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妍的強勢,胡思維領教過,京臺很多人都領教過。
但是這一次的談判,胡思維覺得陳梓妍的判斷肯定失誤了。這不是討價還價的問題,而是原則性的問題。
京臺就從來沒有給哪個演員開過收益分成這件事。
任何一部劇,京臺可以給這個演員超出市場水平的酬勞,但從來沒有給過收益分成。
這是兩個概念。
一錘子買賣和長線分成的概念。
但是,想要讓這部劇拍出來,胡思維還必須硬着頭皮去把陳梓妍的要求跟上面彙報。
胡思維的上頭不是蔣蘭,推動這部劇的人是徐斌。
胡思維能成爲《十七層》的監製,就是徐斌在背後使力氣,讓京臺在這部劇的勢力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當胡思維把陸嚴河寫的第一集劇本和陳梓妍的要求交給徐斌以後,胡思維以爲徐斌會直接罵一句“做她的春秋大夢去!”
這是徐斌的口頭禪。每當別人提出了一個不合理的要求時,他就會罵上這麼一句。
但是這一次胡思維卻沒有聽到這句話。
他看到徐斌的神色陷入了沉默和思索之中。
胡思維一愣。
難不成徐斌竟然還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嗎?
真的假的?
胡思維匪夷所思地看着徐斌,被他這不同尋常的反應給弄懵了。
-
陸嚴河並不知道陳梓妍跟京臺他們是怎麼談的,只是在三天之後,胡思維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告訴他,京臺給出了前所未有的條件。
“8%的收益分成?”陸嚴河驚訝地看着胡思維。
胡思維問:“你不滿意嗎?”
“不是,這個收益分成……是怎麼回事?”陸嚴河問。
胡思維更震驚了,問:“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陸嚴河搖搖頭。
胡思維深吸一口氣,說:“是陳梓妍提出的要求,片酬+編劇酬勞,200萬元一集,10%的收益分成,最後按8%達成了一致。”
陸嚴河震驚地看着胡思維。
陳梓妍竟然幫他談成了這樣的待遇?
胡思維見陸嚴河臉上驚訝表情不似作假,問:“難道你經紀人沒有跟你說嗎?”
陸嚴河搖頭,“這些事情,梓妍姐也不會專門告訴我,都是她在談,談妥了要籤合同的時候纔會跟我說。”
胡思維神色有些複雜,沉默數秒,說了一句:“你有一個好經紀人。”
-
關於這部戲,陸嚴河想了很久,《屋檐下》要改成什麼名字比較好。
用《老友記》嗎?但是,這個故事並非完全來自於老友記,除了開頭用了《老友記》的開頭之外,後面的人物關係和故事都並不一樣。
而且,這六個人也並非老友,取這個名字的話,有點文不對題。
《生活大爆炸》就更不合適了。這個名字是來自於劇中幾個主要角色,除了霍華德,都是物理學家,取自宇宙大爆炸。
一個好的名字,對一部想要做成經典的系列劇很重要。
要既簡單,又有自己的特徵。
在帶着寫好的兩集劇本去京臺開會的路上,陸嚴河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樓大廈,玉明的繁華映入眼中。
《繁華人生》?
這個名字從陸嚴河腦海中劃過。
不行。
馬上又否認了。
雖然這是一段發生在繁華都市中的故事,但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繁華”。
《車水馬龍》?
文縐縐的,像個年代劇。
陸嚴河沉默地看着窗外,感受到了取出一個好名字的困難。
-
這一次在京臺的會,主要是跟內容有關。
作爲編劇和核心演員,陸嚴河第一次得到了一部戲的話語權——並非別人因爲他紅或者是主角而聽從他的意見,而是從一開始就需要他的意見。
京臺,陸嚴河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但是,他還挺少到行政區域來的。
這一次,陸嚴河跟陳梓妍成立的靈河影視製作公司將作爲共同的製作方,參與到這部劇的製作中。
陸嚴河的片酬和編劇稿酬是分開籤的,前者要跟星娛經紀公司分成,後者卻不用的。
陸嚴河只是跟星娛經紀公司簽了演藝方面的合約。
8%的分成同樣是約定以編劇的身份獲得的,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
馬副總知道了這件事,頗有微詞,不過沒有人在陳梓妍面前說些什麼。
畢竟陸嚴河籤的這個合同,片酬那部份是市場價,沒有刻意壓低價格,挪到編劇稿費上。
而收益分成……這事以前壓根就沒有在電視劇演員身上發生過。
只不過這件事在星娛卻傳開了。
陸嚴河給京臺寫了一個劇本,拿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待遇。
而在星娛傳開這件事,意味着這件事很快就會在演藝圈擴散開來。
陸嚴河暫時還沒有收到別人的詢問。
他今天到京臺是爲了討論主創人員的陣容的。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有走到會議室,就被蔣蘭截住了。
“蔣臺。”
“小陸啊,你今天來京臺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呢?”蔣蘭笑容滿面地將一隻手搭在了陸嚴河的肩膀上,以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旁邊有京臺其他人看着,“你們的會還有一會兒吧?到蘭姐那兒先喝杯咖啡。”
陸嚴河確實是提前到了。
他沒有想到蔣蘭竟然會在半途把他截走。
陸嚴河想說這不太好吧,但腦海中又冒出陳梓妍跟他說的“不用表現得太配合,京臺那些人就是這樣,你越狂,他們越覺得你有本事,你越謙虛,他們越覺得你垃圾”。
於是,陸嚴河點點頭,跟着蔣蘭走了。
當會議室裡的胡思維聽說陸嚴河被蔣蘭給截走了以後,氣得跳腳。
“蔣蘭這是想要做什麼?!”
他急衝衝地去找徐斌了。
-
蔣蘭給陸嚴河煮了一杯咖啡,端到他的面前。
“自從《十七層》殺青以後,我們就沒有見過了。”蔣蘭說,“本來上次你的生日派對我是要去的,可是那天正好有事,我就沒有去得了,太可惜了,不過我有在網上看到你的發言,把我都給感動了,你真不愧是現在年輕男演員裡最有潛力的,太好了。”
陸嚴河說了一聲謝謝。
“蔣臺,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蔣蘭笑着說:“哪有什麼事呢,就是知道你要過來,所以專門請你過來喝杯咖啡,怎麼樣?”
