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嘩啦啦……砰砰……”
樓上不停的傳來摔碎各種器具的聲響,嚇得樓下的衆人各種心情忐忑。
醇兒因爲還不怎麼明白剛剛那些情況的意思,所以無疑是最擔憂的一個。拉着李泊亞的手顯得無比焦急:“這可怎麼辦啊?我要不要給湛奶奶打個電話啊?或者給我爺爺打個電話?小姑和姑父這不會在樓上打起來了吧?”
孟珺瑤收起手機,神情漠然的看着樓梯道:“我看懸。你小姑和你姑父這是結婚後第一次真正的產生分歧吧?”
醇 兒用力的點頭:“嗯。他們從不吵架的,姑父寵小姑沒有二話說啊,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姑父會……會做出那樣的事……”醇兒有些哀怨的扭頭透過人羣看向還敞開 着房門的倪曼的房間,剛剛那一幕實在太難以置信了,姑父怎麼可能對倪曼做出那樣的事?不論小姑各方面都比倪曼出色,就說姑父的人品,也不可能那樣做啊!真 不知道那個倪曼在搞什麼鬼……
“男人不都這樣嘛。”王玉林淡淡的嘆了口氣,“永遠都是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是感嘆你自己吧?”言畢有些不滿王玉林的這番言論,這世界上的好男人還是郵寄很多的,她怎麼能如此獨斷。再說,以他看來,剛剛那一幕實在貓膩,薄荷那一巴掌打得地方有些詭異啊。
“哎呀,你們都別吵了……要不要上去勸勸架啊?這樣摔下去也不行吧!”胡珊和醇兒一樣,都不是很明白眼前的狀況,雖然也不相信湛一凡會做出什麼背叛薄荷的事情,但是顯然眼前的狀況已經完全把她們弄糊塗了。
“勸什麼勸啊!”孟珺瑤突然大聲起來,“我看啊,他們是要離婚了!這不正中了某些人大的意思嗎?”
洛傾城雖然剛剛也看到了孟珺瑤手機上傳來的簡訊,但還是輕輕的拉了拉孟珺瑤的胳膊,因爲他聽見了屋內再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哭聲,而且想確認一下,那哭聲的真僞。
孟 珺瑤並未因爲洛傾城的拉扯而降低聲音,而是繼續半諷半嘲刻意的朝着倪曼那敞開的房門方向喊道:“我還以爲他們能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呢,現在看來,因爲某些 人的‘害怕’,一對兒恩愛夫妻就要這麼走到盡頭啦!好端端的生日會,也變成了夫妻反目分手的場面!哎,可悲啊,可悲……”
洛以爲也有些糊塗,剛剛那一幕實在太讓人震驚和意外了,人都在這裡,湛一凡的確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更何況他那麼愛薄荷,這是衆人有目共睹的事實啊。 但是誰也無法解釋他出現在倪曼房間,並且倪曼看着明顯有被侵犯威脅的痕跡的原因,因爲現場就只有他一個男人。而薄荷拉着湛一凡出來並且給了湛一凡胳膊一巴 掌又震驚了他們所有人的眼球,打人……不是應該打臉嗎?罵人,臉上的表情不是應該又狠又冷嗎?但薄荷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她也很迷惑不懂其中是什麼 意思。
而現在聽見孟珺瑤都這麼說了,洛以爲也有些心慌起來:“不會吧?他們那麼相愛,不會離婚的……”
“這世界上的事情誰說的準呢?偏偏就有些你看似平常的事,背後卻隱藏着讓人跌爆眼球甚至無法相信的真相。”
“可是……如果他們都離婚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要不是薄荷,她和有力哪裡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啊?她甚至不會和有力相遇。
“小妞,你太單純了。難道你以爲湛一凡會背叛薄荷,有力就會背叛你嗎?你要相信你老公,畢竟不是誰身邊都有一個倪曼這樣的姑娘啊……”
洛傾城差點兒笑了出來,他家的女友啊,怎麼一張嘴巴就這麼可愛?聽着屋內一頓後再次無法控制的嗚咽聲,洛傾城想,應該是達到薄荷他們想要的要求了吧?
樓上的薄荷聽見樓下孟珺瑤的賣力演出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孟珺瑤那麼大聲的吆喝,她聽不見纔怪呢。即使湛一凡正在那邊賣力的摔盤子,但也阻擋不住孟珺瑤那具有穿透力的罵聲啊。
雖然薄荷此刻就悠閒的坐在牀上吃橘子玩手機,但是抱着一堆盤子一個個往下摔的湛一凡還是有些擔心的支了支她:“你再往裡面坐點兒,別讓瓷渣子濺飛紮到你了。”
薄荷將橘子一瓣瓣的塞進嘴裡,聽到湛一凡這麼體貼的話,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屁股往裡面又挪了一些,薄荷指着地上的碎盤子還是有些心疼的道:“這些盤子得值多少錢啊,我也很好奇,我爸爸怎麼會把那麼多的盤子收藏到樓上的櫃子裡?該不會是什麼古董吧?”
湛一凡看了看這些盤子蹙眉道:“不像。最多也就幾百塊錢一個,不值太多錢,或許只是花樣好看。”
“也是哦。值錢的東西不可能有這麼多……但是把遺產都這樣給摔了,我心裡怎麼就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畢竟是她找到的爸爸留下來的東西,也算是值得收藏的禮品啦。可是剛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摔點兒什麼聲音出來給樓下造成他們在打架並且吵架的錯覺。
“那……”湛一凡放下盤子,“我們不摔盤子了。”
“那你要摔什麼?”薄荷將橘子瓣遞給走過來的湛一凡並喂進嘴裡。橘子很甜,湛一凡不由得眯起雙眼來,看着他因爲不習慣吃太甜的東西而眯起雙眼,薄荷樂的將手裡的橘子全餵了過去。
湛一凡握住薄荷的手,勉強的又吃了些,好不容易吞下嘴裡的那些橘子纔對着薄荷認真道:“摔夠了,該鬧翻了。”
“嗯。這個想法不錯。”薄荷拍了拍手,“你現在開着他們的保姆車回去,明天我去找你啊。”
湛一凡有些不捨的攬着薄荷的腰肢溫柔的道:“不過等一下,我要是說了什麼狠話,你得在心裡不停的念,我說的都是假的,都是說給那倪曼聽得,別往心裡去啊。”
“哎呀你放心吧,你還能說出什麼狠話啊?只要不帶髒字罵人就好了。”他們現在是在演戲,她還是分得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湛 一凡捧着薄荷的臉揉了揉,低頭在她嘴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看着她如今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肉,才滿意的笑道:“說定了。我走了之後呢,你要好好睡覺。明天小丁開 車把你們送回去,小苗苗有魏阿姨照顧我也不是很擔心,倒是你,如今又有了一個小傢伙折騰,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不許抱小苗苗超過半個小時,知道了嗎?”
看着他因爲要和自己假吵架而負氣離走,偏偏還要說這麼多話,薄荷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有些幸福,卻又有些難過。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打敗那真正的敵人而過上平靜又平凡的日子啊?”似乎從他們在一起,從他們相遇之後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太平的事,太平的日子都沒有幾天。
聽 着她這麼傻而又這麼可愛的問題,湛一凡不由得心疼的揉着她的後腦勺笑道:“有的人,他這一輩子過的不好,所以也總是見不得別人過的比他好,我們的幸福很容 易讓人羨慕又嫉妒,所以平凡而又平靜的生活,我想這輩子都別想有了。但是隻要一直都有我在你身邊,怕什麼呢?我會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也不會感到害怕 的!”
湛一凡的話將薄荷心底的敵人一拳打到,他說的話,總是能莫名其妙的將她心底的所有傷痕和疑惑撫平。是啊,敵人,這一輩子不知道會遭遇多少,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只要有他在,她一定能勇敢的把所有敵人打倒,而他們還在一起,並且彼此相愛,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樓上突然安靜了下來,樓下的人都莫名的鬆了口氣,只以爲他們終於停止了戰爭。
醇兒有些虛脫的在沙發裡坐下來捂着頭嘆道:“真希望剛剛那一幕只是他們惡整我們的禮物而已……”
“我也希望。他們以後可怎麼辦啊?”洛以爲真心的替薄荷而感到憂愁,她可是看着她好不容易一天天幸福起來的,她也是最不希望見到薄荷落淚哀愁的人。
王玉林一言不發,對於剛剛那一幕,她雖然也有些疑惑,但是因爲自身的經歷,所以她更多的是先入爲主的認爲那都是真的,湛一凡真的背叛了薄荷,所以心裡對於湛一凡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胡 珊和沈佳明不用說了,一個比一個糊塗,只有幾個男人都有些清醒,畢竟他們是男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湛一凡作爲男人來說,要做那樣的事是幾乎不可能的。正 因爲是男人,所以以男人對男人之間的理解,所以他們是完全相信剛剛那些只是誤會。他們都完全佩服湛一凡對妻子的疼愛,對一個女人能如此死心塌地和忠誠,要 知道男人一下定決心,毅力是非常強大的。而對於男人來說,有薄荷這樣的妻子,再去消想別的女人,也是幾乎不會有的事。
就在衆人沉默下來各自惆悵時,樓上突然傳來摔門聲,湛一凡穿着風衣快步的向樓下走來,腳步聲擲地有聲的響動,臉上帶着隱忍的怒氣,如刀刻一般的五官此刻棱角分明顯得陰暗非常,看起來真的是恐怖極了。
“湛一凡!你給我站住!”薄荷也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光着腳,抓亂了頭髮的狼狽形象出現在樓梯口,嚇駭了衆人的所有神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湛一凡果然在樓梯下頓住了腳步,薄荷扶着樓梯跑下樓,走到湛一凡背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裡含着淚光看着他的後腦勺怒氣騰騰的質問:“你真的就要這樣離開嗎?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湛一凡轉身用力一把甩開薄荷,力氣之大,大的薄荷自己腳步向後踉蹌,竟險些摔倒。
湛 一凡臉色一變,瞪着薄荷,看見她站穩才隱隱的鬆了口氣。薄荷看見湛一凡竟險些露餡兒,餘光再瞄到衆人各自驚愕的神色,什麼也不管了,腳向前走了兩步,伸手 一把將湛一凡狠狠推開並怒聲指着他大罵而道:“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做!?我還懷着你的孩子啊……你剛剛是想把我和孩子一起推開,你才甘心嗎?”
湛一凡的臉也沉了下來,瞪着她握緊了拳頭,像是在極力的忍耐着內心的憤怒似的:“如果你這麼想,隨你便吧。反正你也不相信我,不是嗎?”
“那你也要做出讓我相信你的事情啊!菲碧是這樣,現在倪曼……倪曼也是這樣……她是一個受了傷的人,她能對你做什麼?而你是個大男人,一個妻子懷有身孕的大男人,我怎麼能相信你,而不相信她?”
“既然你要相信她,你就相信一輩子好了!”
“是,她絕對不可能背叛我!”
兩個人對着面炒的面紅耳赤,一旁的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所以連上來拉開勸架的反應都沒有做出來。他們彼此間怎麼可能說出如此傷害對方的話,他們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楷模對象啊,現在……現在究竟算是怎麼回事?
