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不眨得盯着夜央的動作,他像是丟垃圾一樣,將女道士扔了出去,而後嫌惡似的拍了拍手。
一連串的動作流暢得不知道夠不夠一分鐘,我還沒緩過神來,夜央就已經轉過頭來,歪着頭繼續對我笑着。
我心下一沉,剛纔他可是殺了人,而且是莫名其妙就殺了人,結果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對我笑。
我根本還沒消化掉剛纔的事,夜央卻搖着我的胳膊。“我要魚,要魚,要魚……”跟之前微博那個特別火視頻裡的黑貓賣萌要魚的樣子神似。
無限循環播放似的調子,我不耐煩得甩開他的手,一巴掌拍到他的前額頭,“要你大爺。我問你,你怎麼突然殺人了?”
一聲招呼都不打的,這太喜怒無常了吧,萬一我哪天惹到他的話,我脖子上的腦袋也會一不注意就搬家了吧。
夜央脣角一勾,又是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帶着點幸災樂禍,“誰讓她吵到我們了!”
因爲吵,就殺人,果然好可怕。
“可那畢竟是一條命,畢竟……”
我話還沒有說完,夜央好笑得看着我,“人命?我又不是人,幹嘛要考慮他們的想法,你吃肉的時候,有考慮他們也是生命麼。我跟人,就是這個關係。”
“我不吃肉!”我立刻反駁。
夜央雙手環胸,帶着深究的意味看着我,“林潔,你不累麼,那個人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結果,你現在來埋怨我不該殺人,林潔。這樣的你,說真的,我很厭惡。”
“我,我只是……”
“什麼我你,林潔,以前的你,不會這麼婆婆媽媽,你現在這種老好人的樣子,活該被欺負。”
夜央罵完之後,就長腿一邁離開了。
“別,夜央,等等我!”我想跟上去,膝蓋疼一下子就栽倒了。
他說的很對,這樣的話,確實很討厭,我一直想改變自己,卻總是這樣。
其實,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啊,可我能怎樣,殺人,我還是下不去手。
夜央真的走了,突然的出現,突然的離開,唯一的區別就是。除掉了女道士。
可王俊還在啊。
我撐着牆想要出去,卻聽到後面王俊的冷笑,“我看現在還有誰來幫你!”我覺得背後的冷汗出得更厲害,往前面努力挪着,而那股陰冷的氣息越發近了。
後背傳來一痛,我被翻了過來,膝蓋猝不及防得一轉,痛得厲害,額頭的冷汗越冒越多,我咬着牙,“你不能碰我,我男人不會放過你的!”
王俊脣角向上挑着,曖昧得語氣夾雜着警告,“現在,是我不放過你!”
我用盡力氣甩出一巴掌,王俊卻握住我的手,狠狠得按着我撞在了牆上,語調冷得不成樣子。“竟然敢踹我那兒,信不信勞資在這兒就辦了你!”
我心徹底沉了下來,手不行,就用腦袋!
我用頭狠狠撞在了王俊的胸口上。
就在這個時候,王俊“啊!”得歇斯底里得喊了一聲,往後迅速退了起來。
我這腦袋這麼厲害?我放了心,擡起頭來,卻發現那隻臭脾氣的貓竟然關鍵時刻把我給救了。
它穩穩得蹲在王俊的頭上,不管王俊怎麼甩,都牢牢地鎖定他的頭,死活不下來。
我就靠牆站着,王俊像是發瘋了一樣。百米衝刺般在院子裡跑,黑貓就是穩穩得扒着他的頭,王俊沒辦法了,忍住心裡的恐懼,試探性得向着頭上的黑貓伸出手。
“啪!”的一聲,黑貓對着他的手來了一爪子,連帶着血也勾了出來。
王俊縮回了手,可黑貓不幹了,火大的在王俊臉上不斷得撓着,抓着。
王俊大喊着老王夫婦,可是沒用,他們兩個像是已經知道這個人並不是他們的兒子。所以,我們這裡發出那麼大的聲音,他們都沒有出來看看的意思。
黑貓似乎有些累了,跳了下來,蹭了蹭我的褲腳,我忍着疼,彎下腰,把它抱住了。
王俊此時已經面目全非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劃在臉上,細長的撓痕上除了鮮紅的血跡,還帶着一些青黑的東西,像是腐敗發黴了一樣。
怎麼看怎麼怪異!