陸嚴河喝了一口,點頭,“很香。”
蔣蘭:“我這兩天才知道,原來你還會寫劇本呢。”
陸嚴河笑了笑,說:“也只是隨便寫一寫。”
“隨便寫一寫就能寫出可以拿8%收益分成的劇本,你是個天才。”蔣蘭誇獎道,“難怪之前你不肯答應籤那份長期合作協議了,有能力、有才華的人,都從來不擔心自己沒有機會。”
“我只是不希望被束縛。”
“理解。”蔣蘭說,“是我做了錯誤的估計,我還希望以後你有好劇本,可以拿給我,我們合作了《十七層》,有一個很愉快的開始,後面也可以將這個愉快的合作繼續下去,對吧?”
陸嚴河點頭,說:“只要各方面都合適,當然。”
蔣蘭說:“我聽連備說,你手頭上有一個同樣是大逃殺題材的劇本?”
陸嚴河有些驚訝,搖頭,“只是有這麼一個想法而已,跟導演提了提,但還沒有寫。”
蔣蘭問:“能不能跟我說一下是什麼樣的故事?”
“還沒有想好呢,只是一個很基礎的概念。”陸嚴河說。
蔣蘭:“那等你劇本出來以後,要第一個來找我哦。”
陸嚴河眨了眨眼睛,笑着說:“我先努力把劇本寫出來。”
“咚咚!”
蔣蘭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蔣蘭轉頭看去。
徐斌已經直接打開門進來了,身後跟着胡思維。
“蔣臺啊,你怎麼能半路拐跑我們的陸老師呢。”徐斌對蔣蘭開玩笑似的一笑。
“唉喲,我只是拉着嚴河來聊聊《十七層》的事情,瞧你們這緊張的。”蔣蘭站起來,對陸嚴河嫣然一笑,“好了好了,我不留你了,嚴河,要不然徐臺要跟我發脾氣了。”
陸嚴河站了起來,“那我們下次再說。”
從蔣蘭的辦公室一出來,徐斌就笑呵呵地對陸嚴河說:“小陸啊,你寫的劇本我看了,不愧是振華大學文學院的學生,第一次寫劇本就寫得這麼好。”
陸嚴河說:“謝謝徐臺誇獎。”
徐斌說:“思維一直跟我說,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創作者,這一次我們一起做這個劇,我會全力支持你,你有什麼想法、什麼要求,都儘管提。”
陸嚴河點了點頭,說好。
後面的會議,徐斌就沒有參加了。
人家一個副臺長,也不會參加這種具體事務的會議。
今天陸嚴河來京臺,兩個副臺長出面親自拉攏陸嚴河,已經是罕見的現象。
-
會議室。
導演白景年,監製胡思維,編劇和演員陸嚴河,導演助理江潯。
幾個人坐在一起。
今天是來討論演員陣容的。
“這部劇的背景是一羣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江可樂是我來演。”陸嚴河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胡凡我想找顏良來演,陳晚秋找溫明蘭。”
顏良是陸嚴河的好朋友,溫明蘭是陳梓妍帶的女演員。
陸嚴河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說出這兩個名字會讓他們覺得這是在帶關係戶。
他寫劇本的時候,就專門往這兩個人的形象上靠了靠。
“他們的片酬——”胡思維馬上皺眉了,因爲這兩個人都不算籍籍無名的演員,準確來說,都是有點名氣了,片酬可不會低。
陸嚴河說:“片酬的事情,我會去說,不會超出你們定的預算,不用擔心。”
胡思維一愣。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陸嚴河。
以他對演員片酬的瞭解,這兩個人的片酬再低也不可能低到5萬元一集,陸嚴河能搞定嗎?
“其他的角色,我沒有意見,導演,胡監製,你們有什麼想法嗎?”陸嚴河問。
胡思維跟白景年對視了一眼,說:“我們打算舉辦一個試鏡。”
陸嚴河點頭,“這樣也挺好的,那就試鏡吧。我們這部戲預計什麼時候開拍呢?”
胡思維說:“我們想着至少在今年年底之前開拍,我們想要在寒假期間播出,這個劇的主要收視羣體肯定是年輕人,尤其是學生。”
“年底開拍,寒假就播出?”陸嚴河有些驚訝,“後期來得及做?”