也 許是觸動了薄荷內心深處對倪曼最開始的那份兒感情,眼眶一紅竟真的掉下眼淚來:“但我剛剛……親眼看到了那一幕,你還能做什麼解釋呢?”親眼看到了倪曼對 她的背叛,即便早有懷疑,但心裡一直都在期盼,期盼着她不要再繼續不要再露出馬腳,不然她真的會狠心……會做出與她爲敵甚至反利用她的決心。
“我什麼也解釋不了……因爲我們已經出了信任的問題。”
這彷彿就是倪曼的回答,薄荷低頭,眼淚流進嘴裡,鹹鹹的……被背叛的滋味,真他媽不爽!橫着手背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液體,薄荷轉過身去,雖然憤怒爭吵的氣焰已經降低了,但看人旁人的眼裡,那背影卻反而顯得更加的悲傷和孤獨了起來。
“你走吧……”薄荷淡淡的道,不是對湛一凡所說,而是對她心裡的那個倪曼。但是在旁人眼裡,那就是對湛一凡下的最後的絕情命令。
“小姑啊……”醇兒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所以物比較急的想要上前去勸阻。
“這個時候……別打擾他們!”還是李泊亞最爲清醒,一把拽住醇兒並低聲道,餘光瞟到倪曼房間門口的身影時,也大抵的猜到了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醇兒揪心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們真的吵架了嗎?他們真的要這樣嗎?小姑真的要姑父這個時候走嗎?如果走了,後果會怎樣呢?
“這 是你說的……你真的要我走嗎?”湛一凡靜靜的看着薄荷的背影,爲她此刻的揪心而心疼,她終究還是把這段情誼看的太重,所以這一刻才顯得如此悲痛吧?這一 切,來得太突然而又意外,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偏偏是她生日這一天,那個女孩兒真正的背叛了她。
“你自己不是原本就要走?走!走啊——”薄荷側頭,怒聲大吼。扶着門框默默流着眼淚的倪曼一怔,爲什麼她覺得……這幾句話像是對她說的?她早已經離開了荷姐姐……離她越來越遠了……是,是她自己要走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早已經沒有了退路,沒有了選擇!
倪曼看向湛一凡,看着他冰冷的側臉和冰冷的眼眸,看着他冷漠的轉身,看着他決絕的離去……倪曼多想大喊一聲:別走!可是她沒有勇氣……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爲薄荷再做什麼,因爲這就是她的選擇。
屋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響,大廳裡有人在說:“他真的走了?”
“這……這可怎麼辦啊……”
倪 曼擡頭,看見薄荷悲痛的坐在樓梯上捂着頭,看不見她的臉,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但是看得出……她很傷心。倪曼輕輕的將門合上,轉身靠着門在地上坐下來,捂 着臉傷心的哭了起來。對不起,荷姐姐……我知道我毀了你的幸福……可是我不這樣做……我就會毀了我們兩兄妹的人生。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顫抖的拿出手機,顫抖的編輯着短信。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好了……他們的感情已經開始分裂,你的目的達到了!”
編輯完短信,看着發送成功,倪曼緊緊的握着手機傷心的抽泣了起來。薄荷原本是她心中除了哥哥之外唯一給她溫暖的人啊……可是她在做什麼?她做了自己最痛恨的事……但是不這樣做,她又能怎麼辦?
短信很快又回覆了過來,倪曼顫抖的點開,看着短信上赫然寫着:很好。接下來,讓他們嚐嚐失去親人的痛苦。我相信你會做得比這一次更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不……” 看着那些字,倪曼痛苦的大喊,然後瘋了一樣的將手中的手機擲了出去,砸在牆上,碎成了兩半。可是就算是碎成了渣,又能怎麼樣呢?命令已經下達而來,就像她 當初看到第一條短信‘接近薄荷’時一樣,她早已經沒有了選擇,早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不做,那麼她的下場……會更慘,那是比生不如死的痛,還要慘烈一百倍 的事。
“對不起……”倪曼捂着頭將自己悶在膝蓋間痛哭着,殊不知門外的世界,其實並不如她所想象的那一般糟糕。
薄荷冷靜的擦掉眼淚,孟珺瑤憂心的看着薄荷,薄荷只偷偷的揚了揚手機,隻字未說便起身上了樓。孟珺瑤看着薄荷上樓的背影,暗暗的鬆了口氣……看來薄荷和一凡哥哥的確是在謀劃着什麼啊……
半分鐘後,孟珺瑤看着手機上的簡訊,擡頭對都有些無措的衆人道:“那個,今晚實在太晚了。大家該休息都去休息吧!薄荷說她沒事,只是希望大家都不要去打擾她,給她一些時間冷靜冷靜。還有……明天早上離開這裡的時候,大家都悄悄走吧,不用和她打招呼了。”
醇兒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薄荷發來的:我沒事,傻丫頭,不用擔心!我和你姑父好好的,但是不許聲張。
醇兒偷偷的笑了笑也暗暗的鬆了口氣,只要沒事就好。難道……剛剛都是小姑和姑父在演戲?
衆 人聽了孟珺瑤的話,雖然疑惑滿腹,但都還是下去休息了,這麼晚了,誰也頂不住這一天的各種意外和刺激。就好像上演了一場鬧劇似的……真希望明天早上起來 時,這一切都只是笑話和玩笑。真希望,這一切不是薄荷的生日禮物,而湛一凡與薄荷還是衆人眼中最相愛的那一對夫妻。
薄荷回到房間,看着滿屋子的碎片,心情並不愉快。拿起一個盤子想也沒想就狠狠的砸了下去,想要把心中憤懣的情緒統統發泄出來,不然她真怕自己憋在心裡會憋壞了自己。
砸 碎一個盤子,坐在牀上看着一屋子的碎片,薄荷無力的向後躺去。這一場戲,是做給倪曼看的……她一定會以爲她的計謀成功了……那接下來呢?她還會怎麼做?薄 荷真的很好奇……背後指使倪曼甚至夏穎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他果然沒有停止折磨她,他果然在展開新的計劃……他想要打倒自己……但是,那怎麼可能?她薄 荷,是打不倒的!
翌日,薄荷將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房間,張姐正帶着桐兒和一羽各自從房間出來,薄荷無力的看着張姐道:“把我房間收拾一下吧,吃了早飯我們就回去。”
“夫人,你沒事吧?”昨晚吵得那麼兇,張姐不可能沒有聽見。
薄荷伸手摸了摸桐兒和一羽的頭淡淡道:“沒事,就是……以後別再在我面前提起先生了。”
張 姐疑惑的看着薄荷,薄荷拉着一羽和桐兒向樓下走去。該走的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時候的薄荷,一早醒來,大家都知道,那並不是一 場鬧劇,而他們又幾乎都是要趕回去上班的人,所以連招呼也沒打就統統走了。薄荷並不生氣,這些人正因爲是朋友,所以她並不在乎這些人怎麼離開的。
除了醇兒和洛以爲還留着之外,李泊亞和有力也都先走了。
“小姑。”醇兒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薄荷牽着兩個孩子走過來,欲言又止。
“什麼也別說了。他們兩個呢?”
“先回了,是……湛一凡把他們叫回去的,說是重要公事。”洛以爲昨晚回到房間憂心忡忡,有力也和她分析了一下,都覺得這兩個人不是真的吵架。但是此刻看着薄荷沒有精神的樣子,還是有些擔心。
“那你們吃完早飯和我一起回去吧。”要回市中心,都還要上班呢,當然除了她自己。
“對了,倪曼呢?”薄荷看了客廳一圈沒有發現倪曼,遂問。
“我不知道。”醇兒氣哼哼的坐下,薄荷看着醇兒的反映遂即蹙緊眉頭:“怎麼了?”
“那 個,剛剛倪曼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醇兒和她吵了兩句……”洛以爲撫着肚子解釋道,其實她還挺開心醇兒和那倪曼吵架的,平日裡她們待她也非常的好,但誰能想到她 會在這個時候絆人一腳啊,還把人摔得那麼疼!雖然她們現在也不知道真相併不能說什麼,但是先入爲主的觀念讓她們從昨晚開始就無比的討厭起那個女生來,年紀 輕輕什麼事情不好做偏要破壞別人夫妻的感情?還不是別的人,是對她如親生姐妹的薄荷與湛一凡啊!洛以爲也是氣不過的,從昨晚開始,看那倪曼哪兒都不再順 眼,總覺得她是裝無辜裝清純裝十三!
醇兒縮了縮脖子,她知道她和倪曼這個傷患吵架是不對的,可她氣不過嘛。誰讓那倪曼竟然還能那麼輕鬆的出來吃早餐,就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問她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竟然還默默掉淚做出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樣,她白玉醇最討厭動不動就哭的女人了,蠢死人!
薄 荷並沒有如醇兒意料的那樣罵醇兒,只是伸手摸了摸醇兒的腦袋:“你啊……小姑知道你愛我,但是這件事,你以後就別再評論了,嗯?也不許告訴別的任何人!” 昨晚薄荷已經和他們所有人發了短信,勒令他們任何人外泄!這件事,是他們的反將計,能不能成功就看這倪曼相不相信甚至接下來的舉動了!
醇兒看着還這麼溫柔的樣子,眼眶不由得便紅,低下腦袋乖乖的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薄荷出去找倪曼,在沙灘上找到她,坐在輪椅上,海風吹着她的長髮,背影看起來竟然有種莫名的哀傷。倪曼,你這麼做的背後,究竟是爲了什麼?倪豪逃回海巖島不過來,和這有關係嗎?你們兄妹倆,究竟藏了什麼秘密,是什麼讓你對我做出這些事?
也許是呆太久了,倪曼自己轉動輪椅轉身,看到薄荷時神情一楞,隨即低頭,顯得有些狼狽。
“早上風大,怎麼不多穿件衣服?”薄荷走過去,走到倪曼背後,將輪椅往回推。
“我……想吹吹風。”
“你別怪醇兒,她一向都是直性子。”薄荷微微的笑了笑,醇兒那丫頭,直性子,就是她最大的優點啊。
“我不怪她……我怪我自己。荷姐姐,你不生我氣嗎?真的……不嗎?你和湛先生變成這樣……”都是因爲我啊。
薄 荷轉身輕輕的蹲下來,握着倪曼的手,溫柔的微笑着:“爲什麼要怪你?你救了我啊,你都肯爲我付出你的一雙腿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再相信你呢?而他……男人 不都這樣嗎?你曾經不是見過嗎?我的初戀,和我的妹妹在一起,就是我曾經將號碼設成1的一個那個男人,我曾經那麼喜歡他,可他還是被我妹妹迷惑而看不見 我。我爸爸也是這樣……有了我媽媽,還是娶了別的女人。我心裡,從未真正的相信過任何男人。”但是,除了湛一凡……這個將她當做稀世珍寶的男人,是她唯一 的信任。
“可是你們那麼恩愛啊……如果因爲我……”倪曼並不想這樣對待薄荷,她一晚上都沒睡着,想着薄荷悲痛的背影,想着那一巴 掌,想着湛一凡決絕而去的背影……那個男人她是沒有感情的,反正他總是板着臉對自己。但是薄荷不一樣啊,這個女人,曾經救過自己,這個女人這段時間內,用 盡了全部的愛心來關懷自己……她就像母親一樣,而自己從未感受過如此的溫暖!親生母親……也沒有這樣愛過自己。
“那是誤會嗎?曼曼你告訴我,那是誤會嗎?”薄荷揪着眉頭看着倪曼,像是在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倪曼的神情閃過一絲慌亂,低頭驚慌的搖了搖頭:“我……我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但是荷姐姐……我真的很害怕……對、對不起……”
薄荷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看來她終究是沒有勇氣告訴她真相。
“你沒錯。”薄荷拍了拍倪曼的手,起身走到倪曼身後推着輪椅,神情漠然的看着前方淡淡而道:“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原諒那個背叛我的人!這,是給你的公道……我會好好照顧你至傷勢痊癒的。”
*
回到市區,桐兒和一羽立即被送去上學,倪曼也給劉姐照顧着下去休息,薄荷則跑到樓上將湛一凡的衣服收拾了幾件塞到小箱子裡。正忙着,湛一凡的電話就來了。
薄荷立即接起來並轉身在地上坐下:“喂,一凡啊,你那兒現在情況怎麼樣?”
