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盛京的大街小巷,處處傳着和杜芷萱有關的流言蜚語。
——囂張跋扈、刁鑽刻薄、任性妄爲、潑辣不講理、動轍打罵下人,更摒棄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道,一心鑽研各類情情愛愛話本,在十歲參加宮宴時就對武候王世子一見鍾情,從而當衆請求太后賜婚,然後不顧武候王世子的冷臉,像一隻哈巴狗一樣****跟前跟後,將世家貴女的尊嚴和傲骨全部踩在地上!
事實上,盛京世家貴族,誰也沒將這些流言當回事,甚至,還不止一家人私下裡議論勇誠候府捧殺了杜芷萱,纔會出現這樣的流言蜚語。
而,若,杜芷萱很早就掌握了蒔花之技,卻一直瞞着衆人,將自己僞裝成一個任人捧殺的“傻白甜”,那麼,是否意味着這十多年來,衆人對杜芷萱的瞭解全部流於表面?而,真正的杜芷萱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蛇蠍!
“至於往小了說嘛?”陳嬤嬤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穆嬤嬤是郡主特意撥到文斕院照顧大小姐的奶孃,若說這世間,還有誰比安平郡主更瞭解大小姐的話,那麼,絕對非穆嬤嬤莫屬!”
“由此,老奴以爲,表小姐之所以到現在才展現出蒔花之技,不過是受到了穆嬤嬤精心的指點,旁的,卻是並無可能。”
“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錢詩雅沉吟片刻,點點頭,“若,杜芷萱真能數十年如一日地裝傻,我纔要佩服她呢!”
不過,倒未料到,在太后賜下的施嬤嬤和吳嬤嬤這兩位教養嬤嬤,因故而一前一後地離開,而,長公主賜下的付嬤嬤和呂嬤嬤這兩位管事嬤嬤,也因爲自己往日的不看重而在安平郡主的默許下,同樣找藉口離開,就連奶孃王嬤嬤也被安平郡主強制性地送回老家探親的情況下,往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陳嬤嬤,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果然,事實上,將軍府就沒一個蠢笨不堪造就的老嬤嬤!
看來,往常,確實是她太過高看自己的重生女的身份,自認擁有了對未來幾十年發展情況的預測,就能提前拉攏一些真正有才的人,而放棄一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卻忘記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句話的重要性!
“陳嬤嬤,你以爲,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幫着宣揚一二呢?”錢詩雅輕撫衣袖,漫不經心地說道,唯有眼底那抹快速掠過的陰冷,卻表明短短時間裡,她的心裡已生出無數種算計杜芷萱的法子。
“表小姐本就惡名遠揚,又慘遭退婚,早已身名狼藉!如今,好不容易纔獲得一項令人讚歎之技,又豈能不利用一二,以慢慢洗清身上的污名呢?”陳嬤嬤慢慢地說道,嘴角卻浮現一抹算計的厲笑來。
想想看,墨菊這樣稀罕的花木,有誰不願意在自己家裡擺上一兩盆呢?
而,盛京別的不多,但,皇室宗親,世家望族卻絕不少。套用一句比較俗套的話來說,隨便在盛京大街小巷扔塊石頭,砸到的十個人中,三個就是皇室宗親,五個是世家望族,剩下的兩個纔會是普通的平民。
這樣的機率,就註定了杜芷萱暴露出蒔花之技後,將會遭受到什麼樣可怕的情況!尤其,老夫人還是一個極欲攀龍附鳳,眼裡只有利益,從無親情的人,而,勇誠候府更是一個頗有底蘊的世家貴族都能隨便威脅一二的三流家族!
事實上,擁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僅僅是錢詩雅,也包括勇誠候府今日未能在對付杜芷萱一事上佔到便宜的錢氏、李姨娘和小李姨娘三人,以及杜莜等早就心懷不憤,時刻不忘記挖坑給杜芷萱跳的姑娘。
當然,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隱於暗處,恰到好處地推波助瀾了一把。
而,隱於暗處,一直默默地圍觀着衆人的鬼鬼們:“……”你們一個兩個都當我們不存在似地,頻繁地商討坑害小美人的計劃,這樣真得好嗎?
文斕院
第二天早上,纔剛剛睜開眼睛,就聽到鬼鬼們傳遞的這些消息,杜芷萱不由得撇了撇嘴:“嘖,一堆蠢貨!”
前世就積累了足夠多的怨氣,今世,巧設妙計捧殺坑害了杜芷萱的錢詩雅也就罷了。畢竟,以錢詩雅的手段,絕對能抹去自己出手的痕跡,避免牽扯到她的身上。
而,勇誠候府這幫人呢?就算擁有再高明的計謀和手段,卻也無法遮擋杜芷萱身敗名裂之後,對候府一衆人的影響!
可別說,關鍵時刻,可以將杜芷萱送到家廟,再施行除名之策,就能挽回勇誠候府那岌岌可危的名聲。畢竟,杜芷萱獻花這件事,可是在太后那兒過了眼的!
今日當值的秋蝶掀開簾子,將一個特別眼熟的盒子遞到杜芷萱面前:“小姐,早上打掃的婆子,在屋外石桌上發現了這個盒子。”
杜芷萱額頭飄過三條黑線,對擁有非凡武藝,卻拿來行翻牆之事的秦王,還真不知該如何評價了,只能指了指臨窗的小圓桌,吩咐道:“擺那兒吧。”
“臥槽!秦王這傢伙,送東西送上癮了嗎?”
“特麼的,這是杵定了我們小美人是吃貨啊!”
“這世間,唯美食不可辜負!”
“真沒想到,秦王那樣的面癱,竟會想到用這樣的法子來討好小美人!”
“雜種們,滾遠點,別影響到小美人用膳的心情啊!”
“小美人那麼喜歡我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又豈會願意眼睜睜看着我們離開呢?”
……
對於這些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視的蠢鬼,杜芷萱連吐槽的慾望都沒有了,只是輕車熟路地從打開的盒子底部,取出一張看似普通的紙,目光在上面那龍飛鳳舞的字跡處停留了片刻,眼底浮現一抹連她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愉悅。
——“恭喜你,培育出墨菊。”
享受了一頓味道不遜於宮裡御賜點心的早膳後,杜芷萱就帶着候府衆人陸續送來的各式花木,啓程前往京郊的莊子了,身後是一路的期盼和希翼,羨慕和嫉妒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