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淺初獨自怔忡望着面前的房子發了會呆,很久之後,她才轉頭,看向副駕駛座上一沓厚厚的資料。
關於她和景悅的案子,二審下週就要開庭了。
雖然準備了良久,可是,律師依然含糊其辭,表示並沒有把握勝訴。
若是敗訴,她將面臨刑法牢獄之災。作爲公衆人物的她,就永遠別想在娛樂圈混下去了。
季淺初沒有什麼技能特長,最大的資本便是那張俏臉蛋,如果不做明星,那麼她之後的生活,又該怎麼過?
誰來給她的那些奢飾品包包買單?誰來供她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段時間沒有了季家經濟上的支援和打點,季淺初在圈子裡的日子已經在每況愈下,如今她唯一能盼着的,就是馬上要在春節檔期上映的《夙願》能夠大紅大紫,還有現在在拍攝的馮川崎的《祭年》,也是季淺初現在不得不抓住的機會。
然而,這部她努力去詮釋角色的《祭年》,偏偏是那個女人勾勒的故事。
而更諷刺的是,隨着劇本的層層推進,季淺初恍然發現,這部電影的故事素材,居然很可能是源於那個女人童年與少女時代的真實經歷。
破舊的筒子樓,一位從事妓/女工作的母親,各種有關黑暗與救贖的情節……
這,說的不就是曾經的她和徐玲玲嗎?
那個女人曾經代替她在s市最骯髒低賤的角落生活多年,而二十年後,她卻以這樣一種形式,重拾她原本該有的生活。
多麼荒誕而可笑,多麼諷刺而弄人。
每一晚,夜深人靜,季淺初心中一遍遍排斥抗拒着自己是一個妓/女的女兒的事實。
然而,每一個白天,在鏡頭與攝像機前,她卻不得不爲了劇本而一次次帶入這個角色。
季淺初的精神被撕裂成了兩半,她無助地在黑暗中咬牙前行,可是卻怎麼都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將繁複的思緒擱置到一旁,季淺初做了一個深呼吸,走下了她的車子。
她走到別墅的大鐵門外,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很快,以爲家僕就匆匆跑了出來。
待看清鐵門外站着的人,他露出了一抹難爲的表情。
家僕:“季小姐,您怎麼又來了?”
季淺初沒有了往日的劍拔弩張,她話語慘淡,開口道:“他們在家嗎?”
家僕:“季小姐,夫人很早就吩咐了,她不想再見到您。她說了,您已經不是她的女兒了。”
一句話,從此二十年母女情分灰飛煙滅。
是怪唐孟如太絕情嗎?
可又讓她如何再去平靜面對季淺初?
那麼,就是怪自己命不好麼?
可又叫季淺初如何甘心?
家僕顯然也無心多理會昔日這位季家的千金小姐多糾纏,又隨便說了幾句敷衍的話,就匆匆回洋房裡去了。
凜冽的寒風颳在季淺初的身上,那麼冷,冷的她的心都在顫抖。
她孤零零的站在鐵門之外,仰頭望向洋房一件亮着燈的房間。
那是季琦和唐孟如的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