“一切妥當。”湛一凡輕快的敲了敲桌面,微笑道,“一會兒我會派人回去取行李,你記得,要更加的說服倪曼,相信我們是真的感情破裂了。”
“好啦,知道了。我會狠狠把箱子摔出去的,不過我看今天我還是不去找你吧?”雖然很想見他,但是爲了不讓倪曼心生懷疑,她不得不控制兩天思念。
“嗯。等星期六吧,你既有機會溜出來,也能帶着苗苗過來給我看看。”
看來他們兩個人的憂慮都是一致的,所以默契的也不多加解釋了,只是一想到今天可能不會見面,薄荷就有點兒憂鬱,也許是因爲又懷孕了的緣故吧,總覺得整日精神不濟。
電 話那端的湛一凡似乎也心有不捨,聽了一會兒薄荷的呼吸聲才淡淡的又道來:“其實我明天準備回趟英國,那邊有個重要會議我不得不出席。來回一趟,也要到週六 才能回來。不過我會秘密的回去,沒人知道,你不來找我,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保護你的人,也一直都沒撤,去哪兒的時候,他們跟着我也放心……”
聽到他是要回英國,薄荷反而有些放心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替我向公公婆婆問好。”
“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嗯?”
“嗯。”
有些不捨的掛了電話,薄荷伸手摸了摸小箱子,他們的計劃會順利進行嗎?
半個小時後,張姐來叫薄荷,說是有人來替湛先生取行李。看到張姐臉上擔憂的神色,薄荷也不願多加解釋,讓張姐提着箱子下樓去,而自己則慢慢的跟在張姐的後面。
來人是湛一凡辦公室的小秘書,長得挺漂亮,不過人很本分,薄荷也見過這小丫頭,去公司那一次她還是很有禮貌的向自己問候過。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湛一凡有交代過,見到薄荷也不再彎腰問候,而是板着臉看着薄荷直直的便問:“董事長讓我來拿行李。”
薄荷橫眉一豎,臉上也沒什麼好臉色,伸手將張姐的手中的箱子提過來便用力的摔在地上,以爲原本就沒有扣緊甚至鎖上密碼,所以箱子一摔便開了,而且還將裡面的襯衣內褲等東西統統暴露了出來。
薄荷指着箱子怒氣騰騰的不解氣罵道:“拿着他的東西,讓他滾!以後,永遠都別再會這個家!”
那小秘書看到這樣的薄荷興許是怕了,立即蹲下來將湛一凡的東西統統塞進箱子裡然後鎖上快速的便閃了人,頭也沒回。
薄荷看着那越來越遠的行李箱不由得眯起雙眼,暫別了,一凡。
“荷姐姐……”背後的倪曼心疼的看着薄荷的背影輕喚。
薄荷回頭,看見是倪曼,勉強的笑了笑:“哦,吵醒你了嗎?”
“我……沒睡着。”
“是啊,你昨晚就沒睡好……那你好好休息吧。”薄荷轉身又向樓上走去,倪曼看着薄荷,想到她剛剛那生氣的模樣,還是很不忍的看着她的身影勸道:“你們……就不能和好嗎?只要我以後不再出現,你們能和好的吧……”
“倪曼……”薄荷頓步,微微側目看向倪曼,雖然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意圖,但是有些事情她卻想讓倪曼明白,“有些事,不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它發生過,並不是過去了,就不存在了。”
倪曼的臉色逐漸變白,看着薄荷的側影反問:“是嗎?”
“你休息吧……我頭疼,我也想睡會兒。”薄荷搖了搖頭快步的上了樓,她這個時候是真的不想看見倪曼。這個讓她失望透頂,步步緊逼着自己的女孩兒。
倪曼失落的望着薄荷遠去的背影,雖然荷姐姐相信着自己,甚至爲了自己而和她相愛的丈夫破裂了感情,這一切就在她眼前發生了,也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但是爲什麼……她卻覺得荷姐姐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呢?
薄荷很意外的在門口看到了魏阿姨,匆匆的步履不由得變慢下來。
“阿姨,您……有什麼事嗎?”
魏阿姨見到薄荷立即走上來並握住她的手憂心的問道:“你沒事吧?你和一凡那小子怎麼會吵架呢?”
“阿姨你別擔心。”薄荷輕輕的揉着魏阿姨的胳膊微笑道,“您和我母親一樣,我不敢騙你。我和一凡這麼做是有我們自己的理由的,但是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們之間的感情。”
“是啊,我是親眼看到他當初怎麼揹着你和我一起去找你母親的,我知道他不是個普通男人,他對你啊,也絕對不像是世界上別的男人對妻子那樣的平常。所以我相信你們,只是看到這畫面我有些疑惑了而已……”
“不用擔心。您只需要幫我照顧好苗苗,就是幫了我們最大的忙了,好嗎?”薄荷也相信着魏阿姨,如果人在這個時候還不能信任某些讓自己完全有理由信任的人,那就是真正的失敗了。對於魏阿姨,更是完全不需要芥蒂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也是唯一能讓魏阿姨依靠的人了。
魏阿姨聽到薄荷這麼說也大大的鬆了口氣,輕輕的拍着薄荷的手背才露出一些笑容來:“你放心吧,你媽媽不在家,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外孫女的!當然,桐兒和一羽,我也會幫你照看着的。”
聽到魏阿姨這樣說,薄荷也沒有了後顧之憂,這場戰爭早已經悄悄的開始……而她的盟友在她不知不覺的狀態中早已經壯大,壯大到讓她足夠強大無畏的去面對任何敵人!
爲了避免倪曼再生懷疑,薄荷和湛一凡越好這幾天都不要有任何的聯繫,就算是晚上睡覺在自己的房間也不可以。湛一凡爲了確保他的行蹤不泄露外界也答應了薄荷,當天下午就坐着私人飛機回了英國。
薄 荷在家裡陰鬱了兩天,除了照看桐兒、一羽和苗苗之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真的失戀了一樣,精神不濟,神遊太空,兩眼無神,四肢不協調。不僅倪曼看在眼裡,就 連張姐和劉姐這兩個跟着他們已經許久的兩個大姐都操心了起來,所以看了兩天似乎也實在看不下去了,趁着吃晚飯的時候就勸解薄荷:“夫人啊,你真的……真的 和先生就要這樣……鬧下去麼?”
薄荷餘光瞟到坐在對面的倪曼神色一頓,似乎也朝她看了過來。
薄荷苦澀的笑了笑,親自給苗苗喂着晚飯淡淡道:“嗯……你沒瞧見,他也不願意再和我說話了麼?”這兩天薄荷的電話的確沒有再響過,就連醇兒和孟珺瑤洛以爲她們三個薄荷也早早的招呼過了,這幾天誰也不會給她打電話過來。
“但 是這可怎麼好啊?小姐還這麼小,你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肚子裡還有一個……夫人,你真的要這樣做嗎?要不,要不你主動給先生打個電話吧?他一定只是和你 生氣,你們夫妻牀頭打架牀位和,不行麼?”張姐可謂是看着薄荷他們從相親——結婚——生子,再到如今的幸福,一切點點滴滴,她們都是親眼看着的,難怪她會 如此爲薄荷憂心。
“謝謝你張姐,”薄荷爲自己家竟然有這樣的人幫傭而感到無比感激和欣慰,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當着倪曼的面說出來,“犯了錯就是犯了錯,破鏡難圓,那根刺永遠都在,再也拔不掉了。就算拔掉,心裡也會留下疤痕的。”
張姐有些不解的看着薄荷,她不懂,明明先生和夫人那麼相愛,她們這些個旁人看了都羨慕的愛情,他們怎麼也會走到這一天呢?
張姐見薄荷的意念堅決也不再多餘的勸說,只是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薄荷給苗苗喂着飯,溫柔的不停哄到:“乖,苗苗張嘴,啊——”
苗苗搖着小拳頭,上下四顆牙齒一露甜甜的朝着門口的方向一笑竟道:“爸爸!”
薄荷嚇得手中的勺子‘啪’的一聲掉在碗裡,驚恐的朝着門口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接着薄荷就呆了……
倪曼也扭頭向門口望去,隨即迷惑的眯起雙眼,這個人看起來好熟悉……在哪裡見過?
的確不可能是湛一凡,因爲湛一凡正在英國忙着公事,而此刻在家裡的人,除了薄荷對他無比熟悉之外,其實的人也只是覺得他長得有些熟悉而已,所以誰也不是真正的認識此刻就站在門口的人,那個突然的造訪者——容子華。
容子華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朝着薄荷溫柔一笑:“嗨,歡迎我嗎?”
“你……你怎麼回來了?”薄荷驚訝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神情有些慌張。
小丁急忙從後面跑上來,喘着氣看着薄荷解釋道:“夫人,這位先生說,他和你是舊識,我也的確覺得眼熟,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就……”
“小丁沒事兒,他的確是我舊識。”薄荷隨即揚起笑臉對小丁笑了笑安慰道,然後看向張姐吩咐,“快,填一雙碗筷。”
“是,夫人。”張姐見着來了客人立即去張羅不敢怠慢,小丁則將行李箱提進來,薄荷拉開椅子主動邀請容子華入座:“快坐吧,一起吃飯。”
容子華目光深深的落在薄荷的身上將她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見她一如往昔那般的漂亮和健康才隱隱的安了心,然後微笑着坐下來,看向小苗苗目光溫柔慈善:“一年多不見,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她可真可愛,剛剛叫我什麼來着?”
薄荷無語的笑了笑:“小丫頭誰也分不清誰,目前只會叫爸爸媽媽,有時候會說切飯飯,其餘啊,都還不會呢。”
容子華注視着小苗苗,雙眸帶滿了愛意,誰讓這小丫頭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個不停,長得又那麼漂亮呢?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想要擁有這樣一個女兒的!突然,又開始嫉妒起那湛一凡來。
“她叫什麼名字?”
“小名苗苗,大名晴空。”
“晴空……和你的名字一樣漂亮好聽。”容子華將目光上擡,再次落在薄荷身上。薄荷窘迫的笑了笑:“喂,別開玩笑了,孩子們都在這裡。”
容子華將視線在餐桌上溜了一圈,幾個孩子的目光都好奇的落在他的身上,容子華頗爲無奈的一笑:“這個小孩兒呢,我好像見過。但是這個小丫頭又是誰?”
“我的義女,叫桐兒。桐兒,這個是容叔叔。一羽,這是容哥哥。”薄荷一一的爲兩個孩子介紹了一下。
桐兒乖乖的叫了聲:“容叔叔好。”
一羽卻只是瞪着,他從不習慣叫陌生人。
容 子華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早知道你善良,但是不知道你如此善良。”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對薄荷身邊有這麼幾個孩子他似乎並不意外。這就是薄荷,從來 都做她想做的事,偶爾感性脆弱的像玻璃,偶爾堅強的卻又像石頭。但是如今的她,好像變了……變成了一個有柔韌度的女人和母親。
“那這個……”容子華的視線又落在了倪曼的身上,帶着好奇。
“哦,她叫倪曼。是我曾經在海巖島的遇見過的好朋友。對了,你們應該認識的,當初就是倪曼給你打的電話你纔去的海巖島,忘了嗎?”
經過薄荷的提醒倪曼似乎也纔想起容子華是誰,誇張的瞪大雙眼奇怪的瞪着容子華問了一句:“你……你就是那一個一號鍵先生嗎?”
