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譽默默的摸到牆上的燈掣,將廳裡耀眼的水晶燈調暗了許多。
餘澤堯似乎感覺到光線越來越弱,緩緩睜開眼來。擡目,就看到她正遠遠的站在牆角看着自己。
“你還是早點睡吧。”景譽開口,在這樣寧靜的夜裡,她聲線清朗、乾淨,沒有昨晚拒絕他時的冷漠,慢慢的舒緩了一些他心底深處的疲倦。他眯起眼看着她,“你不是在等我,不想談了?”
景譽搖頭,走近一些,開口:“你喝了不少,有什麼話明天再談吧。”
餘澤堯含着醉意的眸子綴着頭頂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視線落到她身上,他衝她擡了擡手,“過來。”
此刻的他,沒有清醒時的高高在上和蠻橫霸道。這樣的他,說出的這兩個字,不是命令,倒更像一種奪人心魂、讓人情難自禁的誘惑。
他半靠在那,彷彿一個迷人妖精,施放咒語。
景譽只怔忡的看着他,雙腿朝他走過去,完全不聽使喚。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他圈住腰抱在腿上坐好。
入鼻的是酒精味混雜着他身上的那抹清淡的香味。
景譽只覺得腰上男人的力道不輕,他下頷抵在她肩上,鼻尖貪戀的嗅着她的髮香。很久的沉默,在彼此之間擴散。
景譽沒有動,只是任他這樣抱着自己。她發現,只要他不是莫名其妙的衝自己亂髮脾氣,不可理喻的時候,她根本抗拒不了他的靠近,或者說親近。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她自己都不曾發現。
“想問什麼現在就問。”餘澤堯終於開口。彷彿滿足於她身上的香味,他眉心間的褶皺鬆開一些,往後靠在沙發上望着她。大掌還烙在她腰上,緩緩摩挲着,不帶情丨欲,卻分明是情侶間的親暱。
明明穿着並不算薄的睡衣,但景譽此刻卻無比的敏感。只覺得腰間他手指碰過的地方,都泛着灼人的熱度。
她把他的手指抓在手裡,不讓他亂動。目光微微垂下,和他對視,聲音始終保持着平靜,“爲什麼你不讓我出門,不許我去上班?我是個正常人,不可能沒有社交。”
“你覺得是爲什麼?”
他沒有回答,卻是反問。
景譽想了想,搖頭,“我想不出來。但是我覺得你沒有理由必須要軟禁我。”
“誰說沒有?我有很多要軟禁你的理由。”餘澤堯低笑一聲,笑裡竟是有幾分落寞。
似乎是因爲酒精的緣故,他微醺的雙目跳躍着不可掩藏的濃郁情愫,那眼神灼灼的盯着她,像是要看進她心裡去,讓景譽心絃狠狠顫慄。他手指爬上她的臉龐,拇指輕輕撫着她細膩的肌膚,似在感受那種觸感,又似這樣的觸感遠遠不夠撫平他心底的激盪,只低低的重複一次,“最大的理由,是讓你好好待在我身邊,除了我,誰也不能惦記你。”
景譽從前絕對不是個能被人干涉到這個地步——連出行都不再自由,還不生氣的人。可是,此時此刻,她不但生不了氣,心裡某一塊地方竟是漸漸泛軟。
她問:“誰會惦記我?”
餘澤堯眼裡多了幾分嚴肅,“景榮被綁架的事,還沒有明朗。不保證對方不會針對你。”
景譽眼神波動了下,她望着他好一會兒,才輕聲問:“你……是爲了我的安全?”
“……”他沒有應聲,可是,答案卻是不言而喻。
原來……
他是在保護自己。
他保護着景榮,照顧景榮,也保護着自己。
景譽悶了一天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起來。悶氣一瞬間消失殆盡。剩下的,是舒暢和無法忽視的感動。
在這之前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對自己或許只是玩玩而已,畢竟他的生活與她的生活相去甚遠。
可是,越和他相處下來,景譽越發現,這個男人其實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他不曾真正將她當玩物——即便是昨晚到了那地步,到最後關頭他也沒有真正的強要了她——反而還在給她解決生活裡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麻煩。從海關那件事開始,到替她擋槍,救景榮,再到現在對她的保護……
若只是和她玩玩,他又何需把她照顧到這個地步?
過去一幀幀的畫面,不斷的在腦海裡涌現,不斷的攪着她的心湖,讓她心底的漪越擴越大。
這一刻……
景譽突然間有種想要好好了解他的衝動。
“在想什麼?”餘澤堯見她久久都沒說話,再問一聲。
景譽搖頭,“你腹部的傷口都好了嗎?”
聲線,比起之前的清淡,這會兒要多了幾分不可察覺的輕柔。脣角,亦能見淡淡的笑意。
餘澤堯似是不解,疑惑又探尋的打量她,眼神裡含着深思。
景譽被他那眼神看得很尷尬,難爲情,她抿了抿脣,又問一句:“都好了嗎?”
餘澤堯沒有回答,只是將襯衫從下方撩了起來。他結實性感的腹肌露出來,沒等景譽仔細看,他已經抓過她的手,摁在那傷口上。
他肌肉硬邦邦的堪比石頭,可是,卻是滾燙。景譽手指觸到,那熱度讓他微顫了下,想立刻抽回去。可是,手指觸到那凹凸不平的傷口,又遊移了下,不自覺地在那傷口上久停頓一會兒。
到最後,到底是餘澤堯有些承受不住,把她的手給從衣服裡拽了出來。
“摸夠沒有?”他聲音沙啞,原本就是微醺的眼神,此刻更多了幾分迷情。
景譽被看得有些囧,將手收回去,儘量平靜的道:“你破了的腸道有再去做複檢嗎?你現在又喝這麼多酒,上次的教訓,顯然你都忘了。”
餘澤堯目光深邃的望着她,“下次複檢的時候你陪我去。”
“……嗯。”景譽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但複檢前,你不能再喝酒了。最好一滴都別沾。”
餘澤堯眸中的光影起伏得厲害,而後,他有些無奈的道:“可能真不能不喝。”
景譽擰着好看的眉,“作爲醫生,最不喜歡找各種理由不聽話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