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反而引來了他們的反應。
“我們都相信你肯定能拿獎啦,不是飛鴻獎就是凌雲獎和銀河獎。”
“放心吧,不用失望太久,我們都相信你馬上要拿獎了。”
“你就算不拿獎,也不影響大家對你的認可啊。無論誰拿獎,都不可能撼動你在華語電影圈的地位了。”
“黃楷任都是因爲你把這部戲給他演,他纔拿獎的。”
……
“停停停,不用安慰了。”陸嚴河說,“我趕緊回答問題,回答完了,你們早點下班,我也早點下班。”
記者們樂作一團。
“你說。”
陸嚴河沉吟了一下,先說了自己拿獎的事。
“我還是希望自己能拿獎的,什麼我拿不拿獎都無所謂,我要真無所謂我就不報名了,報名了就想拿嘛。”陸嚴河直言不諱,“這一次沒有拿到,確實覺得很可惜,不過趕上這一屆,那也沒辦法,再說了,就像你們剛纔說的,楷任哥拿了,我也無話可說,我總不能穿越回去告訴我自己,《胭脂扣》千萬別找楷任哥演。”
陸嚴河用一種戲謔的方式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又回答後面的問題。
“其實,《忿怒的烏鴉》拿飛鴻獎最佳電影獎,我覺得挺好的。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動畫電影拿過最佳電影獎,那爲什麼不能拿呢?我很喜歡動畫電影,實際上,我們中國也有着非常紮實的動畫電影的基礎,它完全可以成爲華語電影的一個代表性類型。”陸嚴河說,“我很喜歡這部作品,它是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賞的作品,它既不像有的動畫作品一樣故弄玄虛,搞一些光怪陸離的寓言式的表現手法,也不像有的動畫作品,做得很低齡化,無法讓成人看。《憤怒的烏鴉》其實拍得特別有我們語文教科書上的寓言故事的感覺,不同的人看,是能收穫不同的體會的。”
“你總是對其他的作品抱以這麼高的評價,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的作品被人低估了?”有記者忽然問。
“低估?”陸嚴河有些意外,“我有哪部作品被人低估了嗎?沒有吧,我好像每一部作品的成績都挺好的啊,要票房有票房,要獎項有獎項。”
記者們:“……”
陸嚴河反應了過來,訕訕一笑,問:“我是不是又凡爾賽了?”
記者們的臉上寫着幾個大字:你說呢?
陸嚴河:“我只是想說明,我沒有作品被低估,都挺好的。”
-
雖然沒有拿獎這件事讓陸嚴河心情挺糟糕的,不過睡一覺也就差不多過去了。
畢竟是經歷了很多次提名的演員了,在這方面,經驗豐富。
當然,就像每一個頒獎典禮結束以後都會發生的那樣,網上對結果有着各種各樣的不滿意。
不過,任何一個獎項是一樣的道理,應該獲獎的沒有獲獎,再多的討論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但如果不應該獲獎的卻獲了獎,那纔是捅了大簍子,會被人噴死。
這一次飛鴻獎的結果就屬於前者,而不是後者,所以輿論上的質疑相對還算是比較平穩的。
這個時候,江玉倩聯繫他了。
她爲《電話》找到了一個製片人。
《我許久未回去的家》的製片人葉駱。
陸嚴河很驚訝,沒想到江玉倩會找到這樣一個有經驗的製片人。
他怕江玉倩忘記了版權歸屬這回事——在陸嚴河看來,像葉駱這種剛製作出大爆之作的製片人,應該是不會來接《電話》這種帶着獨立性質的電影作品的。
江玉倩卻說,葉駱現在是個自由人。
陸嚴河聽到江玉倩的說法都懵了。
自由人……是什麼意思?
江玉倩則說:“葉駱跟文夏知音鬧掰了,他剛從文夏知音離開。”
陸嚴河驚訝不已。
他問:“這是爲什麼?”
