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是寂靜的,只有護士臺的護士仍舊在認真值班。
病房短暫喧鬧後恢復安靜,冉述看了一眼趙新蕊的輸液情況,覺得自己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他站起身來對YOYO說道:“你看着她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好!”YOYO回答得特別謹慎,彷彿軍訓時回答教官,驚得冉述起身的動作一顫,好在被桑獻扶住了手臂,穩住了身體。
他對YOYO擺了擺手:“你不必緊張。”
“哦哦哦,好……”YOYO趕緊弱了語氣,卻依舊站得規規矩矩的。
第一次見到明星,得給閨蜜偶像留下好印象,讓YOYO下意識站出軍訓般的軍姿來。
冉述也不打算說什麼了,轉過身站好,桑獻很快將手裡拿着的帽子扣在了冉述的頭頂,又幫他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他擡眼看了看桑獻,沒說什麼。
桑獻早就習慣做這些事情了,都不用他提前交代,就已經帶來了他需要的東西。
YOYO身體站得筆直,卻偷偷歪了歪頭,打量着兩個人的舉動。
是助理嗎?
助理好帥啊……
冉述在此刻回過身,目光掃過YOYO,YOYO再次緊張地解釋:“我沒有看!”
“……”冉述無奈地擡手揉了揉額頭,“行吧,我走了。”
就在冉述打算離開病房時,病房裡又快速進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的目光很急,看到迎面走來的是男人,便略過了冉述和桑獻,繞過他們走進去,接着對着牀上的女孩子嚷起來:“你又作什麼妖?!”
這引得冉述和桑獻停住了腳步。
男人快步到了牀邊,掀開被子去拽女孩子的頭髮,把她往牀下扯:“你要是真死了,我還佩服你的勇氣呢!大半夜的,警局給我打電話讓我好好對你!你有病吧?你能不能不給我添亂?!我已經夠煩的了!”
YOYO想要阻攔男人的舉動,卻被男人甩開重重地撞在了牆壁邊。
冉述大步走過去,卻被桑獻攔了一下。
接着,他看着桑獻走過去,單手拽住了男人的頭髮,迫使他鬆開女孩。
之後在男人後腿踢了一腳,讓男人直接跪在了牀邊,跪地時“噗通”一聲,膝蓋重重落地。
冉述看到男人被控制住後直接蒙了,被桑獻按着頭,臉頰抵在牀的圍欄邊,狼狽地擡眼去看他們兩個人,一時間沒敢出聲。
顯然,他是欺軟怕硬的人,看到比他厲害的乾脆不敢出聲了,只能在女孩子面前囂張。
冉述又走了回去,俯身看着跪地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就是你啊……”
“什麼?我?”男人疑惑地問,聲音微微發顫,甚至想要擠出微笑來表示友好,可惜姿勢彆扭,使得他的微笑有些扭曲,“二位,有誤會吧?她是我女朋友……”
“讓她給你還錢,還嫌她賺錢慢?”冉述問完,更加氣惱,“她現在躺在醫院裡,你不關心她的身體恢沒恢復,只怪她驚擾到了你?你只在意因爲她自殺,警方給你打電話吵到你了?她輸液還沒拔針呢!”
“你誰啊?”聽到冉述說出這些,男人意識到他們可能是女朋友的朋友,於是試着掙扎問道。
可惜,他完全掙扎不過。
桑獻高大的身材並非空架子,先不說之前是體育生的事情,早期在學校時就是不安分的存在,控制人的方法尤其在行,男人跪地後根本掙扎不了。
冉述毫不擔心他能掙脫,繼續罵了下去,甚至爲了不驚擾到醫院裡其他病房的人,故意壓低了音量:“還嫌她胸小?你自己有18釐米了嗎?什麼槍配什麼炮不知道嗎?自己撒尿的時候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嗎?誰給你的自信嫌棄別人,是匱乏的頭髮還是你的痘痘肌?”
“你……冉述?”男人似乎認了出來,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是女朋友的偶像,他還是看過冉述相片的。
“是啊,想我冉述戎馬一生,至今罵過的畜生不知凡幾,你倒是頭一個讓我罵人的時候還想呸兩口的。你應該感謝我的思想品德老師,讓我的思想覺悟提高了一個檔次,不然我可沒現在這麼客氣。”
冉述,行走的電報機,急起來真的有可能大範圍進行消音處理,近幾年才收斂了一些。
“你……你鬆開我!憑什麼這麼按着我?!”
冉述垂着眼瞼,眼神裡盡是嫌惡:“我罵你,你依舊不覺得你錯了吧,還會覺得自己只是找了一個惱人的女朋友,給自己添了麻煩。自己一無是處,還嫌女朋友不好?”
“不是……”男人試着掙扎了一下,“她找我做男朋友,我也肯定有優點,有我的作用。”
“什麼作用?副作用嗎?”
男人急了:“不然她怎麼能看上我?”
