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答走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但大家都知道,他還會出現的,因爲西子冬試並沒有結束,也因爲他並不害怕南山與太白衆人對他的殺意。
“有空請你吃飯。”這是公孫劍吾一本正經對林擇說的話。
他也沒有認出林玄抉就是自己的林擇師弟,但這並不妨礙他對眼前的這名太極觀的弟子有着濃濃的好感。
不僅因爲他救了自家的師妹。
還有一種很天然的親近感。
因爲事實上,兩人本來就是很親近的兄弟。
“好。”林擇看了一眼他,突然心裡有些觸動,眼睛好像有些微微一紅,他撇了撇頭,“冬風真的有些寒冷,凍的眼睛發紅。”
“還有鼻子也會發紅。”洛眉突然笑了起來,他對這位太極觀的玄抉師兄,也是頗有好感,不僅僅是因爲他救了自己,還因爲......
總感覺,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西子樓一聚?”林秋生湊了上來,撥動着手中的琥珀戒指,大咧咧地說道,“我做東!”
“好。”林擇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了。
林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道士啊,你我也見了好幾面了,你說是不是給我點平安符啊招財符啊......”
說着他帶着扳指的手指不停地搓動起來。
看着他的大拇指跟食指不停地搓動,林擇呵呵地乾笑了起來。
“丟人現眼。”黃苟陰測測地聲音傳了過來。
林秋生胖臉上瞬間佈滿憤怒的紅光,撲了過去與黃苟扭打起來。
看着冷冷的黃苟,林擇想到了當年那頗爲兇狠的孩童,看來二人現在依舊不對路啊。
想起了那時候的打鬧,再看看林秋生與黃苟現在的扭打。
林擇知道,其實黃苟已經用自己的行動向林秋生證明了他的道路跟他的選擇。
修道之路,本就沒有對錯。
至於善惡,若是黃苟是惡人,林秋生自然不會與他爲伍,太白也決計不會留他到現在,黃苟的道路,只是頗爲極端罷了。
兩人扭打間,倪少卿帶着南山弟子過來了。
南山六秀。
倪少卿望了望太白諸人,然後朝着林擇拱了拱手:“在下南山倪少卿,多謝道兄救了我家師妹。”
“多謝道兄!”身後衆人齊齊一拜。
姚聖潔看了看眼前的道士,笑了笑。
林擇也笑了笑。
本就是聖地弟子,對方也懷揣着好意,他自然不會冷臉對着他們。
“有空還請道兄一同吃個便飯。”倪少卿笑了笑,“也算是我等感謝道兄。”
“也能促進促進你我二家的感情。”中衝劍主陳恆昊笑了笑說道。
林擇點了點頭,吃飯什麼的,來者不拒。
“不如就明天?”姚聖潔提議道。
“嗯?”太白衆人本來也不想與南山六秀搭話,只是聽到這話之後,林秋生猛然放下黃苟,轉移火力,“哎哎!南山的,玄抉道長是我們先邀請的。”
“嗯?”南山六秀眉頭一蹙。
白淨的胖子,少衝劍主何玉臉上帶着儒雅的微笑走了出來:“太白野狍子真是沒教養。”
本來是一句粗俗的話,但在眉清目秀又身材富態而面帶儒雅微笑的何玉說出來卻顯得極爲和氣。
“胖子,你說什麼!”林秋生暴跳如雷。
“你比我更胖。”何玉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哈!”林秋生捏着肚子上的肥肉,彷彿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般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他指了指何玉,“你說我比你更胖?誰信,你看...呵呵...呵呵”
他一個人乾笑了好久,彷彿知道了什麼,頗爲尷尬地揉了揉肚子上的肥肉。
林擇看得有些木訥,不知爲何,他竟然覺得南山的這位胖道友竟然有些像林秋生。
“何玉,你這個南山土狗,說什麼呢!”林秋生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打去。
“林秋生!你這個土包子,想打架嘛!”何玉白淨的臉上微微泛紅,眼神有些凌厲地瞪了過去。
“打就打,你以爲我怕你?”
“呵呵,正好讓你瞧瞧我少陽劍器的厲害。”
“哼哼,少陽劍器,連柄像樣的劍器都沒有,也虧得你們南山能把劍氣叫做劍器!”
“住口!”
“停下!”
