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遮光簾將月光擋得嚴實, 屋中充滿了黑暗,佈滿屋子每一個狹窄的角落。
冉述睡得很不踏實,手朝身邊探索,總想拽住點什麼。
桑獻似乎被冉述驚醒了, 打開了牀頭燈, 趕緊握住了冉述亂拽的手腕, 輕喚他的名字:“冉述。”
冉述的眉頭緊蹙, 睡夢裡似乎在努力呼喊, 卻沒有喊出聲音來,
他知道冉述應該是做噩夢了, 趕緊晃醒了冉述。
冉述終於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定了一會兒神, 擡手便給了桑獻一個巴掌。
“……”就算打得不重,也讓桑獻一怔。
“王八蛋!”冉述罵道。
他終於能夠斷定了,問:“你夢到我出軌了?”
“沒有, 我夢到你在夕陽下, 在沙灘邊撒歡地奔跑。”
“……”他倒吸了一口氣,不解地問, “我跑步你打我幹什麼?”
“主要是我想跟你一起跑,我一直叫你,你也不等我,我追不上你。我就一直追啊一直追, 你就一直跑啊一直跑。”
“沒了?”
“正追着呢,被你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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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獻只能認命, 伸手將冉述抱進懷裡,溫聲細語地哄:“好, 我的錯,我下次努力在你的夢裡和你一起跑。”
“嗯。”
冉述靠進桑獻的懷裡,桑獻的肩膀很寬,溫暖的體溫將他包圍,可以給他無盡的安全感。
在桑獻的身邊,他會顯得嬌小,整個人都能被桑獻罩住似的,桑獻的懷抱任由他撒歡。
桑獻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可是我爲什麼要在夕陽下奔跑,有理由嗎?”
他說話時,吹得冉述頭頂的頭髮軟綿綿地飄動,一擺一擺的。
“我覺得我一個勁兒追你,恐怕就是想問你爲什麼要跑,所以你爲什麼要跑?”
“問題到我這裡來了?”
“嗯。”
“我想想啊……”
桑獻抱着冉述繼續順毛,沉吟許久才道:“可能我……想散散心,然後……戴着耳機跑步呢。”
“耳機又不是完全隔音,所以你就是故意不等我的,渣男。”
“萬一是降噪耳機呢?”
“那你也應該想起自己有一個男朋友,應該和他一起跑!”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你說這個,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情。”桑獻忍着笑,提了起來。
“什麼?”
“就是高中的時候,你上課睡覺,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居然學狗叫,還把自己憋醒了。醒了之後發現周圍的人都笑你,你羞愧到去操場狂奔,我和隨侯鈺、侯陌三個人一起追你都沒追上,我第一次知道你居然體力那麼好。”
“狗猴子沒追我,他一直在笑來着,還要給我錄像,我有一半是想甩掉狗猴子!後來鈺哥去收拾狗猴子,只有你在追我了。”提起這個冉述就氣。
“嗯,也就你幹得出來,羞愧到狂奔兩千多米,如果最後不是我攔住了你,你說不定要翻牆出學校了。”
“其實我當時都想退學了,我覺得這個學校待不下去了。”
“你還記得你那天夢到什麼了嗎?”
冉述將臉埋在桑獻懷裡,不情不願地回答:“你不是說我和你以前的吉娃娃像嗎?然後我就夢到那條吉娃娃了,我們倆爲了搶你互咬,我還沒咬過它。”
“看來又是我的錯。”
“不然呢!”
“好,我的錯。”
冉述小聲詢問:“幾點了?”
“快五點了,你今天上午的航班。”
“哦……”冉述翻了一個身,去牀邊拿自己的衣服。
牀頭橘黃色的燈光照在冉述的背脊上,在漂亮的天鵝頸上抹上了柔和的光。
髮梢、脖頸,以及纖細白皙的背,完整地呈現在桑獻的眼前。
他乾脆伸手,將冉述撈回來,吻了他。
冉述在昨天夜裡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乾脆趴在牀上,有氣無力地道:“你家這裡早晨堵車,我得早點出發。”
“我送你去。”
“你送也會堵車啊。”
“不會。”
回答完,再次將冉述拽進被子裡。
*
冉述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桑獻也在同時穿戴完畢,依舊是西裝筆挺的模樣,站在他的身邊整理自己的領帶。
他擡頭看了看桑獻,看着桑獻喉結上的牙印,問:“用我幫你塗一層遮瑕擋一擋嗎?”
