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心裡一顫,從未如此害怕過。
“薄荷……”薄光低低的喚了一聲,薄荷轉身大步離去。
如果不是手機掉在自己臥室了,她怎麼會想着折回來取手機?如果不是折回來,又怎麼會聽見自己爸爸的那番話。果然啊,是她想得太多了,她還以爲他因爲那日在檢察院門口自己的一番控訴而有了良心發現想要對自己好一些,有了反省。
可是終究是奢望……薄荷,你爲什麼總是讓自己遍體鱗傷?爲什麼總是不甘心,要親眼見了才願意相信?爲什麼,你還奢望這樣的親情,奢望這樣的父愛母愛。
薄荷跑向自己已經停在階梯下的車,坐了進去,追出來的薄光大喊:“薄荷——你聽爸爸說——”
薄荷什麼也不想聽快速的將鑰匙插進車裡啓動油門便飈了出去,薄光跑下階梯卻只看見薄荷迅速消失的車影。薄光臉上閃過一陣懊惱之色,他那話並不完全是真心的,他是爲了安慰薄煙,其實他也覺得以前給了薄荷太多的委屈所以這次即便讓薄煙委屈也不能讓薄荷再委屈了,他是真心的在反省從前的自己啊!
可是爲什麼……偏偏薄荷聽見了那些自己安慰薄煙的話?
薄光捂着自己的額頭,突覺一絲疲憊,卻沒發現屋內客廳里正望着他背影的薄煙,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的薄煙滿意的看着這一幕,姐姐……你是不是很失望?沒關係,真正讓你失望的事情你還不知道,真正讓你恨着家人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呢。
*
“胡珊,能借個電話麼?”吃午飯的時候薄荷有氣無力的伸手問着胡珊,雖然是問的,可是手卻已經伸過去了。
“哦。”胡珊立即將自己的電話掏出來遞給薄荷。
薄荷拿着手機響了半天卻記不起湛一凡的號碼,嘆了口氣便又還給了胡珊:“謝謝。”
“老大,你還沒用呢……”胡珊接過電話狐疑的看了看薄荷便彎腰的靠近薄荷的臉,“你怎麼了?一大早臉上就寫着‘心事重重’四個字!被虐啦?”
薄荷蹙眉,扭頭看向胡珊,胡珊立即直起腰板撓着自己的短髮嘿嘿一笑:“那個,言多必失,我什麼也沒問,我吃飯去了……”說着胡珊便拖着一旁的張煜寒快速的向外閃去。
“怎麼了?”
“剛剛好像踩到炸彈了……”
薄荷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幾個總是怕自己,她真的就那麼可怕?她只不過是在上班的時候總是拿出嚴肅的態度罷了,他們幾個……哎,雖然親熱些,但是總不貼心。
薄荷從座位上站起來,雖然心裡因爲早上的事情而鬱悶着,但是肚子該餓的時候依然餓了,現在是午飯時間,她再也不會苛刻自己的身體。
薄荷這個要往外走去,卻發現樑家樂竟然還在他自己的座位上,比較詭異的是,那傢伙一直在偷偷的盯着她……薄荷蹙眉,這種感覺似乎已經追着她一個上午了,這小子究竟在看什麼?
薄荷大步走過去,樑家樂沒想到薄荷竟然突然邁步朝自己走過去嚇得臉色一白‘啊’了一聲便從凳子上載了下去狠狠的坐在了地上。
“哎喲……”樑家樂俊秀的五官都不由得皺在了一起,捂着屁股一陣哀呼。
薄荷在樑家樂的辦工作上趴下來,彎腰低頭向地上看去,冷冷的盯着樑家樂冷冷的問:“喂,你一個上午都盯着我看,究竟在看什麼?”
