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當上官寒醒來時,一室氤氳着歡愛的氣息,而那個已經成爲了他的女人的女人, 正躺在他的臂彎裡, 睡的安詳。
上官寒的眸子緊縮, 他昨夜都做了些什麼, 在外甥的大婚之夜, 他竟然跟外甥媳婦……
想到這裡,他鞋也顧不得穿,披上衣服就匆匆的走了出去。這個時候, 含章也醒了。她一把拉住上官寒:“相公,你要去哪兒?”
“我不是你相公。昨晚的事情, 我會對尚行解釋, 他要打要罰, 我承擔。”上官寒冷冷地說道。
含章調皮的笑了笑,她披着衣服走下來, 抱住上官寒的胳膊:“你怎麼不是我相公。當着衆人的面,你和我拜堂圓房,關尚行什麼事兒呢。”
聽了這話,上官寒懵了,他只記得, 自己昨夜, 被人灌了很多的酒, 然後, 有人扶着他走進了這個屋子, 之後發生的……
他猛地推開含章,踉蹌說道:“你……你設計的這些?”
含章後退了幾步, 好在扶住了桌子,纔沒有倒下。她擡起頭,不置信地看向上官寒:“這重要嗎?難道你的心裡,就從來沒有過我?”
上官寒面色鐵青,他怒喝道:“你的孃親,實在太寵你了。你竟然做出這等有違倫常的事情,你……”聲音都顫抖起來。
含章表情複雜的看着他,最終化作一句輕語:“倫常,重要嗎?”
上官寒的臉色慘白,他看向含章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出去。”他喝道。
含章的眼中,幾乎要溢出水來,她看了上官寒一眼,委屈的跑了出去。
上官寒跌坐在了地上,大腦一片空白,昨夜和今日的種種,如同一場夢,讓他久久不能醒來。
倫常,重要嗎?他愛的人,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啊。
抱住疼痛的頭顱,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姐姐,還有那個一直愛着他的外甥女兒,儘管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尚行按着計劃,帶着狐狸等人前來鬧洞房,卻發現房門大開,上官寒正坐在地上,頹廢的捂着頭,頓感事情不妙。
“舅舅,怎麼了,那個惡女呢?”尚行忙問道。
上官寒搖了搖頭,面色不善地呵斥道:“尚行,婚姻大事豈非兒戲,你怎麼跟她一起胡鬧。”
尚行聞言,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頓時氣惱了起來:“舅舅,她是真的愛你。爲了你,她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怎麼算胡鬧。”
狐狸忙拉住了尚行,然而尚行卻不依不饒的說道:“舅舅,一個女人,能爲你付出那麼多,她又圖了什麼。既然跟她一起了,爲什麼又趕走她。”說完,他甩了把手,往門外衝去。
看着尚行離去的樣子,上官寒的嘴脣,喏喏的動了幾下,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狐狸在這裡,說什麼也不是,忙跟着出去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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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含章,在風中狂跑了一陣後,她終於跌坐在了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沒了沒了,她這次是什麼都沒了,她的愛情,她的尊嚴,都輸的一乾二淨。
難怪孃親說,強求的因緣不會圓,強摘得瓜兒不會甜。如今,自食惡果了吧,恨就恨那個冷情的男人,竟然狠心至此,在給了她希望的同時,卻將它無情的打碎。
然而,就在她哭泣的剎那,危險也正在降臨。剛從地牢裡出來的韓奇,此時正舔着嘴脣,窺探着嗚嗚哭泣的少女,眼中盡是淫光。
這個女人,他是記得的,但記得更多的,還是另外兩個天人般的女子,尤其那個腳踏祥雲而來的女人,雖然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那女人要是弄到牀上,該是怎樣的銷魂啊。
想到這裡,韓奇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悄聲的走到含章的身後,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隨即將她往草叢裡拖。
含章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上,雙手本能的拉住草地,將草根子都拽了下來。掙扎中,她看到了韓奇那張舔着嘴的齷齪相,差點沒吐出來。
漸漸地,含章放棄了掙扎,任由韓奇將她拖入草叢。這廂,韓奇已經迫不及待的壓倒了她的身上,欲行不軌。
含章假意奉承着,卻悄悄地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憑藉力打中了韓奇的頭部。趁着對方捂頭高呼的剎那,她忙合上衣服匆匆地跑了出去。
“臭娘們。”韓奇立馬追在了她的後面,猛地將含章撲到,伸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敢打老子,一會兒老子叫你哭不出來。”
含章一邊反抗着,一邊悲哀地想到,自己昨晚剛強上了上官寒,今兒個就要被一個齷齪男人強了,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隨着布帛的碎裂聲,含章的胸前,露出了紅紅的肚兜。
“夠了。”含章一邊反抗,一邊嘗試着討價還價:“放了我,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老子現在就想要你,臭娘們,想爽的就主動點兒。”韓奇又打了含章一巴掌,正要俯下身侵犯她時,身後忽然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他提溜起來,如扔垃圾般扔到了一旁。一個聲音冷冷說道:“滾。”
韓奇的眼睛直冒金星,可他明白的看清楚,眼前的黑衣人,正是那日破了四殺陣之一的冷麪男,登時心虛的四爪着地,爬着跑了。
男人能做到這程度,真是丟人丟到再沒有什麼能丟了。
含章攏起衣衫,略有恐懼地看向清遙,不知爲什麼,她感覺這個人看她的眼光非常奇怪。
“你是……含章?”清遙看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腦海中浮現出冷夫人的容顏。
含章點了點頭,她抹了把眼,捂着胸前站起身:“謝謝你救了我。日後若有需要的地方,含章定不忘恩公的恩德。”
清遙看着含章的表情,忽然間抽搐了起來。原來,她就是含章,是冷夫人的女兒,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可笑他竟然因這一個誤會,而放棄了彎月。再回來時,她已經挽起了髮髻,卻不再爲了自己。
想到這裡,他忽然狂笑起來,腦海中響起了孃親對南王說過的那句話:“我們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現在走的,不正是自己選擇的路嗎?”