胡思維說:“這跟正劇不一樣,情景喜劇的後期做得很快,而且,我們甚至打算邊拍邊播。”
“啊?”陸嚴河一愣。
胡思維說:“只有這樣纔來得及趕上寒假的檔期播出。”
共八集,一週一集,總共要播兩個月。
陸嚴河說:“檔期和製作的事情我不懂,只能完全聽你們的,我只負責把劇本寫好,然後把戲演好了。”
陸嚴河這一說,讓白景年和胡思維鬆了口氣。講實話,之前陸嚴河在劇本上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讓他們以爲陸嚴河在這部戲上會始終處於一個很強勢的位置。以他編劇和一番主演的身份,他們還真無法打壓他。
其實,陸嚴河也不想強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本身的性格是什麼樣子。但是前面給他的劇本太差,差得他都後悔自己沒有看到劇本就答應了要演這部戲,一時間都覺得自己幹了件傻逼事。所以,他在自己把劇本寫出來以後,情不自禁就變得強勢了起來,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希望這個劇本被質疑。
胡思維和白景年兩人都不是那種強勢性格,否則,可能他們早就起衝突了。
白景年是京臺的老導演了,拍過很多戲,不過,基本上都是一些水戲,粗製濫造填檔期用的。必須要承認的是,國內大部分的電視劇都沒有那麼的精良,從立項開始就是爲了糊弄錢去的。白景年是京臺的老員工,不像外面影視公司的導演,是要靠KPI吃飯的。他戲拍砸了,也不影響他的收入。
但就這樣一個導演,人到中年了,跟老朋友胡思維一合計,覺得還是想要認認真真地做出一個代表作來,而不是就這樣糊弄一生,所以,白景年就把自己早就想要拍的這麼一個故事寫成了大綱,交給胡思維。
胡思維作爲白景年的老朋友,知道他的能力,也想要幫白景年實現這樣一個心願。恰好徐斌也一直想要做出自己的品牌來。白景年過去拍的戲評價都不怎麼樣,主要是因爲限制太多,題材、劇本、播出方式、檔期……這些都不是他來決定,白景年就是一個按照臺裡意見去執行的工具人而已。他已經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最好。
這一次白景年提出要拍一個情景喜劇,胡思維就覺得,國內這個類型已經空白了很久,是一個好機會。於是,胡思維就拿着這個項目去找了徐斌,徐斌也是經歷過情景喜劇爆紅的那個年代的,反正就是一個短劇,覺得可以試一試,成本也不高,就同意了。
到後面,慢慢地敲定下來,可以做成周播的形式,又因爲成本低,爲了拉收視率,可以在首播期間不放視頻平臺網播,再到胡思維跟陸嚴河合作《十七層》,胡思維突發奇想,可以拉來陸嚴河演這部劇。
一部戲經過了這麼漫長的過程,很多的東西都跟一開始計劃的不一樣了。
就像一開始白景年還說要自己寫劇本。
但是一部戲就是這樣,永遠會隨着過程中的變化而變化最終的樣子。
現在,陸嚴河成爲了這部劇的絕對核心主創,也是胡思維和白景年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
說定了這件事以後,陸嚴河就去找陳梓妍和周平安了。
“梓妍姐,明蘭來演這個角色,片酬會比她市場價格低很多,但是,她不用花多少時間,只有八集,而我有信心,它會成爲一個很受歡迎的劇的。”陸嚴河對陳梓妍說,“明蘭會通過這部劇大紅大紫的。”
陳梓妍對陸嚴河笑,說:“你跟我還說這麼說幹什麼,就算你說讓明蘭零片酬來出演,她也會同意的。”
“嗯?”陸嚴河驚訝不已。
陳梓妍說:“你寫的劇本,我看過之後就跟她說了,裡面有一個角色很適合她,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幫她爭取。”
陸嚴河問:“梓妍姐,你看中的是哪個角色?”
“陳晚秋。”陳梓妍說,“美麗大方,性格溫柔但帶着一點小偏執,這個性格,感覺就是照着她寫的。”
陸嚴河笑了起來,說:“你說得沒錯,我在寫這個角色的時候,確實是代入了溫明蘭的形象和性格去寫的。”
陳梓妍說:“你覺得這部劇會很紅嗎?”
“要麼很紅,要麼血撲。”陸嚴河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可是,我覺得它會受歡迎的,咱們國內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過一部講述年輕人生活的劇了,現在全都是職場劇、戀愛劇、仙俠劇,大家都很膩了吧。”
陳梓妍:“雖然看膩了,可這些題材還是每年都會出幾個爆款,說明有觀衆,長盛不衰。”
陸嚴河點頭,“但我想這部劇會彌補很多觀衆的需要的。”
“你說得沒錯。”陳梓妍點頭,“我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專門講年輕人的生活和情感關係的劇了,當初你們錄《年輕的日子》那檔綜藝,最打動我的就是李真真提出的那個概念,實際上她也說得很對,有很多的年輕人都是希望看到這樣的題材和類型的。”
比起陳梓妍對他的支持,周平安則充滿挑剔目光。
“顏良雖然沒有你和李治百火,但也不至於淪落到五萬元一集的片酬,他好歹也是個偶像。”周平安說,“而且,他正在拍戲。”
陸嚴河:“我知道他在拍戲,但我也知道他這部戲十一月份就殺青了,平安哥,你應該知道,顏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坑他。”
周平安:“一個八集的情景喜劇而已,再火又能火到哪去?而且,過去我們國內情景喜劇火的都是家庭倫理的居多,你這種講年輕人生活、夢想和友情的,還沒有主線劇情,怎麼看都是撲街相。”
陸嚴河認真地看着周平安,說:“平安哥,你知道嗎?這是一個讓我從京臺拿到整部劇8%收益分成的劇本,你認爲這個一個撲街相的劇本能得到的待遇嗎?”
周平安的嘴角瞬間抽搐了一下,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到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認真地讀過劇本,你就會知道,這個劇本很好。”陸嚴河說,“你不信我的眼光,也應該信梓妍姐的眼光,梓妍姐會讓我去一個撲街相的劇裡擔任一番主演嗎?”
陸嚴河目光堅毅地看着周平安,“雖然你和我之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經紀人,如果沒有馬副總對你的指示,也許我們也能夠合作得很愉快,你不如拋開對我的成見,認真地讀一下劇本,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對的,再做決定。”
周平安:“就算你這個劇本再好,五萬一集的片酬,我也絕對不可能答應你。”
“如果我說,等這部劇播完以後,顏良的片酬就可以漲到五十萬一集呢?”陸嚴河認真地看着他。
周平安一愣。
陸嚴河說:“我甚至可以說,這部劇肯定是要拍第二季的,顏良在第二季的片酬就可以漲到五十萬一集。”
周平安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周平安說,“你現在的片酬也在五十萬一集吧?”
陸嚴河點頭,說:“我就是在說,顏良演了這部戲,他就會紅。”
周平安:“你以爲你是預言家啊,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陸嚴河:“我不是預言家,但我是現在唯一一個會給顏良遞劇本、請他演主角的人,因爲他是我的朋友。”
周平安沉默了。
陸嚴河說:“平安哥,你先看看劇本吧,今天我先走了,另外,我手上也還在寫一部以顏良和李治百爲主角的電影劇本,也許你覺得我是個新人,寫的劇本很爛,但也許你還不知道,賈龍和陳碧舸都已經決定要主演我寫的電影劇本了,而黃楷任剛跟我預定了一個以他爲主角的劇本,現在你還覺得我寫的劇本配不上顏良嗎?”