“一號鍵?”容子華神情變得有些疑惑。
薄荷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並迅速的岔開話題:“那個……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好好聊聊,你怎麼會突然回來,又怎麼回來找我呢?我實在好奇的不得了!”
容子華懷揣着疑惑拿起筷子,說實話,他的確也早就餓了。
因爲怕再說錯話,所以整個飯桌都出奇的安靜。吃完飯,轉到客廳沙發坐下容子華纔有些奇怪的問薄荷:“怎麼……沒有看見湛一凡呢?”
薄荷臉色微變,倪曼杵着柺杖方向一轉,朝着薄荷尷尬的笑了笑:“荷姐姐,我先……我先回房了。”
“怎麼了?不聊天嗎?”
“我有點兒累,我先回去休息了……”倪曼說完便禮貌的朝着薄荷和容子華點了點頭然後自己拄着柺杖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倪曼將門輕輕掩上,但還是留了一條小縫,然後貼在門邊偷聽着客廳裡的對話。
“她的腿怎麼了?”
“因爲救我受傷了,幸運的是沒什麼大礙,快好了。”
“那她剛剛說的一號鍵……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欸,你怎麼回來了?”
“回來半點兒私事……”
“私事?那伯母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我媽她在那裡每日過得很開心,樂不思蜀了……”
“哈哈……開心就好。不過你怎麼直接奔我這裡了?”
“怎麼,不歡迎我啊?其實,是我們在雲海市的房子已經太久沒人住了,恐怕很髒,而我又不想住酒店,有沒i有什麼地方那個可以去……”
倪 曼輕輕的合上門,將客廳裡的聲音完全隔絕。靠在門上倪曼輕輕的鬆了口氣,看來這個男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依照當年的情形看來,應該也只是薄荷曾經喜歡過的 人而已。倪曼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期,馬上就是國慶節了,而她的腿也一天天的好起來,留在這個家的日子並不長了……看來,她要採取行動了!
緊緊的握着手機靠在門板上,倪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早已經開始,那她便早已經沒有了退路!
*
容子華在湛家住了下來,說是要辦私事,所以整日也幾乎不怎麼在家。湛一凡的事情辦得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久,所以過了那個週六,他們也沒有見上面,不過還好薄荷收到了他的短信,所以纔沒有白白跑去找他一趟。
而薄荷依然宅在家裡,除了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鬱鬱寡歡。
國慶節很快便到來了,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裡,薄荷讓張姐和劉姐輪流着回家去團聚。魏阿姨自然是沒有家可以回的,所以家裡的事只要張姐和劉姐走了,便是她在操辦。
十月五號這一天,熱鬧的國慶長假已經過去五天了,而桐兒和一羽卻還沒有出去玩過,所以一大早起來都纏着薄荷讓她帶他們出去玩。
“荷媽媽,就去動物園,動物園玩兒一天嘛!”
“姐姐……動物園……動物園……”
“爸 爸!媽媽!”苗苗就叫個不停,三個孩子都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薄荷實在受不了了,只好帶着魏阿姨決定出門一趟。但是出門前薄荷還是有些不放心倪曼自己一個 人在家,甚至問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啊?動物園雖然是孩子們的天地,但是出去走走對你的身心應該也會有好處,能舒暢不少吧?”
也許是見着薄荷在家裡待了這麼多天自己心裡也真的過意不去,倪曼竟然笑着搖頭勸道:“不用了,我還是在家休息吧,荷姐姐你快帶他們去吧,再不帶他們出去玩兒啊,我看他們真的就快要把你折磨瘋了。”
薄荷露出無奈的表情來:“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不知道我身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孩子!”
一手拉一個,魏阿姨則把小苗苗的嬰兒推車找出來將小苗苗放進去,然後過去拉着桐兒和一羽。
薄荷去推不太費力的嬰兒車,看向倪曼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如果你要什麼東西就問張姐和劉姐要,要出去的話可以找小丁。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好嗎?”
倪曼笑着點頭,薄荷也不再猶豫,和魏阿姨一起帶着三個孩子便出了門。
目送薄荷出了玄關走向大門的背影,倪曼立即轉了輪椅的方向回到房間,輕輕將門合上,倪曼找出電話迅速的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那端傳來一個不太耐煩的女音:“喂~”
倪曼輕輕的嚥了咽喉間的口水,有些忐忑的道:“她、她出門了……”
“去哪兒了?”
“動物園,和阿姨帶着三個孩子。”
“動物園?她可真無聊。”
“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出門,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們一聲爲好。”
“她受了那樣的刺激,我估計着她短時間內心裡的傷也不可能好了。還有,以後這種小事就不要再通知我們了。給你的任務,你自己看着辦就好,怎麼,難道還想要我們出手啊?她配麼?呵……”
聽着那一聲冷笑,倪曼輕輕的咬着下脣:“是……我知道了。不過哦……”
倪 曼的話還沒說話,‘啪嗒’一聲那邊已經掛了電話。倪曼蹙着眉放下手機,雖然不是加藤先生接的電話,但是她知道這個女人最近和那個加藤走的非常近,她的話應 該就是加藤的意思了。原本她是想告訴那個女人關於容先生來到湛家的事,可她似乎也沒有耐心再聽……倪曼想起,曾經在海巖島見到那個容先生的時候,她也見過 這個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似乎不記得那時候站在旁邊那個小女孩兒就是自己了……
倪曼看向窗外,那就再給他們最後一次歡樂的時光吧,反正再過不久……她就必須要動手了!讓她失去至親的痛苦麼?倪曼的腦海裡閃過那三個孩子的臉,卻又痛苦的搖頭,她不想這麼做的……那樣太殘忍了!可是不這麼做,她自己該怎麼辦?
薄荷眼皮有些跳,看向後視鏡裡的魏阿姨和三個孩子,薄荷微微一笑誇獎桐兒和一羽:“你們兩個今天表現的不錯哦。幫我順利的出門。”
桐兒害羞的笑了笑:“不過……我們這樣撒謊,是不是不對啊?”
“嗯……這叫做善意的謊言!偶爾呢,善意的謊言,還是能說的。人,哪有不撒謊的,不撒謊的人,會比常人吃更多的苦。”薄荷也希望桐兒他們長大了誠實善良,但是也不想他們完全天真純潔,所以這話說的她自己也覺得矛盾了。
桐兒似懂非懂,一羽則是完全屏蔽在腦海之外,他恐怕就是世界上那嘴純淨的人之一了吧。
“可是荷媽媽,我們是去哪兒啊?”桐兒一早起來就知道他們去的不是動物園,只是藉口是動物園而已,因爲荷媽媽要帶着她們去別的地方。
“家啊。”薄荷微笑着解釋道,“另一個家,在河熙路那裡。”避開倪曼的家。
桐 兒眨了眨眼,她是沒有去過那裡,所以並不知道那是哪兒。薄荷也是很久沒有去河熙路小區的家了,但是這一次卻是不得不回來一趟,因爲湛一凡現在就住在這裡, 而她又想他的緊,還有許多的事也要商量,所以才一大早起來就教桐兒和一羽撒謊,然後自己則趁機帶着他們出來,帶着他們上路自然更多的目的是爲了遮人耳目 了。
魏阿姨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薄荷將車開到停車場停好,然後再帶着他們一起從停車場去乘坐電梯,因爲就在頂層七樓,所以很快 便到了。薄荷用鑰匙將門打開,桐兒和一羽最先竄進去,薄荷回身先幫魏阿姨將小苗苗接了過來,因爲薄荷懷有身孕,所以爬樓梯也不敢抱着小苗苗,所以魏阿姨一 個人抱上來的確是有些吃力。
薄荷抱着小苗苗還沒進門就聽見醇兒的催促的說話聲:“換鞋,換鞋……”
薄荷笑了笑,自己先將鞋換了,然後將櫃子裡的小拖鞋擺出來。桐兒和一羽正返回來換鞋,醇兒也跑了過來,嘿嘿的笑着就把小苗苗給抱了過去。
“苗苗你怎麼越來越可愛啦?真漂亮!”醇兒似乎越來越喜歡小孩,特別是最近洛以爲也懷了孕之後,她看到漂亮可愛的東西都會買回來送給小苗苗或是洛以爲。
“你們怎麼來了?”薄荷脫掉外套看向圍着圍裙的李泊亞問,聞着這味道,午飯都快做好了?而且還是冬瓜海帶排骨湯麼?
李泊亞帶着一羽和桐兒去拿吃的,聽到薄荷的提問回頭解釋道:“BOSS吩咐我們來購物,將家裡填充一下,還說今晚大家一起吃個飯,有任務交待。”
“那他人呢?”
“在樓上睡覺。昨天從英國回來就在公司夜班了,今早纔回來。”
“這 麼辛苦?”因爲也沒有通話,所以薄荷並不是很瞭解湛一凡這兩天的狀況。看到三個孩子各有人照顧薄荷就上了樓,因爲是樓中樓,所以他們的臥室在樓上,雖然這 個家沒有怎麼住,但是什麼都備了齊全的,當初薄荷和湛一凡計劃的時候,想的就是兩個人負氣分居,看似感情破裂,但實際湛一凡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家住,而他們 則暗地裡繼續進行計劃。
薄荷掇手掇腳的進了臥室,被子裡的男人縮成一團睡得正沉。薄荷輕步的走了過去在牀邊蹲下,好幾日不見他 了,怎麼眉頭如此緊縮?公事太繁瑣了嗎?中國和英國來去的奔波一定很累吧……還要擔心自己和孩子們。薄荷伸手揉了揉湛一凡眉間的那座山,想要將它揉平。而 那座山也不負自己所望,揉着揉着真的平了下去。薄荷露出會心的微笑,有些冰涼的手卻突然被人握在掌心中。
薄荷有些吃驚的低頭看向緩然睜開眼睛的湛一凡:“你醒了麼?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湛一凡露出溫柔的微笑:“嗯……你一碰我,我就醒了,聞到了你的味道。”
薄荷勾脣淺笑:“又貧嘴麼……”
湛一凡卻皺眉並將薄荷的一雙手都握在掌心中:“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現在已經十月,入秋了啊……”孩子們都是穿兩件的,薄荷今天也披了個披肩,因爲她是最怕冷的,而她的四肢一到冬天就冰。
湛一凡半坐了起來伸手將薄荷抱進懷裡:“來,到被窩裡來。”
薄荷也乖乖的甩掉叫上的鞋縮了進去,久違的懷抱和溫度讓薄荷露出滿足的笑容來,湛一凡低頭看着薄荷臉上的笑意心情也緩和了許多,由衷的將心裡的話也說了出來:“這幾天,你不在身邊我才知道,我離了你,好像已經沒辦法生活了。”
薄荷有些不信似的笑:“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都能活着。”
“但是,活着的意義還一樣嗎?”
薄荷有些不解的擡頭,這話什麼意思?
湛 一凡伸手輕柔的摩挲着薄荷的臉頰溫柔道:“有了愛人,有了親人,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纔不會感覺孤單,也會覺得生活是有意義並且充實的。但如果沒有親人或是愛 人,一個人孤零零的活着,就只是有着‘自我生存’的意識而已,那樣活着其實和死了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如果離了你,我活的也就沒有了意義,明白了嗎?”