南王的悲劇,竟然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含章見清遙狂笑的樣子,睜大了眼睛,心想眼前人不會是犯了癲狂之症了吧。
待他笑完了,頹廢地坐在地上時,含章移步走過去:“你沒事吧。”
“這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得。”陳家樹從樹後從容的走出,一雙紫眸猶顯得絢爛奪目。他淡淡的掃了一眼清遙,又看向含章:“姑娘要報恩嗎?”
含章看着他幾近勾魂的眼睛,一時間也迷失了心神。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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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倉城裡,尚行已然翻遍了偌大城池,都沒發現含章的蹤跡,只得匆匆地跑回來,拉着狐狸彎月一干人等出城尋找。上官寒在後面,不語的跟着,他的臉始終緊繃着,看不出一點兒表情。
由於尋找的人數衆多,衆人決定分開尋人,彎月和狐狸,自然的分在了一起。兩人朝山上走着,不時地查看着四周,直到……
“狐狸,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彎月忽然停住了腳步,豎起耳朵問道。
“好像,是女子的哭聲。”狐狸也停下步伐,在傾聽了一番後,如是說道。
彎月點了點頭,女子的哭聲,她也聽到了,而且,這聲音的主人,應該就在他們的附近。
循着聲音,兩人終於尋到了含章。此時,含章披頭散髮,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鼻子抽泣。她身上散開的衣服不難讓人想象發生的事情,天呢,含章……
彎月急忙跑上前,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含章的身上。就在此時,含章的手忽然伸出,閃電般的點住了彎月的穴道,令她動彈不得。而一道翩躚身影從後面飛出,氣浪直直衝向狐狸。
狐狸直覺地躲了過去,在下一刻與來人對打了起來。然而,來人步步緊逼,招招不留情,幾乎就要置他於死地。
由於背對着狐狸,彎月什麼都看不到,但她能感到身後戰況的慘烈,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狐狸……
“含章,你清醒一下,我是彎月,快解開我的穴道。”彎月急忙對含章說道。可是含章的臉上,呆滯依舊,鼻間依舊是那般抽泣,宛如一個被人控制了的木偶。
“含章,含章……”彎月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她忽然間想到,含章的表現如此古怪,莫非是中了傳說中的攝魂術?
着急中的彎月,不經意間一瞥,恰好瞧見從樹後緩緩走出的清遙,兩人目光相對,彎月極度詫異,而清遙的臉上,浮現出或悲或喜的表情。
很少見到如此性情流露的清遙,彎月看着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清遙出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是巧合吧。既然當初選擇了離開,又何必糾纏不放呢。
“清遙。”彎月看着他,忽然搖了搖頭,眸中幾乎溢出水來。想到昨日逝去的種種,她已經決定忘記了,因爲已經放下。
“別怕。”清遙手足無措的走了過來,一雙手撫去了她的淚水。這是第二次,她在自己面前哭了。還記得第一次時,她依依不捨地送別自己,咬着嘴脣不讓眼淚流出,每次想起那番樣子,他都一陣黯然,日後,還會有人如此真心的對他嗎。
只有緊緊地抓住了眼前人,讓她早日屬於自己,才能消除這番無邊無際的恐懼。
想到這裡,他忽然抓起彎月,將她扛在肩頭,腳踏綠葉飛去。
仍被纏繞着的狐狸見狀,着急之下,竟然失了防備,被來人一掌擊中心口。鋪天蓋地的暈眩襲來,他再也止不住心口的疼痛,吐出了一灘殷紅的血,身子也愈發的重了起來。
對不起,娘子,爲夫要先走一步了。
帶着無盡的不捨,狐狸緩緩的踉蹌了幾步,終於倒了下去,眼睛卻還望着兩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曾閉上。
看着狐狸的身子緩緩的倒下,陳家樹優雅的吹了吹手掌,末了還拿出帕子擦了擦。
聽到了這邊的聲響,尚行等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陳家樹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他打了一個響指,含章的眼神,在瞬間清明瞭起來。然而,那個魅惑的男人,已經如同風般,消失了蹤影。
“惡女,你沒事吧。”尚行看到了坐在草叢中的含章,忙跑了過來,然而,到了現場,他才注意到倒在一旁的狐狸,忙蹲下查看他的脈搏。
“怎樣?”上官寒也趕了過來,見到含章的樣子,他的眉頭幾乎擰到了一起,忙將自己的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含章看着面前的一切,記憶逐漸復甦,天,她都做了些什麼,竟然幫着外人擄走彎月,還害死了彎月的相公……
想到這裡,她嗚嗚的哭了起來,身子依偎在上官寒的懷抱中,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他還有氣,但現在很危險,必須馬上救治。”尚行在診了一番後,忙就地打坐,爲狐狸輸入自己的真氣。對於這個妹夫,他是十分看好,希望能順利活下來,省的自己那個可憐的妹妹日後難過。
世事,總是朝着難料的方向發展,這廂,尚行還忙着救人之際,彎月已經被清遙快馬加鞭的帶向了碼頭,那裡,有一艘去往南詔的船,等候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