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衆生皆苦

金玉律沒有跪,站在相對較遠的地方,看着那邊,眼裡的情緒有些複雜。

白帝坐在巨大的石椅上,腳離地面還有數丈的距離。

按道理來說,根本沒有辦法踩到地上,自然也就無法站起。

但他就這樣站了起來。

如一座無比雄奇的雪峰,出現在天地之間。

天地之間,自有感應。

十餘座雪峰裡響起轟隆如雷的聲音。

處處都在雪崩,風雪被席捲至半截山前。

那些妖族強者們被風雪裡的威力,震的遠離石椅。

那些狂暴的風雨,落在白帝的皇袍上,便立刻消失,彷彿進入了他的身軀裡。

在風雪裡,白帝向前走了三步。

風雪入體,他的身軀變得越來越高大,皇袍如新,眼眸裡的灰意盡數變成純淨的雪白,寒威逼人。

他望向遠方某處,神情漠然問道:“這幾年發生了些什麼事?”

丞相跪倒在風雪裡,用最簡潔的語言,最快的語速,把所有的大事說了一遍。

白帝聽完這些,神情不變,很是平靜。

風雪那邊忽然傳來了金玉律的聲音。

“別樣紅死了,無窮碧也死了。”

聽到這句話,白帝也只是挑了挑眉。

風雪漸漸斂沒。

金玉律嘲弄說道:“當年就對你說過,娶妻當娶賢,現在看來你的眼光連別樣紅都不如?”

白帝依然沉默不語,只是看着某個方向。

所有的妖族強者以及湖那邊的軍隊們,都望向了他的視線落處。

那裡是白帝城。

現在真相已經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白帝被困多年,這果然是牧夫人的陰謀。

按照衆人的想法,這時候就應該率領大軍,殺向白帝城去。

但白帝沒有動。

他不再看那座城,收回視線望向十餘里外,問道:“你就是陳長生?”

很多人隨之望過去,才發現陳長生沒有過來。

更重要的是,包括數位國教巨頭在內的很多人都已經離開,只有他與唐三十六還在原地。

……

……

隔着十餘里的距離,陳長生與白帝對視着。

他沒有回答白帝的問題。

因爲他的沉默,雪峰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妖族丞相上前,準備說些什麼。

一道聲音搶在前面響了起來。

那是唐三十六的聲音:“白帝此言何其無禮。”

很多年前,朱洛在漢秋城外、南方聖女在潯陽城外,都問過同樣的話,甚至一個字都沒有差。

當時朱洛與聖女的發問,代表對陳長生的好奇,也可以說是某種認同。

因爲那時候他的名字,只是剛剛出現在這片大陸上。

但現在已經不是當年。

他不再是那個來自西寧鎮的少年道士,國教學院的新生,他現在是人族的教宗大人。

哪怕是白帝,向他這樣發問,也是極無禮的舉動。

所以聽着唐三十六的斥責,妖族大人物們很是惱怒,卻無法反駁。

白帝靜靜看着那邊,忽然說道:“難道教宗大人只是來看熱鬧的?”

他沒有理會唐三十六,但對陳長生的稱謂已經不同。

陳長生還是沒有接話。

和唐三十六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話會變得有些多。

但如果那時需要和外界交流,他的話會變得非常少。

因爲唐三十六會幫他說話,而且整個國教學院都知道,唐三十六比他會說話。

“如果不是教宗大人出手,今天才有熱鬧可看。”

唐三十六平靜說道:“所以陛下這句話完全錯了。”

白帝的那句話隱有所指,指的是陳長生站在遠處,並且讓凌海之王等人提前離去。

唐三十六的這句話迴應的也很明確,那就是妖族做爲受施者,沒有任何理由質疑己方的任何安排。

只是這句話着實算不上尊敬,尤其想着他說話的對象是白帝。

無數道憤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唐三十六依然神情不變。

這時候,陳長生確認凌海之王等人已經進入秘道,終於打破了沉默。

他望向十餘里外那半座雪峰,說道:“晚輩告辭。”

說完這句話,他帶着唐三十六轉身便走。

白鶴在前方不遠處等着他們。

這就是說走就走。

真的乾淨利落至極。

費盡心思,終於救出白帝,看到了答案。

這一切果然只是牧夫人的陰謀。

對人族來說,這似乎是最好的答案。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留下,與妖族商議接下來的大事。

但他沒有這樣做,並且讓凌海之王等人先行離開。

因爲這個答案太好,太像他想要的。

所以他決定離開。

他要去做一件事情。

他想親手寫下一個答案。

……

……

在皇城最高處的那座石殿裡。

窗外沒有梨花,而是種着幾株槐花。

牧夫人相信這與槐院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就像此時落星山脈發生的事情,其實與陳長生也沒有什麼關係。

終究是她與他之間的問題。

“我不知道你的父親是死是活,但我想,他應該還活着。”

她走到窗畔,看着遠方面無表情說道:“就算他還活着,但也可以不出現,如果他不出現,那就是對我還有一份情意,如果他出現了,那便是真正的無情,而我直至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答案。”

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在輕輕撫摸着落落的黑髮。

落落低着頭,臉色蒼白,睫毛輕眨,看得出來心情有些緊張。

窗外的槐樹忽然開始劇烈地顫抖,落下無數青葉,看着就像是一幅畫活了過來。

牧夫人的視線穿越青葉,依然落在遠方,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真是個無情郎啊。”

落落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擡頭望向自己的母親。

“你趁着父親重傷,把他幽禁,用星石損他妖元,想置他於死地,結果……你卻說他無情?”

