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商叔一起去吧。”唐未沒有下車,原本一直閉着眼小憩的他,突然開口。
商時雨愣了一下,“你不是應該回去休息?”
“我來這麼久,住了這麼久,都沒幫過什麼忙。”
“那我跟你們一塊去。”商時雨說着,就要重新坐上車。
柳香如將她一把拉住,“有你這麼緊張的嗎?就是買個菜而已,還怕你爸把他拐走了不成?”
“媽,你明知道我不是擔心這個……”
“上去上去。”柳香如扯着她,“你回來也沒見給我幫什麼忙,上去和我一起張羅午飯去。”
“您不是不喜歡我幫忙嗎?”
“現在喜歡了。”柳香如把車門關上,另一手還牢牢拽着她,“再說,讓你爸和他兩個男人單獨說說話,互相瞭解一下,增進一下感情,不挺好的。你橫在中間做什麼?”
商時雨想想也是。唐未把車窗緩緩降下來,給她一個安心的笑,“你回去幫柳姨吧,我不會有事的。”
“嗯。那你們快去快回。”商時雨衝他揮揮手。又往前面,叮囑一聲:“爸,你開車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行,知道了。趕緊上去吧。”
“你們走了我再上去。”
商丘只得將車開動。
唐未看着那魂牽夢縈的身影在自己眼裡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胸口巨慟。他幾乎有種衝動,就這麼跳下車,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再好好的抱一抱她,好好的吻吻她,好好的感受一下她的呼吸,好好的再和她說一次愛她……
可是,最終,手用力的握緊,緊到手指掐進了掌心,他也沒有叫停,只呼吸沉重的將視線別開去,不再多看。
眼眶,紅了一圈。
前面,商丘將他所有的難過都看在了眼裡,亦是不忍心。但是,他沒有停車,反倒是將車越開越快。
“謝謝你,商叔。”唐未終於開口。聲音澀然,乾啞。簡單的幾個字,糅雜着許多許多複雜的情愫。
商丘將車往機場的方向開,聽到唐未的話,只道:“我其實是爲了我女兒。她對你的感情,我們都有目共睹,如果真親眼看着你……”
商丘說不下去了,握着方向盤的手也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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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商時雨一直盯着那輛車,直到車完全消失不見了,她還癡癡的站在那。
不知道爲何,心裡突然覺得空落落的。有些失落,又有些疼。
好像他不是去買菜,而是離開自己。像三年前那樣,悄無聲息的,一言不發的徹底離開她……
她望着望着,眼眶突然泛了紅。
“商商,好端端的,你站在這哭什麼?”柳香如見女兒落淚,趕緊抽紙巾。
“媽。爸和唐未真的是去買菜嗎?”她沙啞的問。
柳香如完全沒想到女兒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來,被驚了驚。但很快的,她調整過來,嗔怪道:“不是買菜,還真能把你家唐未拐賣了,拿去賣了不成。你在想什麼呢?行了,趕緊跟媽上去,吃早餐去。”
她拽着商時雨往樓上走。
商時雨想了想,也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畢竟是跟着爸出去的!
大概,最近是因爲唐未的病,她太緊張了,才導致現在這樣疑神疑鬼。
商時雨進了門後,先吃了早餐。她洗完碗,又陪母親收拾了下家裡,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她推開門,往外張望,“媽,爸怎麼還沒回來?”
“哪那麼快!平時買個菜,還得一兩個小時呢!菜場那麼大,有得逛!”
“可是唐未起太早,這會兒肯定很困了。我給爸打個電話問問吧!”
柳香如把手裡的遙控放下,下頷往她房間比了比,“你手機我給你扔房間了,你給你爸打去。”
商時雨起身往房間裡走。
柳香如一直盯着那背影,等到她一進去,她立刻跟着起身,從口袋裡掏了鑰匙出來,動作利落的將門給鎖上了。
等到鎖好了,再三確認打不開後,她才稍稍鬆了口氣,神色卻是一片哀婉和嘆息。
可憐的這一對孩子。
可是,當母親的卻是用心良苦。又哪真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隨唐未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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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商丘的車,在機場停下。
他的手機,一直在不斷的響。他看了一眼,神色暗下去許多,並沒有接起來。
他回頭看一眼唐未,“是商商的電話。”
唐未神色晃了一下,“上飛機前,我會給她打電話的。這次,很謝謝您和柳姨。”
商丘走下車,從後備箱裡將他的證件和行李都取出來。“這是你柳姨給你收拾好的,應該是一點都沒少。”
“謝謝。”唐未走下來,接過。
“你已經說了好多次謝謝了,再多的就不用說了。”商丘心裡亦是痛惜。他望着唐未,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知道,你柳姨和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若是能給我們當女婿,我們一定很欣慰,也很放心把商商交給你。”
“可惜……”唐未的嗓音有些啞,“是我沒這個福分。”
商丘神色沉重:“我也是聽你柳姨隨便說了兩句,也不清楚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回去後,若是好消息,一定要及時給我們來電話報平安。”
“一定。”唐未頷首,沉沉的看着商丘,“您回去吧,拜託你們——一定一定看好商商,照顧好商商。”
最後那幾個字,說得很重。是一種絕望又鄭重的託付。
商丘是個老爺們,可是,這會兒眼眶也有些酸脹,他衝唐未揮揮手,“你安心回猶城吧,商商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不會讓她出任何差錯的。”
“親手把她交給了你們,我很放心。”否則,放她一個人在猶城生活,他怎可走得安心?
廣播裡,已經在催促登機。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道了別。唐未拉着行李,轉身一步一步走進機場。
明明是很輕便的行李,可是,此刻,拿在手上,卻沉重得像石頭一樣,幾乎拎不動。
他咬牙堅持着,邁步走入VIP候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