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
新劇播放完畢, 持續口碑大爆。
冉述的正劇殺青,離開了劇組,他的工作安排越發多了起來。
高勤知道,這是冉述翻紅的最好時機, 能多安排工作, 就儘可能地利用最近的熱度多忙碌一些。
之前冉述的熱度都是靠一些奇奇怪怪的新聞, 多少有些虛。
現如今有了爆劇, 也讓他們上熱門上得更有底氣。
冉述在工作間隙, 還會研究該如何給桑獻過生日。
桑獻的生日在1月11號, 眼看着馬上就元旦了, 他還沒想好究竟送什麼比較好。
正在瀏覽“收到這個禮物男友感動哭了”的頁面,冉述突然接到了簡醫生的電話。
看到簡醫生這個名字, 冉述的表情當即一僵。
簡醫生一般很少聯繫冉述, 如果是無關痛癢的小事,也是發微信聯繫他。
這一次卻是直接打來電話,這讓冉述意識到, 事情和桑獻有關, 並且情況不太樂觀。
他立即接聽了電話:“喂,簡醫生。”
“冉述……”簡醫生的聲音有些沉重, 甚至有些遲疑。
冉述的聲音難得的嚴肅發緊:“直接說。”
“桑獻出車禍了,人沒受傷,但是……他復發了。”
冉述的心一瞬間揪緊。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個人將手硬生生地伸進了他的胸腔裡,狠狠地捏着他的心臟, 讓他有一瞬間的呼吸困難,心臟生生的疼。
“怎麼回事?!”冉述的聲音都在發顫。
“桑獻和沈先生去開會的途中出了車禍, 當時車子正在橋上,車子翻下了橋, 墜進了水裡。幸好有沈先生在,他會水,將車中的桑獻和司機都救了出來,只是入水後桑獻還是復發了。”
在這一瞬間冉述想得有些多,豪門爭奪的狗血劇情在他的腦海中閃爍:“車禍?故意的?”
“我們這邊調查了,確實是意外。”
冉述一瞬間暴怒:“都已經調查出結果了,才告訴我這件事情?什麼時候發生的?”
“車禍是三小時前,身體檢查過無礙,只是桑獻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你們在哪?”
“他的家裡。”
“我馬上回去。”
冉述掛斷電話,才發現車廂裡一片安靜。
從冉述一方的關鍵詞就能夠聽出是出事了,此刻他們都在等待冉述吩咐。
冉述低聲開口:“去桑獻家。”
接着便靠着椅背,眉頭擰緊,努力平靜下來。
高勤沒再說話,只是吩咐司機調轉車頭,去往桑獻家。
與此同時,給沈君璟發消息詢問情況。
快速發了多條之後,高勤做了一個深呼吸,接着拿出冉述的行程單看了看,一陣心疼。
然而,她知道不是心疼的時候,她此刻要做的是善後。
冉述目前所在的位置,距離桑獻家有一些距離,從導航上看需要四個小時才能到達。
不過此刻已經只能開車前往了,畢竟最近的高鐵和航班都需要等待,冉述等不得。
這一路上,冉述的腦袋裡想的都是桑獻的車子墜入水中的畫面。
桑獻本來就對水有陰影,在車子進入水中,無法打開車門時,桑獻的腦袋裡回想的都是那一天的畫面吧。
那一天,侯陌的爸爸救了他,卻犧牲了。
最不想回憶的畫面,會在入水的一瞬間涌入腦海。
身體無礙,但是精神狀態不太好。
然而依舊讓人害怕。
明明已經治療過了,卻還是復發了,一下子前功盡棄。
恐怕在沒有通知冉述的三個小時裡,他們也在試着救治桑獻吧……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也不會讓冉述趕回去。
因爲在桑獻復發無法自控的時候,只有冉述一個人可以靠近桑獻。
桑獻曾經復發過,冉述見過桑獻復發時的樣子。
每當那個時候,冉述停下工作陪桑獻幾天,桑獻漸漸的會恢復過來。
這樣的話,桑獻還能保守治療,吃藥控制即可。
可如果控制不住的話……冉述不想去仔細想了。
*