“老大!”樑家樂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表情慌張:“沒、沒、我沒看老大……”
“你以爲我是瞎子麼?一上午的眼睛都在瞄我,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說,幹什麼了?”薄荷原本也不想理他,可是他偏偏一直盯着她,要是再這麼盯着自己,她鬱悶的心情都要直接被煉成憤怒了。
薄荷低聲一喝,樑家樂渾身一抖,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是跟着薄荷這麼久難免心虛心慌心顫抖的畏懼她。狠狠的吞嚥了兩口口水,樑家樂終於惴惴的道:“我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相似的人……真的很像很像……”
“像?相似的人……?”薄荷挑了一下眉,他該不會是……
“你去道途究竟是查案子還是去泡妞的!?”薄荷拿起桌上的文件便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這傢伙一天魂不守舍的模樣她還以爲他究竟怎麼了,感情是又遇見當初綁架戲弄他的那個女人了?
“老大我沒泡妞,絕對沒泡妞!只是她在道途工作,我雖然非常低調,我保證,我還沒泄露自己的身份,絕對沒有……”樑家樂一副誠懇模樣,一邊說還揮着自己的大手錶明着自己的急切心情。
薄荷冷冷的哼了一聲:“你總說我和在道途酒吧工作的那個女人很像……我就很好奇了,究竟是多像?”薄荷還從不曾知道自己能和一個人相似度高的讓旁邊人都驚訝,她也從來沒遇見過和自己長相相似的人。
雖然不是特別的漂亮,但是也絕對不是大衆臉的自己能和一個人那麼相似?
“真的很像,爲了讓老大相信我還偷偷拍了照片呢!”樑家樂只怕薄荷不相信立即從衣服裡摸出手機來打開相冊放大照片然後乖乖的遞到薄荷眼前。
薄荷半信半疑的接過來,這一看,薄荷都訝異了。怎麼會……?薄荷擡頭看向樑家樂:“該不會是拿我的照片去ps的吧?”
“我怎麼敢吶,而且我也沒那技術啊……上次就是她把我綁起來的……不過這次卻好像不認識我似的。”樑家樂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如果不是胡珊他們作證自己的確被人綁過,他還以爲那次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荒唐夢罷了。
薄荷蹙眉,低頭仔細的看着照片裡的女子,真的……太像了!
她們的臉都很小,五官百分之八十的想象,唯一不像的就是照片裡的女子濃妝豔抹,而自己是常常素顏朝天。還有便是,即便是化了妝薄荷也看得出來照片裡的女子要比自己年輕許多,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一二的樣子。
看工作的內容,這女子應該是在跳鋼管舞,表情妖媚,那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薄荷看了看樑家樂又低頭看了看照片:“你說,這個女孩子真的……是你在道途酒吧拍到的?”
“嗯!不過她好像只有每個星期的星期三才到那裡去工作。”
薄荷將手機遞還給樑家樂輕咳了一聲:“下個星期三,我去看看。”
“恩恩,好!”樑家樂忙不迭失的點頭豁然一笑,老大肯相信自己,而且願意去看看,那他就能證明自己真的沒說錯啦。
“還有!別再奇怪的盯着我,照片裡那女孩子比我年輕!”
“可是老大,你比她漂亮耶!”
“你眼神有問題?”薄荷送了樑家樂一個白眼,哪有老的比年輕的漂亮的。
樑家樂卻誠懇的望着薄荷道:“可老大你是天生自然美,那女人……濃妝豔抹……不好看!”
是個女人聽見別人這樣誇自己都會開心吧?薄荷很少得到別人的誇獎,此刻聽了心裡竟然也有幾分樂滋滋,挺了挺鼻樑上的眼睛揚了揚下巴轉身終於離去。望着薄荷消失的背影,樑家樂愣愣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哎,可惜……老大不是自己能夠覬覦的,老大有未婚夫了,老大一日比一日快樂,是不是都是因爲那未婚夫的原因呢?
樑家樂低頭再看屏幕上的圖片,雖然遠看模糊,但是能夠清晰的看見那女子的臉,真的太像了……他也很好奇這個女子和老大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呢?不然兩個陌生人怎麼能如此之像?就像是親姐妹一樣!
*
“老大,我們走了!”
