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服務檯,就聽得之前那些小護士湊在裡面八卦。心疼?夜梟那是在心疼自己嗎?她不知道。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他的心思很難去揣測。
“哪是換了個人?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今兒和他一起來的是納蘭小姐,以前院長開玩笑的時候,都沒少叫她一聲‘嫂子’!夜梟先生聽着,也從不否認。他們倆,早就是一對兒的。”
她呼吸繃緊。
“所以說,這白小姐纔是後來的?”護士們還在繼續說着。
“肯定啊!你就沒發現嗎?白小姐和納蘭小姐還長得很相似。我看,夜梟先生會對白小姐那麼好,應該也是因爲那張臉和納蘭小姐有些相似吧。愛屋及烏了~”
白粟葉一句句聽着,緩步走進電梯,下樓。全程,面色淡得讓旁人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情緒。可是,整個人卻淡得異常,淡得讓人覺得可怕。好似整個人都是空的,沒有靈魂。
…………
之後白粟葉再沒有回到唐宋的辦公室去過。
檢查結果出來,也都是讓其他醫生幫着看的。還好,一切沒什麼大礙。
一切檢查做完,醫院裡差不多臨近下班。之前出來的時候,天氣還不錯,但是這會兒卻是下起雨來了。
今天出來,沒有開車。實際上,這些天,她都儘量不開車。精神有些恍惚,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她就站在外面攔公交車。
可是,雨越來越大,加上下班的人也越來越多,遲遲都沒有空的出租車。她拿手頂在頭頂上擋着雨絲,雖然這一點成效都沒有——有些後悔,自己不該不開車出來。
等了好久,身後,一輛車,頂着雨快速的開了過來。很顯然,是她擋住了去路,那輛車沒耐心的不斷鳴喇。白粟葉下意識回過頭去,就見到那熟悉的號碼,熟悉的車……
隔着雨簾和厚重的玻璃,她清晰的看到夜梟冷沉的雙目,正寒氣逼人的盯着她。納蘭就坐在副駕駛座上,她的眼神裡,始終含着忌憚和警惕。
白粟葉讓道到一旁的行人道上去。
原本以爲他們早就該走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會兒纔出來。
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竟然停了停。車窗緩緩降下,唐宋露出半張臉來,邀請她,“上車吧,雨太大了。”
“不用了,我們不順路。”她沒那麼不識趣。駕駛座上和副駕駛座上的人,顯然都不歡迎她。夜梟始終是坐得筆直,不曾側目。納蘭倒是扭過臉來看了她一眼,投遞過來的眼神意思很分明。
“你這頭不能淋雨。回頭感染了,會很嚴重!”唐宋站在醫生的角度上,很盡責的提醒。
“嗯,我現在去打地鐵。”
她的話才一落,沒等唐宋把玻璃窗升上來,車已經一腳油門‘轟——’的衝出去很遠,濺起一片水花。
…………
等他們離開,白粟葉又在路邊上等了十分鐘,整個人都淋成了落湯雞一般。可是,還是遲遲沒有車,她只得往地鐵口走。看樣子,今天出租車是真的打不到了。就算打到出租車,以現在堵車堵得一動不能動的情況,只怕到了家也都9點多了。
地鐵口,離醫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而且,雨還越下越大,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但能怎麼辦?繼續走吧!
她索性也不再拿手擋雨,穿着高跟鞋、白色襯衫、墨綠色裙子,在雨中緩緩而行。
風吹過來,揚起她的裙襬,她好似那迎着雨絲舞動的罌粟,在紛亂而狼狽的世界裡,她的優雅亦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小姐,要不要一起共傘?你身上都淋溼了。”走到一半,一個年輕男子打着傘,從後面跑上來。頭上的雨,停駐,白粟葉衝對方淡淡的彎脣,“謝謝。”
沒有拒絕。
“你也是在這一帶上班嗎?”對方見到她的臉,眼都亮了,很有興趣的搭訕。
美人啊~
清清冷冷的。臉上帶着雨絲,更似那梨花落雨的樣子,簡直是楚楚動人。
“不是。”白粟葉回得很簡單。這年輕男人並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她看得很明白。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來醫院的吧?頭上還纏着紗布,是受傷了?受傷的時候就更不能淋雨了。你出門應該看一下天氣預報的。”
“……”白粟葉沒有和陌生人說太多話的習慣,也就沒有再回應對方。
“我給你找一下紙巾,你擦擦臉~”男人低頭翻着自己的包。
就在這會兒,白粟葉只覺得手腕上一重。下一秒,人已經被從陌生人的傘底下給粗暴的扯了出去。她被扯得猝不及防,身子旋了個圈,重重的砸在了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上,頭上變成了一把灰色的傘,空間很大,將兩個人完完整整的籠罩在一起。
熟悉的氣息,一下子灌進鼻腔裡,她幾乎是不用擡頭就知道拉着自己的是誰。
他怎麼會在這兒?
現在不是該和納蘭還有唐宋他們在一起嗎?
她鼻尖一下子就泛酸起來,之前僞裝的淡然,有些把持不住,“你鬆開我。”
她語氣不是很好,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生氣。只知道,胸口團着一股莫名的火,已經壓了整整兩天之久。
從那晚那個電話開始,而後是納蘭的微博,再到剛剛……
真是可笑。
不是自己說的,不生氣,不在意,已經忘記嗎?那麼……爲何和納蘭扯上關係了,她的脾氣便無從剋制了?這和她的職業素養完全背道而馳。
“才兩天,你就嬌貴到連碰都不能碰了?”夜梟冷嘲,奚落的眼神不客氣的從她身上掠過,“你身上每一個地方,還有哪裡是我沒碰過的?”
“……”他碰過自己的那雙手,也一樣碰過納蘭的每一個地方。
因爲這個意識,白粟葉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許多。
“夜梟,我不想和你在街上吵架。你過你的道,我走我的橋吧。再見。”她不願和夜梟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重新站在那陌生男人的傘下,和對方道:“還得再借一下你的傘,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