王俊狠狠得瞪着我懷裡的黑貓,那眼神恨不得殺了我們似的。
可是,黑貓卻對着太陽,得意得“喵嗚”了一聲。
這黑貓果然不走尋常路,晚上有狼對月嗷叫,沒想到這貨竟然會對太陽喵嗚。
媽呀,這貓成精了吧。不是說,建國後不允許動物成精麼。
反正是撿到寶了,我抱着黑貓,咬着牙往門口挪,一瘸一拐,膝蓋真是夠疼的。
可我出來後就懵逼了。這我要往哪裡走啊,而且,以前看新聞聯播,女孩子被賣進大山,那村子基本都是這種的。
我會不會出了狼窩,就又入了深坑,我靠着牆,故意離老王家遠了點。
“喵喵,咱們往哪裡走吶?”我本來是想抖它的,可想到這貓喜怒無常的脾氣,就故意放軟了語調,溫柔得撫摸着它的毛髮問它。
它不搭理我,恢復了高冷的狀態。
我用手指頭戳了戳它的小腦袋,“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的。”
它可愛的貓耳朵動了動,果然聽得懂,而且需要人捧着它,好好誇它。
可黑貓卻還是沒動。我繼續誘哄道,“你不是喜歡吃魚麼,只要你能把我帶我出去,你想吃,隨意!”
反正到時候花的又不是我的錢。
黑貓眼睛滴溜溜得轉着,而後爪子一下拍在我的掌心,意思成交了。
這黑貓絕壁是吃貨,跟那個夜央一樣一樣的。
黑貓給我帶着路,可我腿疼,很慢,這貨就時不時一爪子拍我一下,催我趕路。
我膝蓋疼啊。有沒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思,特喵的,都怪夜央,不然的話,秦子墨現在早就找到我了。
想到夜央,我心裡堵得慌,吸了吸鼻子,抱着黑貓,我說,“你要不做我的萌寵吧,以後想吃啥就吃啥。”
黑貓眼睛滴溜溜得轉着,綠幽幽的。跟那個夜央簡直一毛一樣,我趕緊說道:“你不反駁,我就當你同意了,我現在給你取名字了哈。”
“你毛黑得跟夜似的,我就叫你夜央了,好聽吧?”
死夜央,臭夜央,不能打你,我就把你當個臭貓,就當是出氣了,哼!
黑貓剛剛聽到我說管它吃的時候,還有點猶豫,可聽到我給它取名字叫夜央後,立刻喵喵得叫了起來,似乎很滿意。
夜央,這個名字,確實好聽沒錯,但這怎麼也不像一隻貓的名字啊。這貨果然不走尋常路。
突然的,前面的一輛車停在了我們旁邊,我心下不妙,趕緊往後面退。
“林潔?”
啥,那人知道我名字,我扭過了頭,差點淚奔,竟然是我大學校友李澤!
我狠狠點了下頭,他看着我膝蓋皺了皺眉,問我怎麼會來這裡。
我嘆了口氣,一言難盡,運氣倒黴到家了。不過,好像每次到關鍵時候都會有轉機出現。
李澤扶着我上了車,帶我去市裡。
“這樣子好麼,你來這個村子是有事兒辦吧?”
“實習的事兒,沒什麼大問題,你呢?你不是學管理麼,來這裡考村官?”
我擺着手趕緊否決,然後說,出了點小問題。
李澤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接了之後,解釋遇上點事,現在要先回市裡一趟。
掛完電話之後,我又跟他道了聲謝。
寒暄了幾句之後,我就低下頭,慢慢得揉了揉膝蓋的傷。
而那隻黑貓就跟大爺似的,左瞄瞄,右看看,跟巡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