倪少卿與公孫劍吾齊齊喝道。
兩人打了個哆嗦,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惡狠狠地瞪了瞪對方,轉頭便走。
“見笑了。”倪少卿風輕雲淡地看着公孫劍吾。
公孫劍吾環抱着神劍飛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倪少卿:“此次西子冬試,真是遺憾。”
倪少卿點了點頭:“本來還想在天下俊傑面前一分高下呢。”
“上次輸我一招,很不甘心吧。”公孫劍吾笑了笑,後面六人也心領神會,臉上露出了笑容。
“的確遺憾。”倪少卿擡頭望了望天空,清秀的面龐上有着一絲落寞,不過他向着天空抓了抓手,然**緊了拳頭。
“此次西子冬試,南山弟子終究可以奪得頭籌。”他說着這話的時候,其餘五秀也都笑了起來,自信的笑容洋溢在他們的臉上。
“哦?因爲你們人多麼。”獨孤若愚失笑起來,“若是這樣,豈不是那些大雷音寺的和尚們最有可能奪冠。”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
良久,林擇打破了這個沉寂。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吃一頓怎麼樣。”林擇揉了揉太陽穴,面帶微笑,“我請客。”
“去西子樓。”他建議道,“我們三家聖地都去。”
“此言甚好。”倪少卿笑了笑,瞥了瞥公孫劍吾,“道兄有邀,南山不敢不從。”
“有人請客吃飯,自然是好的。”公孫劍吾瞧了瞧倪少卿,然後正色對着林擇說道。
於是一行人便向着西子樓前去了。
西子樓是坐落在西子湖畔的一家酒館。
酒館自然不只是賣酒的,正宗地道的杭幫菜自然也是有的。
南山六秀,太白七劍,加上林擇,正好十四個人。
所以林擇索性要了一間大包間,大大的圓桌上擺上了豐盛的菜餚,十四個人圍着圓桌便坐了下來。
吃飯,自然不僅僅是吃,自然是要有酒的。
所以,一罈罈好酒就被搬了上來。
關衝劍主關烈看着眼前滿桌的飯菜,竟然吞了一口唾沫,毛毛躁躁又要故作矜持的模樣倒是極爲有趣。
林秋生正要開口,不料少澤劍主姚聖潔竟然開口道:“南山窮僻,還沒見過這般豐盛的菜餚,道兄若是還不開口,聖潔可要忍不住了。”
林秋生微微發愣,原本張開的嘴巴又不得不癟了回去。
關烈撓了撓頭,對着自家師姐無聲地乾笑着。
關烈性子暴烈,若是林秋生剛纔調侃之話說出來,也不知道要鬧出什麼樣的幺蛾子。
李暮秋也狠狠瞪了瞪林秋生,示意他莫要亂來。
林擇手上虛虛一點,那足有兩尺高的酒罈便發出“波”的聲音,然後蓋子就被掀飛了出去。
一道酒水柱子從罈子裡面飛了出來,在空中化作十四道小水柱,落在了十四個酒樽裡面,一滴不落,一滴不灑,正好滿滿當當。
“好俊的功夫。”倪少卿稱讚道,輕輕握起了酒樽,滿滿的酒面波瀾不驚,一滴不灑。
林擇微微一笑,高高舉起酒樽,也是一滴不灑:“今日,我們三家聖地弟子能齊聚一堂,還請諸位滿飲此杯!”
幾人都是劍修,手上的功夫自然練到了極致,手穩,才能握得穩劍器!
“暢快!”公孫劍吾一口飲下,大喝道。
幾名女弟子也頗爲豪爽,洛眉喝下滿滿一樽酒後,面色微微有些發紅。
林擇微微一愣:“倒是玄抉思慮不夠。”
“沒..沒”洛眉臉上微微發紅,“不過是凡酒罷了,小妹運使靈力便可。”
果真,待她靈力運轉一週之後,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也漸漸消去了。
“凡酒俗菜,諸君莫見怪!”林擇再次一點,自己酒樽便被倒上了滿滿一樽,“玄抉先敬上諸位。”
一杯飲下!
關烈夾了一塊東坡肉,正吃得不亦樂乎,只聽得他含含糊糊說:“好..好吃!”
中衝劍主陳恆昊微微一笑:“我南山窮僻,這般菜餚,已然十分豐盛。”
南山的確窮僻。
南山、太白一南一西。
太白力壓天魔教,鎮守西陲邊境,虎視蠻夷,手段強硬,就連神庭也不敢輕捋其虎鬚,地位極爲超然。
而作爲世俗正統勢力的大周天朝以及修道界官方勢力的神庭,在資源上又不得不向着太白門傾斜,幾乎是有求必應,畢竟天魔教與蠻夷的兇殘,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沒有太白門,真的不行。
至於南山劍宗,雖說也是聖地,但在妖族與人族兩次大戰之後,妖族龜縮十萬大山,人族疆域中唯有楚國雲夢澤、西南邊陲尚有妖族聚居之地。
可是在世尊出世後,西南之地,頓時清明無比,大雷音寺全力鎮壓下,再無大妖作祟。
就連雲夢澤中的大妖也收斂了許多。
這便使得南山劍宗原先作爲壓制妖族的第一據點的格局失卻了意義。
再加上南山劍宗實力強橫,自然引起神庭與大周天朝的忌憚,於是一些資源便有了藉口拖欠。
所以雖然說是聖地,南山劍宗的確不缺修道資源,但因世俗中沒有什麼產業,很多世俗的財物卻是缺乏地緊張。
因而也有不少南山劍宗弟子會外出打殺妖魔以換取一些財物。
至於太極觀?
林擇只知道每年太極觀從下面各類道觀收取的供奉就多到用不完,這畢竟是道門祖庭呀!
這還不算上信徒們的香火錢呢!
想來大雷音寺也是這般...富得流油。
飯是好飯,菜也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人,也都是不錯的人。
所以這頓飯吃得自然會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