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告訴你,繼續留下來,你只會痛苦,不會快樂。”
況且,再繼續留下來,說不定什麼時候,真正的危險,就來了。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也許是之後的每時每刻,最能確定的是,她不會太好過,甚至會要了她的命……
冷鳶輕佻一笑,伸手戳了下他胸膛,“很抱歉,這都是我的事情,把你多餘的擔心,都用到別人身上去。”逼近他,一字一句,“我,不需要。”
說完,收回手,越開他,徑直朝通往下面的馬路走去。
“冷鳶!!”蘇西澤轉身,看着她乾脆果斷,不帶一點猶豫的身姿,聲音寒徹入骨。
冷鳶根本無所謂揚揚手,一個字眼都不說,很快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面前,陷入黑暗當中。
蘇西澤憤怒攥緊了雙拳,爲了這個女人,他一次次觸犯自己的底線,然而她卻頭也不回。
當真,愛蘇瑾琛,愛得那麼深刻麼?
剛轉身進入車內,手機驟然響起。
蘇西澤拿起來接聽,“什麼事?”
聽到了對方的話後,他放下手機,眼眸,霎時涌出一股詭異色澤。
看來今晚,註定不平靜……
一路循着馬路走下半山腰,中間,蘇西澤的車子狂風一般的超過她,徑直朝山腳下駛去,冷鳶懶得去在意,終於走回別墅內。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進去,守在門外的許瀟慌忙迎過來,臉色沉重道,“冷鳶,蘇薔來了,跟蘇少在書房內。”
冷鳶皺眉,“也是因爲蘇飛飛的事?”
“大概是吧。”許瀟不太確定。
怎麼蘇家的今晚個個急着往這裡跑?
推開許瀟,冷鳶大步走進屋內。
阿諾不在別墅內,大概是被蘇瑾琛派去做什麼事去了。
書房裡,聽到走廊上隱隱傳來腳步聲,站在較爲靠近門邊的蘇薔,眼底快速掠過一抹冷笑,忽而輕聲說,“琛,那張照片,你還留着嗎?”
站在窗口邊的男人沉默良久,才淡淡應了一聲,“嗯。”
剛剛踱步到書房門口的冷鳶,正欲伸手去推門的動作一滯,身體倏然一僵,星眸凝固了住。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東西,漸漸就涌了出來。
隱隱的,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開始慢慢顫抖,毫無準備的,臉上的神色,僵硬住……
從虛掩留着一條縫隙的門口,傳出蘇薔嘆息的聲音,“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你是不是,還沒忘記她?”
“……”
“既然,你決定把冷鳶留在身邊,那就應該把她忘了吧。”蘇薔猶豫着說,“只不過,你真的有想好,要讓冷鳶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嗎?雖然她們姐妹倆年紀有六年差距,但長得實在太過相似,很多時候看着冷鳶,都會讓我誤以爲是她在我面前……”
“……”
“我希望,你不要是在冷鳶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更不是因爲她,才決定把冷鳶一直留在身邊,這樣對冷鳶來說,太不公平了,在冷鳶還什麼都不知道之前,把她忘了吧,畢竟,她也死了十多年了……”
站在門口,冷鳶的腦子,懵了,臉色傻白如紙,身體僵硬得,忘記了如何動彈。
姐妹……
死了……
替身……
影子……
這些字眼,不斷在她腦海中交錯徘徊着,胸口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堵住了,呼吸凝滯,漸漸,是窒息得難受。
遂不及防所來的事實,震得叫她忘記該有怎樣的反應,裡面兩個聲音,太過讓她熟悉,卻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一個可笑的事實,連讓她想否認,想忽略,想逃避,想像之前每一次故作輕鬆的勇氣跟立場都沒有……
姐姐……
她居然,還有一個姐姐,一個,死去的姐姐……
而她,愛上的男人,是姐姐的男人……
耳膜嗡嗡的響,她已經聽不到裡面的人在說什麼,僵硬的站在門口,這一門之隔的門口。
門內的男人,本該是她天堂般的歸屬,然而此刻站在門外,她所體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殘酷儼然如地獄般的酷刑……
夢醒了嗎?
之前一直覺得不對勁的狀況,直到現在,終於,有答案了嗎?
屋內,聽着蘇薔的每一言每一句,站在窗口邊的男人眉頭皺起,側過頭,英俊而立體的五官,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霜,“這些事情,以後都不準再說了,沒其他的什麼事,你回去吧。”
“對不起,明知道你不愛聽,我還說這些,說過這一次,以後也不會再說了,只不過,還是希望你別把冷鳶跟她混合,她們雖然是親姐妹,但也是不同的人……”
看出男人的臉色愈來愈冷,抿下脣,面露歉意,蘇薔適時止住語言,識趣地不再多說什麼。
深吸了口氣,她努力笑了笑,進退有度的道,“以後,我不會再隨便來這裡,儘量不出現在冷鳶面前,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跟她的問題。”
“……”
“我回去了。”深知不能再繼續說下去,而她所要最狠的一次重創也達到了,蘇薔微垂下腦袋,轉身,走到門口邊,拉開了房門……
門外,是僵硬得忘記離開的冷鳶,當房門打開那一刻,她幾乎凝滯的思緒,才慢慢回籠一點。
蘇薔震驚似的瞪大眼睛,驚訝不已,“冷鳶!!”
聽聞,站在窗口邊的男人倏然一震,一對墨眸,涌出可怕的危險光澤,緩緩僵硬的側頭,視線看向門口。
站在門口,臉色煞白如紙的冷鳶,慢慢擡起頭,蘊着霧氣的眼,與他對視而上。
空氣中,近乎停滯。
漸漸地,她淺淺笑了,笑得無暇而完美,本就令人漂亮得心悸的臉,這般笑起來,更是耀眼。
脣瓣,蠕動了下,微微張合着嘴,努力用了良久的力氣,終於,她才笑着說,“原來,是姐夫……”
窗口邊,蘇瑾琛定定站在原地,偉岸倨傲的身姿。有股不可觸及的遙遠距離感,英俊的面容,是冰霜之色,深邃墨眸凝視着門口,隱隱的狂亂。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猶如不可撼動的泰山。
冷鳶站在門口,視線與她對視着,彼此的距離不過十米。卻莫名的,發覺到忽然離得很遠,是她觸及不到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