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美國,達拉斯。
集聚着上流社會的名暖紳士的化裝舞會中,悠揚曼妙的音樂動人流暢。舞會佈置得大氣而奢華,場面熱鬧而優雅,有種高貴之氣蔓延而出。
二樓扶手圍欄邊,男人身着雙層立領的大衣,暗灰色手套和靴子,單手袖在褲袋中。
他身姿頎長而倨傲,半張銀色面具遮住他右邊部分的臉龐,但從另一邊如刀削般的立體輪廓來看,不難察覺。他是一個被上帝偏愛的寵兒。
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單單一個側面,一個身高,一對如墨一般的深邃眼眸,便吸引了無數目光,誘得戴着各種各樣面具的名暖們趨之若鶩。
“他是誰?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看起來是一個亞洲人。”
“氣質不凡,我猜他來頭一定不小。”
“爲何沒聽說,今晚的舞會中會有這樣一個新鮮面孔的人來?”
舞會中,臉上戴着各異美麗面具的女士門私下用英文秘密議論交談着。
男人的身姿孤傲清凜,有種不可一世的俯瞰帝王之感,淡漠的眸一一掃過在場的女人們。
驚覺他的視線投過來,有女人嬌羞的低垂下頭,也有女人禁不住誘惑想上前搭訕,然而那些漂亮而美麗的面具。卻絲毫沒有讓他感到一絲興致。不爲所動的模樣,淡漠到了骨子裡,又叫人不敢輕易靠近,望而止步。
他的視線波瀾不興地掠過一樓的人羣,最後,目光定格在彼端人羣后面沙發中,戴着一張小丑面具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着一襲優雅而野性的火紅露背長裙,頭髮高挽,腳下是一對三寸高的水晶高跟鞋,耀眼的鑽石耳戒成爲最好的點綴。只有那張小丑面具極其不搭。格外彆扭。
在這種高級集聚着名暖紳士豪門千金的場所,只有她一個,會戴如此滑稽的面具。
她懶散的坐在沙發中,白皙如玉的手中端着一支裝滿鮮紅液體的高腳杯。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視線,她微微擡眸,漫不經心與他對視而上,隨意的視線,眼神卻充滿魅惑的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深入,窺探她眼底深處的秘密。
四目相對,隔着人羣跟距離,卻好似各自都映入各自的眼底,望進靈魂深處。
他深邃猶如漩渦一般的眼眸,似是一個巨大黑洞,一旦對視而上,便讓人不由自主的淪陷。
只是對視一眼,她快速收回目光,微微勾了下脣,像極雍容華貴而集聚有素養得體的翩翩女人,禮貌而生疏的揚起手中高腳杯,朝他淺淺一示意。
隨後,淺啜一口杯中名貴紅酒。
他的眼眸像是笑了,笑她的不敢對視,笑她的挫敗,笑她急切找其他什麼東西轉移注意力,不敢從容不迫的看着他。
彷彿是能感知到他在嘲笑一般,她像是被惹怒了,眉頭懊惱的輕蹙了下,倔強叫她不能退縮,又繼續擡眼盯向他。
今晚整個舞會期間,她頻繁被那雙深邃墨眸的主人窺視,她走到哪,他的視線似乎就能跟到哪,叫她想躲都躲不掉。
索性,她就乾脆大方的坐在這裡,任憑他看個夠,肆意欣賞。
他一側脣角似乎勾了勾,眼裡像是隻能看到她。
忽而,他邁開了修長筆直的長腿,踏下鋪着深紅色地毯的長階,氣場倨傲挺拔的身姿,有股清凜孤傲的從容氣場,本不屬於這個舞會中,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意外闖入者,卻偏偏剝奪了所有光環。
他與生俱來的尊貴不凡氣質,得天獨厚得叫人無法忽略,凝聚了萬千榮耀光芒,成爲一道矚目亮眼的風景線。
“先生,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戴着一頂孔雀面具的女人,款款有禮來到他身邊,發出邀請。
而他卻像是沒看到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彼端沙發中的女人。
倒是他身後一位同樣戴着面具的助手上前來,微微紳士頷首,歉意一笑,用標準的英文道,“很抱歉。”
遭遇拒絕,女人失望撇撇嘴,轉身走到一邊。
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這裡走近,沙發中的女人眉梢微挑,脣角玩味似的勾起,倒是想看看他要做什麼。
終於踱着步子,他來到她面前。
看着她仿若星辰的眸子,一股熟悉的感覺鋪天蓋地傳來,直逼他心臟深處,填滿他內心的空洞。
他淺淺勾脣,朝她伸出寬厚結實的大掌,“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高大的身姿定在自己的面前,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之感,可他的眼神,卻又那樣溫柔,似水柔和。
仰頭,懶洋洋地望着他被半張面具覆蓋的英俊臉龐,她背靠着沙發,眸中魅惑淺笑,如同方纔他的助手一般,微微頷首示意,歉意勾脣,“很抱歉。”
她的聲音很好聽,甚至是讓他有點熟悉,卻又並不是那個他聽了十幾年的聲音,只是有點相似而已。
聽聞她的拒絕,他並不在意的一笑,低醇似紅酒一般迷人的聲線說,“沒關係。”
又淡又不着邊際的對話,不痛不癢,他似乎是習慣沉默,並不多言什麼,但一對深邃的眸子,卻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叫人猜測不出他的意圖到底是何。
沙發中的女人像是覺得無趣了,放下高腳杯,她站起身,朝他點頭示意,“抱歉,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說完,不等他回答,她轉身既走,然而他卻伸出手,忽然拉住她手腕。
背對着他,手腕上傳遞來他掌心的溫度,直逼她的心層低處。
緩緩回頭,她挑眉看向他,“先生?”
“覺得你很像一個我熟悉的人。”他突然說。
睫毛微不可見的輕顫一下,她緩聲微笑,意味深長的揚眉,“哦?”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找了她很久。”
“那你找到了?”
“還沒有。”地面上晃動着兩個人的倒影,他邁開步伐,微微上前逼近她,“但我覺得,她現在就在我眼前。”
女人微微一愣,下一秒卻後退一步,她笑道,“很遺憾,可惜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