車子緩緩停下,冉述快速下了車,他團隊其他的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上了電梯到了桑獻的家門口。
到了門口才發現不僅僅是簡醫生在,桑獻的父母、沈君璟都在門口等待,表情都很焦急。
冉述停頓下來,看向他們。
簡醫生做了一個深呼吸後說道:“他不想見到別人,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們封了窗,收走了刀具,寵物也送走了,不過時間很匆忙,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遺留的東西。你進去之後看一看吧,如果情況不好,就只能打麻醉送走了……”
送走。
送到精神病院去。
這是最壞的選擇。
冉述點了點頭,接着錄入指紋進門。
沒有人跟進去,這個時候,桑獻看到其他人都會暴怒,從而暴躁傷人。
冉述進入房間,看到房子裡沒有開燈,遮光簾都拉了起來,室內沒有任何光亮。
他拿出手機來,開了靜音,接着用手機的光照着屋內,尋找桑獻。
客廳沒有,臥室沒有,他想了想,最後去了衣帽間。
他站在衣帽間的門口,看到了人的輪廓後收起了手機。
獨自坐在角落的桑獻似乎也看向了他,很沉默,沒有動,沒有說話。
冉述走過去,緩緩蹲下身,伸手抱住了桑獻,陪桑獻躲在角落裡,臉枕着桑獻的肩膀不出聲。
他聽到了桑獻抽泣的聲音,沒有去看。
他知道桑獻又開始流淚不止了,他不敢去看桑獻這次有沒有自殘,此刻,他也只能儘可能地安靜,讓桑獻確定他沒有惡意,可以接納他留下來。
好在桑獻沒有攻擊他,也沒有趕走他,依舊格外安靜。
衣帽間裡昏暗得沒有半點光亮,桑獻這個大個子卻團在了最角落的位置,無聲落淚。
周圍都很安靜,除了桑獻不受控制的落淚,再無其他的聲音。
冉述不說話,只是抱着桑獻,陪着他。
用自己的行爲告訴他,有人在他身邊。
冉述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甚至無法安靜下來,他很好動,很喜歡聊天。
這是他難得安靜下來,只是抱着自己的戀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冉述才緩緩動了動,站起身來朝外走。
桑獻瞬間伸手握住了他的腳踝,嚇得冉述身體一僵,接着他柔聲回答:“我去幫你拿紙巾。”
桑獻依舊坐在角落處,執拗的不鬆手,只是看着他。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留下來陪桑獻,於是再次蹲下身坐在他的身邊:“那你得別哭,不然我還是得出去拿紙巾。”
桑獻沒回答,表情有些木訥,似乎不太能夠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只是重新坐在了桑獻的身邊。
冉述終於湊過去看桑獻的樣子,最終嘆氣,擡手隨便拽了一件衣服,也不管這件襯衫貴不貴,拎起袖子便幫桑獻擦眼淚、鼻涕。
桑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任由冉述去做。
兩個人一直靜坐到深夜,冉述有些累了,小聲詢問:“我們可以去牀上嗎?”
桑獻依舊只是看着他。
冉述站起身來,伸手去扶桑獻起來。
許是坐在角落時間太久,桑獻的身體有些遲緩,冉述非常艱難地將他扶起來,接着引着他往臥室走。
他扶着桑獻到了臥室,讓他能夠躺在牀上。
他們的牀頭常備紙巾、溼巾,終於能讓冉述拿來紙巾幫桑獻擦臉了。
他幫桑獻擦乾淨後,然後躺在了桑獻的身邊,試着和他說話:“你看,躺在牀上多舒服?”
半晌,沒能得到桑獻的回答,冉述也不急,繼續自言自語:“你狀態不好,明天就別去上班了,我最近也沒什麼工作,就留在家裡陪你,好不好?”