說的這麼直白,她怎麼可能還不明白?但是心裡也爲他說的話而感覺甜滋滋的,似乎自己變成了他世界裡那個最重要的人,如此的被重視所帶來的歡愉感,似乎也是她生命裡已經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了。
“你怎麼變成生命與感情的哲學家了?”薄荷抓住男人一直摸着自己臉頰的拿只大手,臉上掛滿了甜甜的笑意。
湛 一凡低頭挑起薄荷的下巴,湊近她的脣角看着她的眼睛魅惑而道:“那是因爲你沒有我這般受着與你分別的折磨……”薄荷擡起視線深深的投入湛一凡的眼眸裡,視 線交纏,曖昧涌動,心底的思念和情愫在這一刻統統的涌上彼此的心頭,幾乎不分先後,兩個人同時貼緊對方的脣瓣,溫柔而又粗魯的吮吸着對方的嘴和舌尖……
“小姑,苗苗哭啦……”
激情的一幕突然被打斷,而打斷這一切的白玉醇也呆呆的站在門口,手握着門柄,驚訝的看着屋內火熱的一幕。懊惱和後悔快速的從臉上閃過,醇兒幾乎不給自己機會去看清姑父和小姑的表情就又轉身‘砰’的一聲摔上門。
薄荷也傻了,嫣紅的脣瓣上還掛着閃亮透明的液體,耳邊卻又傳來關門聲響,然後就聽到醇兒那驚慌失措的大喊聲:“小姑,姑父我錯啦……我不是故意的……”接着就是頻頻砰砰的沉重腳步下樓聲。
湛一凡用大拇指輕輕的擦拭過薄荷的脣瓣,低頭看着薄荷有些無奈的笑道:“你的大外甥女,真是欠教訓!”
薄荷懊惱的擦了一把嘴脣坐起來下牀並憤憤而道:“我也這是這麼覺得!”
“那我們何不繼續?”湛一凡一把拉住薄荷的手腕,試圖將她再拉回懷中。
薄荷這一次卻無情的拂開他的大手,神情有些急切的道:“苗苗哭了,還繼續什麼啊。要不你再睡會兒,吃午飯我上來叫你?”薄荷穿上鞋回頭看湛一凡。
湛一凡不快的蹙眉並也轉身下牀穿鞋道:“不了,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一打開房門薄荷就聽見小苗苗的哭聲,啪嗒着拖鞋就往落下跑。湛一凡在後面急急的道:“小心點兒,下樓別摔着了!”如今不只是小苗苗,薄荷肚子裡的那一個也頗爲讓湛一凡擔心。
薄荷沒時間理湛一凡的胡亂着急,下了樓便將誰抱都哭就是要找媽媽的小苗苗抱過來。
小苗苗一雙小胳膊見着薄荷伸手過來便立即纏了上去,緊緊的攬着薄荷的脖子並將小腦袋趴在她的肩上,一抽一搭的流着眼淚,小模樣真是可憐極了。
“媽媽在這裡啊,乖,不哭……”
薄荷輕輕的順着小苗苗的背,聽着她哭聲停下來自己那顆被揪起來的心也才慢慢的緩下來。
湛一凡也下了樓,走到小苗苗和薄荷的身後,伸手要抱小苗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一週多時間沒見有些生疏了,小苗苗竟然將自己爸爸的大手揮開,動作粗魯的可愛,一旁的魏阿姨都逗樂了。
“她好像要睡覺,所以這會兒只要她媽媽抱呢。”
湛一凡瞪着眼:“虧我每日想她,看她的也快把我給忘了吧?”
薄荷見他吃醋的模樣不由得取笑道:“誰說的,那天看見容子華還以爲是你呢。”
湛一凡的臉色果然立即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瞪着小苗苗又瞪向薄荷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小孩子的記憶力是很短暫的……”魏阿姨見着這兩個人要拌嘴立即插進話來,並將水果遞給湛一凡,“你給她剝個橘子吧,雖然上火,但她就是喜歡吃。”
湛一凡還是乖乖的接過來給薄荷剝了橘子,薄荷朝魏阿姨笑了笑,湛一凡卻伸手彈她額頭並認真嚴肅的道:“別以爲我放過你了,等會兒必須老實交待!”
小苗苗突然伸手將湛一凡的大手再次揮開,並‘哼哼’了兩聲,湛一凡猛地瞪大雙眼指着小苗苗有些不信的道:“這小丫頭,又打我?”
薄荷這一次實在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抱着小苗苗在沙發上坐下並朝湛一凡得意的搖頭道:“誰讓你欺負我來着。她會保護媽媽了。”
湛一凡失笑:“究竟誰欺負誰啊?我心裡,怎麼就這麼委屈呢?”
醇兒在廚房裡縮頭縮腦的看着客廳裡和諧的一幕,扭頭看向在忙碌午餐的李泊亞有些緊張的問:“李叔叔,你說我小姑和我姑父應該不生氣了吧?他倆鬥嘴鬥得那麼歡快,一定把我剛剛的冒犯都忘了哈?”
李泊亞將一塊牛肉放在小盤子裡,醇兒立即轉身用手捻起來吃了,李泊亞眯了眯雙眼伸手敲了一下醇兒的腦袋:“說了多少次了,用筷子。”
醇兒呲了呲牙:“表那麼兇狠嘛。”
“這也叫兇?等會兒他們攻擊你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呲牙!”
“爲什麼?”
李泊亞笑着伸手逗了逗醇兒的下巴:“真的很像一隻小狗,讓人想更加用力的欺負!”
醇兒一臉惡相的瞪着李泊亞,這個人的口味怎麼這麼重!?而且,如此變態的惡趣味!
事實證明,薄荷和湛一凡真的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過醇兒。
醇 兒躊躇了十分鐘才從廚房出來,並且裝作若無其事的在餐桌邊擺弄着裝好盤的食物,薄荷將已經睡着過去的小苗苗遞給湛一凡,然後起身悠慢的走過去,拈了一塊兒 糕點吃在嘴裡笑眯眯的看着醇兒卻突然問廚房裡的李泊亞:“李泊亞啊,我看今年春節,你和我們一起回白陽鎮,咱們商量着把婚宴給擺了吧?”
醇兒腿一軟,驚恐而又顫抖的看向薄荷:“小姑,你不是開玩笑吧?”
薄荷嚴肅的舔了舔手指認真的搖頭道:“沒有開玩笑啊。你們這樣每天同居又同出的,實在不是辦法呀。李泊亞又忙,提親的事情一再耽擱,我看再這麼耽擱下去在老舅的有生之年要抱上曾孫兒,是不太可能的了哦?”
“可,可小姑我還年輕啊……而且您之前還那麼珍惜我的說……現在怎麼感覺像在賣甩手白菜似的……”醇兒委屈的撅着嘴,心裡也知道薄荷這是報復自己,但是她除了委屈,好像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泊亞端着燒牛肉走出來,將盤子放在桌子上竟真心的向薄荷笑了笑並有些嚴肅認真的道:“謝謝小姑的建議,我們會採納這日子的。”
醇兒驚詫的瞪大雙眼看向李泊亞,他怎麼把‘小姑’二字叫的那麼順口的?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薄 荷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李泊亞一向正經,總是叫她BOSS夫人,曾經自己也取笑過他,但他從未叫過那個稱呼,所以剛剛那個正兒八經的‘小姑’的確讓薄荷 有些震驚和難以消化。湛一凡將小苗苗放在嬰兒車裡,聽到這聲‘小姑’也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說實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是,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那也是不可避免需要改變的。
“既然都叫小姑了,以後公司外面,也叫我姑父吧。”嘻……終於把輩分漲上去了。
薄荷難以置信的瞪着湛一凡那正兒八經說此事的神情,他認真的啊?雖然這輩分的確是應該漲上去,但是他和李泊亞不是兄弟嗎?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怎麼可以如此叛變!
李泊亞挺了挺鼻樑上的鏡框卻道:“我還是……叫你BOSS吧。”他決定,終生不變。
湛一凡表情兇狠的回頭,李泊亞已經閃回廚房,醇兒蹲下來用手指在地上畫着圈圈,沒人理她,沒人理她……她可以在考慮考慮麼?結個婚,爲什麼好像不關她的事情一樣啊!?薄荷扶了一把額頭,調侃夠了,她還是回去看孩子吧。
半個小時後,孟珺瑤和容子華也到了。
“傾城要看診,挺忙的,我就沒約他。不過在樓底下遇到這個人,你們舊識啊?”孟珺瑤一邊換鞋一邊指着身後的容子華大聲的問薄荷。
“對啊,他是容子華。快進來吧,把門帶上啊。”薄荷剛剛一直在幫桐兒和一羽檢查作業,所以這會兒站起來腿有些發麻,湛一凡就幫她捏腿,不過方向是對着玄關口的,所以看見孟珺瑤和容子華進來也只是坐在沙發裡揮了揮手道。
容子華將門關上,孟珺瑤將手裡的口袋遞給薄荷:“你要的,動物園裡的買的玩具。”
“謝啦。”薄荷將玩具口袋接過來遞給桐兒,畢竟要回去做給倪曼看,不能完全去動物園的氣息也沒有。
“你的腿怎麼了?”容子華卻將視線落在湛一凡幫薄荷捏腿的動作上。
湛一凡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容子華淡淡道:“你來了。”
容子華朝湛一凡溫和的點了點頭,湛一凡迅速的撤開視線,也不算給了容子華難看的臉色。
“沒事,剛剛蹲久了,有點兒麻。”薄荷立即打岔笑着解釋道,因爲這容子華原本就是他們自己邀請來的,所以也不能讓容子華感覺尷尬了。
對,今日這個聚會,並不是湛一凡和自己的單獨小聚,而是衆人共商大計的日子!容子華的突然歸來的確是意外,但是他帶回來的信息卻是他們急切需要的,所以薄荷決定將他拉入計劃。 但是在家裡也不可能和他說任何相關的話題,所以就讓容子華每日都出門去辦他自己的事,然後在這一天一起聚一聚,在湛一凡回國前薄荷已經給他發過郵件,湛一 凡也是同意容子華的加入的,似乎很多時候他們兩個男人已經有過交流,只是薄荷不知道而已。至於孟珺瑤和醇兒,薄荷早些天就給她們說清楚自己和湛一凡的吵架 只是演戲而已,而洛以爲懷有身孕,所以就沒有讓她參與此次計劃和行動。
“你是孕婦嘛,自己小心點。”孟珺瑤向餐桌走去,漫不經心的對薄荷‘蹲久了’一事發表感嘆。
容子華看向薄荷,笑了笑:“你……又懷孕了嗎?”
薄荷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畢竟小的還躺在那裡根本不會走路,而自己又懷上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在湛一凡的眼裡看來,她在容子華面前表現的任何情緒,都是不合理的。
所以湛一凡有些不快的起身並拉着薄荷起來不太明快的對着容子華道:“我老婆‘又’懷孕了,這事和你沒關係吧?前妹夫!”
薄荷蹙了蹙眉看向湛一凡,他吃醋吃的是不是有些神經病了?
‘前妹夫’三個字明顯的刺痛了容子華,臉上的笑容也在片刻間消失。
薄 荷推開湛一凡握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湛一凡道:“他是來幫我們的,你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她不欠容子華任何東西,容子華也不欠自己,他們早已經扯 平,而容子華這一次的主動幫忙已經讓薄荷感激不盡了,所以薄荷不想再讓容子華心裡再有任何的不快,她怕自己真的還不了。
湛一凡卻不理解,對於薄荷的話反而有些反嘲意味的反問“怎麼,爲他抱不平了?”
薄荷不可置信的瞪着湛一凡,兩個人突然變色的氣焰讓旁人都惶恐了,這一次吵架可不像上次那麼浮誇和虛假,這好像……是來真的了?
一旁的容子華突然往他們中間一站,冷靜無比的看了看二人道:“你們不必爲了我吵下去了。其實,我這次要給你們帶來的消息,也有煙兒的……”
二人一起扭頭看向容子華:“你說誰?”
