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蘇瑾琛寵辱不驚,冷邃而參雜着犀利,卻又帶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眼神,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不緊不慢的揚起殷紅的薄脣,“我接受能力好,長得再醜,也不會對我造成半點干擾。”
這個他說的倒是實話,她最瞭解不過了。
臉色有了幾分難看跟僵硬,定了定神,努力平復下紊亂心緒,她又繼續說,“我只是一個下人,蘇先生應該看的,是像我們大小姐那樣的美人,我就不髒了蘇先生的眼了。”
“髒不髒我的眼,那都是我的事。”蘇瑾琛臉色開始有了些冰冷森沉,“我叫你擡頭。”
“蘇先生自重。”
“別再讓我重複。”
“蘇先生也請不要爲難我。”
“冷鳶!!!”
驟然,他從喉嚨裡發出這個名字,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英俊立體的五官,更是蕭瑟陰鷙,隔着十米的距離,盯着她的目光,似把尖銳的刀。
一直在爲如此跟一個下人較勁的蘇少,讓阿諾十分鬱悶又覺得奇怪,當聽到他口中驟然叫出那個名字時,阿諾不淡定了,“冷鳶小姐?她在哪她在哪?”
阿諾左右掃視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冷鳶本尊,再回頭看向蘇瑾琛,卻見他的視線仍舊定格在那個不遠處的下人身上。
阿諾詫異了,不會吧?蘇少難道認爲那個下人是冷鳶小姐?
那個下人一頭庸俗的捲髮,雖然冷鳶小姐也是捲髮,但她的捲髮卻是柔順靚麗,極其具有一種生命力的彈性,跟這個捲髮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況且,這個下人還穿着蘇家的傭人服,身高的話……倒是跟不穿高跟鞋的冷鳶小姐差不多,只不過,那股氣質,壓根與冷鳶小姐不在一個點上啊。
這樣一個一看就俗氣,低微如塵,聲音還難聽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他們那個高高在上的冷鳶小姐嘛。
蘇少想冷鳶小姐想瘋了吧?
心底像是被一把刀狠狠的一割,彷彿是要滴出血來,冷鳶仍舊低垂着頭,不去看對面隔着距離的男人,沉默了兩秒鐘後,才口是心非的說,“蘇先生,我想您認錯人了。”
蘇瑾琛冰冷着臉,氣場叫人不容小覬,字字逼人得很,“你沒看我,怎麼知道我認錯?”
“我看你的結果也是一樣的。”睫毛輕顫一下,冷鳶抑制住心底衝動脾氣,繼續用那難聽的嗓音說,“冷鳶小姐長得不算差,哪裡是我能比得了,讓蘇先生認錯人的地步?”
“她何止是不算差,在安城,能比得上她的,也沒有幾個人。”蘇瑾琛冷聲,嗤嘲的輕輕勾脣,“像她那樣的人,一見就沒那麼容易忘記,我確實不會認錯。”
聽聞,冷鳶稍稍放下心來,“所以……”
“所以你擡頭。”
男人的聲音,透着無法抗拒的命令,是她一貫所熟悉的冷淡中,又帶着一絲逼人的氣勢。
冷鳶不想再跟他繼續耗下去,既然他想看是吧?
那就讓他看好了。
看了就死心吧,再也不彼此糾纏,他繼續跟他的蘇薔在一起,她繼續做她要做的事情,就當過去,不曾存在過,不曾心動過,不曾……發生關係過。
她還是她,他也是他,只不過從此,變成了再無交際的兩個人……
暗暗深吸了口氣,擯棄掉那股穿腸滋味,冷鳶慢慢擡起了頭,將自己一張臉,隔着遙遠的距離,呈現在他面前。
“哎呀媽呀鬼呀!”阿諾猛地下意識往後跳了一步,臉色抽搐不已。
那一臉的斑點,還有痣,還有那嘴脣,媽呀,這女人怎麼俗成這樣?還又俗又醜!
冷鳶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她現在醜得沒法想象,但是,再敢說一句鬼試試?
蘇瑾琛眸光眯了緊,深深的在她臉上打量一眼,眸色犀利又暗沉。比銀針還要銳利,盯在她身上。
冷鳶也大方的讓他看個夠,看吧看吧,看完了今晚回去做噩夢吧。
但很快,他輕闔了下眼眸,斂去眼底那一片翻滾灼熱,又是一副辨不清是何情緒的神色,驟然轉身。低沉說,“我們走。”
“呃?”阿諾詫異,就這樣走了?
剛才還跟下人那麼較勁的蘇少,突然也轉變得太快了吧?
不過,走是對的,那個下人的打扮,雖然隔着距離,讓人看不見她臉上到底抹了多少粉,但那一臉的斑點跟痣還有那嘴……還是饒了他吧,真不想晚上做噩夢啊!
蘇家的這個極品下人,能不能不要大白天的出來嚇人啊!
看着他們轉身離開的背影,冷鳶扯扯脣角。又是一抹譏嘲。果然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的,否則,相處了那麼多年,怎麼會真的沒認出她?
雖然她現在是醜得沒法形容。已經讓人看不到她原本的樣貌……
不過沒認出來也好,免得壞她好事!
哼了一聲,揚高了下巴,冷鳶也轉身,背對着他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蘇瑾琛大步走出去的腳步驟然一頓,側過頭,他盯着她離開的背影,一對深沉墨眸,染上一層迷霧般的高深莫測,似漩渦一般,叫人看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