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會的典禮結束, 到了晚宴環節。
這裡沒有鏡頭,只有各界名流與藝人,輕聲交談,杯觥交錯。
巨大的水晶燈猶如在棚頂鋪了一方天空, 佈滿萬星, 撒下琉璃般的璀璨燈光。
冉述站在燈光下, 精美的西裝使得他的氣質更加突出, 讓人無法忽視。
他沒有接旁人遞過來的酒杯, 滿場子地找陸以然, 彷彿不罵陸以然幾句, 他今天就能憋死。
然而走到中途,就看到蘇點點和他的朋友鬼鬼祟祟地看着他, 和他對視後, 甚至對着他嘲諷的笑。
他沒理,甚至覺得看到蘇點點都眼睛疼,且不理解蘇點點笑容的內涵。
結果扭頭便看到一羣人走了過來。
這一羣人圍着的自然是晚宴的重頭客人。
很多製作人, 或者藝人都想試着和其結交, 就算只是敬一杯酒,增加其對自己的印象都是榮幸的。
正中間的女人個子高挑, 小麥色的皮膚,身材極好,一身祖母綠色的長裙襯得她的氣質更加脫俗。
女人嘴角含笑,極有涵養, 對誰都彬彬有禮。
接着,她的目光掃過冉述。
在場很多人似乎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最近冉述和桑獻因爲直播而被人發現了曖昧, 圈內人盛傳冉述爲了翻盤而抱了桑獻的大腿。曾經的冉述那麼高不可攀似的,現如今還不是和別人一樣?
漸漸地, 桑獻其實有未婚妻的事情也被廣泛流傳,冉述自然成了不擇手段,令人唾棄的“三”。
娛樂圈就是一個圈,私底下,衆人都在談論着這個“瓜”。
現在冉述和桑獻的母親碰面了,彷彿一出好戲即將開場。
他們都即將目睹這很有意思的一幕。
桑夫人看到冉述之後有些遲疑,畢竟之前不能暴露他們認識的事情,她很少和冉述公開來往。
現在,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冉述說話。
冉述則是快速收起憤怒,打算等一會兒再去找陸以然,接着坦然地走過去打招呼:“這是剛出道的美女新人嗎?怎麼這麼漂亮?”
桑夫人聽到之後當即笑得眉眼舒展,眼眸彎彎的如月牙一般:“冉冉快來,讓阿姨看看。”
冉述快步走到了桑夫人的面前,又後退了一步。
“又穿這麼高的高跟鞋!”話語裡竟然有些責怪的意思。
在場各位,有誰敢這麼和桑夫人說話的?
結果,桑夫人不但沒在意,還笑着解釋:“造型師搭配的。”
冉述有些無奈,卻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
桑獻個子高,母親自然不會矮。
冉述和桑夫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桑夫人穿了高跟鞋,現如今的身高絕對有185釐米,視覺上會顯得冉述很嬌小。
“走,我們坐下聊,正好我也累了。”桑夫人說着伸出手來。
坐下之後,兩個人的身材就不會受人矚目了。
冉述立即會意,伸手扶住了她的手,扶着她離開人羣。
桑夫人笑着對身邊的人道歉:“抱歉,失陪一會兒,我去和冉冉聊會天。”
緊接着,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冉述扶着桑夫人並肩離開了大廳,去往了VIP休息室。
剛巧此刻陸以然正步入大廳,看到冉述和桑夫人結伴而行的畫面。
在那一瞬間,冉述在陸以然萬年冰霜,驕傲非常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震驚,之前的輕蔑也在一瞬間瓦解。
陸以然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光。
冉述礙於桑夫人在,沒有去跟陸以然說話,而是白了陸以然一眼,薄脣輕啓,用口型說了一句:“小傻逼。”
陸以然:“……”
蘇點點等人許久未能說出話來,那種震驚的表情甚至不加遮掩。
爲什麼桑夫人對冉述不但沒有厭惡,反而很熟絡似的?
難道冉述和桑獻的關係,是桑家接受的?
那位未婚妻呢?
她不會在意嗎?
此刻,蘇點點除了內心之中的不甘和震驚外,竟然爲那位素未謀面的未婚妻覺得委屈了。
如果想辦法聯繫到桑獻的未婚妻,是不是就能發佈出來冉述的通稿了?
