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通過了徐衣仁的好友申請。
徐衣仁幾乎是秒發了一句過來:你終於通過我的好友申請了!我還以爲你不願意呢!
陸嚴河一愣。
再一看時間,現在才早上七點四十,一般來說,這個點很多人還沒有來得及回覆消息也很正常纔對,他現在通過她昨天凌晨兩點發來的好友申請,是怎麼看出來他“不願意”的?
陸嚴河不知道徐衣仁到底是什麼想法。
他回了一個“哈哈,怎麼會呢,剛醒”。
徐衣仁:什麼?你昨天晚上睡覺了嗎?
陸嚴河臉上疑惑更甚了:難道你昨天晚上沒有睡覺嗎?
徐衣仁:昨天晚上怎麼可能睡得着,我跟朋友們一直嗨到七點。
陸嚴河:那你不困嗎?
徐衣仁:困什麼,我等下還有一個拍攝呢。
陸嚴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精力可真夠充沛的。
哦,不對,是昨天晚上拿了獎,所以夠興奮的吧,腎上腺素都飆升了。
再一個讓陸嚴河感到奇怪的,是徐衣仁的態度。
這人跟他說話,怎麼就像跟他是認識很久的老相識一樣?
他們之間有那麼熟嗎?
陸嚴河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覆她,乾脆把手機放到一邊,先去刷牙洗臉了。
-
早上八點的孜園橋,人來人往,很多上班族匆匆忙忙趕去上班。
陸嚴河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去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飯。
店裡熱氣騰騰,幾乎每張桌子都是人滿爲患。
他只好打消在店裡吃的念頭,拎着一袋子小籠包回去。
還沒有到屋子呢,徐衣仁的語音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陸嚴河一臉詫異地接了電話,喊了一聲:“衣仁姐。”
徐衣仁說:“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麼又不回了?”
陸嚴河一時頭大,只能說:“剛纔出門買早飯,一直沒看手機。”
徐衣仁:“哦,行吧,我是問你呢,你今年下半年有沒有空?我有一部戲要拍,想找你演我們這部戲的男二號。”
陸嚴河忙說了兩聲謝謝,“不過,我下個學期要上課,沒辦法演戲份多的角色,恐怕是不行了。”
他下意識地就拒絕了,連劇本是什麼情況都沒有問。
也是因爲不想問。
他總覺得自己跟徐衣仁之前根本不認識,她這個時候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跟他說有部戲找他演,很奇怪。
陸嚴河現在又不是當初那個缺工作機會的小演員了。
後面要拍的戲還有很多,他沒有必要急着給自己接洽另一個工作。
徐衣仁卻說:“你竟然不願意加入我主演的戲嗎?”
陸嚴河又愣住了。
哈?
徐衣仁:“是不是江玉倩跟你說了什麼?”
“不、不……這跟玉倩姐有什麼關係?”陸嚴河一頭霧水。
徐衣仁說:“江玉倩沒有跟你說關於我的壞話嗎?”
“沒有。”陸嚴河矢口否認。
當然,昨天晚上,很多人都跟他說了徐衣仁的壞話——也不是跟他說,是成了一個話題,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聽者有份。
徐衣仁:“你可不要因爲聽到什麼關於我不好的傳聞就拒絕跟我合作,她們那些女人就是在嫉妒我,我主演的戲,全都是非常火的,我知道,你演的戲也都很火,我們兩個應該一起聯手的。”
“衣仁姐,我沒有這個想法。”
“沒有跟我一起聯手的想法嗎?”
“嗯。”
“還挺直接,沒想到我拿了最佳女主角也無法打動你?”
“衣仁姐,這跟誰拿最佳女主角沒關係,我不喜歡的是聯手這個詞,我又不是要做什麼大事情,還要跟別人一起聯手做,我只是自己做一點我想做的事情而已,演戲是這樣,讀書也是這樣,而且,我也不是在敷衍你,我上學期間都不怎麼拍戲份多的戲的,業內大家都知道。”
“我以爲我在你這裡會是一個特例。”徐衣仁語氣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幽怨。
陸嚴河:“……”
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也不知道來的哪門子的特例。
無語了。
昨天晚上陸嚴河聽她們說徐衣仁的時候,就已經被她傳說中的很多事蹟給弄懵了,今天再跟她這樣一接觸,心頭只有一個感覺:名不虛傳。
陸嚴河說:“衣仁姐,那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掛了。”
徐衣仁“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陸嚴河看着手機黑掉的屏幕,把它放到了一邊。
-
吃了早飯,陸嚴河就去找劉畢戈了。
他跟劉畢戈約了今天去看一看拍攝選的場地。
一碰面,陸嚴河在劉畢戈身邊看到了苗月。
“你們倆怎麼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陸嚴河問。
“什麼叫我們黏在一起,我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她是這部電影的編劇,我們一起去不是很正常的嗎?”劉畢戈馬上說。
陸嚴河露出一副“我看你還能怎麼瞎說”的表情。
劉畢戈當沒看見。
三個人一塊兒去了侯石裡那塊兒。
那是玉明的老城區,建築什麼的都比較有年代感,也更有生活氣息,不像很多地方,都已經失去了這方面的感覺,變成了一個完全現代化的區域。
在《暮春》這個故事發生的背景,是一個比較普通的補習學校,一個很生活、很日常的場景。要選一個有點歲月痕跡的校園。
他們一塊兒出現在那兒。
“這裡平時也就週末和寒暑假在用。”對方的一個聯絡人跟他們見了以後,介紹。
他們來的這個地方,曾經是一所正兒八經的中學,後來學校搬了校址,這一塊兒就空置了出來,後來又賣給了別人,就被用來當做課外補習的一個補習場地了。
陸嚴河聞言,立即就問:“那我們拍攝電影的時候,是不是要避開週末和寒暑假?到時候有學生來補習的話,不是挺麻煩的?”