“老大再見!”
“部長再見……”
薄荷從文件堆裡擡起頭來,辦公室裡的人竟然零零星星的走的差不多了,除了自己就只有樑家樂還在加班。薄荷捂着痠痛的頸脖扭了扭緩慢的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取下眼鏡看向兩向樑家樂:“怎麼還不回去?”
“道途這個案子有個證據我擰在這裡了……所以再加會兒班。”樑家樂嘆了口氣,撐着手肘託着腮擡頭看向薄荷問:“老大,你的未婚夫……是怎樣的人啊?”
“咦?”薄荷拿起水杯原本想接水喝,聽到樑家樂這個比較唐突的問題自己也有些嚇到,怎麼會突然問到湛一凡?薄荷扭頭望向樑家樂:“想問什麼?”
“就……”樑家樂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突然聞得問題有些唐突,摸着後腦勺左右四顧了一下發覺自己逃不掉才又冒着膽子繼續問:“就是……我們都看報紙知道你訂婚的消息啊,知道你有個未婚夫了。”
“……哦。”薄荷其實並不覺得奇怪,全世界的人都該知道湛一凡訂婚了吧?畢竟湛一凡的名氣要比自己大的多。薄荷喝了口水,她突然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好像有件比較重要的事情沒做,但確切的是什麼事情又突然想不起來,是什麼事呢……?
薄荷冷淡的迴應讓樑家樂有些氣餒,他是真的很好奇是怎樣的男人啊,是什麼樣的男人呢?配得上他的老大嗎?能給老大幸福和快樂嗎?
“老大……”原本已經下班離開的王玉林突然衝了回來,以一百米的衝刺速度衝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扶着門框一邊大喊着喘氣結結巴巴的指着外面道:“老、老大,你、你、你未婚夫來、來了……”
“哈……?”薄荷拖長尾音,眼睛跟着王玉林指着的方向望去,這一望剛纔喝進去的水都險些嗆了出來!湛一凡?修長的身影緩慢的從遠處走向辦公室門口,薄荷雖然已經取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模模糊糊卻能分辨出湛一凡的身影,完全是確切無誤的確定了!
他怎麼來這裡……?‘哎呀!’薄荷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怎麼把洛因爲訂婚的事情給忘了,還邀請了湛一凡和自己一同去呢!薄荷趕緊放下水杯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樑家樂卻愣愣的盯着從外面走進來的湛一凡,這個男人……就是老大的未婚夫?
高大、健壯、俊美的就像是一個從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特!不是企業鉅子嗎?怎麼會是一個看起來如此時尚的男子?商人雖然都是光鮮亮麗的,但是這樣具有時尚俊美的……卻是樑家樂從未見過的!王玉林喘着氣也在門口發呆,雖然在雜誌上見過照片,可是沒想到真人比雜誌照片更讓人來的激動和窒息啊,真的是個極品帥哥啊!老大可真幸福!
薄荷慌慌張張的收拾着東西,眼鏡也一併抓到了包裡,低頭開始找自己早上提過來的衣服,去哪裡了?
湛一凡伸手提起薄荷桌子上的包,蹙了蹙眉看着薄荷那忙碌的身影問:“找什麼?”
“衣服啊,我早上提到辦公室來的。”薄荷此刻已經是急的團團轉。
“衣服?”
“對啊。哎呀,你讓開點兒,擋住我視線了,我沒帶眼鏡兒看不清呢!”薄荷蹲下來又在桌子下找,都怪她一上午心不在焉下午又忙工作就把洛因爲訂婚的事情統統望到九霄雲外去了。
湛一凡和薄荷如此自然的對話讓旁的人聽得一咋一咋的,薄荷平日裡對他們除了嚴肅就是冷漠,在他們嚴重薄荷的性格亦是如此,可是此刻在這個全身積滿光環的男人身邊他們的老大似乎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有些迷糊和脫線?錯覺麼?
