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陳鹿思收回目光,注意到了司雨潔耳尖的變化,但沒有太在意。
只是有些感慨。
哪怕是御姐風範十足的司雨潔,原來也會感到害羞啊。
而剛升起這樣的念頭。
司雨潔就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陳鹿思,表情沒有任何異常地問道:“那跟林鶯比……怎麼樣?”
“……”
陳鹿思表情驟然一僵。
“回答呀。”
司雨潔臉上露出促狹的表情:“既然說了客套話,那就說到底。”
“不是客套話。”
陳鹿思有些無奈:“我是真的覺得好看。”
“那誰的好看。”
司雨潔似乎打定主意要問到底,輕笑着望向陳鹿思:“別說你沒看過林鶯的哦,我不信。”
“爲什麼都喜歡比這個。”
陳鹿思採取的是以問題回答問題的手段。
雖然他很多方面都不算敏感。
但大概是因爲林鶯還有個妹妹的緣故……對於對比這一點,他倒是並不遲鈍。
畢竟知道說錯話的後果。
“大部分時候是不喜歡比的,如果被別人對比,還會感到厭惡。”
司雨潔聞言,並沒有選擇拆穿陳鹿思以問題對抗問題的小伎倆,而是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接着將雙手背在身後,纖細白皙的十指絞在一起,看着前方,挺起腰肢腳步輕盈的往前走去:“但是某些時候就會很在意,比如剛剛那兩個笨蛋甚至差點都打起來了。”
說罷。
她看向了正在玩沙子的唐語,以及看她玩沙子的夏盼秋。
陳鹿思愣了愣:“……打起來?”
“嗯,唐語那個笨蛋的心情我不瞭解,她性格太跳脫了,但夏盼秋的心情應該跟我此刻的心情差不多,畢竟我們基本的自信還是有的……只是我問了出來。”
司雨潔輕回了一句,但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再次回頭,笑道:“好了,別問用問題回答問題的伎倆,我不爲難你了……所以你手中的到底是什麼,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
“述書。”
陳鹿思聞言,雖然依舊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糾結下去,而是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厚重的書籍:“崑崙的述圖之書。”
“述圖之書……”
司雨潔聞言微微蹙起秀眉。
“嗯。”
陳鹿思知道她也聽說過這本書的大名,輕聲道:“就是那本傳說記錄權柄能力的述圖之書。”
“那爲什麼……會在你手中?”
司雨潔的腳步徹底停了,轉過身來,面對着陳鹿思,有些驚奇道:“我記得這不屬於任何人,不能……”
“這確實不屬於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操控。”
陳鹿思知道她想說什麼,點了點頭。
事實上。
在述圖之書落入手中的瞬間,他就得知了這本書最基本的規則。
“但是。”
陳鹿思話鋒一轉,看着眼前清涼的司雨潔,舉起手中述圖之書,輕聲道:“這本書是人造物,不是什麼天生之物,它是有一個作者的,而那位作者書寫這本述圖之書,也不是爲了將其擺起來,也不單純是爲了讓其成爲某種查詢工具……它還承擔着某種職責。”
司雨潔:“……職責?”
“嗯。”
陳鹿思看向手中的述圖之書:“比如說……更新。”
司雨潔:“……”
“所有的權柄能力,都來於人的思潮。”
陳鹿思輕聲解釋道:“這是你當初教我的事,那人的思潮難道是一成不變的嗎?肯定不是的,此刻寄宿在泰山靈魂裡的西王母,就因爲思潮的變動,形象以及執掌的權柄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光是述圖之書上關於祂的名字,就有四個。
而且每一個名字後面代表的權柄,都不一樣,從一開始的掌邢殺的野獸,到如今的女神之首。
期間的思潮變化,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發生的,而是漫長時間造就的結果。
而如果神明的名諱都記錄在內,負責更新的會是誰?
或者更準確的說,橫跨幾千年的思潮變化,誰能準確地更新每一次思潮變化後,西王母的權柄能力和形象的變化?”
