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下去,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磅礴大雨。
有兩個下人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走到雕藝大門外的不遠處,直接將她扔在土地上。
一個下人起身拍了拍手,居高臨下的掃視一圈毫無聲息的女人,朝身邊的人問道,“流了那麼多血,身上的骨頭跟腦袋恐怕是破了,你說她死了沒有?”
“哼!最好是死了!居然敢在蘇家對我們大小姐下手,她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少爺真是打得好!”
正說着,躺在地上,渾身髒亂不堪的女人忽然吐出一口鮮血,混雜的磅礴淅瀝的大雨,流淌進泥土裡,她的身子痙攣抽搐着,因爲痛苦而眉頭下意識皺在一起,只是卻不見人有清醒過來的痕跡,一切好似是無意識,身體本能的抽搐顫抖着。
後面說話的那個下人凝視她這個模樣,冷色盡是冷芒,“看來還沒死絕,我們乾脆就讓她死了吧?”
“哎算了。”身邊的下人扯扯她說,“現在下這麼大的雨,就算我們不動手,她沒多久也會死的,等明天讓人來把她處理乾淨就行了,而且我們哪裡有那個資格去對她動手啊?要是人命在我們手上沒的,到時候麻煩的可是我們,蘇家打死人不用償命,我們可沒那個權力,還是趕緊回去吧。”
“說得也是,走,回去了。”
兩個人下人說完後,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卻絲毫讓人感知不到疼痛,或許早已經疼痛到麻木,反而失去了知覺了吧。
冷鳶渾身無力的趴在地上,磅礴的大雨打溼了她全身,雨水沖刷着她身上的鮮血,頭髮凌亂而不堪,整個人,狼狽不已,像是一條被人遺棄而孤獨無助的小獸,散發着微弱而絕望的氣息。
明明感覺自己是要死了的,可是爲什麼,思維跟世界,反而愈發的清晰起來了呢?
明明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心了,感知不到痛了,可爲什麼,心還是會有點痛呢?
原來……還是會有點痛的啊。
透過死灰般的眼,看着這個世界,才知道,原來,是這般冷漠的。
艱難的扯了扯脣角,終於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一無所有,什麼叫做,任性後,付出的代價,叫做慘痛……
頭無力的靠着泥濘的地面,禁不住又吐出了幾口鮮血,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腦袋的意識漸漸迷濛,她沉重的眼皮就要疊合在一起。
她曾以爲自己夠狠,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還不夠狠,真的狠的人,是她之前都沒遇到而已。
內心禁不住的譏嘲了下,力氣終於被抽離,冷鳶緩緩閉上一對孱弱的眼眸,可似乎,在閉上眼睛之前,有一位模糊不清的人,坐在輪椅中緩緩朝她這裡過來,而就在距離她不遠處時,輪椅停下,有人從輪椅中站起了身。
沒有力氣再去看輪椅中的人,目光只打到有一雙錚亮的皮靴踱到她面前後,她已然沒有力氣,再繼續看下去,只得無奈的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男人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她,凝視她緩緩閉上一對無力的眼眸,他慢慢蹲下身,輕輕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
望着她虛弱蒼白的臉,他指腹輕撫上她的脣,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吻,“冷鳶,我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