王玉林卻還是蹲在門口不忘的提醒:“老大,你早上沒提口袋到辦公室。”
“是嗎?”薄荷眯着近視眼看向門口的王玉林,她沒提到樓上來?難道在車裡?
“嗯,沒提。”王玉林肯定的點頭。
薄荷嘆了口氣,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自己已經開始老年癡呆了。
湛一凡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手伸過來便罩在薄荷的頭頂上揉弄:“我就知道,你不僅忘記約了我還忘記約我究竟要幹什麼去了。”
薄荷瞥了眼還盯着他們的樑家樂和王玉林急忙推開湛一凡的手,正了正色無比嚴肅的道:“湛一凡同志……”可是望着湛一凡那無奈的表情薄荷跑到嘴邊的正經話又統統憋了回去,自己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的只道了兩個字:“走吧。”說完便拽着湛一凡的手臂急急的往外走去,走過樑家樂的視線走過王玉林的身邊,薄荷險些把自己的腦袋都埋到地上去了,湛一凡怎麼敢在她下屬面前揉她頭呢?這麼損毀她形象的一件事情!
可是,的確是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所以…哎,這次就不和他計較!
因爲是下班期,所以進入電梯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很多別的部門的同事,見到薄荷便立即統統打招呼:“薄部長。”
“薄部長好。”
薄荷冷漠着面部表情輕輕點頭,轉過身正對電梯門口卻輕緩的鬆了口氣,又稍稍的自動離站在身邊的男人遠了一些,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她又有些鬱悶,他怎麼會突然跑上樓來?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薄荷搖了搖頭,沒有證據的事,她還是不要亂想了。
電梯一層一層的下,裡面的人也越來越多,原本薄荷是避開湛一凡離得有些距離的,可是人一多薄荷便又被擠了過去,而且是不得不被擠在一起。
湛一凡也很自然的扣着薄荷的肩攬着她纖弱的背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一副自然的模樣。薄荷漲紅了臉,原本想推開湛一凡,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已經是遲些下班了,這電梯裡卻還是擠滿了人。
薄荷累的滿頭大汗,一直想要抗拒與湛一凡貼的如此之近,湛一凡也發現了她的掙扎,低頭看着她掙扎的潮紅的臉還有那鼻尖微微的細汗,蹙眉冷聲沒好氣的道:“別動!”
薄荷一頓,兇什麼嗎……!
“薄部長,這是你未婚夫哦?真的好帥……”
“是呀……比雜誌上和報紙上更帥……”
“薄部長,他來接你下班吶?好幸福,祝你們白頭到老喲!”
“薄部長,到時候也要發喜糖給我們喲!”
“……”
薄荷僵硬的扭過自己的頭來,臉色凝重!爲什麼?爲什麼這些人都知道湛一凡是自己的未婚夫!?這些人都看過報紙,都看過新聞和雜誌嗎?這些人難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湛一凡訂婚了!?所以纔在他和她一起進入電梯的時候都不覺得奇怪?反而是一個個帶滿了‘祝福’微笑的注視。
薄荷擡頭看向湛一凡,他的眼睛籠罩在陰影下,她看不清。可是他嘴角那淺淺的微笑卻說明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有什麼好愉悅的?他一定是故意的!這個奸商!