她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因爲生氣更因爲難過:“母親,你做這些都是爲了大西洲?值得嗎?”

牧夫人靜靜看着她說道:“我從來都不喜歡你,因爲你是個女兒。”

落落緊緊地抿着嘴,小臉上滿是倔強,沒有接話。

牧夫人知道她的意思,說道:“小詩不需要寄託我對這個世界的想法,自然也不需要承受我的要求。”

落落不明白,傷心問道:“可是這是爲什麼呢?”

“因爲女生大多外向。”牧夫人平靜說道:“我不想做這樣的人,也不希望你做這樣的人。將來不管你最終會嫁給誰,也要記住,最終只有你的孃家才能幫到你,因爲世間所有的男人,都是心恨無情的。”

這是她再一次提到男人的無情與狠心。

哪怕事實似乎就在眼前,落落也不禁有些困惑,聲音微顫問道:“母親,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牧夫人望向窗外遠方,說道:“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

……

(好久沒有寫這四個字了,衆生皆苦,有生皆苦,居然都是十年前的事,簡單地唏噓一下。)

...

第二十章 第一頁第七十八章 過往纔是時光第十六章 杯茶第八十七章 東西之間第四十三章 煙塵起處第一百二十九章 唐家二爺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請白帝見衆生第一百六十四章 倒山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月光第七十一章 楓林閣第二十八章 雲無心第一百一十章 黑山白水,一處明亮第一百二十五章 紅妝第二百七十四章 鳳殞第二百三十章 衆妙之門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畔數人無人問第六十七章 白鶴爲憑(下)第八十三章 今日星光燦爛第一百一十章 教誨第二百七十章 草屑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廟治天下,西寧?第六十七章 我在池畔再次見到你第九十六章 朝夕,在一起第一百章 自古以來一魔君第一百零一章 順我者,死而矣第三十章 蘇離的信(一)第一百六十二章 梨花落第一百一十七章 滅世之景第三十三章 聞道有先後第二百零五章 去陵南第九十九章 小酒館裡見故人第二百七十八章 於夜空裡相遇第十六章 生者第三十三章 羣殺第八十四章 夜話第五十六章 開卷有錢第一百六十二章 燃燒第十三章 新元第五十六章 你不想試試嗎?第一百七十三章 暴雨前的寧靜第一百零九章 星空殺第九章 汶水畔的暗殺第一百一十五章 鐵刀驚風雨(上)第八十六章 蘇離的眼光(下)第十一章 無病第三十六章 新的牌局第七十六章 不錯的少年們第二十五章 七名商販與六名衙役第二百零六章 闖神道第六十七章 她這樣想着(下)第十八章 國教學院的首戰第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十一)第十八章 國教學院的新生(中)第三十四章 商人當道第一百二十五章 亂起於兩個女子(上)第二百零二章 心血來潮第三十六章 以老欺小第六十四章 峰頂見故人第二十七章 天道西流去第三十七章 第一堂課第一百二十一章 龍之患第一百四十二章 古槐下,別有心思第八十章 本應斬斷一切的把一切聯繫起來第十五章 死事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一片夜色第一百八十二章 去死吧,像活着一樣第一百六十六章 這樣也行第八十九章 霧重時,殺人無聲第六十四章 問世間第五十八章 看見中年書生,天便黑了第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二)第四十三章 誰來賜你名與姓第二章 聖後的教誨第一百五十三章 雪老城的誠意第三十七章 三劍破神甲第二十八章 兩位老供奉的真身第二百四十五章 雨至,所以撐傘第二十七章 被抓住了第一百四十七章 明天之前第十五章 光海的陛下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第五十五章 南溪齋的師叔祖?第九十二章 臨陣磨劍(下)第二百三十二章 雁鳴(上)第二百五十三章 琴聲嗚咽一人死第一百八十五章 曾經的事情第四十四章歸來(下)第一百五十九章 秋殺第五十三章 石壁的兩邊第七十二章 南溪齋劍陣!第一章 生死之間回京都第二十八章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第一百二十九章 周園重逢第八十三章 那位第七十四章 悲傷的理由第七十五章 死一個人(上)第六十四章 問世間第九十一章 我且爲君戰一場(中)第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八)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一直在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