“因爲她傻,她瞎,她竟然覺得你這種人會娶她!她覺得你現在變成這樣是因爲一時失意,她幫着你緩過來了,你就能像以前一樣對她好。”
冉述似乎不想和這個男人廢話了,對牀上的趙新蕊道:“跟他分手。”
趙新蕊此刻還在哭,聽到冉述突然對自己說話,當即一怔。
冉述重複道:“現在就分手,你提。”
“叔叔……”
“分不分?不分我現在就跟你好好聊聊,絕對聊到你神清氣爽。”
冉述的粉絲,不可能不知道冉述的嘴有多傷人。
她趕緊點頭:“分!現在就分手。”
說完對男人說道:“我們分手吧!再也不要聯繫了!”
男人難以置信地看向趙新蕊,再看向冉述:“你就這麼做明星的?信不信我曝光你?你這麼欺負普通人,還讓我跪下,這是人格侮辱。我要曝光你!”
冉述聽完冷笑。
接着,他看着桑獻揪着男人的頭髮,迫使他仰起頭來。
桑獻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以試試看,惹了他之後你有什麼下場。”
男人仰頭看向桑獻,被桑獻那攝人的目光看得渾身冰寒,呼吸發顫,接着被桑獻鬆開。
桑獻拿出手機,手指敲擊屏幕。
沒一會兒進來了幾個人,桑獻指着男人道:“對女人動手……打一頓吧,別吵到別人。”
幾個人很快控制住了男人,捂着男人的嘴,讓他無法發出聲音,被強制帶出了病房。
YOYO全程呆愣愣地看着,眼睛睜得圓圓的,仿若夜裡精神抖擻的貓頭鷹,嘴巴微張,似乎是在忍耐,不過能看出來,她如果出聲必定是一聲:“喲呵!”
冉述再次回到了椅子上坐下,擼起衛衣的袖子:“不行,我還得罵你幾句。”
桑獻也不着急離開,靠着牆壁站在一邊耐心地看冉述罵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甚至,他還覺得兇巴巴的冉述挺可愛的。
趙新蕊被罵得痛哭不止。
YOYO回過神來,在一邊跟着添油加醋,一起去勸趙新蕊。
罵了整整半個小時,冉述才和桑獻一同出了病房。
桑獻給冉述披上了一件外套,輕聲道:“我送你回去。”
冉述想都不想地拒絕了:“用不着。”
“罵人也挺累的,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讓人給你送杯溫水過來。”
冉述沒再拒絕,帶着桑獻到了自己的車前。
桑獻看着冉述的跑車沉默了一瞬,接着打開車門,試探性地進去,可惜只能進去一條腿。
冉述雙手環胸,看着桑獻調節他的座椅到最大的空間,好不容易鑽進了車裡,卻只能縮成一團。
桑獻坐在車裡像一團沉默的仙人球,許久才擡頭問他:“能坐我的車回去嗎?”
冉述努力忍笑,卻只能轉頭看向別處,仍舊沒能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桑獻默默下了冉述的跑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的車在那邊。”
“我開車回去就行,不用你。”冉述說着進入到了車裡,座椅恢復原位後,他打開車窗對桑獻道,“今天謝謝你。”
“你等一下,溫水馬上送來。”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冉述關上了車窗,啓動車子繞開桑獻離開。
*
冉述駕車回到家裡,進門後將身體重重地摔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時鐘,早晨五點十七分。
他合上眼睛,累得在沙發上便睡着了,堪稱秒速入睡。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下午兩點了。
他拿來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劉哥告訴他,今天的課程取消了,他可以安心休息一天。
估計是桑獻通知了龐老師。
他突然來了興致,點開桑獻的頭像,查看他們的對話框,又去看桑獻的朋友圈。
朋友圈裡空蕩蕩的,什麼動態都沒有。
朋友圈的背景圖案是三條狗,他拖拽着背景圖案去看那三條狗,“嘖”了一聲。
狗代替了他的位置!
桑獻私人的微信號只加好友和家人,所以他們之前戀愛時雖然處處小心,努力隱瞞。但是,桑獻的朋友圈卻能大大方方地放上冉述的相片。
現如今,他被三條狗取代了。
他不爽地將手機丟到了一邊,躺在沙發上發呆。
越想越氣!
緊接着,他重新拿來了手機,將桑獻刪除好友。
*
桑獻拿着手機,看着冉述的聊天框糾結許久。
按照冉述的性格,如果他表現得太過殷勤,冉述說不定會故意跟他唱反調,偏不理他。
可如果一直不聯繫……他又忍不住。
他終於下定決心,發消息詢問:你想演什麼類型的劇?我試試看幫你找。
消息發過去,看到了紅色的標誌。
他被刪好友了。
桑獻:“……”
冉述,好樣的。
他放下手機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默之中,最終仍舊沒有忍住,問沈君璟:“冉述他爲什麼忍得住?”
已經兩年了!
沈君璟,觀看過冉述和桑獻分手八百回合的怨種朋友之一。
此刻,沈君璟依舊盯着景觀魚缸,看得津津有味的:“難不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再一次分手?”
“……”
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