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臉色嚇得一白,他是聽說過狼羣的,若是人少遇到狼羣的話,那基本就是必死無疑,而且僅僅只是遇到十來頭狼的狼羣。不敢想象,若是有千頭萬頭,該是個怎樣的情景?
“不要害怕,我們躲在這,他們找不到的。”三蛋難得面帶微笑着說話,顯然這微笑是爲了安撫一下下地。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的飛逝,三蛋雖然不是名義上的老師,但是毫無疑問,這片峽谷當中的所有,後出生的孩童都是經過他教育的。或者說都或多或少的從他這邊學到過一些東西的。
十年後,有人走出了峽谷,並且開始從外面帶來外面的信息和知識,二十年後,峽谷裡面已經幾乎沒有不識字的了,不能說個個英才,但至少論起文化水準,絕對是不遜色於外面的那些貴族的。
風越看到這已經有些呆愣了,接引不是搞佛教宣傳活動的嗎,怎麼在這邊搞起了教書育人的事兒,這玩意兒不是孔丘的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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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再把視野擴大,把視野擴大到這邊整個大陸。
諸國之間的戰爭早就已經持續不知多少年了,最近這十幾二十年來進行的更加激烈。爲了招攬更多的人才,許多國家已經開始不計身份。
本來諸國之間是有潛規則的,這個潛規則就是隻有貴族才允許做官,普通平民就算是有再高的學識,最多隻能做吏,軍隊當中也是一樣,若是沒有貴族出身,到時最多也只能做個伍長(十人一伍)。
可是有餘之國率先打破了這個潛規則,並且因此強大起來。之後,諸國當中除了少部分還知道上古盟約的事情的國君,剩下的國君都開始陸陸續續的破壞原先的規則。民間求學之風也逐漸盛行起來。
一時之間,原本許多隱士也陸續出現,開始收納子弟,宣揚學說。百家爭鳴初露苗頭,三蛋也給自己改了個名號——釋迦。
以衆生平等爲核心,創立釋門,在諸子百家當中份屬另類,只能勉而存在,未有收納任何一位貴族。
原本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無非就又是一個百家爭鳴,又是一個春秋戰國,又是一個一統天下。
可是實質上來講,在這百家爭鳴初露苗頭不到三十年之後,諸多學派學子就遭受到了諸國的屠殺,雖然不是被所有國家屠殺,但是有那麼近八成的國家參與其中。
最終只有寥寥幾個蠻荒之國,蠻夷之國願意接納他們,可是就算是如此,他們一樣損失慘重,甚至有些弱小的學派更是直接洇滅無聞。
釋迦當然也在其中,他那衆生平等的理念本就不被那些貴族喜歡,如今國君下命令誅殺這些學派,那些貴族自然要從他的學派開殺。
匆匆五十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峽谷根基終於還是被毀了,似乎又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樣,一羣人拖家帶口的,進入了類似於逃荒的狀態,一路上,生生死死更是數不勝數。
又過了兩年,才勉強在南蠻瘴地定居生存下來,這邊份屬化外(王化之外),就是那些追擊的兵士也不願意前進,所以才能夠安心居住下來。
中原周邊的諸國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30年前,又回到了30年前的樣子,許多已經做官的平民,也基本被殺的殺,貶的貶。30年的努力似乎一下子都荒廢了一切,做下的那麼多努力,在暴力面前,頃刻就會化作灰灰。
剛剛有個萌芽的墨家也同樣來到了南蠻之地,墨家鉅子墨樽特地前來拜訪釋迦,說是能夠解答釋迦的疑惑。
“我有什麼可疑惑的呢?”
“您難道不好奇那些國君爲什麼會突然對我們下死手嗎?”墨樽一點都不擔心釋迦不會追問,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是追究了許久,才勉強有些苗頭。
“可詳談否?”
“可!”
“汝可知上古之事?”墨樽沒有立刻回答疑惑,而是先問起釋迦知不知道上古之事。
“所知不多,可詳述?”釋迦顏色不變,只是依舊還在不斷追問。
“上古逐鹿之戰,可謂是中原定鼎之戰,你所知應當是青陽帝誅殺蠻夷蚩尤,重訂世間正統吧!”墨樽繼續說道。
“的確如此,世人不都是如此分說嗎?只是不知真假罷了!
年歲實在是悠久的很,難以辨別真假!”釋迦依舊還是沉穩的說道。
“非也,此乃青陽之謀,你可知我的黎民爲何低那平民一等,爲何地位也就僅比那奴隸略高一絲絲?”
