夜晚,神聖羅蘭帝國帝都,百米高的巨大的鐘樓“頂之座”,這座鐘樓一直是帝國的標誌性建築,見證了帝國幾百年的風雨興衰,不過此時此刻,某位公主殿下把百米高的頂層當作了休息的地方,菲蕾雅坐在錶盤下面的平臺上,不過對於極其巨大的鐘樓來說,她的仍然是渺小的。
“誒,這樣看下去,這個地方也不壞啊。”菲蕾雅輕聲嘆道,高空特別的冷風不停的吹拂着她那一頭金髮,不過菲蕾雅兩個手放在平臺上,腳就這樣耷拉在外面,隨便的晃來晃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樣的風。
“這麼晚了,還是會皇宮睡覺吧,我的可愛的女兒。”突然從菲蕾雅的身後傳來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
“喲,愛麗絲,我們的皇后纔是不應該在這個在外面亂晃吧。”菲蕾雅不僅是直呼其名,甚至是用諷刺的語氣對她的母親講到。
穿着便裝的皇后突然走了過來,蹲着從後面摟住了菲蕾雅,看着前面空無一物的天空,用一種沙啞潮溼的聲音問道,“呢,菲尼,你不高興嗎?不高興的話,就在我這個母親的懷裡撒嬌吧。”
“我說,愛麗絲,不太高興的人是你吧,這次你根本就不想回到這個牢籠吧。”菲尼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迴應道,她口中的牢籠自然就是外人無限羨慕的羅林皇宮了。
愛麗絲把下巴搭在了菲蕾雅的肩膀上,嘆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小時候的那個莊園,再也回不去了,你也不是沒看見你外公的樣子,他老人家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讓我撒嬌的人了。”
“我一直有個問題,當初那個老頭爲什麼要幫助他。”菲蕾雅問道,她有些想不到當時已經是大家族的掌權人的外公爲什麼要幫助她那個除了個皇位第三順位繼承人這個身份什麼都沒有的老爹。
愛麗絲看着自己的女兒,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不過只是明知故問罷了,停頓了很久,纔回答道,“因爲我愛他。”
“曾經?”菲蕾雅說道。
愛麗絲摸了摸菲蕾雅的頭,緩緩的站起來,長嘆一聲,“現在也是。”
“算了,你們的那些事情我是不準備知道了,你打算怎麼做呢?我們的皇帝陛下現在可是準備好來一場血的祭禮啊。”菲蕾雅不想去深究她們之間的感情,母親的感受,這些都不重要,人到了這個位置,行爲已經不能用感情支配了,即便感情用事,也不過是在那個瞬間體驗一下那種自己貌似可以自己選擇未來的美好幻覺,是的,只有一個瞬間。
愛麗絲皇后站了起來,看着錶盤上巨大的刻度指針,一格一格的轉動,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菲尼。”
“我倒是認爲賽爾芠不錯。”菲蕾雅緊接着說道,她們心目中的人選不同,不過她們的第一步考慮是相同的,那就是殺掉國王,另立新君。羅蘭的皇帝陛下同時被自己妻子,女兒所判定爲必須殺死的對象,無論怎麼說,至少他作爲丈夫,父親是失敗的。
愛麗絲上前兩步,看着黑夜中那些靠着各種色彩的燈飾更加絢麗的星羅棋佈的建築羣,不由得笑出了聲,“那孩子跟你不一樣,騎士,她是個騎士,不是帝王。”
“很抱歉,我的母親大人,我也不是,我只是想活得自由一點。”菲蕾雅站在愛麗絲的旁邊坦言,她從未認爲自己應該坐在那個位置上,雖然有很多人不那麼想。
愛麗絲退後幾步,靠在牆上對女兒這樣講到,“帝王就是比任何人活得自由的那個人,隨心所欲,爲所欲爲。”
“那是暴君。”菲蕾雅簡短的回答。
愛麗絲搖了搖頭,說道,“管他呢,如果到了你登上帝位的那一天,隨你怎麼樣咯,我會抱着你父親的屍體回我們認識的那個莊園,等他的墳墓立好了,每天給他念他寫給我的那些肉麻的十四行詩,對了,你還不知道,他的文筆差勁極了,還有,我絕對會給他做他以前做給我的那種向膠水一樣難吃的燉肉,但是,但是......”說着說着,愛麗絲說不出了,她需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努力的抑制淚水從眼眶中出來。
“你哭了,愛麗絲。”菲蕾雅看着鐘樓之下無比渺小的帝都,頭也不回的對自己的母親說道。