-
“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扯虎皮、拉大旗了。”
陸嚴河在電話裡的語氣都興奮了起來,一點不見他剛纔在周平安面前表現出來的自信、強勢和不由分說。
“當我把賈龍、陳碧舸、黃楷任他們幾個人的名字一說出來,周平安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陸嚴河說。
陳思琦也笑了起來,“可以啊,無師自通,但你這也不叫扯虎皮、拉大旗,你又沒有在說謊話,有的時候爲了搞定一個人,可是連謊話都要說的。”
“嗯?”陸嚴河問,“你嗎?”
“是啊,不過也不是說謊吧,就是兩邊套,最後事情辦成了,也就不是說謊了。”陳思琦說,“這是一種策略。”
陸嚴河問:“冬日特刊做得怎麼樣了?”
陳思琦說:“正在緊鑼密鼓地選稿子,石夏老師終於答應給我們一篇散文了。”
“嗯?”陸嚴河露出驚喜的表情。
陳思琦:“真是不容易,努力了這麼久,石夏老師前兩天忽然問我,他寫了一篇小文章,問我要不要,我說當然要啊,怎麼可能不要,我都在電話裡跟他發出了驚喜的尖叫,把他嚇了一跳。”
陸嚴河知道陳思琦爲了搞定石夏老師,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血,這都差不多快一年時間了,光是去石夏老師家拜訪就不下三次,平時逢年過節都送禮節過去。
“咱們《跳起來》冬日特刊的全明星作者陣容,終於可以加上石夏老師的名字了。”
“祝賀。”陸嚴河笑着說,“對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一下,我在這本特刊的專欄裡,準備寫一下這部劇。他們打算在寒假期間播出,我想在《跳起來》上宣傳一下。”
陳思琦:“這當然沒問題。”
陳思琦又說:“我們《跳起來》的所有媒體號都可以配合宣傳。”
陸嚴河:“我這幾天一直跟別人說,這部劇一定會爆,一定會紅,說得信誓旦旦,自信滿滿,其實完全沒有把握。”
陳思琦:“這說明你終於又進階了。”
“進階?”
“嗯,沒有一個真正有才華的創作者不是對自己充滿信心的,無非是表現出來和沒有表現出來的差別。”陳思琦說,“而且你在演藝圈,這可是一個每個人都在拼命誇大自己的地方,你不信誓旦旦,別人率先看輕你,以前你有梓妍姐在,她幫你搞定了這些,現在你自己要做一部劇的主創了,在這個劇組裡面,只能靠你自己搞定了,現在來看,收效挺不錯的,不是嗎?”
陸嚴河嗯了一聲。
陳思琦說:“而且,我也相信這部劇會紅的,你說的話沒有錯,如果只是你自己盲目自信,爲什麼賈龍陳碧舸他們會選擇你的劇本,爲什麼胡思維和白景年這兩個資歷這麼深的老前輩會邀請你來做編劇,爲什麼京臺會同意給你8%的收益分成,這些其實都說明了你寫得好,你寫得好,纔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你真的很會鼓勵人啊,我被你給鼓勵到了。”陸嚴河笑着說。
-
結果,李治百氣勢洶洶地找過來了。
“你找顏良跟你演戲,怎麼沒找我?”他質問。
李治百開了車,直接停到了學校門口,把他給喊了出來。
陸嚴河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在學校門口等他,讓他趕緊過去,還以爲出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呢,匆匆忙忙趕去,結果就是爲了陸嚴河這個戲沒有找他的事。
陸嚴河哭笑不得,說:“我們就是個小成本劇,暫時請不起你好吧,周平安怎麼可能會同時答應你和顏良一起降片酬來演這部劇。”
李治百呵呵笑了一聲,說:“之前還說要給我和顏良寫個電影劇本呢,結果現在電影劇本沒有看到影子,反倒先寫了個把我撇到一邊的劇本了。”
“這不是正好京臺那邊找我合作嘛,又不是刻意的。”陸嚴河說,“而且,我都把《十九年犯罪實錄》推給你和顏良了,他們找你了嗎?”
李治百點頭,“找是找了,也讓我去試鏡了,不過還沒有消息,估計沒看上我吧。”
他說完,眼睛又一瞪,“你別打岔,這事是你幹得不地道啊。”
“那角色更適合顏良有什麼辦法。”陸嚴河說,“難道你要去演一個性格溫和、積極陽光的人?我想象不出來你這個樣子。”
李治百:“……”
陸嚴河說:“讓你演一個暴躁的、情緒化的人,我還能想象出來。”
“我是來找你興師問罪的,不是來聽你吐槽我的。”
陸嚴河笑着說:“這不是跟你解釋,爲什麼不找你演嘛,當然,最主要的是片酬,你太貴了,又不是我出錢,是京臺出錢,他們不肯出錢,難道你讓他們佔便宜啊?”
李治百癟了癟嘴。
“而且,我寫的劇本里面,有另一個角色想給你演。”
“嗯?”
陸嚴河說:“《魷魚遊戲》,一個跟《十七層》很接近的題材。”
李治百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又寫了另一個劇本?”
陸嚴河點頭。
李治百:“陸嚴河,你腦子裡面是裝了多少故事?我靠,你這都是怎麼想出來的?”
陸嚴河心想,這可不是他想出來的,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搬運工而已。
在《魷魚遊戲》中,有一個年輕男警察的角色,也是主演之一,他沒有參與到死亡遊戲之中,而是懷疑這個遊戲跟自己失蹤的哥哥有關,所以潛入組織之中調查這個秘密,是另一條支線,當時飾演這個角色的男演員靠着這部劇一炮而紅。
陸嚴河對李治百說:“劇本還沒有寫出來,但是人物已經想好了,等劇本寫出來以後,我再給你看。”
李治百馬上就點了點頭,對陸嚴河興師問罪的那個態度也沒有了。
“那還行,算你態度不錯。”
陸嚴河說:“到時候這部劇,你可不是第一主角。”
李治百:“第一主角算個屁啊,我又沒有非主角不演的毛病,你金鼎獎拿了個最佳男配角以後,周平安都嘟囔着要給我接一個能衝獎的配角。”
陸嚴河:“你不介意就行。” 李治百眼睛一斜,“那這部戲片酬不會少吧?”