“這個沒事,我們會專門騰出幾間教室給你們拍攝用的。”對方說。
說完,對方還多看了陸嚴河幾眼。
劉畢戈說:“我們這部戲,大部分場景都沒有多少人,有幾個空置的教室就夠用了。”
“嗯。”陸嚴河點點頭。
既然劉畢戈這麼說,他當然沒有意見。
把這個補習學校逛了一圈以後,他們又去附近轉。
按照劉畢戈的想法,他就想要在這一塊兒把能用的景都定下下。
“這樣的話,我們大部分的戲就都可以放在這裡拍,不用頻繁轉場了。”
一個劇組如果頻繁轉場的話,所需要的製作成本肯定會上漲很多。
結果,在一個小吃街上,陸嚴河就被認了出來,引起了很多年輕學生的騷動。
他們圍擁過來,揚着一張張笑容燦爛的臉,要跟陸嚴河合影。
對大家這樣熱情的請求,陸嚴河當然不可能拒絕。
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會拒絕這種要求的人。
劉畢戈和苗月就給他們充當攝影師了。
逛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因爲苗月覺得有點累了,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他們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館。
-
“你就放心吧,陳總,我肯定能幫你搞定陸嚴河的檔期!”
一個戴着黑色墨鏡、穿着敞口白色襯衣的男人,手機舉在耳邊,大聲跟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因爲他聲音很大,導致周圍還有不少人看他。
他渾然不在意這些詫異的目光,仍然我行我素,繼續大聲說道:“我跟陸嚴河他經紀人是非常好的兄弟,怎麼可能搞不定他檔期!”
“什麼,你說他經紀人是女的?你這就不懂行了啊,他這種咖位的男演員,怎麼可能就一個經紀人?!管商務的,管演戲的,管日常生活起居的,好多個,你說的那個女的我知道,那個人我不認識,可沒事啊,我認識能對陸嚴河管用的就行,只要你願意出兩百萬的出場費,我絕對給你把陸嚴河搞過來!”
……
戴着墨鏡和棒球帽的陸嚴河坐在旁邊一個位子上,跟那個舉着手機誇誇其談的男人中間隔着一個置物架。
劉畢戈和苗月兩個人都在憋笑,同時幸災樂禍地看着陸嚴河。
誰能想到呢,他們隨便找了一家咖啡館進來準備喝杯咖啡,結果就碰上有人打包票能搞定陸嚴河,還說陸嚴河有好幾個經紀人,有個男經紀人對陸嚴河管用。
陸嚴河一臉無語。
他剛纔就已經打開了手機在偷偷錄音,準備等會兒發給陳梓妍。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打着他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
陸嚴河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劉畢戈小聲說:“看來你是真的火了啊,都有人拿你搞詐騙了。”
陸嚴河笑了笑,搖頭,“這種火我纔不要。”
劉畢戈問:“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找梓妍姐來處理吧。”陸嚴河說,“或者我直接過去拆穿他,但得先錄點證據,免得這個人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我污衊他。”
劉畢戈:“嗯。”
那個男人的電話又打了將近十分鐘,才志得意滿地掛了電話,像是推進得很順利。
劉畢戈說:“他好像要走了。”
陸嚴河馬上起身,徑直走到了那個男人面前坐下。
那個男人先是愣了一下。
“你誰啊?”他下意識地問。
陸嚴河摘下墨鏡,露出自己完整的一張臉,看着他。
“剛纔你說能搞定我?兩百萬?”
對方神色頓時一變,五官都下意識地抽搐了兩下。
顯然,這種八百年都難遇到一回的事情,被他碰上了——扯虎皮拉大旗,老虎跑出來問:“你扯的是什麼虎的皮?”
“陸、陸嚴河!”
四周的人這個時候也認出了陸嚴河,紛紛掏出手機拍照。
陸嚴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剛纔你說的話,我都已經錄音了,如果你不想警察來找你的話,就現在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是騙他的,否則,我的朋友馬上就會打電話報警。”
-
“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好不容易跟陳梓妍碰上面,陸嚴河無奈地看着自己的經紀人,“怎麼一天碰到兩個莫名其妙的極品?”