薄荷唉聲嘆氣,不再掙扎的軟化在湛一凡的懷裡,掙扎有什麼用呢?反正別人都知道的。
電梯一到一樓全部人便都出去了,薄荷和湛一凡走在最後面,薄荷望着散去的人羣有些鬱悶的嘆氣,湛一凡卻看着薄荷若無其事的問:“爲什麼別的人都穿着便裝,你卻每天穿着西裝襯衣來上班?”而且,女孩們一個比一個穿的花哨,男人們一個比一個隨意,只有這個女人才穿着正式。
“我從上班第一天開始穿着就這麼正式了,而且我現在是部長,不可能和他們一樣再去穿便裝了吧?”薄荷也很苦惱,作爲女人每天除了西裝襯衣還是西裝襯衣,現在想改變但是鑑於身份卻又不能過多的改變。
湛一凡冷哼哼的笑了笑,薄荷狐疑的看着他卻突然想起看了眼時間,這一看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哎呀,都已經快六點了!婚禮就在六點開始,她們一定會殺了我的!”薄荷拽着湛一凡向外衝去,從未如此火急如燎的薄荷讓湛一凡刮目相看,沒想到她還挺重視這段友情的……如果誰對這個女人好,她一定就會對對方無以復加的好吧?想到這裡,湛一凡的眸低又閃過一抹暗光。
湛一凡和薄荷剛剛離開大廳,一個黑色身影慢悠悠的從角落立即走出來,盯着薄荷和湛一凡遠去的背影,眸色一片冷清。往日的溫潤儒雅早已不復再見,此刻的他只有滿身的冷光……薄荷,如果你從前喜歡我,今日又爲何如此待我?什麼要與別的男人如此親暱?
薄荷從自己的車裡鑽出來,雖然有些冷,但是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特別是穿上漂亮的衣服時自我感覺能抵抗一切寒冷。
“怎、怎麼樣?”薄荷打了一下哆嗦卻強壯鎮定的看着湛一凡,是湛一凡昨天給她買的那條裙子,外面搭了一件針織的長外套,進入訂婚宴廳的時候也是需要脫掉的。
湛一凡伸手拉過薄荷的纖細胳膊抱在自己的懷裡,薄荷原本寒冷的身體頓時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溫暖,於是用力的又往湛一凡的懷裡鑽了一些,好舒服啊……!
“不冷麼?女人……笨女人……”
“冷呀,當然冷了,所以我們快走吧。我的車就停在檢察院,坐你的車去?”薄荷擡頭望向湛一凡,湛一凡頷了頷首:“嗯。來。”湛一凡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先披在薄荷的身上,薄荷推拒:“那你……”湛一凡卻按着她的手:“我不冷,我是男人。而且,到時候再脫給我一樣的。”
“真的不冷?”
“你不冷,我就不冷了。”湛一凡握住薄荷有些涼的手替她鎖了車才轉身一起向外走去。
薄荷看着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其實她知道,在電梯裡的時候,他那看不清的眼神裡還有着不快,而那不快是因爲他們只認爲他們是未婚夫妻,卻不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是夫妻……!
他是因爲這樣的事情,可是薄荷又怎麼能告訴他,自己此刻的感動呢?雖然那句話着實有些噁心肉麻,但是她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啊,所以她的心能輕易的泛起漣漪,女人都是愛聽好聽的甜言蜜語吧,她也不例外。
兩個人消失在夜幕下,王玉林和樑家樂才從大廳裡溜出來,望着消失的背影王玉林嘖嘖聲的嘆道:“這麼一看,真的是個超級好的男人呢,而且一定很疼老大,老大也很喜歡他吧?”
“哼,不就是給老大穿個自己的衣服,哪裡看得出來疼老大,老大又喜歡他了?”樑家樂不服的冷冷哼氣,心裡卻在疑惑那個男人怎麼能這樣完美?讓一直感覺良好的自己都自行慚穢了。
“切,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你別以爲你那點兒心思我們看不到,不過樑家樂你最好還是省省心吧,老大這樣的女人……只適合湛先生那樣的男人,他們是天作之合!小子,有時候別把敬仰、崇拜和喜歡弄混淆了。”王玉林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樑家樂的肩轉身也消失在夜幕中,樑家樂怔怔的站在原地,許久才被冷風吹的回過神來。
他又不是……喜歡……老大……不是的……不是的。垂下濃密的眼瞼,微微的嘆了口氣,只是有些……失落和不甘心罷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比不上那樣出色的男人的,怎麼能不知道呢?