“大製作,少什麼少。”陸嚴河相信《魷魚遊戲》在《十七層》播出之後,不可能是一個小製作,也不會少李治百的這點片酬。
這部劇中,兩個中年角色,第一主角當然是李政宰主演的那個,陸嚴河想着找江軍來演。就像連備所說的,因爲江軍的知名度和號召力擺在這裡,其他主角必須要找能扛劇、能讓投資方和播出平臺點頭的大明星,所以,陸嚴河當時就想到了,年輕男警察的角色找李治百來演,而主角團中的那個年輕女孩的角色則找江玉倩來演——如果玉倩姐願意演的話。
有他們兩個人坐鎮主角團,就不至於在演員陣容上拖後腿了。
陸嚴河:“你反正來了,一塊兒吃個飯吧,餓了。”
“想吃什麼?你百哥請你。”
“那要不就去我們學校食堂吃?”陸嚴河問,“我們學校食堂挺豐富的,很多美食。”
“那走唄。”李治百說完,“不行,我還得先找個地方停車,這裡就是一個臨時停車位,不能停太久。”
-
李治百戴着墨鏡跟着陸嚴河走進振華的校園,兩個人的組合吸睛無數。
儘管振華的學生比較收斂,不太會是那種激動尖叫的表現方式,但掏出手機拍他們兩個人的可不少。
李治百笑容燦爛地跟好些女孩子揮手打招呼。
陸嚴河看他那花孔雀的騷包樣,不禁搖頭。
李治百這傢伙就是這樣。
結果,因爲李治百沒有振華的校園卡,最後這頓飯是陸嚴河請李治百吃的。
“你們學校食堂的伙食確實不錯。”李治百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那是,早跟你說了好吃。”陸嚴河說,“大家都不怎麼出去吃。”
李治百:“感覺你是真的在享受你的校園生活啊,我一個學期都難得去幾次。”
“你不去學校,畢業怎麼辦?”陸嚴河問。
李治百說:“我那垃圾學校,平時沒有人管你,就考試的時候去考了就行,而且,說實話,我那學校畢業證拿不拿都無所謂,不像你跟顏良,一個在振華,一個在京藝,那都是名校,要是我有這學歷,我爸早宴請四方了。”
他跟陸嚴河一塊兒吃了飯,問:“你晚上是回孜園橋,還是待宿舍?”
“回孜園橋吧,明天週六,也沒課。”陸嚴河說,“不過我得去寢室拿一下電腦,你剛纔臨時給我打電話,我着急忙慌地跑出來,還以爲有什麼急事。”
李治百:“那怪誰,我一聽你拍戲只找了顏良,沒找我,我馬上就炸了。”
陸嚴河:“那我也不可能永遠一部戲都把我們三個都放進去啊。”
李治百:“那是你的事。”
陸嚴河:“……”
-
陸嚴河要跟京臺合作一部情景喜劇的消息,很快在演藝圈傳開了。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陸嚴河跟京臺要合作一部新戲了,紛紛感慨,陸嚴河拿了金鼎獎以後,資源馬上就跟上來了,還是要拿獎啊。
再一仔細聽合作內容,什麼?編劇?什麼?!8%的收益分成?!
這個消息不可謂不爆炸,簡直把人都給炸翻了。
而周平安也終於鬆口,答應了讓顏良來演這部劇。
陸嚴河說得沒有錯,這是目前唯一一部會同意讓顏良來演主角的電視劇,而是在京臺這種傳統大臺製作和播放的電視劇。
這對顏良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周平安是一個很會算賬的經紀人,他算得清楚明面上的片酬數字,也算得清楚一部主角戲給現階段的顏良帶來的隱形收入。
但周平安仍然沒有欣然接受的意思,他跟顏良說這件事的時候,沒忘記給顏良上眼藥水。
“你看看你這個好朋友,說着是給你送主角來演,但說白了還是爲了佔你便宜,他拿着200萬元一集的酬勞,還拿8%的收益分成,你就只能拿5萬元一集的片酬。”周平安嘖嘖兩聲,“這算盤打得可真精明啊。”
顏良沉默不語地聽着,一句話沒有說。
周平安說:“這個時候他倒是知道沒找李治百,知道如果是李治百,我怎麼都不會答應的。”
顏良仍然沉默不語地聽着。
等周平安說完,顏良就默默地走了。
五萬一集的片酬是很低,尤其是跟陸嚴河的酬勞一比,都顯得可憐。
可是——
顏良深吸一口氣。
如果沒有陸嚴河,哪個電視臺黃金檔播出的劇會願意把男主角給他演?
李治百昨天的話還言猶在耳:“老陸太過分了,這個角色找你演,不找我演,還羞辱我演不出來,他明明就是照着你寫的角色,還怪我演不出來,他怎麼不照着我的性格寫這個角色?”
李治百嘖了一聲,“他對你纔是真愛啊,從劇本來說,你纔是這部劇真正的男主角,他都只是個配角。”
顏良擡頭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他沉默的眼眸裡映着天空的藍色。
乾淨,凜冽。
-
當陸嚴河開始錄製《年輕的日子》第二季以後,其他人都開玩笑,問有沒有適合他們的角色。
陸嚴河笑着說:“預算太少了,請不起各位啊,不過,歡迎大家來客串一下,拜託了。”
陸嚴河打算在每一集都找一到兩個角色,請自己的明星好友來客串。
比如主動請纓的李治百。
關於這部劇的消息越來越多。
比如陸嚴河竟然是這部劇的編劇,比如他作爲這部劇的關鍵主創人員,將參與這部劇的選角。
這些消息都在無形之中被大家以不可思議的口吻渲染出了一種傳奇的色彩。
“他才二十歲。”這是最關鍵的,也是引起最大議論的地方。
像陳碧舸、商永周這種級別的演員,能夠影響到一部戲的創作方向、選角,這都很正常,也已經爲業內所接受,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但陸嚴河又不是他們,憑什麼擁有這樣大的權力?