“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人,菲尼。”愛麗絲已經泣不成聲。
菲尼轉過身,走向那個哭泣着的女人,吐了口寒氣,說道,“真的很遺憾,被冠上蘭德爾這個姓氏的您,做不到。”
“那麼,你呢?”愛麗絲問道。
沉默的菲蕾雅走到了下鐘塔樓的樓梯門口,門開到了一半,剛一隻腳塌了進去,又突然回頭說道,“不用擔心我,母親大人,我可是公主哦,會有王子過來拯救我逃出這個地方的。”
到了塔樓裡面,菲蕾雅一邊下樓梯,一邊對着通訊器講到,“尤利亞,你哥哥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抱歉,他恐怕是支持那位殿下的。”尤利亞很抱歉的說道。
菲蕾雅說道,“切,真是的,我就一直覺得你老哥的性取向不對頭,現在果然印證了吧,唉,只希望到時候你家的元帥老頭能夠把軍方穩住,我可不想我殺進王宮的時候被他老人家陰一把。”
“殿下,還有那個變數。”尤利亞突然說道。
菲蕾雅嘆了一聲,說道,“尤利亞,那個阿斯塔爾家的事情,一旦再扯出來,羅蘭可就要徹底亂套了啊,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指望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尤利亞不明所以的問道。
菲蕾雅提高了音調說道,“真是的,就是羅林那個傢伙,相信我,我有預感的。”
......
同樣是夜晚,貝倫的皇宮宮廷花園中,帝國年輕的皇帝陛下正和受人愛戴的公主坐在一張桌子上,享受這靜謐的夜晚,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
“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皇帝賽菲斯問道。
吉內碧婭看着庭院中那月光掩映下的樹影,回答道,“從哥哥登基的那天開始。”
“你認爲什麼是真正的帝王,碧婭?”賽菲斯再次問道。
“保衛子民的自由,守衛國家的繁榮,爲此奉獻自己的一切。”吉內碧婭毫不猶豫的回答。
賽菲斯憋了好幾下,還是不免放聲的大笑出來,“哼,哼,哼,呵啊哈哈哈,太年輕了,太簡單了,幼稚,我替你着急啊,你並不明白帝王的真諦,我可憐的妹妹,所謂的皇帝啊,就是這個國家的所有者,子民保衛我的自由,爲了我奉獻他們的一切,這纔是帝王。”
“哥哥,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吉內碧婭問道。
賽菲斯側過頭,看着自己的妹妹,笑着反問道,“難道你認爲不是嗎?”
“不是,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你活在父親的陰影之中,他的暴行失敗了,但是,你並非爲此感到愧疚,而是憎恨他的失敗,那個你記憶中完美的父親失敗了,哥哥,你只是超越那個你製造出的幻影罷了。”吉內碧婭如此說道。
賽菲斯雙拳緊緊握住,指甲嵌進肉中,血慢慢的滲了出來,長吁一口氣,繼而笑道,“你呢?居然跟那種組織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別把自己說得有多高尚啊,我的妹妹呀。”
吉內碧婭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是用那種溫婉的聲音說道,“賽菲斯哥哥,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必須先阻止你。”
“開什麼玩笑,如果你認爲你可以的話,就儘管來吧。”賽菲斯狂傲的叫囂道。
吉內碧婭起身,提起裙襬,行了個告辭的禮節,雙手交叉平放,對面前的這位帝王說道,“那麼,請拭目以待,哥哥。”
短短的一句話之後,她轉身離去,從她離開的這一刻起,兄妹兩人將再也無法這樣坐在一起,她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一條將不被人理解的道路,運氣好的話,她心目中的那個人可能會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