“……”
司雨潔錯愕地擡頭,看向陳鹿思棱角分明的臉:“你不會是想說……”
“嗯。”
陳鹿思點了點頭,舒了口氣:“嗯,述圖之書確實不屬於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操控……除了當前的記錄者。”
司雨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陳鹿思繼續道:“剝奪權柄,大概就是述圖之書衍生出來的功能……封建王朝時期,除了當時的王朝,沒有人有資格,也沒有人有能力去操控述圖之書,到底怎麼操控,到底是虛無縹緲的氣運,還是確切的某個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有推翻舊王朝建立新王朝的人傑,纔有能力去做這種事。
先秦時期,包括秦漢初期,估計都只是完善這本述圖之書而已,但到了後期,當那個秦流變成黃泉主流。
就不是完善那麼簡單了,它也成爲了某種程度上約束賦能者的事務。
畢竟隨着始皇帝成功完成一統,黃泉支流以及其衍生出來的天神,地祇,人鬼或融合進主流,或直接消失,本來如同無數繁雜線條般的權柄能力體系,逐漸變成了一張網。
一張雖然繁複,但基本上有跡可循的網。”
說到這。陳鹿思再次微微舉高手中的述圖之書:“而結成‘網’的第一根絲線,就是這本書……我之前還奇怪,封建王朝到底怎麼處理管理衆多繁雜的賦能者,玉璽也好,氣運也好,皇權也好,雖然聽完之後,感覺都能管理,但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
而且未免也太霸道了,如果能做到那種程度,如果皇權真的那麼強大,那不少時期的滅國,未免也太過於輕易了,很多問題也說不通。
所以……或許,這本述圖之書,也是處理管理衆多繁雜的賦能者其中一環,還是極其重要的一環。而一個王朝的徹底解體,或許除了底層活不下去導致皇權的衰退,野心家的崛起,外憂內患等狀況外,還有一個因素……”
司雨潔瞪大美眸,輕聲道:“……述圖之書失去記錄者。”
“對。”
陳鹿思點頭:“當然,這只是我猜測。”
“那現在你……”
“我也不知道。”
陳鹿思搖了搖頭:“我能感知到,述圖之書出現在我手中,是爲了記錄下我的權柄能力,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全新的權柄能力,而記錄人……就是我自己,而同時我忽然被賦予了某種權限,可以翻閱述圖之書上記錄的權柄能力,記錄驅趕……特定的權柄能力。
剛剛懷願背後的的佛,已經不在述圖之書上,祂……或者更準確地說,祂所代表的權柄,將再也不會出現在神州。”
“……”
司雨潔美豔的臉蛋上滿臉錯愕,看着陳鹿思。
而這時。
因爲兩人停下了腳步。
兩人身後的小姑娘也已經來到了兩人身後。
“媽媽……”司佳言牽着嵐的手,小聲喊了聲自己的媽媽,喚醒了司雨潔。
司雨潔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女兒。
“……我們去盼秋姐姐那裡看看。”
小姑娘打量了一番媽媽,然後又看眼陳鹿思,小聲提出了個要求,並隱晦地給自己的媽媽一個加油的眼神。
司雨潔下意識點頭,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女兒的眼神。
兩個小姑娘手拉着手走遠了。
直到兩人走遠。
司雨潔才反應過來,重新看向目送兩個小姑娘離開的陳鹿思:“所以你剛剛不讓周堅等人看到述圖之書……”
“畢竟我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陳鹿思收回目光:“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我的權柄能力記錄在述圖之書上後會發生什麼,十殿……跟他們打交道真麻煩啊。”
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去黃泉是爲了解決嵐的問題。
但嵐的問題解決後,似乎又牽扯出了新的問題。
現在他都不確定那些認可,到底是認可嵐……還是別的什麼了。
“……”
司雨潔站在陳鹿思面前,看着拿着述圖之書的他,突然問道:“如果……伱記錄下自己的權柄能力後,成爲了新的記錄者,會怎麼樣?”
“不知道。”
陳鹿思搖了搖頭:“歷史上有類似的傳說嗎?比如說拿本書可以剝奪他人權柄能力的怪人之類的……”
“沒有。”
聽到陳鹿思的問題。
司雨潔立刻搖頭:“從來沒有,出現在明面上的,只有皇權和黃泉。”
“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了,要麼是我想錯了。”
陳鹿思想了想,回道:“要麼就是記錄者,不存在實體……”
啪——
話還沒說完。
她手就被握住了。
陳鹿思話語一頓,低頭看了眼。
司雨潔用力握着她的手,因爲太過用力的緣故,指關節微微泛白。
陳鹿思擡起頭,看向眼前御姐美豔的臉龐。
司雨潔抿着瑩潤紅脣,一雙美眸滿是恐懼……
而這也是陳鹿思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明顯的恐懼之色。
他微微一怔:“怎麼了?”
“……”
司雨潔猛地回過神來,同樣低頭看了眼,然後慢慢放開陳鹿思的手:“沒,沒什麼。”
“?”
陳鹿思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也沒有多問,而是繼續剛剛的話題:“不過說到底,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晚點我就去見一面姬辛和羅山……”
司雨潔完全沒有聽進去。
她看着陳鹿思的側臉,腦中不斷閃過繁雜的思緒。
很快。
本來和陳鹿思並肩而行的她,就落後了半個身位。
而當看到陳鹿思的背影,司雨潔……又再次回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猶豫和糾結。
“司雨姐,你到底怎麼了?”
陳鹿思這時也注意到了司雨潔的異常,轉過身去。
司雨潔視線緩緩上移,重新看向陳鹿思棱角分明的臉,然後深吸口氣,忽然道:“……陪我去游泳吧!”
……去你的猶豫!
陳鹿思一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