“君請細說,莫要反覆追問,我皆是不知!”釋迦有些忍受不了他說一句問一遍知不知道了,徑直說我都不知道,你直接說就是了。
“黎民全稱叫做九黎之民啊!那蚩尤纔是上古人皇,我等當初皆是蚩尤之民,稱九黎,而青陽不過只是黔首牧民,佔據西戎,敢以稱王。
www ✿тт kдn ✿¢〇 並以計謀掩飾以爲順民,攜兵士入王城,算計蚩尤人皇,大戰於王城之野,大戰稱逐鹿。
襲殺蚩尤人皇之後,更是將人皇五馬分屍,並借人皇旨意佔據王城,統帥天下。
待自身兵士足夠之後,更是招諸侯王前來覲見,同樣在逐鹿之地,圍攻諸侯王,將其一一殺死。”墨樽語調頗爲激揚的說起,他所瞭解的上古史。
釋迦這下子反倒迷惑了:“上古人皇,諸侯之王怎生如此之弱,竟能由他一人誅滅乾淨?”
“青陽之前,天下以道治天下。
泰古二皇,得道之柄,立於中央。神與化遊,以撫四方。
遂古人皇,以德運昌,諸王順服。
天下無有城郭之別,無有兵戈之氣,百姓皆是安居,諸侯不敢傷民,德被天下,而非兵戈治天下。
世無醜,故不知有醜,世無惡,故不知有惡。”墨樽繼續說着。
風越這時候已經略微有些看明白了,這個墨樽的意思應該是說他們都是上古人皇蚩尤的後裔,而如今的那些個貴族都是當初青陽的後裔。
青陽原本是居住在西戎那邊的一個遊牧民族,人皇皇蚩尤的時候假裝歸附,帶着兵士進入了皇城當中,隨後用計殺了蚩尤,並且還封鎖消息。
又用了幾年的時間增強自己的實力,用人皇蚩尤的名義召集其他諸侯王覲見。在逐鹿伏擊,將那些個諸侯王全部誅殺殆盡。
而墨樽爲人皇蚩尤辯解的理論是說,蚩尤那時候是以德治天下。從來沒有人做過像青陽那樣的惡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還有那樣的惡劣情況會出現,這纔會遭受了青陽的算計。
也就是因爲青陽帝上位是利用陰謀詭計,此後世間纔會道德淪喪。
風越出於好奇,略微又翻了一下那方小千世界的時空長河。真實情況雖然和他說的有些區別,但大體上的時間線是差不多的。墨樽那邊只能說略微誇大了一些蚩尤,並且貶低了點青陽。但是總體而言,具體的事件還是可信的。
風越這個旁觀者都能明白,更何況深入局中的釋迦,這種事情不論是對是錯,是真是假,但只要他們確信這是真的,就佔據了一方大義。
這時候世間道德還沒有淪喪到“我沒做錯事,你爲什麼要打我?
我是蠻夷。”這種程度。所以佔據一點大義還是蠻重要的,若是沒有大義支撐,想要動手都是困難的事情。
“如此又當奈何?世間黎民多是不知,況我等已被驅逐到蠻夷之地,何以教授王化?”釋迦今年已經將近八十了,在這個年代,說一句人瑞也不爲過,再加上遭受先前的打擊,已經沒什麼奮鬥的心情了。
“此地蠻夷頗多,教授他們也是一樣,當年聖皇治下,東南西北蠻夷之地皆受教化,如今不過千年不到,這些地方又重新淪爲蠻夷之地,野人遍地。
我等當重塑當年聖皇聖德,在此教化衆生,待到此地衆生得以開化,只當起兵戈,重開人皇盛世。”墨樽激揚萬分的說道。
釋迦猶豫一會兒就同意了,主要原因在於墨樽所描述的聖皇年間,君民共住一地,共食一餐的平等讓他有所向往。
嚮往美好,自由平等是生靈的天性。那樣的世界可能有所誇大,但絕對已經比現在這世界好的多。現在這個衆生皆苦的日子,實在是看夠了。
說做就做,兩人商量妥當之後,就在南蠻之地開展了教化活動,雖然比原來在中原地區的教化略微要慢一點,但他們沒有任何氣餒,也沒有任何不耐煩,帶領着弟子,依舊在這邊實施着自己的理念。
同時也在不斷的遊說其他的學派,讓他們分佈東南西北四處,逐一教化蠻夷。
釋迦沒有活着見到他們反抗的那一天,就算是接引的分魂轉世,但是本身又沒什麼金手指,年輕時候又遭受了那麼多苦難,能夠活到九十八歲,已經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
十八年的時間,雖然足以教化兩代,可是並不足以將這些徹底在蠻夷之地紮下根。
不過在釋迦逝去之前,已經有見到打磨兵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