“對《我許久未回去的家》的收益分配不滿意。”江玉倩直言,“反正情況挺複雜的,具體的原因就是他不滿意自己拿到的獎金,跟公司裡的人吵了一架,後來就決定離開了。”
對這種事情,陸嚴河是不可能這麼模糊地接受的。
他聯繫了陳梓妍,請陳梓妍通過她的渠道去查查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只要沒有什麼原則性的問題,能夠找來葉駱這樣一個製片人來負責《電話》電影,那是他們撿了一個大便宜。
甚至陸嚴河都想要把葉駱簽到靈河來。
葉駱這樣一個有經驗的製片人,在業內人脈極廣,懂電影製作,什麼門道都清楚,正好是陸嚴河他們這家公司最需要的人。
對陸嚴河來說,他們現在是不缺資金、不缺劇本也不缺找不到演員,就差一個能整合所有資源的“項目經理”。
陳梓妍一番打聽調查之後,挖出了葉駱離開文夏知音最主要的原因。
“他上了他們公司老闆老婆的牀。”陳梓妍很無語地說,“被發現了,所以他才被掃地出門了。”
“……”陸嚴河聽到這個原因的時候,還真是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說什麼。
陳梓妍:“其實,這種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他不是膽子大到給他老闆戴了綠帽子,倒也不至於被掃地出門。現階段來說,他是《電話》能夠找到的最好的製片人,如果你想要儘快啓動這個項目的話,我會建議你先別計較這種私德的問題。”
陸嚴河想了想,說:“梓妍姐,我們跟他見面聊一聊吧。”
“行啊。”陳梓妍說,“如果我們真的考慮用他來做《電話》的製片人,那肯定是要跟他見面聊一下的。但是,嚴河,你自己想清楚了嗎?你這種有道德潔癖的人,能接受跟他共事嗎?”
“只要不做朋友,共事而已,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陸嚴河說,“我剛纔猶豫,是擔心他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是不是沒有什麼原則和底線,到時候反而在《電話》劇組給攪和出一堆事情來。”
“這你倒不用擔心,他過去的製片經驗很豐富,沒有聽說過他在工作領域幹這種事情來的。”陳梓妍說。
“那行吧。”
陸嚴河和陳梓妍就跟葉駱見了一面。
葉駱並不知道陳梓妍和陸嚴河已經知道了他離開文夏知音的真實原因,還仍然在他們面前裝着大牌製片人的派頭。
“《電話》的劇本我看過了,嚴河,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創作者,假以時日,你會成爲我們華語電影圈的中流砥柱的。”葉駱誇起陸嚴河來,用的形容詞也是怎麼誇張怎麼來,可都誇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誇得陸嚴河不舒服。
陸嚴河覺得,主要是因爲葉駱身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在葉駱身上,你根本感受不到他是一個剛被前東家掃地出門的製片人。
當然,他可能也是演技好,裝出了一副自己是跟前東家因爲利益分配問題才分道揚鑣的樣子。
事實上,他也是這樣給自己立的人設。
只不過,給自己立人設的人很多,像他這樣自己都相信自己立的人設的,極少。
關於《電話》這個項目,葉駱說,他願意來做這個項目的製片人,但是他要五百萬的片酬以及5%的電影票房分成。
陸嚴河還莫名覺得挺新鮮的,以前他都是提條件的那一方,今天他忽然變成被提條件的那一方。
陸嚴河再怎麼不瞭解製片人的行情,也知道葉駱提的這一點是獅子大開口。
五百萬的片酬?還加上5%的票房分成?
開什麼玩笑,連江玉倩都沒有這樣的條件。
陳梓妍不動聲色地看着葉駱,問:“葉製片,你在文夏知音也是拿這樣的條件嗎?”
“我要是在文夏知音拿這樣的條件,也就不會跟他們談不攏了。”葉駱說,“梓妍總,也許這個條件你們乍一聽上去很高,但我說實話,以《電話》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的情況,我來做這個製片人需要做的工作量可不小。”
陳梓妍微微一笑,“我們不是沒有參與過電影製作,《情書》就是我們從無到有做出來的,葉製片不用給我們形容一個製片人的工作量有多大。我更好奇,葉製片,你從文夏知音出來以後,沒有其他公司招攬過你嗎?以你過去的資歷和成績,我想很多影視公司都應該給你拋了橄欖枝吧?”
葉駱嘴角浮現出自得的微笑,說:“有當然是有,不過,我剛從文夏知音出來,好不容易恢復自由人的身份,試試做一個獨立製片人也可以。”
“我還以爲葉製片你是被大家忌憚,所以才只能自己一個人單幹呢。”陳梓妍微笑說道。
葉駱眼神微凝。
陳梓妍轉頭對陸嚴河說:“嚴河,我想再要一杯咖啡,你幫我去點一杯好嗎?”
