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開心的走在前面,蘇弋軒突然拉住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寒夏凝神細聽,前方竟有人語聲傳來,人數還不少,正朝着這邊走來。在這裡聽到人聲比聽到獸聲更可怕。
蘇弋軒拉着寒夏跳上一個樹冠茂密的大樹上隱匿了身形,且看看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真是!來這深山老林裡受罪好乾什麼?找了這麼多天,連個寶貝影子也沒見到!”
“還說呢!這麼多天我們才走了這麼一點路,這林子這麼大,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現在都是冬天了,這林子裡還他媽這麼悶熱,這蚊子都快趕上蜜蜂了!”
“好了!”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看似是這幾個人的頭目,他一發話,其餘幾個人都不做聲了。“這才幾天?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忘了你們來的時候是如何豪言壯志的嗎?這點小苦都吃不了,還找什麼寶貝,乾脆回家抱老婆好了!”
短暫的靜默之後,一個人弱弱的開口說道:“不是啊,大哥!我們是來找寶貝的沒錯,可是我們連寶貝長啥樣子都不清楚,萬一碰見了也不知道啊!”說着把手中的一塊石頭一揚,“說不定這他媽的就是寶貝呢!”
他的話引起一陣鬨笑,但其餘幾人也紛紛出聲附合。
那個被喚做大哥的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沒有人願意奔着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瞎轉,看來今天不透露點真料子是不行了!他壓低聲音說道:“看到天上的這團紅光了沒有?我聽說這次天降異象是因爲有一條龍出世了!上次夜之震怒把一隻龍蛋丟到了龍爪嶺裡,卻沒有人注意。現在小龍剛出世,還不認主呢,誰要先得到它,它就認誰是它的主人。有了這一條龍,那可比千軍萬馬還管用,到時候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原來是龍啊!前兩天小三子他們還跟我說是生死人肉白骨的㻬琈(tufu)玉!”
“你傻啊你!小三子會跟你講實話嗎?”
“就是,老大說的是,肯定就是龍!”
……
幾個人臉上全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之色,好似他們現在已經大權在握,萬人之上。也不再抱怨了,說着一些激勵的話,一行七八個人格外有勁兒的從寒夏二人隱身的樹下走過。
寒夏看了蘇弋軒一眼,蘇弋軒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似是早就料到是這種情況,而寒夏現在才認清處境。之前她一直沉浸在將要出去的喜悅中,都忘記那隻赤龍了。
那日扶搖大火,估計整個南邊天空亮了一夜,之後天上又出現了紅光異象,異象出,珍寶現,不管大家把它定義成什麼珍寶,總之它就是珍寶。是珍寶,就有人眼紅。貪慾一起,爭端殺戮都會隨之而來。
而更危險的是兩人目前的處境,決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或知道他們是從這片林子裡出去的,否則無限的麻煩就會找上門來。龍婆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纔會讓我們二人立下重誓。
寒夏在心裡暗暗感嘆,果真是人老活成精啊!
待那幾人走遠了,寒夏和蘇弋軒才跳下樹來,剩下的一小段路程走得格外小心,路上又遇到一些三五成羣的人,不過很輕鬆就避開了。
饒是如此,也耽擱了不少時間,等二人進入南希城時已是晚上。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酒肆食鋪的門上都掛着厚重的簾子,裡面炭火燒的正旺
,坐滿了談笑聊天的人。偶爾有人掀簾出來,屋裡的熱氣和談笑聲就飄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行人也不少,看到大家身穿棉襖,還有不少富貴人家裹着貂毛披風時。
寒夏這才意識到現在已是冬天。看看蘇弋軒,又看看自己,兩人皆穿着單薄的秋天衣衫,要是臉上再抹點灰,手裡再拿個破碗,那就是十足的路邊乞丐。
不!寒夏看了看路邊的乞丐,人家乞丐也裹着破襖呢!不知道蘇弋軒這傢伙當起乞丐流氓來會是什麼樣子?
寒風凜冽,寒夏迎着寒風哈哈大笑!
“你冷不冷啊?”寒夏拉了拉蘇弋軒的胳膊。
蘇弋軒點點頭,“冷。”
“啊?我怎麼不冷?”寒夏疑惑的轉了轉眼睛,帶着幾分欠揍的意味說:“看來是被那場大火燒出後遺症來了!”
……
“你冷嗎?那你怎麼不哆嗦啊?”寒夏看蘇弋軒不理她,自顧自的接着說道:“我是不冷,可我餓了!”說着摸了摸包袱——沒錢。看向蘇弋軒說道:“你有錢嗎?”
“沒有。”
“哈哈……沒錢沒關係,我有辦法!”寒夏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寒夏和蘇弋軒走進一家還不錯的飯館,裡面坐了不少人,大家興致正濃的說着前些日子的那些異象珍寶之類的。
“二位客官要些什麼?”店小二看見兩人穿的這麼單薄,不禁打了個哆嗦。
“小二哥,麻煩給來二斤燒酒和四個包子。”
“好嘞!馬上來——”
不一會熱騰騰的包子和剛燙好的酒就端了上來。店小二正要走。寒夏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十分抱歉的說道:“小二哥,真對不住,我這位同伴突然不想吃這個了,麻煩給我們換成一斤嶺南醉和二碗雞湯麪。”
店小二面露難色。
寒夏弱弱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們都沒動筷!”