冉述最近有很多很多的工作,畢竟他最近正當紅,但是他可以爲了桑獻全部推掉。
在桑獻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要陪着桑獻。
其他的統統都不重要。
桑獻自然沒有回答他,他便開始幫桑獻整理衣服:“這身衣服不舒服,我幫你脫掉。”
桑獻落水後溼淋淋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不過換上去的依舊是襯衫,冉述伸手幫桑獻脫衣服的時候,纔看到了桑獻手臂上的抓痕。
他的動作一頓。
他能夠猜到,在桑獻蜷縮在角落哭泣的時候,肯定是用指甲去摳自己的手臂了,纔會留下這樣的抓痕。
桑獻的指甲乾乾淨淨的,還隔着衣服,還能留下這麼可怖的痕跡,可見桑獻有多用力。
復發後都沒有痛感的嗎?
還是說只有疼了,才能好過一些嗎?
冉述只能脫了桑獻的衣服而已,他沒辦法離開桑獻的身邊,甚至不能去幫桑獻再拿一身衣服過來。
他只能躺在桑獻身邊問:“要去洗手間嗎?”
桑獻沒回答。
他繼續試探着問:“我扶你去洗個澡吧?”
這樣還能幫桑獻的傷口消毒。
桑獻依舊不答。
冉述覺得,他還是應該去幫桑獻處理一下,於是扶着桑獻又去了洗手間。
他終於有機會幫桑獻換了一條褲子,還幫桑獻擦乾淨了身體。
他讓桑獻一個人坐下,在衛生間裡翻找碘伏,還未找到,就被人拽着身體瞬移,再次回到了桑獻的身邊。
桑獻拽得太粗魯,冉述身體移動時撞到了洗手檯的理石,最後幾乎是倒在了桑獻的懷裡。
他還沒來得及喊疼,就看到桑獻的目光籠罩着他。
那眼神很難形容,卻帶着偏執感,彷彿冉述不能離開他身邊,不然桑獻就會發怒,將他拽回去。
他只能忍着疼解釋:“我只是想找東西。”
桑獻沒回答他,只是拽着他的手腕不鬆手,力度越來越緊,握得冉述吃疼。
他繼續安慰:“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就在你身邊。”
桑獻依舊不鬆開他。
他只能試着推開桑獻的手,可是這個舉動卻激怒了桑獻,突然扣住他,兇蠻地吻他。
懲罰似的,嘴脣被咬出血來,然後不管冉述會不會疼,狠狠的……
*
冉述忍着疼,將桑獻扶回牀上,看着桑獻躺下,才低頭去看自己的肩膀,都被咬出血了。
他的嘴裡還有血腥味,嘴脣也在流血。
他躺在了桑獻的身邊,抱着桑獻睡覺,嘴裡卻絮絮叨叨的:“傻逼,都犯病了,怎麼不見你戒色呢?有病的是腦子,你其他地方一點毛病都沒有,行的不行不行的。就不能對你好,蹬鼻子上臉……老子早晚被你幹|廢了,操。”
可能是對比太過強烈,讓冉述有了落差感,平日裡的桑獻都很溫柔,很珍惜他。
這一次的兇蠻讓冉述委屈得直想哭,他只能強行忍住。
臥室裡開了一盞牀頭燈,亮着暖橘色的光,柔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靜逸且安詳。
聽着冉述的絮叨,桑獻一臉的迷茫不解,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然而桑獻卻一直看着冉述,目光時刻不離。
好在因爲剛纔那一舉,桑獻已經不哭了。
冉述當即對桑獻擠出一個笑容:“我誇你呢,你真是一個狗|逼,大狗|逼!別以爲你復發了我就慣着你。”
桑獻可能不能理解他的話,卻看到他在對自己笑,於是再次湊過去吻他。
嘴脣依舊有些疼,冉述卻沒有拒絕,忍着疼,任由桑獻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