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永的婚禮還是在教堂裡如期舉行了,陳老先生了解到這一對新人其實也算是陸懷安的下屬,頂了這個得之不易的空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吩咐了下面的人認真籌備婚禮。
教堂的座位上坐滿了人,阿永和許願平時交往的朋友很少,但因爲在沐氏工作的時候與同事相處的還算融洽,公司裡的人都自願地來這裡祝賀。
陸懷安站在座位的一側完全沒有總裁的樣子,簡直像是一個隨叫隨到的跑堂,認真地準備着一切的細節,在新娘還沒有出場之前,阿永幾乎感動地都要哭了。
然後楚桓以伴郎的身份在一陣歡呼喝彩聲中上了臺,儘管爲了避免搶了新郎的風頭已經打扮得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了,但還是因爲自身條件優越看上去宛如主角一樣,還好在座的人大多都是沐氏職員,平時也多多少少都見過這位風頭正盛的大明星,興奮激動意外一陣後也就又把注意力放在婚禮上了。
因爲許願在公司裡的工作主要是負責新人開發和練習生的訓練,這幾個月與夏天關係打得火熱,聽說許願要結婚,夏天連忙舉手要當伴娘,今天穿上淡藍色的小禮服化了個淡妝,站在楚桓身邊也並不遜色。
楚桓第一次當伴郎,手足無措地在一旁站着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面對夏天興奮地聊天也只是偶爾敷衍幾句,眼光總是會不自覺地瞟向第二排座位上的韓斯斯,韓斯斯卻始終假裝沒看見似的,皺了皺眉頭又把頭轉向對面淡粉色玫瑰編成的花籃上。
這一切眼神交流都被角落裡站着的陸懷安收盡眼底,他卻沒了功夫去管這兩個糾纏不清的人,因爲婚禮就要正式開始了。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有請新娘入場——”
教堂白色的大門逐漸開了,隨後現場的樂隊開始演奏結婚進行曲熟悉的節奏,門口處逆光的兩個人影慢慢地走近,阿永緊張到手心出汗,又期待又着急地探着頭的樣子可愛極了。
平時邋遢的父親特意在前一天修理了一下頭髮,買了一身打折的黑色西裝和新的皮鞋,企圖讓自己在這樣的場合看上去形象得體一些,不在外人面前給女兒丟臉,卻沒想到在音樂響起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淚流滿面了,銀邊眼鏡上起了一層水霧,導致看不清路差點中途摔了一跤,但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這樣的又美好又感人。
許願當然也哭了,挽着父親的手臂一點一點走近阿永,就在父親要將她的手交託給阿永的時候,許願卻突然大哭着不肯鬆手,許願的母親也忍不住上臺來,一家三口抱頭痛哭,搞得一旁的阿永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尷尬又不知所措,現場的氣氛又一時變得滑稽起來……
陸懷安也笑了,他從來不知道婚禮上也會發生這樣有趣有笑有淚的場景,卻聽見旁邊一個女人得意洋洋地說話:
“就知道我發明的防水防脫妝是多麼地適合這樣一位新娘……”
陸懷安轉頭看去,說這話的正是曾經和沐箏相處的極好的美妝達人Saner,沐箏說過好幾次和陸懷安出門約會時的妝都是Saner幫她搞定的,兩個人還一起錄過美妝視頻和vlog,陸懷安看向那邊的時候Saner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邊的目光,扭過頭來與陸懷安的視線相撞,神情變得很不自然,點頭衝這邊笑了笑。
陸懷安當然知道,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沐箏,Saner看見陸懷安的臉當然也會和他一樣,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沐箏。
陸懷安點頭禮貌地迴應,又把視線收回放向教堂的舞臺上,許願雖然是痛快地大哭了一場,但臉上精緻的妝容的確沒到花成大熊貓的程度,再配上這一條優雅華麗的白色婚紗,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初爲**的溫柔與青澀。
怪不得世人都說,新娘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陸懷安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想象,等到他們結婚的那一天,本來就美豔動人的沐箏該是美得怎樣不可方物……
好不容易折騰一番,場面一度混亂,還是許願的母親顧全大局又當機立斷,直接提着許願父親的耳朵下了臺,又把許願的手腕塞進阿永的手裡,婚禮這才順利進行下去。
牧師開始嚴肅地念結婚宣言的時候,教堂裡坐着的觀衆都不再出聲,安安靜靜地觀看着這唯美的一幕,許願好像還沒有從悲傷中緩解過來,止不住地小聲啜泣,阿永不會說一些應景的安慰話語,只把口袋裡的手帕拿出來又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幫許願擦眼淚,眼神裡都是感同身受似的心疼。
“柳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許願小姐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爲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阿永重重地點頭,非要湊近牧師的話筒喊得十分大聲:“我願意!”
“許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柳永先生爲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爲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嗚嗚……”說道一半,許願又十分沒出息地哭了起來,“我願意。”
觀衆席上立馬響起了一陣掌聲和喝彩聲,有人開始熟練地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兩個人臉紅羞澀,輕輕地親了一下對方的嘴角又飛快地離開。
底下當然有人不滿意:“不夠一分鐘!差評!”
連陳老先生都躲在角落裡,樂於觀看着年輕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圓滿場景,只是偶然一暼,竟看見對面的陸懷安眼圈泛紅,爲了不落淚下來昂起頭看向天花板。
今天站在這裡的人,原本應該是他和沐箏,儘管他十分樂意促成阿永小許的這一門婚事,並在此期間興奮地籌備着一切,可到了這一刻陸懷安才真正認清楚自己的內心。
原來,他是這樣的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