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哭到哽咽,嗓子都有些發疼了,安玉才起身,洗了把臉後去鏡子前照了照,結果她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那眼睛腫的就跟乒乓球似得,她立刻用冷水毛巾冰敷,完了依舊沒有效果,心裡又開始對那個突然煽情的臭狐狸感到怨念。
睡了一覺起來,眼睛的腫脹好了些許,可是看起來還是很明顯,安玉洗漱完畢後,打算去找胡隸一起出門,去城門口接吞吞和螃蟹,剛打開門就對上顧子辰那張冷冰冰的臉,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正握成拳舉在半空中,看樣子是剛準備敲門。
安玉見他面上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眼底裡卻是閃過了一絲錯愕,她也不是個喜歡拐彎子的人,況且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昨晚和胡隸約好,要努力一起幸福的男人,她自然不會擺架子,而是一改往日的態度,放柔了語氣,主動跟他打招呼:“找我有事?”
“無事,來看看你是否睡過頭,今天要去鋪子。”
“你還真是時刻不忘記壓榨我的勞動力。”
安玉剛軟化的表情,不過就堅持了那麼一會兒,這一開口又給破了功,她說完就後悔了,怎麼一跟顧子辰說話,就好像在針對他似的呢?她忍不住在心裡默默流淚:看來要想按照胡隸所說的那樣改變,還得加倍努力啊!
看着安玉紅腫的雙眼,顧子辰很想問她難不難受,要不要休息,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昨晚我似乎聽到了你房裡傳來嗚咽聲,原本想過來看看的……”
“哦,沒事,可能是我做夢了。”語畢,安玉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你怎麼沒過來?”
“一來時間太晚有些不方便,二來……我懷疑是你在哭,以你的性格,若是躲在房間裡哭,定是不願意別人知道的,所以我就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了。”
看着顧子辰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說出這些話,安玉總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他那到底應該算是體貼人,還是不夠關心人啊?她鬱悶地指了指顧子辰的身旁,示意他側過身方便自己出去,顧子辰這才後退幾步,餘光正好掃到左手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存在的胡隸。
他對胡隸總是會有一種男人的牴觸,他知道這種牴觸完全是因爲安玉,誰叫胡隸在安心中的地位不但重要,而且還是無可替代的呢?他不過是短短的一瞥,胡隸卻是笑着走了過來,看着顧子辰笑道:“顧二少爺倒是挺早的。”
“你不也一樣?”
“我可是有正經事找我家安玉的。”
說罷,胡隸就收回放在顧子辰身上的視線,偏偏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是一種挑釁,好像在告訴顧子辰,他就是有資格早晚都叨擾安玉,而不像某些人,想要關心人都得去顧忌會不會不方便,她會不會不高興。
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佔下風,顧子辰立刻上前一步,幾乎和胡隸一起堵住了房門口的安玉:“我找她也有事。”
“哦?不知顧二少爺找我家安玉幹什麼?”
“去鋪子!”
“現在還早吧?她是去頂替徐師傅的位置的,又不是打下手的小工,用不着提前到鋪子吧?”
聞言,顧子辰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跳了跳,他清楚地知道胡隸昨晚什麼時候纔回府,竟然已經知曉他和安玉昨天的約定了,這就說明他回府後還去了安玉那邊,那安玉昨夜的哭泣,豈不是跟他有關?
“越是大師傅,就越要以身作則,更何況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工,豈能怠慢?”
“可是……安玉今天還真不能開工。”
“爲什麼?”
這話卻是安玉問的,胡隸無語地白了她一眼,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記了他這個苦命人了!昨晚還說了今天吞吞螃蟹要進城了,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然是去接吞吞和螃蟹了。”
“哦,對對對!我剛纔也準備去找你的,咱們去哪兒等他們?城門還是別的地方?”
胡隸見她終於記得正事了,心下才覺得有些安慰,不過此刻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氣氣顧子辰,不讓他越來越緊張安玉,他這個當哥的就當得不稱職,他臉上的狡黠笑容很明顯,直接看着顧子辰說道:“可是現在你的老闆不讓你去。”
“喂!你倒是說話啊,難道你還真不讓我去接吞吞他們了啊?他們可是來這裡幫你的!”
顧子辰見安玉着實很興奮,那樣子恨不得馬上就飛到城門跟人會合,他也就不好再駁了她的意,只得委婉說道:“那早些回來。”
“知道啦,囉嗦。”
“你先別急,我讓顧伯給你拿些冰,你敷一下眼睛。”
“我靠!你家竟然還有冰!”
