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意外的平靜,季肖白居然連着一週都沒有出現。
但每天都有人給他送來精緻的飯食,在營養搭配上極其嚴謹,非常適合他這種傷病人員。
雖然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他並沒有急於出逃,反而放鬆身心享受着這如同度假一般的悠閒生活。
湖的那邊有一座古寺,每天都能聽見暮鼓晨鐘的悠長聲音。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枕在窗邊看書架上的一排排書。
田園歸隱的感覺也莫過如此,有時候自由與否,關鍵看一個人的心境如何,他的心是否被困住。
況且,他留在這裡,想找到一些問題的答案——關於季肖白的答案。
書頁被風吹動。
毫無疑問,他看的這些書全部都是季肖白的。
雖然被保存的幾乎和新書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他偶爾會在書頁的邊緣看到季肖白留下的記號或註解。
比方說,他手裡拿着的這本日本作家散文集中有一篇《屋頂上的灑婉》的文,講述了性情孤僻苦悶的主人撿到了一隻受傷的大雁後發生的故事。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主人喜歡上了它,傷愈後大雁想和朋友一起離開,但主人卻剪短了它的翅膀把他強行留在身邊。最後,大雁掙脫了束縛,似乎和朋友離開了。
在描寫主人剪斷大雁翅膀,把它困在自己身邊的心理活動時,季肖白輕輕地劃了一條線,但是這條線往後越畫越重,到後來幾乎要把單薄的紙張劃破。
雁和人終究是兩種生物,就算有再深的感情,也不可能愉悅種族的鴻溝。
大雁註定要回到孤獨的月下長鳴。
就像趙栩和季肖白之間,也有一道被階級身世背景鑄造起來的無形溝壑。
趙栩把書放回去。
就在這時,門上傳來了密碼鎖啓動的聲音。
季肖白穿了一身精緻的西裝,看來是去出席了什麼重要場合。
雖然他努力均勻自己的呼吸,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但額頭上微微被汗溼的頭髮證明他似乎是急着趕過來的。他關上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相當自然地脫下外套,昂着脖子鬆了鬆領帶。
這一系列動作很快,卻莫名地替他襯托出一種禁慾的風流。
他的目光溫熱地落在趙栩的臉上,“寂寞嗎?一個人呆了這麼多天,想我沒有?”
趙栩突然明白了季肖白的用意。
一個人如果很多天都被關在同一個房間、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的話,那麼當有人忽然出現和他說話時,他下意識裡會格外這珍惜說話的機會,並極其容易對其產生好感。
可季肖白不知道,他已經習慣孤獨很多年了,這樣的安寧他求之不得。
“季大少爺說騷話的功力真是一點也不差。”趙栩扭過頭,把書重重摁回了書架。
季肖白走到趙栩身旁,撐着書架揶揄,心情似乎格外好:“看來什麼時候得把書撤掉,當你真正寂寞了,你就會需要我了。”
趙栩懶得理他,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怎麼樣,本少爺看的書都不賴吧,有沒有從書頁的字裡行間更瞭解我?”
“沒有。”
“如果能像普通情侶一樣,你瞭解我一點、我瞭解你一點彼此相愛是再好不過了。”季肖白緩緩朝趙栩走過去,站在趙栩身後想要摟住他,被趙栩靈敏地閃過。季肖白叉腰又道,“不過,如果不行的話,強制性地讓你愛上我也不是不可以。”
趙栩對於這種雷得人外焦裡糊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輕微調侃:“說這種話,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
季肖白也不再多說其他的話,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眼神中發出危險的信號:“你傷好了對吧,要不要見識一下我究竟有多無恥?”
下一秒,季肖白扯開了襯衣的一顆釦子,整個人都動了起來,噴薄有力的肌肉趨勢待發。
趙栩當然察覺到了,早就已經做好了防備。
季肖白的目標是趙栩的衣服,他伸出利爪朝趙栩的衣領撕去。
趙栩嘭地一拳打了過去,迅捷的動作有如獵豹飛馳,一晃眼便重重打在了季肖白的肌肉上。
季肖白悶聲吸了一口氣,被逼退了一步。
緊接着又是趙栩一拳兩拳,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地擊打在季肖白有力的腹部。
但是季肖白也不是吃素的,就在他打得季肖白痛得彎起了腰時,驀然感覺後背一涼。
——季肖白的手不知何時伸進了趙栩的後頸!
遲疑間,季肖白髮出低笑,雙手攥住趙栩的衣領,飛快地狠厲一扯,從背後撕開了他的衣服。
季肖白還惡意用指腹颳了一下他的脊背。
!!!
趙栩頓時感覺涼意上涌,立即後退了一大步。誰知季肖白的手中依舊緊緊攥着趙栩破碎的衣角,在他這迅速後退的牽扯下,上衣立刻被季肖白扯壞了。
離季肖白站了有足足一米遠時,趙栩才發現自己上半身已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
背上留下的溫涼觸感猶如拿針刺在他的太陽穴上。
趙栩氣不打一處來,靠着驚人的忍耐力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是困獸,本就處於劣勢。這種情況下,越是暴怒,越會讓季肖白得逞。
但他還是冷冷瞪着他,罵了一句:“你真是惡趣味至極!”
季肖白歪着頭,嘴角絢爛的笑意十分撩人:“嘖,身材真好,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完美的身材比例。阿栩,不得不說,你在白日裡的模樣要比夜晚誘人得多。”
趙栩終究無法忍耐,男兒的血性讓他們無法忍受這種言語侮辱,他猛地一拳打了過去。
這個人總是能輕易激怒他。
季肖白沒有反抗,任由趙栩把他按在地上狂揍。
趙栩覺得不對勁,自己也力竭地停下了幼稚的拳頭,躺倒在地上季肖白衣衫凌亂,大口喘着粗氣,兩個人都大汗淋漓。
趙栩不明所以:“喂,爲什麼不還手。”
有汗水自上而下跌落到眉心。
季肖白蹙了蹙眉頭,滿臉痛苦虛弱的神情,聲音也小得他根本聽不清,“因爲……”
趙栩雖然憤怒,但他們之間除了暗殺與被暗殺、騷擾與被騷擾的關係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還不至於現在立刻就要把他活活打死。
看着他虛弱的模樣,擔心季肖白有什麼隱疾發作,他不知爲何下意識有些慌了神,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未察覺。
“喂,季肖白,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