陸嚴河點點頭,輕鬆地笑。
他看向葉駱:“葉製片,你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葉駱:“謝謝,不用了。”
陸嚴河恍若沒有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流涌動,面不改色地去了。
陳梓妍等陸嚴河一走,像是終於有了可以說真話的時候,她以一種氣定神閒的姿態看着葉駱。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嚴河在,我不好說,但我要跟你合作,你以爲我不會調查你爲什麼離開文夏知音嗎?”陳梓妍笑了笑,“這個圈子難道還有人不知道我陳梓妍的作風?”
葉駱臉上的笑容完全收了起來。
“你有能力,有經驗,很自負,我理解。”陳梓妍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裡,有一種寒刃般的凜冽,“但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獨立製片人?咱們就別開玩笑了。你過去再輝煌的成績,現在也需要一部作品,重新向這個圈子證明你的能力,沒有文夏知音的資源,你還能發揮出你過去的實力嗎?在你證明這一點之前,沒有任何一家有實力的影視公司會向一個把老闆老婆給睡了的男人拋橄欖枝的,你最清楚,越大的地方,越不希望有一個定時炸彈存在。”
葉駱捏了捏手。
“《電話》這個項目,很特殊。其實我們並不急着做出來,但這是嚴河專門給江玉倩寫的劇本,所以,江玉倩想盡快拍,就找到了你。不然,我們靈河完全是可以自己慢慢做出來的。也正因爲這個項目我們是自己做,沒有找其他的電影公司來合作,纔有一個一線演員主演、陸嚴河編劇的電影作品的製片人位置留給你。如果是你剛纔開口說的條件,你很清楚,有多少一線製片人會感興趣。現在,我把話都攤開跟你說了,在嚴河回來之前,你還有時間認真考慮一下,是帶着誠意來跟我們合作這部電影,讓它幫你重新回到各大影視公司的合作名單裡,還是你要堅持那個全中國沒有任何一家影視公司會同意的條件。如果是後者,我建議你現在就可以起身,去敲一敲那些對電影圈感興趣的、煤老闆們的門。”
葉駱神色嚴峻地看着陳梓妍,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也半天沒有起身。
陳梓妍笑容溫暖,雙手一拍,“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下去,畢竟在《電話》這個項目上,我們完全可以做到合作共贏,對吧?”
葉駱牽了牽嘴角,像是有一根線在勉強地牽着他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時候,陸嚴河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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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陸嚴河對陳梓妍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這種盲目的信任來自於過去這幾年陳梓妍所做到的一切。
陸嚴河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陳梓妍辦不成的事情。如果有的話,那隻能說明陳梓妍不想辦成。
他不知道自己出去拿個咖啡的功夫,陳梓妍是怎麼“威逼利誘”就讓葉駱改了口風。
但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陸嚴河其實很想問問陳梓妍,她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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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葉駱正式加入了《電話》這個項目。
這個電影項目也終於開始籌建班底。
葉駱也展現出了他專業上的能力。他知道他們之前也找過很多電影公司,因爲版權要留在他們自己手上,所以那些電影公司都不願意製作。
葉駱直接說:“那我們就自己來做。”
首先就是製作經費的問題。
葉駱非常乾脆地做了兩個製作方案出來,一個是製作經費比較高的,達到了八千萬人民幣,另一個是製作經費比較低的,只有三千五百萬人民幣。
這兩個製作方案的差別,主要是葉駱、陸嚴河、江玉倩和導演四個人的片酬支付方式。
前者是付全款,後者則是以片酬入股,拿分成。
對陸嚴河來說,差別不大。
他自己作爲編劇的片酬都還沒有到手,就先拿出了一千五百萬作爲這部電影的初期籌備經費。
後續他自己還將再拿一千萬出來,作爲對這部電影總共兩千五百萬的投資。
江玉倩也將個人拿出一千萬來投資這部電影。
這意味着,光是他們兩個人,就總共拿出了三千五百萬的投資。
如果不算他們幾個人的片酬的話,其實這筆錢已經完全可以用來覆蓋這部電影的製作經費了。
葉駱得知這部電影的製作經費竟然主要來自於編劇和主演的投資時,都很懵。
主要是,他以前拍電影,不是這麼個玩法啊。
葉駱疑惑地問陳梓妍:“是咱們這部戲找不到投資嗎?”