知三做三,罪加一等。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蘇點點暗暗下定決心,他要試着去聯繫桑獻的未婚妻。
可惜,沒有人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大家都嘲諷地看向他。
甚至有人路過了他的身邊,小聲嘲諷:“失望了吧,還以爲冉述能翻車呢,結果人家似乎無事發生。”
“你少陰陽怪氣的,你剛纔沒往那邊看嗎?”
“我就算看了也只是吃瓜羣衆,不像某些人,失望得臉都黑了,臉上塗了三斤厚的粉底都遮不住,丟人啊……”
“閉嘴吧你,我就算現在低谷了也比你紅。”
“且看吧。”那人嘲諷完便離開了。
蘇點點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
*
“氣死我了!”冉述在VIP廳裡跟桑夫人抱怨,“他們說我是小三!我綠我自己嗎?!”
“誰讓你非要當明星的?不能公開關係才搞成這個樣子。要不就別做藝人了,來家裡陪我插插花,聊聊天,桑獻養得起你。”桑夫人懶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拄着下巴看着冉述來回踱步。
“我也得有自己的事業,不能做金絲雀您說是不是?”
“嗯,也是。”桑夫人跟着點頭。
“我前幾天爲了幫桑獻挽回損失,都拼命了。”
“直播恐怖遊戲對吧,我看了,哭得可好玩了。”
“……”
冉述走過去坐在了桑夫人斜前方,努力思考該怎麼解決這個誤會。
桑夫人卻嘆氣:“唉,虧得我這麼喜歡你,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
“前兩年不是跟桑獻分手了嗎?最近剛剛和好,和好後又特別忙,這纔沒過去。”
“你們分你們的,耽誤你來看我嗎?”
“您說得很有道理啊!”冉述突然被點醒,“您就是我的姐姐,桑獻就是我的男朋友,我叫您姐姐,他叫您媽,我們互不干擾。”
“嗯,就是這樣!”桑夫人認可地點頭。
冉述突然湊過去看,認真地道:“姐,該說不說啊,您真沒變樣,我當時在學校門口看到您的時候,差點去跟您要微信號。您現在要是再從我面前走過,我還能被驚豔到。”
桑夫人特別喜歡跟冉述聊天,畢竟冉述說話討她喜歡,比桑父和桑獻這兩塊木頭強多了。
“我上次在拍賣會上拍了塊手錶和一些珠寶,過幾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你搬家了嗎?”
冉述擺了擺手:“我一個大男人要珠寶做什麼?”
“擺家裡當掛件也好看啊,或者桑獻惹你生氣了,你拿滿綠的翡翠砸他!”
“什麼樣,我看看。”
桑夫人手機不在身邊,便讓冉述自己查詢上次拍賣會的官網。
登錄桑家的會員,就能看到他們拍得的東西,拍下時的價格和詳細的介紹、圖片應有盡有。
“喜歡哪個和姐姐說。”桑夫人說得很輕易,彷彿那些動輒百萬、千萬的東西都是小玩意。
冉述津津有味地翻了起來,果然沒了剛纔的怒氣,眼睛亮晶晶地繼續挑選。
桑夫人只是含笑看着,冉述果然和桑獻說的一樣,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很好哄。
哄的手段嘛,對於他們桑家來說太過簡單。
冉述翻了一會兒,桑夫人突然問:“他是你朋友嗎?鬼頭鬼腦地看了半天了。”
VIP休息室有一面觀賞玻璃,可以看到樓下的場面,似乎可以觀察到自己的貴客有沒有來,來了就可以下去迎接。
冉述擡頭朝外看去,就看到陸以然在他們的房間門口反覆路過。
他放下手機,對桑夫人道:“就是他惹我的,我出去罵他兩句去。”
“去吧,加油!”
“嗯!”
*
陸以然此刻很茫然,努力裝成不經意的樣子往房間裡面看,又去問身邊的朋友:“你說的是真的?”