正是這種不同尋常的現象,讓陸嚴河和京臺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消息也從業內開始往全網傳播。
陸嚴河在跟大家一起錄製《年輕的日子》第二季的時候,沒有看手機,所以不太清楚網上的情況,等他錄完了節目,拿到自己的手機,一上網,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全網討論了好幾天。
有人質疑他寫劇本的能力,有人質疑他扛劇的能力,當然,也有很多人支持他,期待他這部作品,各種各樣的聲音。
不過,這一次保持質疑的人居多。
因爲陸嚴河太年輕了,才二十歲,演戲都還沒有兩年呢,就開始寫劇本了。
大家按照常規的經驗去判斷這件事,都覺得陸嚴河再怎麼天才都不具備獨立寫一個劇本的能力。
——內娛真的要完了,一個到目前爲止只播了一部劇,出場不到三集的偶像演員,水了一個金鼎獎最佳男配角,現在竟然就成了一部京臺大劇的獨立編劇和核心主演,到底是這個世界比較魔幻,還是我眼睛裡容不下沙子?這個陸嚴河到底是有什麼後臺,能拿到這麼誇張的資源?就是連黃楷任都拿不到這樣的資源吧?
有人就這麼說了。
然後,陸嚴河永遠的黑粉頭子鬱江雖遲但到,轉發了這條微博,說:“大家終於看到陸嚴河的真面目了吧,之前我揭露他人小野心大的時候,你們都說我容不下一個年輕人,現在你們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嗎?”
然後,鬱江最大的黑粉頭子陳思琦出現了,甩出了一張《跳起來》紙質版和電子版累計銷量突破150萬冊的宣傳圖,說:“我一直理解你羨慕嫉妒恨的心情。”
鬱江反擊:“你們靠着陸嚴河這些人氣和粉絲買單的力量做《跳起來》,撐起這150萬冊的銷量,你以爲這樣的欺騙遊戲能夠複製到一部電視劇上面嗎?”
陳思琦轉發並官宣:“既然鬱江老師誠心誠意地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提前官宣好了,這樣的成績能不能複製到嚴河的新戲上,我們先拭目以待,但這樣的成績終於讓我們《跳起來》成功地打動了石夏老師,我們將在《跳起來》的冬日特刊上刊登石夏老師的新作,敬請期待!”
鬱江下意識地要反擊,隨後目光落在石夏二字上,嘴角一陣抽搐。
石夏?!
陳思琦:“我理解很多人對嚴河的質疑,因爲他很年輕,因爲他從來沒有在大家面前展示過他作爲編劇的能力,這個時候我說再多也沒有用,所以我不多說,大家之後看到這部戲播出以後,心中自有判斷,但對於某些老師抱着過去的恩怨做一些針對性的、引導性的發言,恕我不能坐視不管。”
陳思琦又說:“總有人批評我們,兩個剛畢業的高中生想要做雜誌,以爲這是過家家嗎?以爲靠着陸嚴河的粉絲就能夠把一本雜誌做下來嗎?現在,這本雜誌已經進入了良性的發展時期,它成功地來到了一週年的時間,總共已經發行了十一期,紙質版和電子版累計銷量突破了150萬冊,而在過去這一年裡,很多的作家前輩都在鼓勵我們,讓我們加油做下去,甚至於很多嚴肅文學的作家老師們都通過各方面向我們表達對我們的鼓勵,這是我們決定做一本商業文藝雜誌的時候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更別說,現在我們很驕傲地宣佈,石夏老師將他的一篇新作交給了我們,將在《跳起來》冬日特刊上首發。”
陳思琦連着發第三條微博:“年輕意味着沒有經驗,年輕意味着做什麼都會受到質疑和挑戰,但年輕同樣意味着無限可能,用作品說話。”
陳思琦的三條微博以旗幟鮮明的態度獲得了大量年輕粉絲的點贊。
而鬱江在陳思琦這三條微博的轟擊下,又一次被人給噴了。
可以說,陸嚴河受到的種種質疑,都在陳思琦這強有力的迴應下,消弭了它帶給陸嚴河的傷害。
主要是《跳起來》的銷量太硬梆梆了,這是陸嚴河和陳思琦兩個年輕人做出來的成績,任何人都抹殺不了的。
既然陸嚴河在十九歲的時候能夠逆潮流做出一本暢銷的雜誌,爲什麼陸嚴河不能夠在二十歲的時候,寫出一個熱播劇的劇本?
陳思琦的迴應就是讓大家的思維來到了這個位置。
理清基於人生經驗所下意識感到的疑惑和質疑,去選擇給陸嚴河一份基礎的信任,然後,保持對這部戲的期待。
-
陳梓妍跟陸嚴河說:“思琦真的很適合幫你做公關,每一次你這邊受到輿論的攻擊,她的迴應都能幫你恰到好處地力挽狂瀾,她很厲害。”
陸嚴河:“如果不是她幫我回應鬱江,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
“這種事情,你自己當然不能開口。”陳梓妍說,“你記住,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自己去跟人對線,明白嗎?”