湛一凡開車很穩,就連剎車停車薄荷都難以察覺。所以薄荷很輕鬆的便戴上了隱形眼鏡,不適應的眨了眨眼睛扭頭看向湛一凡,好清楚……連他的睫毛都能看見了。薄荷收起隱形眼鏡盒又拿出化妝盒開始給自己上裝,雖然沒洗臉,但是現在也來不及了,只能簡單的上個淡妝。
薄荷化妝技術不高潮,但是淡妝還是能應付的。十分鐘後淡妝落出,看向湛一凡輕聲的詢問:“怎麼樣?看起來不會太隨意了吧?”
正巧是紅燈,湛一凡停了車託着腮向薄荷望來,滿意的勾了勾脣:“唔,漂亮。”
薄荷紅了一下臉避開湛一凡那熾熱的視線,又不是問他漂不漂亮的!不過還是收起了盒子,車內已經很暖和了,所以薄荷就脫了湛一凡的西裝外套,又開始搭理起自己的頭髮來。手指勾着皮筋一拉一鬆,一頭長卷發便落了滿背。薄荷雙手穿過捲髮向下一抓,頭髮散開,像滿懷的梨花一樣美,將她上了淡妝的小臉形的更加嬌媚剔透,與白天的形象已經是判若兩人,只怕現在站出去告訴別人自己是雲海市人民檢察院的薄荷檢察官也沒人會相信。
六點半的時候終於到達翰明大酒店,雖然有些晚,但是湛一凡已經極快的穿過了堵車的路線,極快的趕到了。
薄荷打開車門便要下車,湛一凡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
冷風已經鑽了進來,薄荷有些打哆嗦的回頭看向湛一凡:“怎麼了?快來不及了……”
湛一凡卻不急不慢的彎腰過來嘆氣:“反正已經遲了,不怕的。”手指輕輕的掃過薄荷的鎖骨,薄荷顫了顫不知道湛一凡要做什麼所以眼帶疑惑。
湛一凡依然彎着腰,靠近着薄荷,也不親薄荷也不抱薄荷,就是那樣貼近了薄荷,薄荷只覺得脖子上有些涼涼的,湛一凡好像在給自己戴什麼東西?
湛一凡起身,淡淡的‘嗯’了一聲:“這下好了,你等我先下來。”湛一凡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關上車門極快的繞過車前來到副駕駛旁,順着手扶着車門手臂護着薄荷的頭等待薄荷下車。
薄荷擡頭看向湛一凡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鏈子,她很少帶金銀首飾,不是沒有,而是不喜歡戴這些,但是每個宴會卻還是沒有忘記這些應有的彰顯身份的東西。這個宴會她準備的匆匆忙忙,連禮服都不太正規,只是一條很漂亮的裙子罷了,可是她就是很喜歡這裙子,因爲顏色喜歡,因爲樣式喜歡,因爲是湛一凡買給她的……!所以這鏈子不管是什麼樣子,她不用看卻已經很喜歡了。
這個世界,除了讓她表示身份而買給她這些東西的爸爸,湛一凡就是第一個送給她這樣東西的男人了。
薄荷彎腰鑽出車外,已經套上外套的湛一凡將她抱在懷中,朝着階梯上走去手中的車鑰匙扔給一旁的車僮,月光明亮,月色冷清,可是薄荷卻異常的溫暖。
很容易就找到了洛因爲訂婚的場所,林家三少也不是普通身份的男人,不論林家的身份地位,就說這林家三少身爲魔石集團的總經理也並不簡單,只是一個訂婚宴便極致奢華龐大,來的人非富即貴全是雲海市的達官貴人。
薄荷還沒進入宴會廳便聽到優雅的現場樂隊彈奏的樂曲,已經有人在舞池裡翩翩起舞,長型的餐桌上面擺滿了美食,看來這訂婚宴是一個比較活躍式的自助晚餐宴會呢。龐大的會廳裡雖然有兩三百人,但是個個都優雅到了極致似的微笑,行步,喝酒和談笑,甚至起舞。
這便是魔城和林家的影響力,一個訂婚宴便能如此規模。
薄荷突然覺得自己這裙子是不是還是過於不正規了,畢竟不是晚禮服……!
“哎呀,湛總裁!”