“不用。”
桑獻知道他是藝人,會收斂很多。
但是冉述不會收斂,怎麼肆意怎麼來,天知道整潔的襯衫裡藏着多少草莓印。
不過,冉述看着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他的男人,他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桑獻讓冉述在小區出口附近等待,自己一個人獨自去了地下停車庫。
冉述往外面堵車的情況看了看,不由得嘆氣,拿出手機來查詢,看看最近的航班還有沒有位置。
正在查詢,便看到一輛機車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紅色的車身,西裝革履的騎車男人,標準的西裝暴徒。
冉述這個人的喜好很浮華,偏巧桑獻這種姿態出現在他面前,非常戳他的XP。
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容易讓他一見鍾情。
哦,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男朋友,好巧哦。
桑獻的腿很長,停下車後,可以腳掌撐地,給他遞出了一個頭盔:“上來。”
冉述當即伸手接過來,戴上頭盔後上了後座。
他緊緊地抱着桑獻的腰,還忍不住數落:“抱着我們家老狗的腰,感覺就是不一樣。”
桑獻側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真不知道是誰在老狗腰下哭得死去活來的。
桑獻騎着機車,帶着冉述離開了小區,嫺熟地超越車輛,果然要比開車更快。
到達機場時,冉述也剛巧準時。
冉述下了車,快速戴回自己的帽子。
迫於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親熱,冉述只是用自己戴過的頭盔面部位置,碰了碰桑獻的頭盔,便快速跑進了機場,趕往商務候機廳。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時冉述還在思考,他應該沒被拍到吧。
周圍的人似乎都沒發現他是藝人。
安全。
*
新的一期《不是我》開始錄製。
他們每一次的錄製,可以剪輯成上下兩期。
這是他們第三次錄製。
前兩期冉述都輸了,還連臥底是誰都沒猜到,這讓冉述覺得很沮喪。
他每次思考他是不是不適合這個節目時,都不是因爲累,而是覺得輸的次數太多,丟人。
這一次的拍攝場地依舊是第一次的海島,聽說是第一期的加強版,增加了難度和懸疑程度。
但是,這個島的路程實在周折,下了飛機還得乘車到臨市,在臨市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乘船去往島上。
如此周折的一路,冉述都很疑惑:“欸,爲什麼沒看到飛行嘉賓?”
劉勳靠着船的圍欄回答:“我在酒店的時候也沒有遇到誰。”
節目組一般是飛行嘉賓名單隱藏,但是,有時個別藝人的粉絲太強大,知道自家藝人的行程,在酒店門口可以看到等待的粉絲。
那個時候,就能猜到飛行嘉賓是誰了。
這一次周密到,讓他們懷疑飛行嘉賓和他們住的是兩個地方。
冉述看着海面思考:“這次的提高難度不會是沒有嘉賓,只有我們四個孤軍奮戰吧?”
另外幾人被提醒,當即一驚:“就上一次錄製時的任務量真的很大,一個人怎麼找線索?”
冉述則是哀嘆:“我不想再出生在水邊了,我最近水過敏。”
劉勳跟着長嘆:“我也不想出生在蛇窩了,我之後好幾天做夢都是一羣蛇在蠕動……”
冉述聽完也跟着嫌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四個人到了島上,開始做妝造。
等冉述出來後到了集合地點,看到這裡放了四臺跑步機。
規則是:按照3分鐘內的平均速度,最高的嘉賓可以首先選擇隊友。
嘉賓會給他們提示信息,他們根據提示內容選擇自己的隊友。
冉述看着四個板子,嘟囔道:“這期可能是四個飛行嘉賓,每隊兩個人,難度還是增加了的。”
劉勳等人表示認可。
冉述靠着跑步機,“嘖”了一聲:“其實吧,提示內容能有什麼,還不是盲猜?我們沒必要拼命跑,最後點豆方法隨便選一個就行了。”
主要是冉述前一天才經歷過一陣子體力運動,實在不想太消耗體力,所以開始引導其他的嘉賓,拒絕內卷。
四個人上了跑步機後,冉述也的確沒着急,在跑步機上適應了一會兒,慢慢跟着跑。
其他幾位嘉賓也都沒有選擇加快速度。
四個提示板被打開,他們能看到飛行嘉賓們提供的第一個提示詞。
前三個冉述都只是掃了一眼,只有第四個板子他看了眼前一亮,提示詞只有一個數字:1。
冉述沒有說話,卻按了跑步機的按鈕,開始加速。
在他旁邊的劉勳很詫異,他參加這麼多期,第一次看到冉述這麼努力的樣子。
似乎是故意找碴,也跟着加了速度,兩個人開始在跑步機上飈速。
另外兩位嘉賓似乎也在跟着加速,但是完全跑不過他們兩個。
他們的不遠處,能夠看到他們的平均速度的數字顯示器,由於冉述前期摸魚,導致速度總是比劉勳低一點。
冉述氣得繼續加速,甚至聽到工作人員提醒:“還是要注意安全。”
注意不了,他這次必須贏。
三分鐘結束,冉述成功第一名,慢慢調整了速度緩下來後,有工作人員過來扶住了冉述。
冉述確定自己能站穩,才讓工作人員離開,問:“我能選了吧?”
“可以了。”
“我選第四個。”
其他嘉賓都很意外,其中一人說道:“其他人的提示我都看懂了,比如運動員、夏天與海、選秀,夏天與海估計是演過的劇的經典橋段,其他兩個人是運動員和選秀出道的藝人,就這個數字1我沒看懂。”
“密碼!”冉述撐着腿回答,“就我和他之間知道的密碼。”
“這關係是非常鐵了。”
劉勳則是猜測道:“不會是隨侯鈺來了吧?”
其他嘉賓很震驚:“隨侯鈺來了嗎?他不是還有比賽嗎?”
冉述很是嘚瑟:“比賽延後了,我鈺哥來了,我已經無敵了,這期我贏定了!”
主持人詢問:“他還有其他的提示詞,你想要查看嗎?”
“不用看了,就他。”
“既然已經選定,就可以去看看其他的線索了,冉述你可以自己揭開。”
冉述擡手撕開了第二條線索:拉黑。
看到這條他便已經完全確定了,還笑了起來。
再撕開第三條:再不選我你就死定了。
第四條:你已經死了。
冉述看完之後非常得意,站在線索板下搖擺身體:“我選我鈺哥根本用不着第二條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