“當然不是。”陳梓妍說,“別人只是不願意給我們打工拍電影,但投資還是願意的,嚴河編劇的電影項目現在是很吃香的。”
兩天後,葉駱發現了一個更爲誇張的現象。
陸嚴河拍電影,可能還真不需要去找什麼電影公司拉投資。
他自己的朋友圈和背後的資本方就能支撐他去拍一部中等成本的電影。
北極光視頻和冰原視頻各拿了八百萬過來。
除了這兩家視頻網站,陳梓妍、李治百、顏良、陳思琦、陳碧舸、商永周、羅宇鍾、賈龍、黃楷任、曾橋、辛子杏……將近二十五個陸嚴河的圈內好友,都拿了五十萬來投資這部電影。
之前他們投陸嚴河的《人在囧途》和《胭脂扣》,都小賺了一筆。
藝人投資影視劇項目其實是很常見的一種投資行爲。像葉駱之前做的電影項目,基本上每個項目也都會有藝人的投資。不過,像《電話》這樣,個人投資部分幾乎全由陸嚴河的朋友圈組成的現象,還真是不常見。
最後,留給外面的投資份額,只剩下差不多一千五百萬的口子。
這也是他們留給葉駱去找發行公司的份額。
像《電話》這種一啓動就有當紅演員和陸嚴河這種編劇的項目,是不會等到電影拍完再去找發行公司的。
一般也會留一定的投資份額給發行方,讓發行方跟他們有更多的共同利益,那在發行上自然更上心。
這個世界上永遠只有利益能真正地、永恆地驅動人。
葉駱自詡自己見多識廣,在《電話》這個項目上,卻莫名有一種世界五百強的高管突然空降家族企業、要帶領這個家族企業衝向世界的荒謬感。
但事實就是這樣了。
葉駱甚至有點猶豫,自己是不是也拿點錢出來投資這部電影?
不然顯得他好像格格不入不合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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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也承認,自己拍電影真的比大部分人要順利、容易和便捷很多。
神話光環在他頭上頂着,沒有他缺錢的時候,只有別人埋怨他不給他們投資機會的時候。
《電話》這個電影項目在經歷了一圈的融資之後,消息不脛而走。
江玉倩跟陸嚴河再攜手拍攝新片的事情,也第一次進入了公衆的視線之中。
當他們瞭解到,這部電影的另一個女主角是王靜的時候,媒體們不約而同地感慨:
陸嚴河真的是一個喜歡跟熟悉的演員多次合作的人。
算一算,這已經是江玉倩第三次跟陸嚴河合作了,也是王靜第三次跟陸嚴河合作了。
她們兩個人之前都出演了陸嚴河編劇的《魷魚遊戲》。
再看看,黃楷任纔剛憑藉着陸嚴河編劇的《胭脂扣》拿了飛鴻獎最佳男主角呢。
有人笑稱:《黃金時代》在四年後成爲了最大贏家。
這部陸嚴河的處女作,當年紅極一時的電視劇,被很多人翻了出來。
陸嚴河跟黃楷任和江玉倩的交情就是從這一部劇開始的。
當時只是一個小配角的陸嚴河,如今卻已經成了帶着男女主角飛的大腿了。
陸嚴河的評論區下面出現了一個新的稱謂:陸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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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定在明年的七月開機,在那之前,江玉倩要先拍《金衣背後》的第二部。
這也給葉駱留了充足的時間去找導演,搭建劇組班底。
有了一個項目經理來做製片人,陸嚴河完全可以去做甩手掌櫃了。
陸嚴河只需要等葉駱把製作班底碼齊以後,參與電影的製作會議,確保電影的整體風格和方向不跑偏,這就夠了。
畢竟電影除了葉駱這個項目經理,還有江玉倩呢。
這是給江玉倩量身定製的電影,江玉倩自己肯定也是上心的。
王靜專門約陸嚴河吃了一次飯。
以陸嚴河的年紀,確實是難得碰到幾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
王靜她們這些跟他一起拍了《暮春》的學弟學妹是爲數不多的幾個。
王靜說:“嚴河,我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給我留着這個角色。”
“當初說好了要留給你的,當然留給你。”陸嚴河說。
王靜嘆了口氣,說:“我最近其實有點煩惱。”
“嗯?怎麼了?”
