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後的顧北笙精神顯然十分的好,至少較之之前要好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爲得到短暫的休眠還是因爲別的什麼,意氣風發精神抖擻神采熠熠得讓陸喬南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終歸誰也還是什麼都沒問,一行幾人出了醫院。
在出醫院上車前,孔唯忽然停下腳步,扭頭朝醫院的某個住院樓的窗口望去,準確無誤的睨見窗口邊有一個男人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下去。
顧北笙發覺到她的異常,側頭也朝那個方向望去一眼,只是沒多做停留,孔唯就先扭回了頭,對他擠出微笑,“我們走吧。”
什麼也沒多說,什麼也不去問,甚至不需要去管她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他揉揉她腦袋,深黑色的眼底滿是寵溺與深深偏執的愛意傾瀉。
然後兩人上了車,於默坐在駕駛座上,陸喬南跟溫馨也早早上了車,待他們兩人進來後關上車門,車子就這般離開了醫院,沒有一絲留念……
“我跟我自己打了一個賭。”安靜的病房內,他坐在輪椅中窗口邊,視線盯着外面,望着那輛漸漸消失在視野裡的車子,虛弱到蒼白的聲音,緩緩說,“如果她突然鬆開那個男人返回來,不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多活一刻,就算她會怨恨或者別的什麼,我都要她留在我身邊,永遠都不放開她。”
“……”
“但結果,我賭輸了。”他輕笑着,乏白的脣色是一種孱弱,“她沒有回來。”
她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轉身回來,沒有再來跟他多說一個字,她終究是選擇了那個男人。
“爲什麼不告訴她?”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位戴着金色眼鏡的楚樊修,低沉黯啞的嗓音問。
許辭遠的視線沒有從外面收回來,虛弱的聲音淡得毫無情緒,“告訴了之後?”
“她一定不會就這麼離開。”
按照孔唯的心性,倘若知道了他爲了她做了什麼,她鐵定不會輕易的離開,至少在他生命還沒有完全消逝之前,她一定會陪在他身邊。
“讓我可憐我?”許辭遠手中握着一張白色絲巾的手帕,捂住嘴止不住的咳嗽,淡淡的說,“要讓一個女人可憐自己,你覺得我像是這種人?”
他不需要一個可憐他的女人留在他身邊,哪怕生命即將到了最後階段,他也不需要,他從來就是這樣,寧可自己去強搶豪奪,也不需要一個女人來可憐他。
而且,她並非完全感知不到,她現在之所以活着的原因。
在前面那次對話中,他就隱約看出來,她大概是自己猜想到了一些事情,只不過最終她沒問,他沒說,各自都不想去點破,留給了彼此一個可以想像的未來而已。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點破會讓人爲難,會讓人絕望,會讓人有太多不知名的情緒涌上來。
他不想看到她那樣,也不需要她那個樣子,她大體也多少有些瞭解他一點的,所以不點破,就是對彼此最好的解脫,誰也不用去想太多,只好安穩現下就足夠了。
楚樊修沒有回答他,許辭遠的眼底平靜如湖水,適才淡聲問,“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楚樊修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不得不告訴他一個現實的答案,“不出五天。”
不出五天,他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