店小二一想也是,就把東西撤了下去,換成了雞湯麪和嶺南醉,然後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蘇弋軒壓根懶得去想寒夏在搞什麼花樣,既然有吃的,何樂而不爲!
寒夏不覺得冷,那是相對於常人感到的那種刺骨的寒冷來說,而不是說她變態到覺得這寒風吹到身上很涼爽。
寒夏的身體本身屬於火質,靈力修爲雖不高深,可由於從小被嚴格要求,底子很紮實。而蘇弋軒的修爲就更不用說了。這也是二人寒冬臘月可以走在街上而面不改色的原因。
不過不刻意使用靈力禦寒,在這樣的天氣裡吃碗熱面、喝杯熱酒,卻是在愜意不過的事!
酒足飯飽,寒夏滿意的拍了拍肚子,而蘇弋軒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是在說飯也吃了、酒也喝了,這下看你怎麼收場?
寒夏從容不迫的起身,示意蘇弋軒可以離開了。
看見二人要走,小二哥疾步跑過來攔住了二人。“客官,您二位還沒付賬呢?”
“付賬?”寒夏滿面疑惑的看着店小二,“爲什麼要付賬?”
“你二位吃了兩碗麪,一斤酒。這不,碗筷還在桌子上放着吶!既然吃了飯,當然是要付賬給錢的!”
寒夏不明所以的說道:“我們是吃了兩碗麪,喝了一斤酒。可那是我們拿四個包子、二斤燒酒換的啊!”
店小二哭喪着臉
說道:“可是四個包子、二斤燒酒你們也沒付錢啊!”
寒夏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們又沒吃那四個包子,喝那二斤燒酒,爲什麼要付錢?”
店小二自己囁嚅道:“是這樣嗎?”聽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急得抓耳撓腮。
寒夏拍了拍小二哥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想不明白就慢慢想,總之我們沒有白吃東西!”說完便向蘇弋軒使了個眼色,兩人向門外走去。
滿堂的客人也被寒夏繞糊塗了,明明知道他說的不對,但聽起來又的確很有道路,一個個也抓耳撓腮的想着爲什麼。
在櫃檯上算賬的老闆疾步走了過來,在店小二的腦袋上狠拍了幾下,怒罵道:“你個蠢貨!還在想吶!笨死算了!”惹得大家鬨堂大笑。
其實老闆也不明白爲什麼,但商人精明,沒付錢就是沒付錢,管你有什麼伎倆!對着後堂一招手,出來三四個手拿棍子的壯漢,對他們惡狠狠的說道:“想吃霸王餐,門都沒有!沒有錢,非打的他們把東西吐出來不可!”扭頭一看,哪裡還有那兩個人的蹤影,跳腳道:“還不快追去!”
寒夏拉着蘇弋軒跑着笑着,吃飽飯有力氣,跑起來也帶勁!寒夏一直咯咯笑個不停,蘇弋軒聽着寒夏的笑聲,想着剛纔那一幕,也不禁笑了出來!
寒夏瞥見蘇弋軒笑,心裡的驚訝不亞於看見太陽西升東落。本想出聲表示一下自己的驚訝,但怔怔的看着,就忘記了,滿腦子都是蘇弋軒的笑,連路也忘記看了!
馬匹的嘶鳴聲響起,寒夏一擡頭,就看見高高的馬蹄正要落下。慌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寒夏立在那,感覺到一個有力的手臂攬過自己,只輕輕一躍,就落到了旁邊。
駕車的人技術很嫺熟,馬兒雖然跳了幾下,但很快安靜下來了。馬車並不華麗,卻很厚重,流露出若有若無的威嚴之勢,不像是平常的富貴人家。
“怎麼走路的?”駕車的人訓斥道,語氣渾厚,但並無肆意怒罵,看來這家的教養很好。
寒夏回過神來,本就是自己不對,走路卻沒看路,衝撞到了人家。“大叔,對不起,衝撞到了您的馬車,還請諒解。”
“下次小心些。”駕車的人看他態度誠懇,也不再計較,就準備揚鞭駕車離去。
“老江,等一等。”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寒夏和蘇弋軒看去。馬車裡的人掀開了簾子,果真是熟人——公輸祁茗。
雖然南希城是公輸家的底盤,但大家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都有些驚訝。
公輸祁茗說道:“好巧啊?隨便在街上走走,就能碰見你們,天色已晚,不如去舍下休息一晚吧!”
“在那!剛纔那兩個人在那!”寒夏正準備答應呢,一扭頭,看見三四個拿着棍子的人正風風火火的朝這邊跑來,完蛋了!
“下次再聊啊!”寒夏衝着公輸祁茗擺了擺手,然後拉着蘇弋軒一溜煙的跑了!天啊,不就兩碗麪嗎,這些人還真是鍥而不捨呀!
公輸祁茗看着寒夏和蘇弋軒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不過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塊呢?而這又會不會和前幾日的大火有關係呢?
不過,稍後當得知那幾個人追他們不過是爲了兩碗麪和寒夏那奇怪的理由之後,公輸祁茗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