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顧年,顧年
那場訂婚典禮上突如其來的糾紛,讓洛炎墨身心疲憊。
這一場賭,他賭輸了自己,賭輸了夏芯,其實他纔是輸的最慘的那個。
可是……他的命運,遠遠還沒有結束,對吧?
洛炎墨的視線掃過整個會場,最終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朝着酒店最高的天台走去。
天台的門被推開的瞬間,冷風撲面而來,吹散了他額前的劉海,凌亂了他的視線。
站在天台欄杆邊的是一個背影挺直的男人,在聽見身後動靜的時候,轉過身來,一雙溫潤的眸子正對上洛炎墨的眼睛,眸底卻藏着數不盡的寒冰。
顧年笑得溫柔,“你來了。”
洛炎墨輕鬆地走向他,似乎毫無防備,嘴角勾勒出優雅的笑意,“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纔是,你來了,來參加我的訂婚宴?”
“呵,今天這場鬧劇,是叫做訂婚宴嗎?”
明明是笑着的,卻依舊可以那麼輕而易舉地刺痛人的傷口。
顧年,這個瘋子。
洛炎墨明明是被傷到了,卻大笑起來,“別說的只有我一個人多傷心一樣,身爲哥哥大人,我們彼此彼此。”
像是被這句話激怒了一般,顧年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可是這種表情只是持續了一秒,就立刻又換上溫柔的笑意,快的就像一閃而過一般,他將自己的情緒藏得深不見底。
“洛炎墨……”顧年帶着優雅的笑意上前,對着洛炎墨,壓低了聲線,“我告訴你,就算是你也好,是他江司爵也罷,都休想將夏芯從我身邊帶走!”
“呵呵,不要做無意義的掙扎了……”
洛炎墨不爲所動,淡然地看着顧年,“就算你用吼的,又能怎樣?夏芯現在在江司爵身邊,顧江惜也在江司爵身邊,你沒有人可以威脅她了!!”
“你這麼爲她付出,她知道嗎?”
顧年陰險地笑着,話鋒一轉,對上洛炎墨終於有了動容的表情,“癡情是癡情,只可惜……對錯了人。”
“我的選擇,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顧年,以後不要再給我接近夏芯,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洛炎墨的拔高了聲調,那模樣在看顧年的眼裡竟帶上了幾分決然。
“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顧年似乎無法淡定,對着洛炎墨,略有失態。
“愛她就該放手!幾年前的恩怨也好,老一代的情仇也罷!都該放下了!夏芯她有權利去追求她喜歡的人,而不是每天活在你強加於她的控制下被逼着去恨她不想恨的人——!!”
洛炎墨對上顧年的眼睛,“顧年,你真的懂得什麼叫愛嗎!”
“夠了!洛炎墨!”
顧年猛地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洛炎墨。
他的眼裡染着殺意,叫人看了心生恐懼。
“所謂放手去愛,不過是失敗者對自己的安慰罷了!洛炎墨!你也不過是在夏夏的選擇裡被她放棄的那個!”
聲音刺入耳膜,讓洛炎墨的心隱隱作痛。
“你就那麼肯定你能勸服我?甚至不顧生命安全一個人上來和我對抗?”
顧年笑得嗜血,看着洛炎墨,眼裡染上幾分絕望,“我不信,我不信,我陪她這麼多年,我不信我比不上江司爵!”
“你那是禁錮!不是愛!”
“不可能!!”
顧年聲嘶力竭地咆哮着,退後兩步,不可置信地搖着頭,居然留下了眼淚,“你知道我找了夏夏多久嗎……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找她一直都在找!當她消失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以爲我永遠都失去她了!”
“八年前在江司爵身邊看見夏夏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的內心啊!我開心得幾乎要發瘋了!我終於找到她了啊!我的妹妹啊!這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啊!!”
“零墨離不是你的父親嗎……”
“哈哈……那個瘋子!早就被他的弟弟親手殺死了!你知道嗎,零夜離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然後自殺了,在這世界上,我早就只剩下我的念念了——!!”
杜鵑啼血一般的嘶吼,悲哀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彷彿連靈魂都在哭泣。
洛炎墨看着眼前這個近乎於瘋狂的男人,皺起眉頭,“那又如何,你以爲強行鎖住了夏夏,就是愛她嗎!”
“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
顧年舉着槍,再一次倒退好幾步,雙目猩紅,緊緊盯着洛炎墨,似乎要把他刻進眼睛裡,“你們不懂,你們這幫傻子全部都不懂!!”
“我如果再不抓緊她!她就又會消失的!就像小時候那樣!然後被養在仇人家裡,被扭曲被鈍化!她是我顧年的妹妹!我怎麼可能讓她受到這種恥辱的對待!!”
“被扭曲的到底是誰啊——!!”
洛炎墨咆哮着,“你的愛太過壓抑和陰暗,只會讓她一味地逃!!你爲什麼不給她自己,不放她去飛——!!”
顧年顫抖着身體,“因爲我愛她,因爲我愛——”
“放你他媽的狗屁——!!”
洛炎墨全身散發着怒氣,“你這他媽纔不是愛!這麼多年來只是一味地在滿足你那可恥的,膽小的自尊心——!!”
“你怕夏夏逃走你就關住她,你不過是怕江司爵的回來會讓你輸的一塌糊塗!”
“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地去戰鬥啊!沒錯,我今天是很丟人,我的未婚妻被別的男人戰鬥了,可是起碼我是用了一切去追求了,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不後悔!而你呢!膽小如鼠,懦弱地像個混蛋!像個人渣!”
顧年似乎是被這一番話刺中心裡的傷口,整個人變得尖銳而激動,往後退着步,只是有一秒,他的腳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然後整個人往後一倒。
在整個世界翻轉之前,他看見的是洛炎墨驟然緊縮的瞳孔。
然後感覺身子騰空了,翻過天台的欄杆,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墜,然後,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劇烈的疼痛,眼前就一黑。
刺眼的鮮血在他身下綻放開一朵絢爛的牡丹花,不斷地在洛炎墨的眼裡盛開……
洛炎墨全身的神經在那一瞬間舒緩下來,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癱軟,導致他走路不穩,跌跌撞撞了好久在站住腳跟。
一切……終於都過去了。
警車在樓下喧囂着,洛炎墨垂下眼瞼,沉默地轉身離開。
夜裡,他的背影顯得落寞而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