容 子華嘆了口氣,看向薄荷神情輕柔的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受委屈。而我也知道,”容子華看向湛一凡,表情是一副釋然,“你很介意我的存在。我的確不應 該回來再出現在你們眼前,因爲我發現,我根本不能完全無事的做你們的朋友。只要在她身邊,我就依然會有期盼……你看明白了我,所以纔會這麼戒備我。但是你 不應該對她產生誤會,她正是因爲心裡沒我,所以纔會爲我抱不平。”
薄荷愕然的看着說出這番話的容子華,什麼……在她身邊,就還會有期盼?湛一凡臉色卻是越加的難看了起來,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坦白他的心跡,該說他小人還是君子?
孟珺瑤見氣氛如此緊張,立即站出來試圖緩解而道“哎呀。吃、吃飯吧,先?我看飯菜都涼了,而且……我們都餓了。什麼事,吃完飯再說,ok?”
容子華淺淺的向孟珺瑤笑了笑,率先轉身向餐桌走去。薄荷看了湛一凡一眼,他看出容子華的……心思了?湛一凡伸手輕輕的握住薄荷的手,看着她神情認真的低聲而道:“別生氣了,好麼?”
她怎麼可能生他的氣,薄荷放下心中的緊張也輕鬆的笑了笑,反手緊緊的握住湛一凡的大手,她只是想讓他知道,其實她真的很愛他,也只愛他而已。
湛一凡從薄荷那閃耀的雙眸裡似乎看出了她‘愛意’,終於會心的微笑了起來。
看到這兩個人片刻間又和好如初,衆人都暗暗的鬆了口氣,神情歡快的各自入座先吃起午飯來。
一頓飽足的午飯後,魏阿姨去收拾碗筷,薄荷他們則立即來到客廳並說起正事來。
醇兒蹲在一旁給衆人削水果,孟珺瑤倒茶,薄荷知道她們兩個也會聽着,所以正了正色便將自己和湛一凡那日吵架的真正原因說了出來。
“所以……那個倪曼是故意陷害一凡哥哥了?”孟珺瑤將茶杯遞到每個人面前,神色怪異的看向薄荷而問。
薄荷點了點頭:“嗯。我一開始就是相信一凡的,所以後面的反應都是做給倪曼看的,你一凡哥哥也錄了音,他的確是無辜的。我只是無法相信倪曼會做出這樣的事,所以一開始也只是試探她,沒想到她自己先露出馬腳來。”
孟珺瑤一聲冷笑:“可真是苦肉計啊……這丫頭的心機深,我可是從第一天就看出端倪來了的,只覺得她怪,沒想到她果然是個心懷目的的兇手!”
李泊亞深思着看向薄荷問:“所以你們是懷疑倪曼……她和夏穎一樣,都是被人指使來接近甚至迫害你?”
湛一凡冷靜的頷首回道:“她承認了醜聞事件是與她有關的。只是我們現在要的並不是醜聞的真相,而是想知道她身後的人究竟是誰,這樣我們纔能有準確的目標,不至於現在還在這裡演戲。”
醇兒也聽明白了,只是也有些難以置信倪曼竟然是這樣一個女孩兒,所以呆呆的蹲在那裡連掛在手上一半的水果皮都忘了扔開。
“其實,在薄荷遭遇殺人案件的時候,我就在調查一件事了。”容子華突然出聲,並在衆人統統將視線投過來的時候繼續道,“那個人,湛一凡你之前不是也在懷疑嗎?”說着容子華的視線和衆人一起又轉向了湛一凡。
湛一凡斂眉,看向一旁的薄荷輕聲解釋道:“我和他之前在msn上有聊過,我們都在懷疑同一個人,所以我拜託他幫忙查了一下那個人這兩年的行蹤。”
你 們這些天在家裡和容子華也根本沒有聊過,但是她是知道容子華和湛一凡一直有聯繫的,所以容子華的到來她也只是剛開始意外,吃過晚飯容子華非常配合的和她演 戲的時候她就知道,容子華其實是來幫她的,所以她對容子華如今也是心存了感激。現在聽說容子華一直都在幫湛一凡調查,薄荷心裡就更是感激不已了,現在看 來,是她欠容子華更多了。
“不要覺得虧欠我,”容子華彷彿看穿了薄荷的心思,有些苦澀的笑着道,“當初你去海巖島遭遇了那件事,我也是去了雲海市工作才知道的。這件事,是我欠你的。”
他知道了!?薄荷心裡有些慌亂起來,不過,如今想不知道恐怕也難了吧!畢竟她被暗夜賭場拿來賣的照片在那段醜聞時光裡揚揚灑灑誰都看得見。
“不。” 但是有一點薄荷還是想澄清,她不想再讓容子華無畏的沉淪或是期待什麼,就連自責內疚這樣的情感,她也不希望他再有了。所以只是片刻的慌亂,她也鎮定了下 來,並對容子華解釋道:“我去海巖島,雖然當時的確有一部分是因爲你和薄煙訂婚我受了刺激的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因爲我累了。父親那個時候對我愛的方式 很偏激,我孤傲自賞,輕易的落入薄煙給我設的圈套。受了傷之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癒合,無法面對眼前的一切現狀,所以我選擇逃離,纔會去了海巖島。我會被 抓入暗夜賭場也是和你無關的,那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的後果,也是個教訓。這一切,和你都沒有關係。”
她希望容子華不要再沉溺於過去給他帶來的一切傷害或是回憶中,她真的希望他能走出來並且重新找到屬於他自己真正的幸福。
“還有,我也希望能告訴你這件事情的某個真相,”湛一凡攬上薄荷的肩,在薄荷同意的目光中對着容子華緩然而道,“其實那天晚上,買了寶寶的人,就是我。”
孟珺瑤他們大抵也聽出了事情的原委,加上前段時間的醜聞事件他們也有關注,所以現在一聽湛一凡的這話,幾乎都掉落了下巴。
“你?”醇兒和孟珺瑤還有容子華都傻了,這……這又是怎麼回事?醜聞中並沒有這件事的後續新聞,只有薄荷陷入了青色買賣的醜聞中,關於湛一凡可是隻字未提的!看來那些人,還是懼怕着湛一凡,不敢將其真正的拖下水去。
只有李泊亞挺了挺鏡框淡淡的補充道:“那晚,我也在。的確是BOSS出價一百萬買了小姑。但是那個時候,他們絕對不知道,彼此是指腹爲婚的未婚夫妻。”
薄荷汗顏的低頭,關於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實在是不想提及,但是現在既然要求助於大家,所以關於真相,還是不能繼續隱瞞了!
醇兒臉上也漸漸的浮出笑意來,驚異的看着薄荷和湛一凡嘖嘖嘆道:“這就是緣分啊,這說明你倆天生一對兒唄!這樣狗血的事情都能發生在你們的身上,小姑和姑父你們還有什麼理由能不在一起啊!?”
孟珺瑤嘆氣:“還好我識時務退出的早,不然一定遍體凌傷了。”一想起他們竟然還有那樣的事孟珺瑤就忍不住的搓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並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容子華低聲勸道:“喂,你看見了,那並不是完全的災難過往,而是他們緣分的開始。”
容子華終於露出釋然的微笑來,喃喃自語:“我知道了……原來,我是真的不用內疚和自責的。”
薄荷沒有聽見容子華的喃喃自語卻擡頭嘆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那一段讓我不堪回首的旅行。”
湛一凡卻驕傲的揚眉:“我這輩子讓我最驕傲的事,就是買了我老婆的初夜。”
衆人大笑,薄荷轉身撲在湛一凡身上沒形象的錘了起來,這樣的事情也要說出來麼?丟死人了!
一旁寫作業的桐兒突然擡頭望來並問:“荷媽媽,凡爸爸,什麼是初夜啊?”
薄荷大囧,暗暗的揪湛一凡的胳膊內側。湛一凡忍着痛,臉色難看的看着桐兒解釋道:“那是……很珍貴,只能給心愛的人的禮物。嗷……輕點兒……”
衆人再次鬨然大笑,他們可是從未見過這樣吃癟的湛一凡和薄荷啊,看來那段往事,真的是很特別的哦!
笑過了,又說道正事,孟珺瑤還是不解的問容子華:“那你們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左 青。”薄荷淡淡的道,“當年,暗夜賭場有兩大BOSS。一個叫右白,一個叫左青,他們是孤兒,也是親兄弟。他們在海巖島開的第一家賭場就是暗夜賭場,暗夜 賭場勢力龐大,當年爲了拔起它我也吃了些苦頭,還讓花延曲幫了我不少忙,當然……一凡也幫了些。暗夜賭場被一網打盡之後,右白在獄中自殺,左青卻越獄了, 通緝了這兩年都沒有下落。而我,只見過右白,那個人雖然外表看起來斯文但其實是個禽獸,非常的變態。而左青,那個人據說性格陰沉,我也沒有見過,但是事後 見過照片,和右白長得有些相似,而且左臉頰臉上有一道疤。一開始夏穎陷害我的案子,也只是讓我懷疑過他,但是醜聞這件事,就讓我加深了懷疑,因爲只有他才 可能在這方面和我結怨,他似乎也在警告提醒我,他回來了。”
醇兒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所以,如果是那個人,完全有理由回來向小姑你復仇麼?”
薄荷點了點頭:“嗯。但是他的行蹤實在是消失的一乾二淨,讓人難以確定倪曼背後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我 可以確定。”容子華將一張照片遞給薄荷,“這是雲海市最近突起來的一股勢力,和雲海市名義幫一樣,名下有財團,幹一些不法勾當。這個組織呢叫做佐木,據說 領頭是個日本人,名義幫被瓜分了一半的勢力自然是不願意的,雙方也多次發生過矛盾甚至較量過彼此的實力。但名義幫幹不過佐木,所以只有妥協。如今這佐木幫 日趨漸大,只怕再這麼發展下去,就要把名義幫給吞併了。這是佐木幫那頭兒的照片,從名義幫那裡取來的,你看看是不是有些相似。”
薄荷伸手接過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個男人的側面,實在看不出像不像,但是這是左臉,而且是沒有傷疤的。
薄荷看向容子華有些猶豫:“你……確定他是左青?”時隔久遠,她根本記不太清左青的相貌了。
“我在海巖島調查過兩年前左青越獄那一天,有哪些輪船經過海巖島東南西北的四個海域,恰巧那一天通過海巖島海域的商船隻有日本的四隻,這是我確定的原因之一。”
孟珺瑤熱切的追問:“日本?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乘船逃到日本去了,所以他纔會以日本人的身份回到雲海市來建立什麼佐木幫?”
容子華點頭:“很有可能,不然他不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幾天海域也沒有撈出任何的屍首,如果他還活着,只可能是渡輪離開了海巖島。”
薄荷將那照片再次仔細的端詳起來:“傷疤是可以消除的……但是五官……好像是有點兒像似,畢竟我沒有真正的見過他,所以這點兒不是很確定。可我有一樣可以確定……”
衆人向薄荷看來,薄荷嘆了口氣輕輕闔眼:“他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太一樣。倪曼的哥哥,曾經爲了救倪曼主動獻身過,後來爲了幫我攝取資料又主動獻身過,那個左青當年很是喜歡他。”
“這會是兩兄妹向你報復的原因嗎?”容子華問。
薄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倪曼現在這麼做的原因。因爲當時,他們並沒有因爲我讓他們做什麼而對我抱有微詞。甚至十分的感激着來着……畢竟我把暗夜賭場摧毀,幫他們消了一大筆債務。”
容子華點了點頭:“那這個倪豪,他跑回海巖島,整日玩女人,是因爲他其實是正常性取向?”
