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
天氣轉涼後,空氣都是冷冷的,而這個陰暗的地方,陰冷之感更甚,彷彿凝聚了所有森冷之氣,冷得人心止不住的顫抖,好似有無數只怨鬼在身邊徘徊。
孔唯抱着雙腿緊緊蜷縮在鐵牀上,背靠着牆壁,旁邊是一張薄被,雖然只是被收押沒有換上囚服,但那股落魄狼狽之感,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
她又聽到了對面關押着死刑犯的女囚在那裡幸災樂禍的吹口哨,在那裡罵罵咧咧着什麼挑釁的話了。
通常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人,不無害怕心驚膽戰,然而,面對現在這樣的狀況,她卻安靜得詭異。
真的安靜得詭異,只是緊緊抱着雙腿,坐在生硬的鐵牀上蜷縮在牆角里,面無表情。
她自己也很清楚,在警察的面前打了人,這意味着什麼。
再加之,她‘泄密’,‘知法犯法’,不經過委託人授權私自將事情泄露出去。
這些‘罪名’到底會讓她怎樣她不知道,但有一點清楚的是,從此,她將會與律師行業訣別,因爲,這個行業不能容許這種低級的事情發生。
除非,她永遠只想做一個沒有律師資格證的律師,永遠登不上更大舞臺,止步在無人問津的小小世界裡,做一個沒有名氣的律師。
但與其這樣,她還不如從此退離律師行業,做一個能頂尖的律師,從來都是她的夢想。
而現在,她的夢想破碎了,哪怕有證據洗清她身上的‘罪名’,她人生中永遠也會留下一個抹不去的污點。
冷,身心都感覺在冷,冷得她快麻木,冷得她僵硬,連動一下都覺得奢侈。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進入這種地方,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切身體會了一次,原來竟是這麼冷,彷彿四周都在冒着寒氣。
可是,她內心又有那麼一點點的爽快,她沒有想到,原來打人一巴掌的感覺,會是這麼痛快。
她的性格不是軟弱,只是懶得和她們一般見識。在她眼裡,那些沒事找事的人,如果自己和她們見識,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有教養?和她們是一樣的人。
自從遇見沈涼音後,她骨子裡藏有了些戾氣,卻又懶得和沈涼音一般見識。
而這一次,她打了沈涼音一巴掌,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痛快。
儘管,當她打了之後,有無數的記者突然出現,蜂擁而至,閃光燈如同一道道雪白的閃電拍在她身上,場面瞬間是何等的轟烈沸騰,警察是怎麼憤怒的把她強行押着拽走,陸喬南又是如何驚訝過後又怎麼想過來維護……
不得不承認,當着警察,當着那麼多記者,當着公司裡所有人的面打人的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囂張了。
孔唯掩埋在雙腿間的脣畔微微勾了勾,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除去那麼一點點的爽快之外,其實更多的,還是內疚,對肚子裡快三個月大的孩子內疚。
它還沒出生,她就帶着它先進了監獄,她真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此刻時間對她來說彷彿是停滯的,孔唯這樣抱着雙腿,不曉得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鐵門傳來開鎖的刺耳聲音。
“孔唯,你可以出去了。”獄警在門口不帶感情的叫道。
孔唯緩緩擡起頭時,面前多了一道桀驁挺拔的頎長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