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但得益於這件事,你這部戲算是未播先火了,不會缺關注和熱度了,估計很多人都會想要知道,這部由你擔任編劇和主演的新劇,會是什麼樣子。”
陸嚴河低頭輕笑,說:“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部劇要在京臺獨播,都不做網播呢,要是他們知道這件事,估計意見會鬧得更大。”
陳梓妍:“這是一個很冒險的做法,畢竟現在看電視的人真的很少。”
“但是家裡有電視機的還是很多。”陸嚴河說,“我明白鬍思維他們想要做什麼,他們從一開始就想好要做情景喜劇,而且是低成本的情景喜劇,把一集的成本控制在五百萬以內,就是爲了這樣做。”
“他們想要拉收視率。”
“嗯。”陸嚴河點頭,“等在電視劇完成第一輪獨播以後,再賣給視頻網站播放。”
陳梓妍說:“但也有可能無法把收視率拉起來,這就真的看這部劇的號召力了。當然,要是這部劇真的把收視率給拉起來了,都不說拉到2%,能拉到1%,都會是一個巨大的好成績。”
現在京臺黃金檔的收視率平均在0.3-0.6%之間。
收視率如果能夠破1%,那基本上就是當年的劇王了。
網絡時代,傳統電視臺的收視率就是這麼拉垮。
除了國家臺,其他電視臺都這樣。
到時候就是收視率之戰了。
-
演員的試鏡定在十月的一個週末。
陸嚴河也是面試評委之一。
因爲前段時間陸嚴河擔任編劇的事情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盯着這部劇,知道這部劇不管回頭怎麼樣,但肯定是被關注的熱劇。
不會是無效播劇。
可是胡思維也一早就跟各個經紀公司和經紀人都發出了風聲,這部劇目前只有一男二女三個主要角色沒有定演員,這一次主要就是爲了選這三位,但因爲預算有限,所以這一次不會面向一線演員開展試鏡。
這讓一些動了心思的一線演員又打起了退堂鼓。
而這一點都不影響各個經紀公司的熱情。
哪家經紀公司沒有簽約一些名氣不大的演員,甚至是新人。
對於這一批演員,經紀公司對他們的第一期望都不是賺錢,而是紅起來。
只有紅起來才能賺更多的錢。
這部劇現在熱度喜人,眼看着是一部很受關注的劇,誰都想讓自己的人上這部戲。
胡思維和白景年被各種找關係,而陸嚴河也因爲這件事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甚至還有人託關係託到黃楷任身上來跟陸嚴河打招呼。
黃楷任笑着說:“這也太瘋狂了,沒有辦法,嚴河,是我一個特別好的前輩,他來找我,我只能給你打這個電話了。”
陸嚴河也很無奈,說:“黃哥,我們這只是個小劇組,沒有那麼誇張。”
黃楷任說:“你現在有多炙手可熱,你知道嗎?很多人都跟我打聽你這個戲的情況。”
陸嚴河說:“這是因爲大家沒有看到劇本,也不知道是什麼戲,然後就因爲我被人質疑鬧上了熱搜,讓這部劇忽然就受關注了,其實真的就是一個小成本的劇,別人卻說成了大劇,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黃楷任:“劇本是你寫的,這總沒錯吧?不是謠傳吧?”
“那不是。”陸嚴河笑。
黃楷任:“我就說,之前我還跟你說,讓你寫一個以我們倆爲主角的戲,你可是答應我了啊,不要忘了。”
“忘不了,不過,黃哥,我這部劇,你要不來幫我客串一下唄。”陸嚴河嘿嘿笑了一下,說道。
黃楷任:“客串?行啊,你們什麼時候拍,我有時間就來。”
他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真爽快,謝謝黃哥。”
“客氣什麼。”黃楷任說。
掛了黃楷任的電話以後,陸嚴河又重新回到了關於這個戲叫什麼名字的煩惱之中。
這些天,陸嚴河一直在爲這件事發愁,卻沒有想到一個好的答案。
胡思維和白景年也在想。
但是,大家每每想出一個名字,又給Pass掉,總覺得不行,力度不夠,不夠貼切,差了點。
到了週末試鏡那天,陸嚴河一早就出門,來到了京臺。
試鏡的地點在京臺。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他到的時候,竟然已經有很多人在候場了。
放眼望去,候場室裡竟然幾乎坐滿了。都是年輕的演員。
陸嚴河的出現也讓在候場室的人都驚喜地看過來。
“是陸嚴河!”有人輕聲說道。
陸嚴河向他們點了點頭,揮手打了個招呼,就走進了試鏡間。
胡思維和白景年都已經在了。
桌子上擺着咖啡和點心。
準備得還挺貼心。
“我沒有遲到吧?”陸嚴河看到人都來得這麼齊了,一時在想是不是自己遲到了。
“沒有,還有十五分鐘纔開始。”胡思維說,“最近關於咱們這部戲的討論可不少。”
白景年笑着說:“主要是討論嚴河的。”
陸嚴河說:“希望這些討論能夠給這部劇播出的時候多帶來一些觀衆吧,也不枉我被這麼多人質疑了。”
“等他們看到你寫的劇本,看到劇播出以後,就知道他們低估你是一件多麼錯誤的事情。”白景年說。
陸嚴河搖搖頭,“只要他們到時候別朝我扔磚頭就行。”
“哈哈,怎麼會。”
他們三個人閒聊了一會兒。
胡思維忽然說:“顏良跟溫明蘭已經在過合同了,我們就準備十二月份開拍了,嚴河,你這邊時間OK吧?”
“沒問題,只要避開我上課和考試的時間就行,尤其是我一月份有兩週考試周。”陸嚴河說。
因爲是邊拍邊播的周邊劇,這樣的拍攝方式讓陸嚴河不用像之前那樣,需要騰出連續好多天的時間在劇組待着。
這對陸嚴河來說,時間好協調很多。
胡思維說:“拍攝時間的問題,我們肯定會協調好的。”
白景年又說:“《鳳凰臺》應該是會在十一月份播出,我們臺把這部劇買下來了。”
陸嚴河有些驚喜,問:“十一月在京臺播?”