容子華又拿了兩張照片出來,薄荷從桌上撿起來一看,的確是倪豪,長高長壯了不少,但是……這臉上輕浮的笑容和左右擁抱的女人讓薄荷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湛一凡也淡淡道:“我也讓人在海巖島監視了這個倪豪,他沒有來看望倪曼而是獨自回了海巖島,說是他父母回家了,但是我讓人去查,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這個倪豪,在海巖島整日過的花天酒地,瀟灑快樂。有些不正常。”
薄荷看着手中的照片愣愣的搖頭:“不是有些不正常,而是太不正常了。倪曼說,倪豪找到現在這個工作很不容易,他們兄妹倆也是很不容易纔在B市站穩了腳跟,而根據倪豪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事!”
孟珺瑤說着另一種可能:“也許……兩年過去,他變了呢?畢竟他妹妹也變了啊。”
“不可能。”薄荷堅決的搖頭否認,“這個男孩兒,我挺欣賞的。很堅韌的一個人,內心強大無比。他在倪曼心中相當於父親的角色,他們相依爲命,所以倪曼如果出事情,他不可能自己跑回海巖島瀟灑快樂的。”
“所以這個倪豪我們應該重點注意一下。”湛一凡拿過薄荷手中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並用力的點了點。
容子華嘆了口氣繼續道:“而我懷疑這佐木幫頭兒佐藤右一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他的性取向。”
薄荷看向容子華,他還知道些什麼?
“這是……煙兒。”容子華將最後一張照片遞給薄荷,“有人發現,她和佐藤在一起。”
薄荷接過來仔細一看,果然是薄煙!她的模樣,自己是完全可以確信的,但是她怎麼會和佐藤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剛剛從夜店出來,正一起上車時被人偷拍的,同樣是側臉,但薄荷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就是我剛剛說的,也有煙兒的消息。她似乎和佐木幫的那幫人勾結在了一起,但是佐藤右一和她關係並不密切,兩個人看起來只像是合作關係。而陪在佐藤右一身邊的更多的是清秀漂亮的男孩兒。我這麼懷疑,是因爲煙兒她……與你……”容子華也知道薄光去世的消息,所以關於薄煙和薄荷的恩怨,他也能大致猜到走向。
“她恨我,所以她纔會和同樣恨我的人走到一起。”這幾乎就已經能確定了,確定那佐藤右一就是左青,而左青他們和倪曼倪豪也是有着恩怨的,不無可能因爲某些事而威脅倪曼來接近甚至迫害自己……
“雖 然目前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就可以證明這個佐藤有問題,但是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先發制人的準備、防範甚至主動進攻。就算冤枉了這個人,也不能再放過!” 手指用力的點戳着桌子上的照片,湛一凡冷狠而又堅決的說道。李泊亞和容子華贊同的頷首,薄荷抱着懷沒有說話,但是神情間的冰冷便是早已經下了決定的意思。
“我雖然還有點兒糊塗,但是又好像有點兒明白。反正就是舊仇人要報復你,而你的妹妹……也在其中?”孟珺瑤總結了一下,薄荷輕輕的點了點頭無奈的承認:“嗯,應該是這樣。”
“這 陰謀……開始的可真久啊,如果真的是從夏穎案件開始,那這個人太有心計了。先是夏穎後面是倪曼,他是完全想把你消滅了啊!”孟珺瑤突然開始同情起薄荷來, 怎麼就招惹上了這麼一位仇人。不過心裡也爲薄荷擔心,所以隨即又信誓旦旦的道:“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我一定鞠躬盡瘁的幫你!”
“我也是,小姑!”
“我自然盡力!”
孟珺瑤,醇兒和李泊亞先後表態讓薄荷感動不已,今天然他們來,也是相信他們是自己人,能真正的幫助自己,所以纔會將這一切拿到上面來討論甚至分析。
湛一凡攬着薄荷輕輕的拍着她的胳膊給她力量,然後作爲主表發言並正經的分配下任務:“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事情的發展和原因,那就有你們需要做的事。醇兒,你隨時準備警力資源,並且我需要你暗中建立此時的調查小組,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必須帶着警察前來赴援。”
“是,義不容辭。”醇兒深知事情的重大,立即站起來‘唰’的敬了一個禮表示了她的嚴肅。
“瑤瑤,你最聰明,看起來和這件事也完全沒有關係,但我正需要你這樣一個角色。我要你幫我注意佐木幫,並且幫我物色一個gay,要非常漂亮的,這件事只有你能做,我們任何人做了都有可能被佐木幫注意。我需要那個男孩兒打入佐木幫。”
“一凡哥哥你放心,我會做到最完美!”瑤瑤也是個女商人,從小又在這樣的圈子長大,對於這些事她做的雖然不多,但是如果要做一定會得心應手。
湛一凡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轉頭再看向李泊亞:“你需要做好醇兒的後援,還有便是我預備派有力回趟英國,那邊也有一些棘手的事需要人處理,所以公司這邊就全靠你輔助我了。”
李泊亞頷首,雖然許多是他都可以做,但是他也知道,他是站在水面上的人,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的確還是醇兒和瑤瑤這兩個看起來無害的女人來做,會更妥當一些。自然,也是相信她們是有實力的人。
“辛苦大家了!”薄荷深深的向衆人鞠了一躬,這事是自己的麻煩事,但是有朋友們,可以幫自己,她真的是無比的感激而又欣慰。
“如果你瞞着我們大家自己去做這些,要我們還有什麼用呢?雖然你自己也有可能做得好,但是你現在的狀況,如今的決定是明智的。”孟珺瑤是薄荷真正的知己,這兩個從情敵走向閨蜜的女人,彼此間有時候比對方自己更瞭解自己。
“謝謝你瑤瑤。”薄荷伸手抱着瑤瑤,醇兒也激動的撲上來一把抱住二人,“還有我呢,小姑!”
“知道了,等你結婚,送你大禮!”
“能不能不說結婚啊……”
“爲什麼?李泊亞,拉開,隨你教訓!”
“咦咦咦,小姑你好過分哦……”
看着三個女人熱鬧的場面容子華也露出真心的微笑來,看來薄荷如今真的過得很開心很快樂,比從前的那個她,真的要好一百倍!
湛一凡突然伸手拍了拍容子華的肩,並真心的爲他此次帶來的消息兒充滿謝意:“謝謝你這一次帶來的這些有用的信息。必定費了很長的時間和精力。”
“要從你這裡聽到一聲感謝,似乎很難啊。”容子華伸手,兩個大男人會心的一笑,彼此都緊緊的握住了對方的手。他們都愛着同一個女人,或許只有一個人能給她幸福,但是另一個也會因爲她的幸福而感到幸福,這是他們新的默契!
“我也要謝謝你,在我給她傷害的時候,你卻給她帶來了全世界。真的要謝謝你……那麼及時的出現,並且愛上她!”
“我相信,你是個君子。”
*
穆蕭陽拆開手中的信封,一張照片落了出來。
穆蕭陽微怔,伸手將桌上的照片拿起來,目光定在了照片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之上,盯着那側臉,盯着那熟悉的身姿,穆蕭陽原本平淡漠然的神情漸漸的變得有些‘不可置信’起來。
“蕭哥!”一個小弟突然走進來,穆蕭陽立即將手中的照片藏起來,藏到衣服兜裡,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蕭哥你怎麼了?”小弟疑惑的看着看起來很明顯有些慌張的穆蕭陽,上下的盯了一圈他的蕭哥,在穆蕭陽不耐煩的瞪視下才訕訕的收起自己的目光立即報告道:“蕭哥,東區市場那些人不交保護費,怎麼着,叫城管來教訓教訓他們啊?”
“欠多少?”穆蕭陽抽出手拿起那信封,發現信封上沒有任何的字跡,是誰把這樣的照片特意送來給他的?
“有一家欠了兩萬了,這都一年了,蕭哥再不繳上來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你準備自己掏腰包啊?”
“是 王瘸子那家人?”穆蕭陽蹙了蹙眉站起來,他管理整個東區的兄弟和市場,偶爾也收收保護費,自然,他們也有一家大型的娛樂城,裡面也是什麼生意都做的,但是 這兩年什麼生意都不好做了,娛樂城的收入一直上不去,市場保護費也收的七零八落,所以上面幾次發話讓他多些手段想想辦法把這東區發展起來,不然他的下場會 很有可能重新回到起點。
他打拼到如今的一切是多麼的不易常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卻是完全清楚其中受了多少苦捱了多少刀子,他再也不願意回到起點,他要守住如今的一切。
“嗯啊!王瘸子那家人就是看你心軟好欺負。你這一年總是因爲他們家經濟不濟就不收他們的保護費,讓他們後面再說,但後面再說也不是就那樣算了啊!他們都沒有看在你的面子上乖乖上繳該繳的費用,那就是看不起你蕭哥啊!啊呸,我看要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了!”
穆蕭陽卻又突然坐下來,對着那小弟冷聲道:“你去看看,能催就催吧。”
“蕭哥……你不去下馬威啊?”小弟有些傻了,剛剛看到蕭哥站起來還以爲他要發飆了呢。
穆蕭陽蹙着眉搖了搖頭:“他們家媳婦剛生了個孩子,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他們的攤位有問題,生意的確不好,強逼着要等於要命。這樣吧,你就隨便催催,如果他們願意繳點兒你就收着,不願意……再說。”
“可是蕭哥……”那小弟有些着急了,這蕭哥心腸也太好了吧?至從結了婚之後,蕭哥整個人性情大變,從前果斷毒辣,如今心慈手軟,這樣下去他們還有什麼發展!?
像是看出那小弟的想法,穆蕭陽耐着性子才解釋道:“我會想辦法好好把娛樂城經營起來的,畢竟我們的主業還是娛樂城。再說,如果市場那幫子人惹毛了,一上新聞我們就完了,有時候也需要名譽甚至依仗一下他們。”
那小弟撓了撓頭只好道:“這些我是不懂,但是感覺你說的有道理。那……那我去辦事了。”
“對了,這個信,是誰拿給我的,知不知道?”穆蕭陽揚了揚手中的空信封問那小弟。
“不知道。是老貓拿來的,說外面一個男的讓我們交給你的,還說很重要。”
“男的?記得長相嗎?”
“不記得……”
“算了算了,下去吧。”
小 弟下去了,穆蕭陽再次將兜裡的照片拿出來,這是煙兒……的確是煙兒。打扮的高貴冷豔、性感撩人的薄煙和從前的模樣幾乎是兩個人,但即便如此穆蕭陽還是一眼 就認出了自己心愛的人,她的確是薄煙,百分之百的是!可是她怎麼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個男人是誰?看後面的景物,是雲海市的酒吧一條街……這是什麼時候 的照片,薄煙不是去旅遊了嗎?她不是還沒回來嗎?
穆蕭陽心生疑惑,看向薄煙背後的那酒吧,神色頓時變得複雜迷離起來……
*
“小姑,照片已經託人送達,任務完成。”
“Perfect!賞你一盤魏阿姨親制銅鑼燒!”
“小姑,我愛你。麼麼噠!”
