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是華柯。
沐箏死前遺囑走的是正常的法律流程,具有法律效應,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沐箏名下所有財產和股份歸陸懷安所有。
就這樣,陸懷安一夜之間成爲了沐氏最大的股東,手上更是掌握着盛安和華柯兩個企業,無人能比。
華柯的負債沒用多長時間就還清了。
現在,就連陸懷安坐着喝茶的功夫,他背後的產業也在沒有偷懶的增值,而他卻漸漸地淡漠了感情,只會在夜深人靜無人打擾的時候,開始回憶,從前有一個姑娘每一次都一臉壞笑變着法兒地向他借錢。
而現在,陸懷安手頭的資產越來越多了,賺的錢卻不知道給誰花了。
又是一夜未睡,早上陸懷安起來洗漱的時候,阿永在一旁向陸懷安彙報今天一天的行程,說到最後的時候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地像什麼樣子……”
阿永爲難地低下頭,這才說道:“沐氏今天有幾個董事,說是要找來盛安見你……”
陸懷安打開水龍頭,用手把冰涼的清水撲在臉上,瞬間清醒了不少,也猜出了這幾個老頭子今天來見他的用意。
沐箏從前努力,終於使沐氏一個幾近倒閉的集團扭轉局勢重新活了過來,她的叔父在那次董事會上敗給沐箏,又落選CEO之後便也就不再搗亂,安安心心地想要在家養老,坐收紅利,沒想到這次突然發生的事故卻再一次一個大餡餅砸到了他的頭上。
說實話,雖說沐敬河一家向來對沐箏一家嫉妒得很,從前也爲了自己的利益沒少在暗地裡動手腳,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置沐箏於死地。
畢竟,她是沐崇山唯一的女兒,而他沐敬河也是一個女孩的父親。
可是,這種悲傷卻還是遠沒有沐氏的總裁之位所帶來的喜悅更令人心情激動,整個沐氏,姓沐的人只剩下了兩個,他自己和他的女兒沐笙。
沐敬河暫代總裁職務,原本也暗下決心大展宏圖一番,奈何腦袋裡沒有智慧,原本風頭正勁的沐氏卻呈現出停滯不前的狀態。
沐氏的產業發展離不開娛樂圈,更離不開這其中龐大的粉絲經濟,而沐崇山看不清當前的網絡發展形勢,幾次一意孤行,這才讓之前支持他的股東董事徹底失望,跑來向陸懷安求救。
早上,陸懷安剛到公司的時候就被前臺提醒,幾位沐氏的股東已經在辦公室裡等候多時了,陸懷安揉了揉又是一陣脹痛的腦袋還是無奈地走了上去。
他們的訴求無非就還是那一個:請陸懷安兼任沐氏CEO。
陸懷安自從高中時就專攻理科,對於女士這方面的經營更是一竅不通,只零零點點地聽沐箏說過幾句,看來這羣人真的是已經到達飢不擇食的地步了。
其實,自從陸懷安決定不親自管理沐氏的那一天起,就已經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沐氏集團目前缺少一個得力優秀的領導者,可眼下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陸懷安知道沐敬河父女的屬性,但卻還是想讓沐氏姓沐,畢竟那是沐箏家留下來的產業,他不能喧賓奪主,沐敬河好歹也算是沐家的人。
可眼下這種情況,陸懷安卻不得不注意起來,沒想到沐敬河覬覦這個位子已經大半輩子的時間了,卻仍舊拿不出什麼真本領,平白讓這麼多的人失望。
最後,陸懷安還是沒能答應這些股東的請求,只先應付着答應,這件事情他一定會盡快找到一個折中的方法,解決當下的問題。
可是,他又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一個精通這個行業的人幫助沐氏走出瓶頸期呢?也不過是拖延時間敷衍罷了。
想到這裡,他又不禁思念沐箏,要是她在,一定不會出現這樣低級的問題。
最近,無論陸懷安遇到什麼事,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沐箏,就連好不容易疲憊到睡着的短暫時間他也會夢到她,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場景。
沐箏一個人,在地下室裡絕望的呼救,可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像是鬼壓牀一樣動彈不得,只得一點一點看着沐箏在越發濃重的火光濃煙中慢慢消失……
其實,這也是陸懷安越來越不願意或是不敢入睡的理由。
陸懷安又一次在這樣的場景中被驚嚇到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辦公樓裡的人幾乎走咣了,阿永見陸懷安好不容易合上眼睛,沒忍心叫他,聽見他從噩夢中驚醒的聲音,又趕緊推門跑了進來。
陸懷安只得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和他說一句:“我們也下班吧……”
陸懷安總算是知道了,原來想念從來不會因爲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淡忘,反而會沉重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開始後悔,沒有在當時爲沐箏立下一個墓碑,這樣還能夠多一個去處睹物思人。
想到這裡,陸懷安也忍不住嘲笑自己,分明連一具屍體都沒有找到,拿什麼來入葬立碑呢?分明是他自己相信沐箏沒有死,只是短暫地離開,現在又開始沒完沒了地想這樣一些有的沒的……
等待,就要等得有耐心一些,想想看當年的自己,僅僅是爲了高中圖書館的幾面之緣,不也照樣在不斷充實自我中等待了好多年的時間嗎?
一定會等來的,這一點完全毋庸置疑……
路過主幹道上第三個紅綠燈的時候,陸懷安經過了一系列的心理鬥爭,總算是又一次說服了自己,並準備繼續以這樣的狀態生活和等待……
陸懷安強迫自己上揚嘴角看上去並不想落淚的樣子,透過車窗看見了路邊公交車站站牌下坐着的女人,一臉的倦容與此刻的陸懷安別無二致。
其實陸懷安對這個女人並不算熟識,但好歹也從沐箏和一些特殊渠道那裡,瞭解過她的一些信息。
“路邊停車……”
阿永沒有去管有沒有違章停車的風險,聽話地把車停靠在路邊,陸懷安下了車走進那個女人。
這女人正坐在冷風中蜷縮着身體靠手裡的酒精暖和身體,餘光看見一雙男人的皮鞋慢慢走進。
“向小姐,好久不見……”
向晴感到疑惑,她實在想不通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陸懷安已經是可以打聲招呼的友好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