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之後,唐未隔了許久才從她身體裡抽身離開。
彼此的身體分開後,冷意環繞着他們,商時雨雙臂抱緊自己,身子像小蝦米似的蜷縮在一起。
她側身,轉向一邊,只用背對着他。
唐未黯然的視線凝望着那背影,拉過被子,輕輕將她單薄的身體蓋住。而後,起身,邁步進了洗手間。
一會兒後,他拿了熱毛巾出來幫她整理身體。商時雨沒有拒絕,任由他溫熱的毛巾從自己冰冷的肌膚上擦過。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讓他這樣照顧自己。
今晚她來這兒,就是賭博。她只是弄破了安全丨套,自己今天是不是排卵期,能不能成功懷上他的孩子,一切都未可知。
之後,他又起了身。浴室裡,淅瀝瀝的水聲,她聽着漸漸有了睡意。
半夜的時候,醒過來一次。
牀邊並沒有人。隱約見到他正坐在窗口,手裡端着酒杯。潔白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他清俊的臉上,她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了他身上滿身的哀涼。
他是怎麼了?
爲何會露出這樣悲傷到叫人心痛的神情?
商時雨只是遠遠的看着,覺得自己心都揪成了一團亂麻。無比的疼。
她醒了,掀開被子,光着腳走下牀。
“唐未……”她喚他一聲,輕步靠近他。就着月色,能看到他幽幽的眼神。但是,在見到她後,那眼神裡終於多了幾分暖意和笑,“吵醒你了?”
他溫柔的問。長臂橫過去,將她抱到腿上側身坐着。商時雨將頭歪在他肩膀上,“你怎麼不睡?”
唐未扯脣一笑,“未來要睡的時間太多,現在反倒沒有睡意。”
未來長眠地下時,他想醒來都醒不來。
商時雨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裡其他的意思,只是雙手環住他的腰,眷戀的貼緊他。唐未大掌蓋在她後腦勺上,輕輕撫着,低頭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商商,答應我一件事——”
“回沔城,是嗎?”商時雨悽楚的咬了咬脣,良久,才道:“你放心……我會兌現承諾的。”
“除了回沔城,還要好好照顧自己。”唐未說到這,喉間哽了哽,停頓一瞬,才又沉沉的吐出三個字,“忘了我。”
商時雨身子微僵,眼裡騰昇起一股薄薄的霧氣。她不想再在他面前掉眼淚了,所以,只用力閉上眼,用力吸了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可是,他的這個要求,她卻沒有再應答。
忘記一個人,那是堪比挖心的痛。他怕是永遠不會明白吧!
——————
翌日。
唐未率先從牀上醒過來。
她還躺在自己懷裡,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睡着的時候小臉上還帶着幾許鬱鬱寡歡。唐未疼惜的將她眉心間的鬱色輕柔撫去,一想到未來會有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睡在她身邊,給她做這樣的事,心情便無比的複雜。
不知道未來疼她寵她的會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他希望還會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裡當寶貝一樣疼她寵她。她值得。
唐未長嘆口氣,撥開她頰邊的亂髮,出神的看着她酣睡的小臉。
他希望時間可以凝固,可是,時間總是殘酷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爺子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的手機瘋狂的響。
怕吵到還在睡夢中的她,他立刻將手機接通了,邊小心的掀開被子下牀。又回頭幫她掖了掖被子。
她似乎感受到他的離開,手在被子上亂劃了兩下,沒有摸到什麼,漂亮的細眉皺成一團。唐未看着,神色複雜,取了個枕頭塞在她手裡,她才滿意的鬆開眉頭。
“喂,老四?老四?”電話被接通了,可是,卻久久沒有聽到聲音,老爺子在那邊急起來,聲音也不由得拔尖一些,“你到底去哪了!一大早的,房間裡就沒你人!”
“我在。”唐未壓低聲音回他。邊說話,邊往房間外的露臺上走。
經過垃圾桶的時候,他視線隨意的略過,便走了過去。可是,才走兩步,似乎忽的察覺到什麼,腳步猛地一頓,繼而,往回退。
他低頭,沉沉的目光鎖定那正掛在垃圾桶邊沿的避丨孕丨套上。
昨晚他和商商全程都沒有開燈,扔的時候只是憑感覺。剛剛,如果他沒看錯的話……
“你現在人在哪?聽傭人說,你開着車出去的,你去哪裡了?”老爺子在那邊嚷嚷:“你現在視力不好,不能開車,你怎麼還……”
“爺爺,我一會兒再給你回電話。”唐未語態沉重。說完這句話,也沒管老爺子在那邊還在說什麼,他徑自就把電話掛了。
唐未自知視力不好,怕自己看錯,所以,湊近些看。套上劃破的口子,讓他臉色轉白。
垂在身側的雙手繃緊,呼吸也重了些。
他太疏忽了!
不管是不是她有意而爲,他如果細心一些,昨晚就該發現不對勁!
唐未緩緩站直身子,望着牀上還在熟睡的她,面上浮出越來越多的痛苦。
商商,大傻瓜。
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要個屬於他們倆的孩子?可是,現在,絕對不行!
——
商時雨終於睡醒過來。
睜開眼時,外面天已經大亮。今天似乎又降了溫度,外面在下着小雪。
商時雨獨身坐在牀上,怔忡的看着窗外,一想到過了春節自己將回沔城,心裡也下起雪來,還是鵝毛大雪。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希望這兒可以爭氣一點,只要有了孩子,那她和唐未之間,就永遠不可能這樣結束了!
她期盼着,也幻想着,心情這才稍微好轉一點。
就在她正胡思亂想的這會兒,房間的門,被敲響。
“商商,醒了嗎?”唐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因爲心虛,她立刻將覆在小腹上的手移開去。理了理頭髮,才道:“嗯,醒了。”
唐未這才推門而入。他手裡提着衣服,“外套。穿上吧,外面冷。”
商時雨一看那個購物袋,就知道這件大衣不便宜。她努努嘴,“這麼貴,我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