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戒律堂長老面無表情說道:“諸事問行不問心,守律更當如是,無論掌門您對我們的看法如何,依據離山門規,七間弟子應由戒律堂審問。”
白菜憤怒說道:“洪師伯,如果諸事問行不問心,那除了三師兄死前看的那一眼,小師弟他可有任何行差踏錯,他究竟做過什麼,需要進戒律堂受審?”
小松宮看着他冷笑說道:“樑笑曉雖只看了她一眼,但卻說得清清楚楚,那個狼崽子乃是與魔族勾結禍亂周園的真兇,而在周園裡乃至周園萬,至少數百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七間與那個狼崽子摟摟抱抱,眉來眼去,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絕大多數人不清楚小松宮長老這句話的意思,而知道七間身世的人們則是神情驟變,不待這些人發言阻止,小松宮喝道:“七間她可是小師叔的親生女兒”
諸峰一片譁然
“她身爲一個女子,居然和一個狼族妖人勾勾搭搭,竟有了肌膚之親,她還要不要臉置我離山清譽於何處戒律堂憑什麼不能審她”
小松宮寒冷而充滿惡意的聲音迴盪在峰頂,同時通過傳聲陣法在其餘諸峰間響起,一時間,諸峰寂靜無聲,離山弟子們震驚的無法言語。小師弟七間……竟然是女兒身?而且還是……師叔祖的親生女兒?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嗎?
小松宮盯着掌門的眼睛,嘲諷說道:“如果她不是小師叔的女兒,你怎會對她如此寵愛,她要什麼,你就給她什麼,寒食他們幾個可曾有過這樣的待遇?就連秋山,你對他可有對七間好?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就連掌門之位都想傳給她”
聽着這話,離山諸峰的弟子更加吃驚。白菜很着急,想要說幾句什麼,卻被掌門攔住。掌門看着小松宮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嘲諷與悲傷。
——他確實對七間分外寵愛,要遠在苟寒食等人之上,就連秋山都無法相比,但那不是因爲七間是小師叔的女兒、是他的關門弟子,而是因爲七間是個女孩子。這麼簡單的道理,掌門知道秋山他們都明白,也接受,所以這些年來,他們對七間也是格外疼愛,相信小松宮也明白,只是對方現在又怎麼會聽呢?
小松宮沒有因爲掌門的沉默而就此停止攻擊,看着他寒聲繼續說道:“離山劍宗掌門之位不是你的,你想傳給七間,也要看我們這些人同不同意。”
掌門看着他平靜問道:“那在你看來,離山劍宗的掌門之位,應該是誰的呢?”
小松宮冷冷說道:“離山劍宗掌門之位,日後當然應該是秋山師侄的”
這句話很強硬。無論諸峰裡的弟子,甚至就連扶着掌門的白菜,都覺得這句話理所當然,整個離山劍宗甚至整個世界,早就已經默認了這一點。
“說來說去,依然還是掌門之位。”掌門看着小松宮感慨說道,眼神裡充滿了憐憫甚至是同情:“什麼時候師兄你才學會看得更遠一些?”
小松宮因爲對方的眼神而莫名憤怒起來,喝道:“難道你以爲我是個貪戀權位之人?難道你以爲我今天以下犯上,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掌門平靜微笑說道:“或者,你可能是爲了整體人類世界的利益。”
毫無疑問,這是反諷。
扶着掌門的白菜笑了起來,洞府前那數十名衣上有血的離山弟子也笑了起來,只有小松宮和那兩名戒律堂長老,以及他們的弟子無法發笑。
小松宮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你交出萬劍大陣退位,讓七間受審,我只代管五年時間,便歸隱後山,把掌門交給秋山師侄。”
掌門沒有理他,望向那兩名戒律堂長老,說道:“二位師兄,你們也支持此議?”
戒律堂長老面無表情說道:“掌門您退位與否,不由戒律堂定,但如果你堅持不肯交出七間,戒律堂會要求你暫時交出手中權限。”
掌門平靜說道:“二位師兄要講門規,那我便來講門規。”
戒律堂長老面無表情說道:“掌門請講。”
“小師叔現如今在北地被困,離山劍陣已然運轉多日,只等具體消息,昨日午後收到小師叔在潯陽城出現的消息,劍堂三位長老帶着派中精銳進入劍陣,準備前往潯陽城接應小師叔,誰能料到,小松宮長老竟勾結長生宗外人,於昨夜暗中破壞劍陣,將劍堂三位長老及我離山精銳盡數困在山腹之中,如果說我徒七間與狼族少年在周園裡相互扶持便是罪過,敢請教二位戒律堂長老,又是何罪?”
掌門看着二位戒律堂長老問道:“如今小師叔身受重傷,孤立無援,如果就此死在那些宵小之輩手中……二位師兄既然不是因爲天書陵舊事記恨小師叔,那麼你們這時候是不是應該首先廢了小松宮長老的修爲,把他打入戒律院大獄再說?”
戒律堂長老沉默不語。掌門看着二人,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白菜往身前的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恥到了極點。離山諸峰安靜片刻後,響起無數憤怒的痛罵聲。
“如果蘇離……是我離山師叔,那麼小松宮長老的行爲,自然是叛山大罪。”
一名戒律堂長老忽然開口說道:“但如果蘇離本身便有叛山大罪,小松宮長老此舉,便沒有任何罪過可言,反而是大功一件。”
離山掌門微微眯眼,並不言語,嘲弄之情一覽無遺。扶關他的白菜冷笑說道:“編,繼續編,你們編的書,只怕連二師兄和陳長生都沒看過。”
“蘇離本來就是個瘋子。”
小松宮寒聲說道:“當年阻止北伐的人是他,這十餘年來,阻止南北合流的人也是他,他究竟想做什麼?他沒有我們大,入門比我們晚,如果不是運氣好,我們憑什麼要叫他師叔?他究竟要把離山帶到哪裡去?你們不關心,自有離山弟子關心”
到了此時,無論小松宮還是那兩名戒律堂長老,都不再稱呼蘇離爲師叔,而是直呼其名——闖進離山主峰的這些人,終於挑明瞭他們的意圖。他們就是要借樑笑曉之死向七間發難,最終藉此事把蘇離的影響力從離山完全抹除掉。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
蘇離必須死。
(下一章,爭取在十二點半前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