“我簽了北極光嘛,拍了《魷魚遊戲》以後,他們就給我送了很多劇本,讓我挑,其實他們也對我挺好的,但是他們送給我的那些劇本,都是一些……怎麼說呢,全部都是變着法兒地談戀愛,千篇一律,我一點都不想演,我跟他們說,我想演一點能讓我演得過癮的,他們就總是跟我說那樣的劇本不多。”王靜對陸嚴河說,“幸好你這個時候把《電話》送過來了,要不然我就要被他們逼着演一些我不想演的戲了。”
王靜是一個在演戲上非常有張力、也非常有想法的女演員。
在陸嚴河見過的演員裡,稱得上有天賦的,她算一個。要不然陸嚴河也不會在寫完《電話》的劇本以後,找演小女孩的演員時,第一個想到了她。
甚至劉畢戈跟李治百的那部《假死都不行》,那個神經質女孩的女主角,陸嚴河也推薦了王靜。
不過,大概這是所有有想法的演員的通病,都有點自視甚高,也都想要去找那種有挑戰性的角色來演。所以,他們對於市面上流行的那些戲,都有一些排斥,覺得不夠藝術。
要知道,王靜的起步就是《暮春》這樣一部電影。
像嚴令羽、孔繁這種個性不是特別強、只是外形跟角色特別貼合的演員還好,哪怕有着《暮春》這樣的高起點,他們對自己不太會“要求特別高”。
那對王靜這種個性強烈、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天賦型演員來說就不一樣了。
《暮春》就成了一面鏡子。他們後面每演一部戲,都會衡量一下,這部戲是不是配得上《暮春》這樣的起點。
陸嚴河很瞭解王靜的心態。
不過,瞭解歸瞭解,要怎麼面對這樣的心態,陸嚴河也不知道。
堅持自己的標準也好,不讓自己太曲高和寡也好,不同的路都能走,也都能走通。
這種東西,陸嚴河真不知道怎麼提意見。
“這得看你自己。”陸嚴河說,“怎麼選都殊途同歸。”
王靜卻很驚訝,震驚地看着陸嚴河,問:“殊途同歸?”
她顯然沒有預想到陸嚴河會說出這樣一個詞。
陸嚴河說:“我是覺得,任何一個演員都會反覆地糾結自己選的路,避免不了。走流量路線的會羨慕那些堅持在小路上磨練自己的,在小路上磨練自己的,也會羨慕那些被掌聲和光環環繞的。你的起點很高,這是優勢,也是劣勢,它會成爲你的桎梏,你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論演什麼戲,都下意識地拿來跟它做比較。”
王靜陷入沉思。
“其他的建議我不提,我也不是什麼過來人,有那個人生資歷跟你提建議,但作爲演員,我會建議你,演完一部戲,扔掉一部戲,只留下它帶給你在表演上的體會,但要完全扔掉它帶來的外在的一些東西,比如榮譽,比如驕傲。”
陸嚴河笑了笑,說:“跟你說個事,你聽說我後面有一部戲要去好萊塢演了嗎?”
王靜點點頭。
陸嚴河:“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接的這部電影是一部恐怖片。”
王靜露出驚訝之色。
“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接一部恐怖片?”
王靜點頭。
“我想這個消息曝光以後,跟你一樣反應的人不會少。畢竟,現在在很多人的心中,我就不應該去演恐怖片了。會覺得恐怖片太low,會覺得我在國內演得好好的,何必跑到好萊塢去自降身價,各種各樣的質疑,我幾乎都能想象到。”陸嚴河看着王靜,“但我不在意這些聲音,我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成爲一個什麼樣的演員,朝着這個目標,有利於我實現這個目標的,我就做,不利於我實現這個目標的,我就不做。”
王靜若有所思地看着陸嚴河。
“你不如先想想,你不想演他們給你的劇本,是你真的演起來就生理性厭惡,還是你被你自己的某種觀念、某種榮譽感給束縛住了,是這些聲音告訴你,你不想演。”
說到這裡,陸嚴河的話其實已經說得很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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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靜有點陷入自己的怪圈,但陸嚴河對她演《電話》是非常放心的。
準確地說,有江玉倩和王靜兩個人來主演《電話》,陸嚴河一點都不擔心她們兩個人的演技問題。
她們兩個人都屬於會演戲的人。
包括江玉倩也是,江玉倩的問題在於她挑戲的眼光真的很一般。
不過,顯然,《電話》這部電影也不是那種可以去衝獎的題材。
這就是一個非常商業化的片子。
對江玉倩來說,它的意義在於,這是她第一部擔綱一番主角的商業題材電影。
這跟她之前接的《金衣背後》第二部的女主角不一樣。那只是女一號,電影的主視角可不在她身上。
而對王靜來說,這部電影則是她在《暮春》之後,再一次主演電影。
其實,說穿了,這部電影對她們兩個人來說,其實都意味着她們在電影圈站穩腳跟的問題。
陸嚴河是靠哪一部電影踏入電影圈的?《三山》。
但他是靠哪一部電影在電影圈站穩腳跟的?