“嗯,真的。”男人輕笑着回答。
陸以然能在娛樂圈地位這麼穩,也要歸功於他出身不錯,自己就是一個大少爺。
他自然也認識一些家族子弟,比如身邊的這位就是他的竹馬。
竹馬和桑家算是有些交情,知道一些事情,比如:桑獻其實和冉述、隨侯鈺等人是高中同學。
他和陸以然說的只有這些,陸以然卻懵了。
“那我豈不是罵錯人了?”陸以然煩惱得不行,“如果他們兩個人是高中同學,桑總在冉述出現問題的時候幫冉述一把也沒什麼問題。打遊戲的時候陪着似乎也沒什麼問題,我就去罵人家小三了?”
“嗯,目前的情況是這樣沒錯。”竹馬說着,走到了他身邊,“你改改你的脾氣吧,多少次了。”
陸以然懊惱得直拍腦門:“那我是不是得去道歉?我給冉述道歉?!冉述能笑我三年,他就是那種混蛋!”
“道個歉而已,畢竟確實是你說話不對在先。”
“讓我緩一緩……”陸以然扶着牆醞釀情緒,想到自己道歉時冉述趾高氣揚的樣子,他就覺得渾身的氣血都在往天靈蓋衝,羞恥心和懊惱在腦子裡沸騰。
冉述走出來的時候,陸以然正扶着牆一臉的苦悶相。
冉述當即樂了:“喲,單身久了,連空氣都壁咚啊?”
聽到冉述的聲音,陸以然當即振作起來,雙手握拳。
冉述看他這個架勢,還當陸以然是要跟自己打一架呢,擡頭警惕地看向了陸以然身邊的男人,個子挺高的,兩個人一起上,他會不會打不過?
桑夫人帶沒帶保鏢來?
誰知,陸以然突然道:“之前我不瞭解真相就去罵你,是我不對,希望你能原諒我。”
“……”冉述一怔,醞釀好的罵人詞一句也用不上,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絲無力感。
“不過,你和他是高中同學,這件事有必要瞞得那麼嚴實嗎?讓人誤會……”陸以然又補充了一句。
“你不明真相之前就亂逼逼,反而成我的不對了?自己腦袋裡是什麼東西填充的,就會導致你看別人乾乾淨淨的行爲都以爲是你想的那樣,你需要提高自己的見識,打開的是你自己的格局,而不是讓別人變得和你一樣不上檔次。”
“我已經道歉了,而且你這樣隱瞞,確實造成了大範圍的誤會。”陸以然臉漲得通紅,低聲反駁。
“爲什麼你道歉,讓我感到一陣陣晦氣?”
“你!”
這時,陸以然的竹馬開口幫忙解釋:“不好意思,然然沒有什麼壞心思,他之前把你當成是對手,其實心裡是欣賞你的。他的心氣很高,你是他難得認可的對手。
“聽說你居然也做三,他心裡有些失望纔會衝動行事,他也是希望你趕緊收手。後來發現是誤會,就立即過來跟你道歉了。
“剛纔後面那句,其實是想提醒你,跟外界解釋清楚你和桑總的關係,讓流言蜚語止住比較好。他的嘴巴確實不太會說話,對不起,讓你生氣了。”
竹馬說話果然比陸以然好聽多了,冉述的氣也順了一些。
冉述雙手環胸,小聲嘟囔:“然然……”
桑夫人叫他冉冉,陸以然是然然,他才發現他們兩個人居然還是同音。
“對不起!”陸以然突然吼了起來,“我錯了就是錯了,你何必叫我名字羞辱我?!”
接着,雙目含淚努力忍耐。
這羞憤欲哭的模樣讓冉述一怔。
冉述:“……”
他真是罵人出了名,嘟囔一句名字都覺得他是在罵人。
多冤啊。
這時,有人緩步走到了VIP休息室的門口,低聲問道:“怎麼了?”
冉述回頭,看到桑獻居然也來了。
“他說我是小三!然後發現自己錯怪我了,來道歉了,現在還一副我欺負他了的樣子。”
桑獻點了點頭,示意冉述可以先進去。
冉述沒再停留,轉身回了VIP休息室。
桑獻對陸以然的竹馬示意,接着道:“沒有小三,我的戀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竹馬揚眉,接着輕笑:“好,我懂了。”
接着拽着陸以然離開。
陸以然沒懂,詢問:“什麼意思?”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