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祖墳冒青煙(感謝“趙三華”成爲本書盟主)
朱希忠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歷經三朝而榮寵不衰。
成國公一脈彷彿在祖輩就把武勇耗盡了,到了後面幾代,多是靠着忠心和威望維繫門戶。
到了朱希忠執掌門戶後,這貨覺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若是靠本事,大概率會撲街。
他爹臨去前也頗爲焦慮,但最終還是給了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兒啊!爲父想讓你裝,可你裝着也不像,沒得讓陛下覺着你這人虛僞。既然如此,那伱就憑着性子做人吧!可保平安。”
“此後,我就全憑本性做人。”
蔣慶之沒想到這貨竟然這般直白坦率,心中多了些拉攏此人的把握。
成國公一脈雖說漸漸平淡,可多年來在軍中積累的威望卻不作第二人想。
拉攏了朱希忠,蔣慶之就多了一個強力幫手。
嘉靖帝在西苑辦公,身邊必須有重臣輔佐,否則遇到個什麼事兒,還得叫人去宮中召喚。一來一去耽誤事兒。
能入直西苑的都是嘉靖帝的寵臣。
夏言,嚴嵩,陸炳,朱希忠這個老紈絝也在其中。
此刻蔣慶之就在朱希忠的值房裡喝茶……喝酒。
“喝吧!除非大事,否則陛下今日不會召見我等。”朱希忠篤定的道。
“其實,我頗爲羨慕國公。”
“爲何?”
朱希忠斜睨着他,“莫要糊弄我。”
蔣慶之嘆道:“能憑着本性行事者,當世能有幾人?陛下,亦不能啊!”
強如嘉靖帝,也有許多憋屈和妥協的時候。
朱希忠一怔,這個角度比較奇葩,他還真沒琢磨過。
越琢磨,就越覺得自己果然活的自在灑脫。
“哈哈哈哈!”
朱希忠越看蔣慶之越覺得閤眼緣,“來人。”
“國公。”有小吏進來。
“若是陛下聞訊,就說我與長威伯出去喝酒。”
“是。”
“別擔心。”朱希忠起身,不等蔣慶之婉拒,“陛下知曉了也不會惱火。”
這就是全憑本性做人的好處,嘉靖帝不會猜疑。
“不喝了吧?”蔣慶之頭痛的道。
“今日難得,不醉不歸。”
朱希忠拽着蔣慶之就走。
出了值房,正好嚴嵩和陸炳出來。
四人止步。
默然。
中間就隔着一道偏門的門檻,卻恍若天塹。
良機,陸炳開口,“成國公,這道,要走穩了。”
朱希忠打個呵呵,“老子想如何走,就如何走。”
嚴嵩眯着眼,“走好。”
“你也是。”朱希忠霸氣的一批。
出了西苑,他突然肩頭一鬆,“孃的,老子竟然同時把陸炳和嚴嵩得罪了。祖上有靈,怕是會託夢呵斥我。”
蔣慶之笑了笑,“國公何必糊弄我?”
朱希忠看着他,突然笑了。
“嚴嵩和陸炳聯手,權勢滔天。這時候,陛下就該用人來制衡。”朱希忠改名爲:朱直腸,“我若是還和他們黏黏糊糊,那就是沒眼力見。翻臉,正當其時。”
果然是老牌子勳戚,哪怕是紈絝,依舊能看破嘉靖帝的佈局。
蔣慶之內急去茅廁,朱希忠目送,身邊幕僚說道:“國公,就算是要制衡嚴嵩等人,也該由國公領頭吧!用長威伯,陛下偏心了。”
“論動腦子,我不如你。可論眼光,你差的遠。”朱希忠說道:“從陛下登基後,崔元便如魚得水,你可見他吃過虧?”
幕僚搖頭。
“可你卻不知,崔元第一次挾勢去蔣家,想給長威伯下馬威……你覺着長威伯如何應對?”
“長威伯定然虛以委蛇。”幕僚說道。
“我這個老弟……一番話把崔元氣的吐血。”
“啊!”幕僚一怔,“崔駙馬手段頗爲不錯,怎會?”
“他的手段是不錯,可我這老弟更不錯。”朱希忠正色道:“老子敢打賭,若是祖宗在天有靈,此刻見我與長威伯親密無間,定然在撫須微笑,大讚好孫兒。”
幕僚喃喃道:“能令崔元灰頭土臉……這些年長威伯是第一個,難怪陛下會信重他如此。”
朱希忠也不覺得自己丟人,“我這老弟才十五,再過些年,閱歷漸增之後會如何?”
“權臣!”
“是股肱之臣!”
晚些,蔣慶之和朱希忠在酒樓喝酒。
一個存心結交,一個蓄謀拉攏,二人沒多久就親熱的如同兄弟一般。
但他們都清楚,這只是表象。
若是要真的親如兄弟,二人的利益必須要綁定。
而且,還得一起經歷劫難。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肝膽?
蔣慶之舉杯,“喝酒!”
“飲勝!”