“對,臺網同播。”白景年說,“這樣也有利於咱們後面這部劇的收視了。”
陸嚴河在《鳳凰臺》雖然不是主角,但也是一個有着完整劇情線的主要角色。
這部劇在京臺播,肯定能給陸嚴河帶來一些觀衆,而這部情景喜劇跟在《鳳凰臺》後面播,只要《鳳凰臺》不垮,當然能吃紅利。
聊了一會兒,試鏡就正式開始了。
陸嚴河以前都是去試鏡的那個人,他第一次坐在了面試官的座位上去打量進來面試的人,這種感受有些奇妙,也有些讓他恍惚。
原來面試官看待試鏡者,是這樣一種感受。
從人進來的第一時間,就會下意識地去評估這個人適合哪個角色,哪裡是加分項,哪裡是減分項。有的人給你第一印象不錯,但後面的表現卻不如人意。有的人給你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試戲的時候,臺詞功底和表演卻很自然,出乎意料。
儘管現場有攝影機在錄像,但是陸嚴河也還是用紙筆在做筆記。
他的面前有所有試鏡者的簡歷資料。
每一個人進來的情況都不一樣,有人會引起胡思維和白景年的興趣,被提問,有人就直接試一個片段,就直接讓他離開了。
陸嚴河很少開口。他知道自己其實還沒有那麼能耐去主導一個試鏡,所以只是默默地坐在旁邊看着,做自己的筆記,記錄下對於每一個試鏡者的印象。
中間休息的時候,胡思維問陸嚴河有沒有印象比較深刻的。
陸嚴河說:“暫時還沒有看到。”
來試鏡的演員,大部分的演技都不是很好。其實本身需要試鏡的片段就不太需要演技,這部情景喜劇對於演員的演技要求也不是很高,陸嚴河一直以爲,大家都會給出比較合格的表演,就像他在前面幾部劇碰到的那些年輕演員一樣。
然而,通過這次試鏡,陸嚴河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人的表演,連基礎的自然和生活化都做不到,甚至動作僵硬得像一個殭屍的都有。
陸嚴河不想說自己大跌眼鏡了,但實際情況也差不多了。
可再一看胡思維和白景年,兩個人的反應都有一種見怪不怪的坦然自若,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陸嚴河就知道,這就是試鏡現場的常態。
難怪當時羅宇鍾導演到星娛組織試鏡的時候,會對他們那一組的表演大加表揚。
跟今天這個現場的情況比起來,他們當時五個人給出的表演都至少是可圈可點的。 wωw.тt kǎn.co
再一想,陸嚴河意識到,他對演員的認知從一開始就建立得有些高於平均水平了。
《黃金時代》《鳳凰臺》《十七層》,乃至客串的《三山》,每一個合作過的對手演員其實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之後選出來的。
而這纔是常態。
陸嚴河什麼都不說,就默默地消化着這一切。
但總算試鏡的過程中,還是出現了幾個讓陸嚴河眼前一亮、覺得還不錯的演員。
也談不上演技好,但就是給他的感覺很真誠,性格似乎跟人物很貼合。
陸嚴河專門做了幾個標記。
這一場試鏡從早上九點半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半,才把所有報名來試鏡的演員看完。
明天還有一場。
陸嚴河只覺得坐了一天,精疲力盡,太消耗人的精神了。
胡思維感慨:“要不是因爲我們預算不夠,就應該找專業的選角團隊來幫我們找演員了。”
對於大劇組來說,很少有導演他們需要負責前面幾關試鏡的。
往往是由專業的選角團隊提供演員名單,供導演團隊做最後的決定,只需要再看一到兩次就行。
陸嚴河笑着說:“也許等第二季開始,我們就不用這麼窘迫了。”
-
晚上,跟胡思維和白景年一起吃了晚飯以後,陸嚴河回了學校。
李治百和顏良都不在孜園橋,他也就回宿舍睡了。
毛佳陽在寢室裡舉啞鈴,肱二頭肌十分發達。
見陸嚴河回來了,毛佳陽說:“嚴河,剛纔有人來寢室找你,說是你電影史這門課的同學,他說你跟他借了筆記,來給你,但你不在,就直接放你桌上了。”
陸嚴河馬上看了自己的桌上一眼,果然看到了一沓複印出來的筆記。
他點點頭。
“不過,電影史應該是選修課吧?”毛佳陽問。
陸嚴河點頭。
毛佳陽有些詫異,問:“你選修課都這麼認真地要別人的筆記嗎?選修課不都是隻要及格就行了?”
陸嚴河笑了笑,說:“我是對這門課感興趣所以才選的,分數是其次,主要是對這門課的內容感興趣,上這門課的老師也很有學識,每節課都旁徵博引,我不想因爲記筆記耽誤聽課,所以就跟別人借筆記了。”
毛佳陽:“酷哦。”
在學校裡,其實很多關於陸嚴河的流言,什麼他隔三差五地在圖書館出現只是爲了營造自己學習努力刻苦的人設,什麼他愛讀書都是假象,其實很多書都沒有讀過,等等。
哪怕在公開的場合,陸嚴河幾乎是每一個振華學生的偶像。
但是在背後,仍然有人出於不具名的心理嚼舌根。
也許這是每一個名人都無法避免的遭遇。
只有真正在陸嚴河身邊的人才知道,他對於讀書這件事的熱愛,有多少是出自於本心,又有多少是出自於流言裡的功利目的。
這也是寢室裡幾個人對陸嚴河由衷欣賞和敬佩的原因。
毛佳陽都跟黎曉說過:“我們學校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抱着很功利的目的在讀書,在努力,甚至是刷績點,刷綜測,像陸嚴河那樣單純地對知識感興趣、對書的內容感興趣的學生,我沒見過幾個,一點不像一個藝人。”
黎曉還戲稱過:“我感覺你現在都是陸嚴河的粉絲了。”
毛佳陽點頭,“這麼說也不是不行。”
黎曉:“不都說藝人都是遠觀近臭嗎?真正在生活中跟明星藝人近距離接觸的人,都會打破濾鏡,意識到他也是一個很多缺點的人。”
毛佳陽:“陸嚴河不一樣。”
“嗯?”
“媒體把他吹捧成了一個天才,好像是一個學什麼都不費力的人,可你真正認識他就會知道,他真的是做什麼都投入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和專注,才能夠把每一件事做得舉重若輕。”毛佳陽說,“天才可能招人嫉妒,但我們寢室裡沒有一個人嫉妒他,都覺得他現在獲得的一切是應得的。”
黎曉聽到毛佳陽這麼形容陸嚴河,也很吃驚。
她對陸嚴河瞭解不多,如果不是因爲毛佳陽是陸嚴河的室友,可能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只是遠遠地在校園裡見上陸嚴河一面,或者在校園某個地方跟他擦肩而過,卻不會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交集。
那一次她跟毛佳陽一起參加陸嚴河的生日派對,還有些覺得格格不入。
後來聽毛佳陽說才知道,原來那一次的生日派對竟然起源於他提議的情侶活動。黎曉才知道,爲什麼在陸嚴河的生日派對上,她們幾個跟陸嚴河一點都不熟的女孩,會出現在一個只屬於陸嚴河私密朋友圈的內場。
“陸嚴河很真誠的,你就將他當成一個很nice的同學就好了。”毛佳陽不止一次這麼跟黎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