是《暮春》。
因爲這部電影,他是主咖,是包括劉畢戈導演在內的主咖。
這部電影就是他扛起來的。電影扛起來了,業內才認。
一個電影人,導演也好,演員也好,或者是編劇也好,總而言之,你沒有一部真正靠你自己扛起來的作品,在大家眼中,你“扛”的能力是要打個疑問號的。
多少大紅大紫的明星,在電影公司的眼中,也不一定具備“扛”的能力的。
《電話》的雙女主,其實也是這樣一個類似的情況。
陸嚴河的劇本當然是一大看點,但電影一向弱劇本,重導演。
而《電話》是不會請一個作者型的著名導演的,一是這個電影沒有必要請這樣的導演,二是也沒有那麼多預算。
這部電影已經有了完整的劇本,以及一個對電影要拍成什麼樣子有清晰想法的陸嚴河,不需要再來一個特別有主見、有創造性的導演。
他們只需要一個能夠很好地貫徹執行意圖的導演就行了。
所以說,《電話》能取得什麼樣的成績,這個釦子是扣在雙女主、尤其是江玉倩的身上的。
王靜只是初出茅廬,江玉倩纔是那個一線女明星。
陸嚴河只希望《電話》這部電影能取得預期的票房目標,2億。
市面上幾乎沒有任何一部電影給自己的票房目標只定在2億的,大家都是撒着歡兒地寫一個更大的數字。
不過,陸嚴河知道《電話》這部電影,正常情況下,是很難取得那麼高的票房的。
能有2億票房就是很高的數字了。
到時候,國內的幾個版權和海外流媒體版權一賣,盈利是妥妥的,這就夠了。陸嚴河也沒有對這樣一部原版就並沒有取得極大成功的影片抱有特別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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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冰原視頻找上門來了。
他們想要購買《電話》的網劇改編權。
之前蔣蘭對《電話》這個故事的評價就是更適合視頻網站改編成網劇,果然,冰原視頻嗅覺非常靈敏,消息剛傳出去不久,就馬上過來了。
陸嚴河則只能很抱歉地說:《電話》的網劇版,我要等到電影上映之後再賣。
冰原視頻很不解,問爲什麼。
陸嚴河說,萬一你網劇拍得比電影還快,先一步在你們冰原視頻播出了,那我電影多受影響。
冰原視頻:“……”
他們又說,他們可以先買下來,找編劇開發劇本,他們可以在合約裡承諾,兩年之內,改編網劇不開播。
這誠意倒是給出來了。
陸嚴河便授權了。
得知消息後的北極光視頻很鬱悶,委屈巴巴地來問陸嚴河,爲什麼《電話》的網劇改編權沒有給到他們。
陸嚴河說,《武林外傳》和《魷魚遊戲》都還沒有播出呢,總不能什麼項目都到北極光視頻來消化,那北極光視頻都要變成陸嚴河視頻了。
北極光視頻的人馬上表示,我們非常樂意給您在咱們北極光視頻開一個陸嚴河劇場。
陸嚴河:“……”
沒過多久,北極光視頻這邊之前一直跟他對接、負責內容製作的高管鄭懷仁就打來了電話。
“嚴河,你手上是不是還有一些電影劇本沒公開的?”鄭懷仁說,“《武林外傳》馬上殺青了,《魷魚遊戲》也在製作後期,我們可以開發新的項目了。”
陸嚴河還沒有把同樣的話再說一遍,鄭懷仁馬上就說:“拍一部劇從籌備到寫劇本到拍攝,再到播出,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咱們得佈局好啊,我們北極光視頻的觀衆都是你的鐵桿觀衆,總不能讓他們看完了《武林外傳》和《魷魚遊戲》之後,一兩年內都看不到你的新戲了,你現在是不僅作爲演員有劇迷,你作爲編劇,一樣有大量的劇迷的。”
陸嚴河:“……”
話都讓鄭懷仁說完了。
不過,他跟北極光視頻的關係確實不一般。之前跟北極光視頻的合作也確實很順暢,所以,陸嚴河並不介意繼續跟他們合作。
想了想,陸嚴河問鄭懷仁:“《電話》的授權已經給冰原了,我手上還有幾個講青春愛情故事的電影劇本,你可以看看感不感興趣。”
鄭懷仁一點猶豫沒有,馬上就說:“當然感興趣!”
鄭懷仁又說:“你可不僅僅是《電話》的授權給了冰原,《胭脂扣》和《人在囧途》你也授權給他們了。”
陸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