“也許你要接受,以後這些極品會經常出現在你的世界裡。”陳梓妍苦笑,“你是真的火了,有人想拉着你搞定投資、搞定平臺,有人想利用你撈錢,無獨有偶,說白了還是你現在的名字夠好使,有你加入,很多事情就會從愚公移山變成不費吹灰之力。”
陸嚴河:“我真的是一臉尷尬,徐衣仁自己一個剛拿獎的大明星,來打電話讓我去跟她合作,我跑到一個咖啡館,還能碰到有人拿我的名字去騙人,再這麼下去,我什麼都不做,鍋都會從天上掉下來,砸到我頭上。”
陳梓妍:“是啊,我會讓公司發一個關於這件事的說明的,哪怕杜絕不了這件事,也可以警示一些人。”
兩個人面面相覷。
雖然一個在抱怨,一個在試圖分析和解決這件事,可兩個人對視不到三秒,就馬上不約而同地笑了。
無奈的笑。
陳梓妍說:“看來,要繼續給你的團隊招兵買馬了,現在你工作要對接的人和事都呈倍數增長,今天這樣的事情,雖然都是你自己遇到的,可想必以後會遇到越來越多,必須時時刻刻做好監控。”
陸嚴河問:“我的生活助理什麼時候能到位纔是當務之急,現在全靠東哥一個人,他壓力也真的有點大。”
“你的生活助理不好找,不能找一個不信任的人在你身邊。”陳梓妍說,“這種要朝夕跟你相處的人,必須謹慎又謹慎,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陸嚴河想了想,也明白難度,嘆了口氣。
晚上,睡覺前,陸嚴河跟陳思琦通電話,聊起這件事。
陳思琦一聽,馬上說:“那你可以問問徐子君的姐姐。”
“啊?”
“她似乎正在找工作,又是徐子君的姐姐,身邊認識的人,應該是可以比較放心的。”陳思琦說。
陸嚴河皺眉,“不對啊,徐子君她姐姐不是要結婚了嗎?”
他明明記得上一次跟大家見面的時候,還專門提起過這件事。
“談崩了。”陳思琦說,“徐子君她姐姐本來工作都辭了,回來就是準備結婚的,可出了一些陰差陽錯的事情,所以最後就沒結成。”
陸嚴河一聽,立即就找徐子君要了一下她姐姐的聯繫方式。
徐子君還有點懵,不知道陸嚴河爲什麼要她姐姐的聯繫方式。
“你姐姐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徐子君說,“之前那家工作單位也不肯再用她了,她準備去江廣找找看。”
“你姐姐現在在哪?廣州?”
“嗯,廣州。”徐子君嘆了口氣,“本來就計劃得好好要結婚了。”
“是爲什麼沒有結成?方便問嗎?”
“唉,就是兩邊在彩禮和嫁妝這些事情上沒有談攏。”徐子君說,“人家嫌我們家要的太高,不過,我爸媽也確實要得高。”
陸嚴河明白了,唔了一聲。
“也不知道你姐姐願不願意來給我做助理。”
“啊?”徐子君一愣,“你要招助理嗎?”
“對,我現在身邊就東哥一個人,他忙不過來,而我的工作越來越多了,需要一個助理幫我處理很多的雜事。”
“我姐姐……如果你願意要她的話,她肯定願意給你做助理的。”
陸嚴河說:“主要是我需要一個相對比較熟悉的、能夠信任的人來做我的助理,要不你先幫我問一問?我跟你姐姐也不是很熟,貿然去聯繫她也不好,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們給她買個機票,請她到玉明來一趟,我和梓妍姐跟她見面聊一聊,看合不合適。”
徐子君馬上說行。
掛了電話,陸嚴河不禁爲徐子君姐姐的婚事感到些許遺憾。
因爲彩禮和嫁妝的事情,就導致這個婚結不成了。
但是,這樣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不是罕見現象。
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在經歷着各自的不容易。
可是,也許這也是一件好事。
陸嚴河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因爲聽說了自己妹妹的保送名額被家裡父母賣給別人,所以急匆匆趕到學校來見妹妹的女人。
陸嚴河只跟她見過一面,但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跟徐子君的關係應該很好。
也因爲當年那件事,陸嚴河在聽說徐子君的姐姐正在找工作的時候,心中基本上已經主意大定了。
只要沒出現什麼原則性的問題,陸嚴河傾向於找她來做自己的助理。
至少也能同時幫忙解決一下她的燃眉之急。
誰知道,陳梓妍對這件事卻有些疑慮。
“爲什麼?”陸嚴河問。
陳梓妍說:“我相信你的判斷,她爲人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她可是有一對很難搞的父母,無論是她的婚事,還是徐子君當初保送名額的時候,就說明了她們家不是個簡單的,她給你做助理,誰知道她爸媽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忘記那個厚臉皮的徐衣仁,以及那個根本不認識你都敢打着你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的人了?”
“徐子君姐姐給你做助理,徐子君在你主編的《跳起來》編輯團隊做編輯,她們姐妹倆跟你關係都這麼深,這綁定得有點不容易解開了。”陳梓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