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好啊,早就聽聞江湖中有一李駟李盜郎,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蘇世烈倒也不逾越,拍了一下李駟的肩膀便鬆了開來,目光卻依舊看着李駟,頻頻點頭,臉上幾分帶着難以掩飾的歡喜。
李駟他當然是認識的,那年長安公主行信,李駟送來天火賀禮,他就曾陪在李世宗的身邊遠遠地見過李駟一眼。
後來淮陽關告急,李駟更是邀來不少江湖同道馳援戰事。可以說,對於天策府,他是有一份恩情在的。雖然從來沒有明說過,但是蘇世烈依舊保存着當時朝廷分發賞賜時,江湖人的花名冊。這一份恩情,天策府不會忘記。
再後來,李駟隻身闖過八苦門,冒着天下之大不韙,獨力保下了一位舊友,可以說是重情重義。
然後他便銷聲匿跡,直到年前才又傳出消息,說他在武當山斬殺了一位武功蓋世的妖僧,可以說是爲人方正。
如此一位儀表堂堂,重情重義,爲人方正的男子,還對天策府有恩,蘇世烈覺得自己已經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若是他能和紅絡······
嗯,好,好,實在是好啊!
想到了這裡,蘇世烈的眼睛都愜意地眯了起來,看着李駟怎麼看怎麼喜歡,對於蘇紅絡七八天不回家的事,也不想再管了。
甚至還在心中暗暗讚歎,自家的女兒果然不負家門之風,做事幹淨利落,遇到喜歡的就上手追求,不愧是他蘇世烈的女兒。
怪不得前幾日還說不想結親了,原來是已經有目標了啊,也不知道進展到哪一步了。
至於李駟和長安公主之間似有情愫的事情,蘇世烈當然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人不是還沒過門嗎,總不能李駟姓李就是他李家的人了吧。
但凡沒有婚配,那每個人就都有正當追求的權利,男女情愛的事情,便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等生米煮成了熟飯,他皇帝還能強搶不成?
被蘇世烈熱切的眼神看得後背發麻,李駟訕笑着站在堂上,擺了擺自己的手說道。
“蘇將軍言重了,你是來接紅絡姑娘回去的吧,其實紅絡姑娘這幾日也多有提起將軍,自言之前自己做事着實有些衝動了,還望將軍你莫要太怪罪她纔好。對了,我這兒正在做飯,蘇將軍要不要留下吃個便餐?”
“嗯,紅絡這丫頭做事確實沒個分寸,想來這幾日也給李公子添了不少的麻煩,本將在這裡先代她謝過李公子的照料了。既然李公子盛情難卻,那本將便厚顏多留一會兒,嚐嚐貴山莊的手藝。”
蘇世烈一邊與李駟客套着,一邊在心中暗想,這李駟雖然出身江湖,但行爲舉止倒也落落大方,不禁對李駟是又滿意了一些。
他的身後,蘇紅絡捂着自己的屁股站了起來,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長武。
因爲知道她在這裡,還能告密的也就只有她的這個兄長了。
蘇長武躲開了蘇紅絡的視線,低着自己的腦袋沒敢去看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在家裡算上他爹和他娘,他的地位最低呢,從小到大,就沒有過什麼話語權。
堂上,李駟接着對着蘇世烈說道:“蘇將軍說笑了,就是一些自家準備的粗茶淡飯而已,蘇將軍不要嫌棄就好。”
然後,他又看了院外的孩子們一眼,無奈地揮了揮手說道。
“好了,你們幾個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別在這裡圍着了。”
見沒熱鬧可看了,小傢伙們縮了縮自己的腦袋,便紛紛離開了院子。
等到李駟也以準備飯食的藉口離開的時候,堂上就只剩下了蘇世烈三人。
這是李駟特意空出來給他們說話的地方,他故意把孩子們都揮走,就是想讓他們好好聊聊。想他們終歸是一家人,無論有什麼間隙,只要把話說開了,應該也就好了。
可李駟哪知道,蘇家的這三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間隙可說了。
“你過來。”見四下沒了人,蘇世烈隨意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揮手用內氣隔斷了聲音,對着站在一旁的蘇紅絡招了招手說道。
蘇紅絡捂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蘇世烈的身邊,彆扭地坐了下來。
“告訴爹,你們進展到哪一步?”輕輕地擡了一下自己的眼皮,蘇世烈沒有去看蘇紅絡,只是淡淡地開口問道。
“什麼進展到哪一步了。”蘇紅絡就像是沒聽明白一樣,眼睛看着一邊,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可別告訴我你在這裡住了七八天,然後什麼都沒做。”說道了這裡,蘇世烈的眼神是又變得危險了起來。
七八天啊,聰明一些的女子早就已經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了,自家的這女兒怎麼就這麼笨呢。
實話實說,他其實也不推崇女子太主動。
但是蘇紅絡的情況可不一樣,蘇世烈寧可她主動一些,也不想讓她孤獨終老。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蘇紅絡聽着蘇世烈的話,翻了一個白眼平淡地回答道。
“你!你是真想氣死我不成?”蘇世烈一時氣急地指着蘇紅絡,正想再罵她幾句,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終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強行忍了下來。
等到又過了一會兒,他是才重新平復了自己的心緒,揉着自己的眉頭疲憊地說道。
“那你是不是看不上他,不然爹再幫你物色些人選,只要你別真的一輩子不娶不嫁就好。”
無論怎麼說,他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找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
“這······”蘇紅絡遲疑了一下,別過了頭去,抱着自己的手不自然地說道。
“那倒也不是看不上。”
“哈!能看上就好。”蘇世烈一下子就來勁了,拍了一下大腿說道:“能看上就不是沒有機會,爹跟你說啊,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就在蘇世烈將要準備長篇大論的時候,蘇紅絡卻突然皺着眉頭打斷了他說道。
“但是人家已經有家室了,而且就算髮妻已故,他也沒有再娶的打算。”
蘇世烈的動作一下子頓在了那裡,話聲也戛然而止,良久,他是才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本來他還想說既然髮妻已故,那就一定還有再娶的可能。
可是他又轉念想道,若是他家中的那位死了呢,他還會再娶嗎,然後他就說不出來話來了。
這是一種很難以言明的感覺,或許只有真正和對方相伴了大半輩子的人才能夠明白。
當一個人已經成爲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已然不可能再被別人替代了,因爲你的生命裡,大半的時間都是她。
蘇世烈不知道李駟對他髮妻的感情有多深,但是若是李駟真的再娶,他反而會看輕他一些。
倒也不是說那樣的做法就錯了,只是蘇世烈不喜歡那樣做而已。
堂間沒有了聲音,直到蘇世烈嘆息了一聲,緩緩地說道。
“也罷,這世間的情之一字,總是最難能說得明白的。既然你們之間沒有緣分,那就算了。不過如此看來,紅絡你的眼光當是着實不錯,這李駟,也確實算得上是個良人。”
“哼,那還用你說,只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已。”
“呵呵,怎麼樣,晚上回去嗎,爹陪你喝些酒。”
“好啊,但到時候,可別又是三杯下肚你就不省人事了。”
“嚯!看來老子不給你露兩手,你還真不知道是誰生得你了!”
或許這就是將門作風,幾句之後,蘇紅絡和蘇世烈便冰釋了前嫌。
而蘇長武呢,則是站在一邊,沒資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