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迴應,聲音之於白霧,就如油之於水一樣,不能融合,也沒有穿透力,只有寒夏自己聽得到。就是說每個人都被這些白霧所包裹,就像是被分隔進了不同的空間。
這是障眼法,最容易迷惑別人的眼睛,誤導人往錯誤的方向行走。寒夏立在原地沒有動,心想:陸靈鳶說的這邊有個陣法,估計就是這個了。如果沒有闖過食人花,是死路一條。如果闖過食人花,那麼就會入陣,這手段還真是高明!
突然間,寒夏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就像是被無數只猛獸同時盯上了一樣。寒夏靜靜的站着,沒有動。尖銳的破空之聲伴隨着滲人的低吼聲從後而至,一陣勁風撲來,寒夏憑着感覺一個滾翻躲了過去。
一陣不滿的低吼聲從巨獸嘴裡發出,嗜血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眼前的獵物。
寒夏一手扶着地,慢慢的直起身子。注視着眼前的怪物——長着老虎的腦袋,脖子上卻是獅子的鬃毛,身軀也比平常的獅子足足大了二倍有餘。
獅虎的右後腿上有一條大傷口,深可見骨,散發出濃臭的腐爛之氣,有許多黑色的蟲子吸附其上,看起來很是恐怖。獅虎晃了晃腦袋,對眼前這個人的避開很是不滿。
寒夏眨了眨眼睛,確定眼前這個大傢伙是真的。心下不禁有些犯怵,隨即心下生了一計——跑!對能否打過它,心裡實在沒底。就算能夠光榮將其斬殺,估計自己也要吐血,目前還是保存實力重要。
現在瘴氣這麼濃,要躲起來應該也很容易,到時候再找他們也不遲。障眼法,所障在眼,所以寒夏閉上眼睛,憑着直覺朝着大家所在的地方跑去。
獅虎哪裡能放寒夏逃走,它身軀龐大,一個跳躍就躍至三尺有餘,封住了寒夏的去路。寒夏不欲與其多做糾纏,只是一味的在叢林間跳躍躲閃。這獅虎真是十分敏捷,對氣味的辨別也敏感,寒夏都跑的有些喘氣了,卻還是沒能將其甩掉。而獅虎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
一陣驚天的怒吼響起,寒夏卻快被它口中散發出的腐臭之氣所薰死,這獅虎應該是很多天沒有進食了,野獸的本性爆發,如一座小山般擋住了寒夏的去路,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寒夏避無可避,只得提劍擋了上去。
獅虎一掌拍來,寒夏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獅虎的皮十分堅硬,絕影砍上去並不能使其致命,反而劍刃卡在了獅虎的骨頭上,並不能對其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幾個硬碰硬的回合下來,寒夏幾乎力竭,纔將絕影劍拔了出來,獅虎的身上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寒夏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優勢在機動靈活,而獅虎的軀體太大,再靈活也不能前後兼顧。幾個回合下來,獅虎來了興致,動作如蒼鷹搏兔,青獅戲毬,不肯下一死爪。看見獅虎的注意力放鬆下來,寒夏一個側身,朝着獅虎受傷的右腿跑去。
獅虎轉身來攻擊寒夏時,寒夏正要舉劍砍向它的右腿。野獸的兇猛本性被激發出來,獅虎一擺尾,張着血盆大口朝着寒夏咬來。寒
夏不躲不避,站在原地。手臂主動送進了獅虎的嘴巴里。
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寒夏快速抽回胳膊,手臂上沾滿了鮮血和粘液,手裡握着一把匕首,快速的隱入白霧中。不得不說,舞雩送的匕首的確是上品,匕首一下刺穿了獅虎的腦袋。
這一招雖驚險,卻也最快速。寒夏看看自己的胳膊,由於巨大的疼痛激發了獅虎的求生本能,雖然自己抽的及時,獅虎的利齒卻也刺入了胳膊。寒夏簡單清理了一下,撒了一些止血的藥粉。便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剛纔一番打鬥,自己發足狂奔,也沒有注意方向什麼的,周圍的環境既熟悉又陌生,好像這裡的樹林長得都一樣,也辨別不出什麼來。周圍靜得有些滲人。
更重要的是,天慢慢的黑了下來,濃愁的白霧正在慢慢變成濃愁的黑暗。黑暗代表恐懼,恐懼代表死亡。
不能自己嚇自己!寒夏對自己說。
寒夏閉上眼睛,憑感覺向周圍摸索着走去。反正在黑暗中也看不見什麼,這樣一來感覺反而更靈敏。
周圍很靜,靜的寒夏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種靜讓心跳聲更加明顯。不知走了多遠,時間在這裡好像也不起作用了。突然間,寒夏聽到了另一個心臟的跳動聲,強壯有力。
寒夏不敢睜開眼睛,生怕它消失,脣角卻露出了微笑。
那個心跳和寒夏的心跳一唱一和,引導着寒夏去找它,而它也正在尋找。跌跌撞撞,又走了不知多久。寒夏的心臟愉悅的跳動起來,就好像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知己好友。
寒夏停下腳步,說道:“蘇弋軒,是你嗎?”
