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鳶,我愛你。”他說。
這五個字,毫無預警的撞入她心底,層層深入到她心尖上,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抓住她的心臟用力握緊,然後,生生撕扯的痛,取代了她所有感官。
等了十幾年,終於等了他的這句話……
好不容易,她終於等來了,可惜,如今聽來卻是如此諷刺。
這五個字,已經不再被她需要了……
“她死了。”她說。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之前,死了。
這句話,來得太遲了……
推開他倏然僵硬住身體,在他駭然而凝滯般的眼神下,她拉遠了與他的距離,踩着地上的殘渣狼藉碎片,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蘇瑾琛,你,我要不起,所以,到此結束了。”
那份愛他的心,快樂也好,痛苦也罷,都到此,結束了。
到底,他們,結束了。
再也不會有無時無刻的糾纏,也不會再有那獨一無二的寵愛。
冷鳶的嘴角始終微笑着,可是眼中的冰冷卻讓蘇瑾琛感到了一絲驚慌。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呼吸窒息般定在原地,“冷鳶!”
“從現在開始,沒有冷鳶。”她退到門邊,孤冷而傲然,脣角提笑,“從此以後,我不叫冷鳶。”
“……”
“那個叫冷鳶的女人,已經死了。”
“……”
“蘇瑾琛,永不再見……”
現在的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句話“永不再見”,將會被貫穿到何種地步……
她的話,猶然在耳畔邊迴響很久很久,句句,都是她的決絕之意,繚繞着徘徊不去,驅之不散。
不知道過去多久,當凝滯而忘記動作的蘇瑾琛回過神來時,書房的門口,早就沒了冷鳶的影子。
墨玉般的瞳仁突然像是失去了色彩,暗淡而無光,灰暗得尋覓不到一點斑駁,一如,他現在所感知到的一切。
驟然,他終歸還是邁開了僵硬的腳步,往外面大步走去。
可走過走廊,走過客廳,走過門口,走過她曾存在過的足跡,視線不斷四處搜索着,卻並沒有再看到她的人。
半個身影,已然不再有。
空氣中好似連帶着她的氣息,也被她一併帶走,不殘存一息。
胸口間空洞的感覺,宛如一個巨大黑洞,一點一點的,吞噬着他的所有……
站在外面的鐵藝大門前,蘇瑾琛失神地馬路那邊,像是要看到了夜的盡頭。
曾經,他從不認爲,有一天她會真正離開,他甚至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真真切切的,放下所有,褪掉一切,遠離他。
他曾對她的熱情無動於衷,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重拾不了有她存在的滋味……
俊臉繃了緊,漆黑如夜的雙眸凌亂成一片,雙手握成拳。
他剛想轉身進車庫取車追出去,然而卻在轉身走了兩步時,從馬路邊,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處,緩緩走出了一個男人,“你終於出來了。”
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蘇瑾琛驀然停下腳步,倏然側頭,凜冽的眼,射-向剛剛走出馬路邊黑暗中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身着一身黑色衣服,手中舉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對準了他,“雖然很多年不見,但你還認識我吧?”
眼眸,危險地眯起,蘇瑾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薄脣抿了緊。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還記得的。”男人輕淡一笑,“也是,怎麼會不記得呢?畢竟,我們曾經也交鋒過不少次了,我作爲主人的主要心腹,而你作爲主人的仇人,彼此想要忘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蘇瑾琛低沉而凜冽道,“他讓你來的?”
“這是我自己的意思。”男人定到距離他的十米處停下,舉着的槍沒有放下,“但也算是遵從主人的意思,畢竟,你們蘇家欠了他那麼多,殺了你,他一定能很高興。”
“……”
“真是得感謝今晚的這出鬧劇,讓突然決定來安城的我,總算沒白來,找到了空隙站到你面前。”
今晚,此時此刻,這個別墅內,除了還有幾個下人之外,就別無他人,甚至是連常年跟在他身邊的阿諾也不在。
那個別墅,他不敢輕易進去,蘇家這樣一個權貴巨大的家族,敢不讓保鏢手下守在周圍保護,那麼這個別墅就自然不會像一般平常的別墅一樣。
如果說沒有能媲比他外表一樣豪華壯闊的機關什麼的,說出去,恐怕都難以有人相信,而防的,就是跟他現在差不多類似,想要打什麼目的的人。
所以他只能一直潛伏在外面黑暗中,等待着蘇瑾琛主動出來,沒想到的是,他真的出來了……
驟然想到什麼,蘇瑾琛轉過身面朝着他,眼神凌厲而逼人,“她呢?”
“你說那個叫冷鳶的女人?”男人漫不經心的一笑,“放心,既然能站到你面前,就說明我對她沒興趣,剛纔她跟一個好像叫許瀟的男人一起走下山了。”
聽聞,蘇瑾琛居然是悄然鬆了口氣,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有多想要了他的命,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我覺得,你現在還多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吧。”男人勾脣嗤笑,從上望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低笑着,眼眸又與他視線對視上,“什麼都不拿就隨便出門,是因爲我們太久沒什麼動作,所以你就鬆懈了嗎?”
手指動了動,蘇瑾琛眉心皺到一起,臉色凝重了下去,然而開口,卻是說,“不準動她。”
“這個你放心好了。”想到什麼,他突然又挑眉道,“不過,我不動,好像有另一批人,可就難說了。”
“……”
“之前來這裡的時候,我恰巧觀察到,在山下似乎有人在準備什麼,看樣子,是不會有多好的事。”輕飄飄地凝視不遠處臉色逐漸冷卻的男人,他說,“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你的話,我想,應該就是那個女人吧?”
“……”
“你說,剛剛下山的她跟那個許瀟,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