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那眼神有多無害?他甚至會誤以爲,她其實很需要他的懷抱,需要他的慰藉。
唐御陰晴不定的神色,讓宋之星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可是,這樣突變的情緒,讓她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好似一下子被拋高,又一下子被砸進了寒潭,心裡一時間各種情緒都有。落寞的、酸澀的,又迷茫的。
她縮在沙發裡,低着頭,把自己整理好。
就在此刻,窗簾,緩緩開啓。光線,漸漸的,從外面灑滿整個辦公室。
宋之星將兩條雪白的腿從沙發上放下,她擡目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唐御也正沉目看着她,光線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他面上又多了幾分冷峻。彷彿剛剛在誘哄她時的溫柔全是幻覺。
因爲剛剛吻得太過火熱,她的視線,對上他的後,又難爲情的匆匆轉開去。扣在沙發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些。
唐御看着她,只覺得那眼淚不但刺目,還扎得他連心都在痛。他下頷比了下茶几上的紙巾,“把眼淚擦乾。”
永遠都是那樣,說話不容置喙,是引導,也是命令。
宋之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明明就是氣他惱他,可是,此刻卻還是依着他的話乖乖照做。她抽了紙巾,擦掉淚痕,紙巾就捏在手裡。
兩個人,無話。
場面,很冷,也很尷尬。
而且,面前的唐御,好像並沒有要開口說什麼的樣子。他面色始終冷沉,只是泰然的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她反倒有些手足無措。
宋之星乾澀的脣瓣動了動,艱難的找着話題,“我其實是來給你送文件的,剛剛你……”
‘說我騷擾你’這幾個字還沒完全說出口,唐御已經啓脣:“剛剛,我不知道是你。”
呼吸一重,宋之星手裡的紙巾,一下子被捏得更皺。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悶疼。喉嚨艱澀的吞噎了下,“那……你以爲是誰?”
剛剛,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他又半夢半醒,認錯人完全有可能。可是,他把自己當成了誰?當成了誰,能吻得那麼狂熱,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甚至,馬上就要動手……
“誰都好,總之,不會是你。”唐御語態近乎冷漠。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冷的。
那樣的態度,那樣的話,讓宋之星覺得此刻的自己特別狼狽又特別可笑。
要知道,剛剛她已經淪陷了,她甚至情難自禁的在迴應他的吻,可是……
他要這樣吻的,其實是要給予別的女人的。
一想到他也許像剛剛那樣吻過無數女人,包括她,也包括小姨,鼻尖又泛起酸來。
她其實對這個男人的私生活,一點都不瞭解。這麼多年,他只是沒帶過女人回家,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其他女人。
想到這個可能,宋之星心下更酸了。胸口,堵着一股難以紓解的鬱氣,她站起身來,“……文件已經送到了,我走了。”
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唐御,起身就走,垂在身側的兩個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唐御望着她,眸光越發的沉了些。剛剛摸到她腰的時候,就覺得這小丫頭瘦了不少,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現在她站起身來,就確認了。
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不是有人照顧嗎,怎麼能瘦這麼多?
她突然瘦下來,可有那麼一點點是因爲他的原因?
唐御腦海裡掠過這個想法,但是,很快,他自己就否認了。對這小丫頭,他自認爲沒那麼大的影響裡。不妄想,也就沒有失望。不用自欺欺人。
宋之星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想要出去的時候,身後伸出一手來,輕而易舉便將門重新關上了。
她一怔。
沒有回頭。可是,依舊能清楚的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勢的壓迫感,還有男人溫熱的氣息。就是這氣息,讓她越來越失控,也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去沙發上坐好。”唐御開口,依舊是命令,但是比起剛剛的冷漠,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對於她,他何曾又真正冷漠得起來?這丫頭,是他的命門,他早就認命了。
宋之星不肯回頭,手搭在辦公室冰冷的門把手上,低聲輕語:“我要回去寫作業了……”
而且,她留下來做什麼?他趕她出來的,他不是很討厭自己嗎,想來,也不想和她多待吧?
“這份文件,需要我簽字。等我簽完了,你帶回去交給你小姨。”唐御道。
原來如此。
原來,是爲了文件的事留自己。
僅此、而已。
宋之星自嘲的扯了扯脣。不然呢?她在期待什麼?
沒有再拒絕,也找不到理由拒絕,手,緩緩收回來。她轉過身,身子撞上唐御堅實的胸膛。她也沒有擡目,只是讓開去,走到沙發上坐下。什麼都沒說,就那麼乖巧的坐在那,乖巧得讓唐御覺得有些煩躁。
他在辦公桌前坐下,拿過文件,翻着。
一頁,看了半個小時。目光,卻一直在沙發上的某人身上逡巡。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就那麼安靜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向最沉得住氣的他,此刻卻先起了身。把筆記本拿過去,擺在她面前。宋之星這才稍稍擡起眼來,唐御淡聲道:“別呆坐着,上上網,看看你喜歡的電視劇或者動畫片。”
“你還要很久嗎?”
唐御拿着文件在沙發上和她面對面坐下,很不喜歡她這個問題,“等不及想走了?”
宋之星也不回,只是問:“籤一個文件,要很久嗎?”
“這是一份很重要的文件,一個字都不能出差錯。”唐御掀目,“別催,不然,出什麼問題,賣了你也賠不起。”
宋之星咕噥:“我當然賠不起,我不值錢。”
唐御目光深邃些。真的不值錢嗎?如果可以,他願意爲她傾盡所有。可是,他掏心掏肺,把自己的一切捧在她面前,她也一樣不稀罕。
宋之星發現自己這一等,就等了整整兩個小時之久。
他們倆一人佔據着一個沙發,他認真翻着文件,再沒有擡過頭,而她看着電視劇,目光卻時不時的不聽話的往對面的他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