顧子辰見她大呼小叫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這才轉過身對站在不遠處的拾一說道:“去讓琴心拿點冰過來。”十一領命去了,安玉這才拍了拍胡隸的胸膛問道:“到底是去哪兒跟吞吞他們會合?”
胡隸裝模作樣地好似被拍殘了一樣,咳咳咳地乾咳了幾聲,這才說道:“我已經安排他們直接到龍門客棧找我們了。”
“龍門客棧?”安玉有些風中凌亂,別到時候那客棧的老闆娘就叫金鑲玉纔好……不過,胡隸爲何笑得這麼詭異?她有些納悶,順着胡隸的視線看向顧子辰,對方依舊是那般天塌了都不關他事的模樣。
“對啊,之前本來是別的地方,後來我無意中得知,當初顧二少爺接待阿斯拉的貴客時,就是在龍門客棧給他們定的廂房,顧二少爺在那邊還有貴賓待遇,那房間被他用作以後接待貴客的地方,既然空着也還是空着,我就讓吞吞和螃蟹去龍門客棧了。”
聞言,安玉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她並不覺得顧子辰會那麼小氣,空着的房間也捨不得給自己的人住,也就沒怎麼在意。可是顧子辰聽了胡隸的話心裡早已經無法平靜,起了不小的波瀾。
這阿斯拉的客人,他也是暗中接待的,早就告訴過龍門客棧的老闆,他在這裡長租廂房的事情,必須替他保密,胡隸他不過纔來昌都短短几日,而且還是昨日才正式出去查探的,他竟然就摸清了路子,而且看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還摸清了自己別的底細?
想到這裡,顧子辰心頭一驚,內心驚起的浪花可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他突然覺得當初利用安玉,將這隻狐狸弄下山,是一件非常錯誤的決定,這隻狐狸……不簡單!不管是敵是友,自己都很難討到任何的好處。
“既然如此,安玉你還是跟我一同去鋪子,龍門客棧離鳳舞商號很近,等劉吞吞他們到了,狐狸你再派人過來通知即可。”
心裡的不爽和震驚是一回事,臨時變更自己的主意又是另一回事,既然他胡隸把接待的地方改在了龍門客棧,就別怪他臨時變卦,要將安玉留在身邊了,果然,胡隸立刻露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看着顧子辰有些誇張地說道:“不是吧顧二少爺,您就這麼捨不得我家安玉?短短的一個上午給不給她?”
安玉白了胡隸一眼,心裡對他那誇張的演技給予很不屑的評論:喂!再演就過了啊!
聽着那“我家安玉”四個字,顧子辰心頭又是一陣不爽,他冷着臉看向胡隸:“她從昨天跟我簽下頂替徐師傅的條約開始,就已經不只是顧家客人了,既然選擇承擔這個責任,就得負責到底,更何況今天是她去鳳舞商號做事的第一天,總要給下面的人留個好的印象。”
“行了行了,就依你的我去鳳舞商號就是了,狐狸你到時候差人來找我,我立刻過來。”
“哎呀,我在這昌都人單勢薄的,我能使喚誰來跑路呢?”
安玉的額前頓時飆出幾條黑線,她以前怎麼沒覺得胡隸這麼欠抽呢?好吧,以前也很欠抽!可是,他要不要說得這麼誇張?反正胡隸人單勢薄這種話,別人信不信她安玉不知道,她反正是不信的!人單勢薄的話,他又怎麼敢那麼自信的跟老孃保證,三天以後就把中間人給揪出來?!他又不是不知道,騙老孃的下場是什麼!
顧子辰也對胡隸的這種“胡攪蠻纏”很無語,他也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想要把安玉禁錮在身邊的做法一樣幼稚,只是很不耐煩地對胡隸說道:“你到時候差龍門客棧的掌櫃的,讓他安排人過來報信。”
“他們要是不聽我的呢?”
“你都有辦法讓他們用我的名義,把那幾間房給你了,你還能沒辦法讓他們跑路?”
顧子辰的眉頭都被胡隸給氣得突突地跳,而胡隸纔不管呢,他還是用他那欠抽得不行的笑容,笑得一臉燦爛:“我這人擅長跟人交際,但是實在不擅長使喚人做事啊……”
“行了,這些銀子你拿去打賞他們,這下總行了?”
顧子辰隨手就甩出一張銀票給胡隸,胡隸笑眯眯地接過,絲毫沒有什麼丟臉丟分子的覺悟,當即滿意地點頭:“沒問題了!你們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