“是。”
“哈哈!”寒夏開心的睜開眼睛,看見蘇弋軒提劍立於一棵樹下,走上前去說道:“你怎麼在這?”問完這句話之後,又覺得太過白癡,接着說道:“他們兩個呢?”
“我不知道。”
寒夏看蘇弋軒身上有血跡,估計也遇到了什麼猛獸。又想着剛纔那種奇怪的感覺,說道:“蘇弋軒,你覺不覺的很奇怪?我竟然能感覺到你的心跳!還有上一次,在湟中城的時候,我從高臺上摔下來,也感受到了你的心跳,爲什麼?”
蘇弋軒淡淡的說道:“我不知道。”
“哈!你竟然也不知道?”
“還是多擔心一下眼前的處境吧!”
“也是。”寒夏點了點頭說道。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子裡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蘇弋軒掏出火摺子,生了一堆火。明亮的火焰也不過驅散了眼前的一點黑暗,這種情況下,貿然行動實在不妥,兩人就在此過夜。
寒夏說道:“蘇弋軒,你剛纔也遇見野獸了嗎?”
蘇弋軒拿了一根木柴挑了挑火堆,說道:“是。”
“沒想到龍爪嶺裡還真的有傳說中的大野獸!這裡的夜怎麼這樣黑?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我們現在是在陣中嗎?”
蘇弋軒說道:
“我們的確身處陣中。設陣的人很聰明,利用這裡特殊的環境,將經過的所有活物全都引入陣中,它們被障眼法所迷惑,走不出去,只能成爲這法陣的祭品。長時間過後,屍體腐爛,這裡面的瘴氣自會越來越濃,這陣法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怪不得這周圍這麼安靜!”這種安靜類似於死亡的逼近,花朵的凋零,生命的流逝,讓人感覺不舒服。寒夏想講話打破這種死水般的寂靜,雖然蘇弋軒明顯對聊天不感興趣。
“看!”寒夏把手掌移到蘇弋軒面前,上面放了一個赤紅的果子。
蘇弋軒果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寒夏自顧自的說道:“這果子好像是個寶貝,十朵花、十個果子互相鬥爭百年才留下這麼一個。俗話說‘見一面,分一半。’我可是很講義氣的,所以就分你一半!”
寒夏說着一掰兩半,遞給了蘇弋軒。
蘇弋軒伸手接過,說道:“你確定這不是毒藥?吃了不會一命嗚呼?”
寒夏已經咬了一口,聽了這話幾乎要把嘴裡的果子吐出來,瞪着眼睛說道:“是啊,說不定還真是毒藥,畢竟它長在這麼個詭異的地方,而那些記載到書裡面的人沒有親自嘗過,他們聽到的都是傳說!”寒夏說的有些快,果子直接從嘴裡滑到了喉嚨裡,她還沒反應過來,果子就進到了肚子裡。
寒夏有氣無力的靠在樹上,一臉痛苦的說道:“我真的中毒了,全身上下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子在咬我!怎麼辦?我要死了!好難受呀!”
蘇弋軒的表情有些詫異,走到寒夏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脈,不可置信的說道:“毒發這麼快?但是脈象很正常!”
看着蘇弋軒一本正經的樣子,寒夏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蘇弋軒明白自己上當受騙,狠狠的甩開寒夏的胳膊,氣惱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盯着眼前的火焰。
寒夏捂着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過了一會,寒夏笑夠了,看着蘇弋軒不善的神色,雖然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此刻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寒夏還是能感覺到他好像在生氣。
寒夏小心的移到蘇弋軒的旁邊,小心的說道:“蘇弋軒,你在生氣嗎?”
“沒有。”
“沒有就好,你可千萬不要生氣,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爲命,可一定要團結合作,不能鬧矛盾!你說是吧?”寒夏把剩下的果子吃完,帶着幾分懇求的語氣說道:“你餓不餓啊?這果子可好吃,酸酸甜甜的,你嚐嚐?”
蘇弋軒盯着寒夏,把寒夏看的渾身發毛,舉雙手投降,“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弋軒把果子一口一口的吃完,寒夏真是懷疑他是否把果子當成了自己的肉。
“知道錯了就好!既然犯了錯,就要彌補,今天晚上你守夜。”蘇弋軒丟下幾句話,就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
寒夏不敢反駁,但又憤憤不平,只得在蘇弋軒身前自娛自樂的張牙舞爪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