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冷鳶猛然又看向他,隨即想到了什麼,臉色刷刷白了下去,神色僵硬住了,“難道……他已經死了?”
“沒死。”許辭遠倒也誠實的回答,隨即,卻又笑得漫不經心,“但我覺得,那應該是比讓他死,更加難以忍受的事情。”
比死更加難以忍受的事情?
許辭遠笑了笑,又接着說,“蘇西澤那個人,該他可憐,還是該說他自虐呢?”
“……”
“對他來說,失去家庭,失去親人,失去他所堅持努力的一切,最後仍舊沒有得到他最愛的人,死了其實對他纔是最大的解脫,可如果他死了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深深地望了眼冷鳶,他說,“所以,他不敢死。”
“……”
“他不想你難過。”許辭遠說,“所以他只能活着,就算你以後都看不到他了,他也依舊會活得很好,直到什麼時候,當命運來的時候,無法選擇的時候,纔會真的死了。”
放開的雙手,緩緩又攥了緊,神色僵硬,脣瓣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心像是在撕扯着一樣,她艱難的蠕動了下脣畔,“爲什麼,他要做那些?”
他不需要做那些,他甚至可以一切都跟以往一樣,就算跟她之間放下了,他也仍舊繼續心無旁騖的做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將自己努力的東西都毀掉,然後又讓自己痛苦的活着。
知道她應該是在問關於那些被拘捕的人的事,許辭遠卻是聳聳肩,道,“我想,他應該也是累了。”
這種不斷的爭奪,他應該是累了,不想再繼續了,所以乾脆一次性的,徹底解決完了。
用他自己選擇的方式……
雙手攥得緊緊的,指甲都摳進了肉裡,冷鳶擡眸望着許辭遠,努力了很久,才平復着那股抽搐的心,倏爾問,“他現在到底在哪?”
挑起了眉梢,許辭遠不疾不徐的道,“你還想再見他最後一次?你們昨天已經告別了。”
“那算什麼告別?”冷鳶笑了,笑得自嘲,搖搖頭說,“連什麼招呼都沒有,甚至都沒有說再見,那也算告別麼?”
“但現在見到他,又能怎樣?”
“不能怎樣。”咬了下脣,雙手無力的垂在兩側,扯扯脣角,她苦澀的說,“但是如果,你遇過一個你恨過,也恨過你,你傷害過,也傷害過你的人,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情。”
又何況,裡面有他愛過,有他幫過,有他溫柔體貼過……不能在一起,那麼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能說一句再見吧?
如果這是最後一次的話……
饒有深意的盯着她,許辭遠慢慢道,“可對他來說,你現在,或許已經是陌生人了,也許你站在他面前,他可能都已經不認得你了,你還想再見最後一次?”
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冷鳶猛地看着他,不由自主的衝動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服,“什麼叫,不認得我?”
“他要做一個手術。”許辭遠睨着她,“一個能忘記你的手術。”
眼瞳驟然凝固,然後她聽見他說,“有這麼一種手術,切除大腦記憶層,一個人就會徹底忘記很多事情,包括……忘記無法忘記的人。”
冷鳶冷冷倒吸了口涼氣,身體的血液彷彿是凝固了,僵硬了幾秒鐘。
包括身後的阿諾也爲之震驚了住,這就是蘇西澤的選擇麼?
“即便是這樣,你還會去見他?”許辭遠又看着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