“湛總裁您也來了?”
“這是……薄大小姐?”
“薄檢察官吧……聽說你們訂婚了,原來是真的。”
幾個人認出了薄荷和湛一凡,湛一凡如今是湛氏國際的亞太區總裁,薄荷知道,可是沒想到剛回中國的他卻已經能被人輕易認出。而自己,從小就出現在各大宴會,雖然一向不太惹人喜歡但也算是混了個熟練,很自然的便以冷漠疏離卻又不失禮節的點頭應付了過去。
湛一凡亦然,統統只是微微頷首的應付了過去,而那些認出他們的人原本的興奮點也被他們如此淡漠的點頭給打壓了下去,只好統統轉身再和原本聊天的人繼續聊天。
“薄荷!”洛以爲含了些怒氣和嘆氣的聲音傳來,薄荷僵硬的扭頭看向洛以爲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哦……”
洛以爲衝了過來:“你氣死我了,打你電話爲什麼不接?”
“電話掉家裡了……早上家裡發生了些事情,一時忘記,所以對不起對不起!”薄荷秉着手看着洛以爲,她是真的不想讓洛以爲生氣,她好不容易有這樣的好姐妹,她生氣自己會難過的。
洛以爲還是有些氣呼呼的,湛一凡卻附近了突然低聲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和我有關嗎?”
薄荷扭頭看向湛一凡,他微微的皺着眉,眼神含着對自己的擔憂,薄荷這一天的鬱悶說現在沒有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聽到湛一凡這樣的話,這樣擔憂的表情,很奇怪,那些鬱氣竟然真的在頃刻消失,徹徹底底。何必呢?爲了早已經認知的事情再傷心,雖然是凡人總免不了不停的失望和難過,但是她現在有丈夫了,有湛一凡,他是自己的港灣!
薄荷衝着湛一凡微微的笑了笑搖頭:“沒事。”
“真的?”湛一凡還是有些不放心似的,他是個精明的男人,從薄荷忘記了要來參加晚宴這件事看來他便已經知道她心底有事,此刻又怎麼會輕易相信她的微笑。
薄荷確定的點頭:“真的沒事。再說現在是因爲的訂婚宴,不說這些。以爲,你姐姐呢?婚禮是不是已經錯過了?”薄荷又扭頭看向一臉欣慰看着他們的洛以爲問。
“哎,算你運氣好。”洛以爲揮了揮手道,“因爲姐夫的好友,也就是他的老闆魔石集團的董事長和他的老婆孩子還在路上龜爬,所以婚禮就沒開始呢……不過因爲是訂婚宴,不用講究吉時的!”
薄荷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就好。看來……還有比我們更慢的人呢。”說到這個魔石集團的董事長凌城薄荷也見過幾次,是個容貌、能力都極爲出色的男人,自己雖然是凌家之子卻靠着自己個人能力建立了魔石集團,如今也是獨擋商界的一面。
而且,原本從不近女色的他,卻突然娶了妻子,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模特,兩年前他們轟轟烈烈的婚禮和愛情還是雲海市的一段佳話。而自己的父親還曾想要讓自己靠近凌城,而那時的自己心裡只有容子華是如何也不願意靠近別的男人。
洛以爲的眼神又在薄荷的身上遛了一圈神神秘秘的道:“你今天好美呀,這衣服真好看。”
薄荷勾了勾脣角,看來這衣服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失了場合。
薄荷被洛以爲拉着去休息室見洛因爲,湛一凡自然也跟着,他本就是陪着薄荷來參加的,所以自己不願意留在大廳裡陪着一些想要趨炎附勢他的人。
休息室的門口站了幾個人,是林家三少和洛以爲的兩個堂哥,洛以爲遠遠的便道:“姐夫,因爲呢?她一個人在麼?”