而嚴嵩和陸炳也在吃飯,不過吃的是直廬供給的飯菜。
還有小酒。
嚴嵩喝了一口酒水,反手捶打了幾下後腰。
“朱希忠看來是窺探到了陛下的心意。”
“制衡之道。”
“那個老紈絝……”嚴嵩眯着眼,“成國公府威望高,他站在蔣慶之那邊,此子的聲勢卻高漲了不少。”
陸炳默然。
“若是能給他一個教訓也好。”嚴嵩嘆道。
陸炳放下筷子,“你卻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你……”
你老了……陸炳眼中有憐憫之色,“錦衣衛奉命監察百官,偶爾,也會發現勳戚不軌之事。”
“朱希忠那邊的?”嚴嵩微笑。
“朱希忠好色。”陸炳夾了一片羊肚,這是他的最愛,直廬的廚子知曉,每餐必備,“喜去青樓。”
“可令人……”
“我那便有人在準備了。”
“挖個坑。”嚴嵩笑眯眯的夾了一片羊肚,“味道是不錯,難怪你喜歡。”
“死個人!”陸炳說道:“我喜歡的,自然是不錯。”
“可能把蔣慶之拉進去?”嚴嵩問道。
“你以爲我是針對朱希忠?”陸炳突然爲嚴嵩感到悲哀,覺得這個老頭全靠兒子支應,卻堅持不退,可見利慾薰心。
“也是,朱希忠再怎麼說也是勳戚,行事有分寸,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敢幹涉政事太多。而蔣慶之卻肆無忌憚。”
“所以,他該死!”陸炳看着嚴嵩,“東樓那邊你支應一聲,讓他準備,若是事發,你這裡當如何。”
嚴嵩點頭,也不覺得丟人。
“另外。”陸炳起身,“此事和我沒關係。”
“是,你依舊是陛下的奶兄弟,忠心耿耿。”嚴嵩心中鄙夷,卻笑的真誠。
這就是陸炳聰明的地方,他知曉嘉靖帝的底線,許多事兒他只是在後面謀劃,絕不親自出手。
走出直廬,陸炳看了一眼西苑之外。
“莫怪我!”
……
喝完酒,朱希忠拉着蔣慶之去了青樓。
二人去了朱希忠熟悉的一家青樓,老鴇見到朱希忠後,親熱的就像是見到了親爹。
“這是五娘。”朱希忠摟着老鴇,笑的格外放鬆。
“這是……”五娘看着俊美的蔣慶之,笑道:“若是樓中的姑娘見到這般俊美的貴人,怕是會把他活吞了。”
“怎地,你也心動了?”朱希忠問道。
“奴是心動了,只是貴人不肯呢!”老鴇衝着蔣慶之拋個媚眼。
我不是隨便的人……蔣慶之默然打量着周圍。
“叫人來,要新人。”朱希忠指指蔣慶之,“這是我的小老弟,長威伯,蔣慶之。”
“長威伯……可是陛下表弟?”五娘歡喜問道。
“正是。”朱希忠笑道:“怎地,吃着老子這個碗裡的,還想着慶之這個鍋裡的?”
“哪裡。”五娘輕輕捶打了朱希忠一下,隨即叫來幾個姑娘。
“慶之你先來。”朱希忠擺擺手。
蔣慶之知曉這個局面不能不選。
一個豐腴的女子衝着她媚笑,蔣慶之隨手就點了她。
“你還喜歡這口?”朱希忠笑道,隨即自己也選了一個,卻是嬌小的。
“晚些大堂再聚。”朱希忠笑着起身。
這時,朱希忠選中的女人嘆道:“奴是有兄弟的……”
沒人在意這句話,至少朱希忠如此。
二人各自帶着女人進了房間,比鄰而居。
朱希忠沒幾下就酒意上涌,隨即昏昏入睡。
突然覺得臉頰微冷,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蔣慶之帶着的那個少年僕役。
“你……”朱希忠回頭,發現女人在昏睡。
“少爺在等你。”孫重樓說道。
朱希忠跟着孫重樓悄然出去。
就在斜對面,門開,蔣慶之招手。
朱希忠進去,低聲道:“何事?”
“請你看一出好戲。”
“什麼意思?”
“有人想拿你的把柄。”蔣慶之說道。
“嗯?”朱希忠眸色微冷,心想蔣慶之這是何意?
莫非想對我玩手段?
蔣慶之搖頭,“稍安勿躁。”
二人等了一會兒,沒多久,只見兩個男子悄然摸過來。
一人在朱希忠的房間外,一人在蔣慶之的房間外。
二人側耳傾聽,然後點頭,悄然把門弄開。
背在後面的右手上,竟然寒光閃閃。
“這是……”老紈絝眸色陰鬱,接着怒不可遏,“這是想……不,他們不敢殺我。那麼……”
這老紈絝反應過來了,蔣慶之說道:“我說了,有人想拿你的把柄。”
“殺了女人,嫁禍給我。”朱希忠一腳踹開門,這時,裡面的人發現正主不在,急速往外退。
雙方正好撞上。
“狗賊!”朱希忠罵道,然後對蔣慶之嘆道:“慶之該提前讓我請些證人來。”
蔣慶之拍拍手。
左右房門打開。
左側走出的是朱希忠認識的御史馬忠。
右側走出的是一個內侍,朱希忠記得是景王身邊的人。
這一刻。
朱希忠看向蔣慶之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無價之寶。
這少年的手段如此了得,幸虧我一早就想和他結交,否則……
祖宗,咱們家的祖墳該冒青煙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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