“哦,以爲啊。你姐在休息室裡,你媽媽和奶奶在和她說話。”
“哦……那我拉薄荷進去,對了這是薄荷。”
林靖望來,看到薄家大小姐也是那鼎鼎有名的薄檢察官便微微的頷首:“你好,謝謝你能來。”眼神一轉落向薄荷背後那不容別人忽視的出色男人,林靖微微一怔立即伸手:“湛總裁。”
“林經理。”湛一凡握上林靖的手,薄荷還沒答覆林靖的客氣便見兩人已經握了手便看了看兩人問道:“你們認識?”
“剛認識。”湛一凡看向薄荷,薄荷汗顏,商場上的男人們便是如此吧?從不會漏掉任何一個認識潛在對手和潛在合作方的機會。
而洛以爲的兩位堂哥也頗爲驚訝湛一凡的出現,四個男人便一同在外面聊天,薄荷乘機打量了一下洛以爲的兩位堂哥,樣貌清秀,一個高一些一個瘦一些,雖然在林靖和湛一凡身邊沒了顏色,但是放在人羣堆裡卻是出挑的人才。
洛以爲推着薄荷進去,洛因爲見到薄荷便喜笑顏開:“學姐你終於來了?”
“還叫我學姐?”薄荷和洛因爲並不像和洛以爲那麼好,也不如那麼親切,但是聽着‘學姐’二字也實在生疏。
洛因爲長相比較蘿莉,今日也沒得猶如天仙。粉色的婚紗,盤起的頭髮,乾乾淨淨的臉蛋兒,雖然是訂婚,卻有結婚的感覺。
“奶奶,阿姨你們好。”薄荷當然沒忘記和洛以爲的媽媽和奶奶打招呼。
“薄荷你來啦?快坐,這孩子真無聊着呢,你們就和她聊聊天,我和奶奶該說的都說完呢,你們三個聊吧。”洛媽媽笑着和薄荷說完便拉着奶奶起來離開了,看着又關上的門洛因爲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我媽和我奶奶竟然給我說了半天的女戒!”
“女戒!?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洛以爲險些跳了起來,“不是吧,咱媽咱奶奶?”
薄荷也意外,因爲洛媽媽和洛奶奶看起來並不是那樣的女人。
“不是啦!是讓我珍惜和疼愛丈夫,讓我孝敬公婆,讓我恪守婦道這些規矩,還說豪門深似海,讓我小心仔細過好自己的生活……我怎麼感覺還沒嫁過去卻已經好累了?我也見過他爸爸媽媽,他們並不是古板封建的人,應該不會爲難我對不對?”洛因爲雖然這樣說,可是眼眸裡卻透着一股的不確定。
薄荷有些疑惑:“爲什麼不乾脆結婚呢?而且,我看林三少也並不是迂腐愚孝的人,他會處處維護你吧,只要你做好了自己。”
洛因爲嘆了口氣,洛以爲握着洛以爲的手看着薄荷道:“其實,是因爲……姐夫要去另外一個城市啦,B市的分公司上市,所以魔石董事長派他過去掌控大局做總裁。因爲也不肯放棄在B市的事業,因爲有如今的成就全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所以兩個人就一直在這件事情上兜轉都不肯放棄彼此的事業,退步也不肯。所以姐夫就說先訂婚,等穩定了再說結婚的事情。”
洛因爲眼眸失落:“我只是累了,十二年的追逐。如果不是他回頭,也許我們連這場訂婚宴也不會有,而我的心也還沒有真正的確定,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變數,他的心呢?我也不確定……所以我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那是我唯一還擁有的東西。”
薄荷有些惆悵,每一對看似完美的情人之間都有他們自己的問題,洛因爲在她眼中一直是幸福的,她喜歡林靖喜歡十二年,如此難得。如今訂婚,她也是真的洋溢着幸福,可是卻也有她的擔憂和不安。
而自己和湛一凡呢?他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目前,好像還沒有發現,也許是因爲他們互相還沒有付出真心,也許是因爲付出的真心是對等的……都說,先付出心的人註定是輸的那一方,她和湛一凡的婚姻呢?
薄荷並不是那麼擔心,她和湛一凡,都不是輕易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