笑着掛了電話,薄荷扭頭看向窗外,架着柺杖的倪曼站在樹下,仰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秋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落在倪曼的臉上,竟顯得有些落寞和孤獨。不過能聽到醇兒送來的這個好消息,薄荷也覺得非常開心了,這證明他們的計劃一切都在掌握中。
容子華功臣身退,爲了避免引起地方的猜疑,在他們指定計劃的第二天變回去了,雖然是回海巖島但也接手了新的任務,那就是盯着有奇怪變化的倪豪。
薄荷握着手機轉身向花園走去,又過去一週了,倪曼看着一天天好了起來,但她卻變得比從前更安靜了,彷彿之前的那些鬧騰,那一切都只是薄荷他們的猜疑而已,她再一次用安靜乖巧證明了她的‘無辜’。
薄荷站到倪曼身後,順着倪曼的視線上擡,發現倪曼其實是在看一隻鳥,那隻鳥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樹梢上做了一個窩,安了一個家,好不快樂。
“荷姐姐……”聽見了薄荷的腳步聲,許是知道她來了,倪曼並沒有轉頭便低喚而道。
“嗯?”薄荷雙手抱懷,也靜靜的看着那隻窩在鳥窩裡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着,或許是在呼喚着同伴啊。更難得的是,這鳥兒似乎不怕人的接近。
“鳥兒,真幸福。是吧?”倪曼問着才扭頭向薄荷看來,卻問了一個讓薄荷難以回答的問題。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它是鳥兒啊。沒有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可以自由的安家,可以自由的飛翔,可以自由的來去……餓了吃蟲子,飽了就在窩裡睡覺,多快樂啊。也沒有那麼多煩心事兒。”
這樣惆悵憂鬱的倪曼是薄荷很少見到的,她總是堅強樂觀,就算是如今兩個人虛僞相待,但也是那樣的形象,即便害怕也會堅強的一個人。但是此刻,看着她薄荷竟然覺得……其實她很脆弱,她似乎很渴望自由,就像從前的自己。
“但 是……鳥兒上面有鷹,下面有豺狼虎豹,還有許多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動物,只要它們自己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被吃掉。而且,春去冬來,北方的大雁要往南再往北,它 們雖然能自由的飛翔,但是他們的壽命不長,還有許多生物鏈帶來的前夫生命危急,你真的覺得他們是幸福的嗎?”
薄荷的一番話似乎打破了倪曼的幻想,倪曼有些失落的低頭:“是啊,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命……”
薄荷抱懷,微微嘆息:“你看從前的我是不是很幸福?”
倪曼擡頭看向薄荷,微微的點了點頭。
薄 荷苦澀的微笑:“有令人羨慕的工作和地位,還有令人羨慕的婚姻和丈夫,有女兒,有人伺候,有好車好房,在任何人看來我都是令人羨慕的對象,令人羨慕的女 人。但是這樣的我,如今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婚姻,只有這冷冰冰的財產……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讓人再羨慕的了,可我依然活着,那些外在的打擊對我來說只是讓我 更加迅速成長的力量和經歷而已,並不能讓我失去活着這件事。”
倪曼靜靜的望着薄荷,似乎在思考她所說的話中的含義。
薄荷伸手拍了拍倪曼的肩:“進去吧,外面天涼了,別感冒了。”
倪曼點了點頭,薄荷轉身先進了屋,說的這些話,只是希望倪曼不要再做更多的啥事……不然她的未來會負怎樣的責任,薄荷也不敢再保證了。
倪 曼放開柺杖試着雙腳走路的那一天,因爲腿好的沒有一絲瑕疵的原因,臉上也終於露出一些笑意來。這是這三個月來,薄荷見她笑得最真實真誠的一次。並且,見到 倪曼的腿完好如初,薄荷心裡也隱隱的鬆了一大口氣,總算不欠她任何了,而現在……反而只剩下倪曼欠自己的那些債,是必須要還的。
“荷姐姐,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倪曼穿上裙子和鞋站在薄荷的眼前轉了一圈,開心的向薄荷一臉真誠的謝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你的腿真的完全沒問題了嗎?”
“其實早些天我就感覺到我的腿其實已經好了,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是不敢,害怕自己如果因爲好奇就走路的話會給腿留下後遺症。但是現在,我覺得是真的沒問題了,一點兒都不痛。”說着便又轉了兩圈,好看的就像個花花蝴蝶一樣,在薄荷的眼前翩翩而舞。
“那就好。”
倪 曼又乖乖的在薄荷眼前站着,帶着微笑有些期望的看着薄荷:“那不知道荷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去買火車票啊?我準備這兩天就回B市去了。等我走了……你和湛先生 就能好好談一談,和好了吧?其實湛先生他什麼都沒做,現在想來那天晚上是我太緊張害怕了。你還是不要介懷吧……嗯……我看你這些天這麼難過頹廢,我心裡挺 內疚的。”
薄荷輕佻眉梢,對於倪曼的話做出疑惑和意外的反映:“買火車票麼?我可以讓小丁去幫你買。但是你現在就要回B市了麼?”
“嗯。我給我哥哥打電話了,他說……爸爸媽媽回了海巖島,他會把他們帶去B市的,我想早點兒回去,這樣就能準備一下。我們一家人……很久都沒有團圓了。不過不用小丁幫忙了,我想和你去,這樣……我們還能聊聊天。”
薄荷靜靜的看着倪曼,這句謊話,真是漏洞百出。要聊天,在家裡是更方便的,這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把自己騙出去,她想做什麼?綁架她?還是……薄荷想不透倪曼的想法,對於她可能要做的事也是沒有把握的,唯一能做的便是預備和防範着。
但是因爲有湛一凡安排的保鏢,所以薄荷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所以也爽快的點頭答應了倪曼的邀請。
薄荷上樓去換了件衣服,做了一些準備,倪曼會主動邀請她出去而且撒了那麼明顯的謊話,顯然是做了準備的。薄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出電話給湛一凡發了條短信:她開始行動了,或許又在計劃什麼,我會看着辦。但兩個小時後如果我還沒有給你打電話,你就給我打過來!
看着短信發送成功,雖然知道湛一凡會擔心,但是薄荷還是無顧忌的告訴了他,總比他後面再知道或是事情危急的時候才知道要好得多。薄荷轉身出了更衣室,正往門口走去,湛一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薄荷看着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還是掐斷了,從現在開始,爲了安全起見,她不能和他通話,即便知道他是擔心,甚至着急!
掐斷電話,薄荷走向門口一手打開門,被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站在那裡的倪曼嚇了一跳。
“你……”薄荷瞪着鬼一樣站在門口的倪曼倒吸了一口氣,臉色也在頃刻間變得像紙一樣蒼白,薄荷按耐住突突而跳的心臟,疑惑的看着倪曼,她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如果自己剛剛接了電話被她聽到,那這些天的戲不都是白演了?
倪曼扯出笑臉來,上前便一把挽住薄荷並甜甜的笑道:“荷姐姐,這可是我這三個月來第一次上你們樓上來,剛剛嚇到你了吧?哈哈,不過你看起來臉色好慘白,沒事吧?肚子裡的寶寶也沒事吧?”
薄 荷摸了摸自己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尷尬的笑笑:“沒事……”暗暗的鬆了口氣,是懷孕之後神經變得異常脆弱了嗎?倪曼這樣的小把戲竟然都能把自己嚇住,不過 肚子裡小寶已經四個多月了,薄荷突然有些猶豫起來,她是不是不該以身涉險?該爲肚子裡的孩子更多的着想才行?但是……如果不盡快抓住倪曼被後的那隻鬼,他 們以後還有太平日子嗎?
薄荷暗暗的咬着牙,衝着倪曼微微一笑:“走吧。陪你去買票。”
下樓,小苗苗在客廳裡坐着學步車橫衝直撞,這丫頭越大越粗魯野蠻,動作有點兒像如今的醇兒,薄荷真希望她長大了能淑女一些,可別再見到湛一凡就揮拳頭。不過,每次她在自己的懷裡卻都是乖乖的,總是讓人恨不得多咬兩口。這是偏愛媽媽的表現麼?
薄荷蹲下來將小苗苗抱出學步車摟在懷裡低頭親了親,小苗苗咯咯的笑着,一雙小手捧着媽媽的臉也啃了啃。
“哎呀,苗苗乖,你給媽媽的臉上都啃滿口水啦……”魏阿姨立即過來要把小苗苗抱過去。
薄荷捏了捏小苗苗的臉蛋兒對魏阿姨笑道:“這倒沒關係,就是我臉上塗抹了日霜是吃不得的。快給她喝點兒水吧。”
“來, 魏奶奶抱啊。”魏阿姨伸手把小苗苗抱了過去,小苗苗即使趴在魏阿姨的肩上,卻還是望着薄荷露出四顆牙齒笑得燦爛又甜蜜。薄荷看着苗苗,想到自己出門也許會 又會遭遇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有些不捨女兒,雖然堅信隱藏在暗處的保鏢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但是就是突然不捨苗苗……無比的不捨。
火車站,人山人海。
雲海市的火車站一向都是如此的,總是有太多的人來到這座城市,又有太多的人離開這城市。爲了生計,爲了愛情,爲了家庭,爲了社會……所以人們背井離鄉,總是做着許多哪怕自己並不情願甚至有興趣的職業。
薄荷擡頭看向在排隊買票的倪曼,倪曼衝着她微微一笑,還揮了揮手。薄荷再一次陷入了沉思,雖然她不知道倪曼背叛自己的原因,但是她相信這個女孩兒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可是再不得已的理由,也不能成爲傷害別人的藉口啊,更何況是自己那一顆最初的真誠的心。
走到窗口前的倪曼突然轉身對着薄荷用口型說了三個字,薄荷有些疑惑的眯了眯雙眼,再一次確認了倪曼張着嘴型所說的那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她爲什麼突然要說對不起?
站在人羣中的倪曼朝着薄荷微笑,那笑,讓薄荷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些詭異,還有些……恐怖!?雖然很甜,但是真的沒來由散發着一股‘恐怖’的氣息!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薄荷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薄荷立即低頭將電話掏出來,來電顯示並不是她擔心會在這個時候打來的湛一凡,而是……家裡。
薄荷擡頭看了眼倪曼的背影,她似乎又轉過身去了,而且似乎正在買票。薄荷立即背過身去,因爲家裡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一般根本不會給她打電話,所以她沒有什麼猶豫的便接起了電話。
“喂?”
“夫人,出、出事啦!現在可怎麼辦啊,出大事啦!”
是張姐的聲音!一向穩持的張姐根本不會出現這樣慌張的狀況,薄荷心裡也隱隱的感覺到有些不安起來,立即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魏姐啊,因爲家裡沒有苗苗最愛喝的那一種果奶了,她就帶着苗苗出去買,結果……結果她不到十分鐘慌張的跑回來說,苗苗不見啦!”
薄荷擡頭望向人羣,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一片白光,她在片刻間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
突 然變亂了節奏的心跳聲在在耳邊大聲的鼓動,用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薄荷才又隱隱約約的聽見張姐的聲音:“夫人啊……這可怎麼辦啊……本來我昨天才買了的…… 還有十幾瓶呢……怎麼突然就沒了呢……苗苗哭着喊着非要喝,我和劉姐準備午飯,就沒有抽空……夫人啊……魏姐已經急得暈倒了……小丁和劉姐也出去找了,門 口的那些黑衣人我們也讓一塊兒去了……現在要給先生打電話嗎?報警嗎?”
薄荷用力的按着自己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心裡害怕而又慌亂的擡頭向四周望去,所有的人都變得模模糊糊,所有的人都變得遙遠而又吵鬧,再定格視線向售票窗口望去,哪裡還有倪曼的身影?
倪曼……倪曼去哪兒?薄荷疾步上前跑到窗口,拉着一個人大聲便問:“剛剛前面那個穿着白裙子黑色針織衫的女孩兒呢?”
“沒、沒看見……”
沒看見?薄荷扭頭向整個大廳望去,用力的搖着頭,努力的將自己的視線聚焦,沒有……沒有……還是沒有!倪曼不見了!?
薄荷顫抖的用雙手握着電話,這是一場陰謀嗎?倪曼的那一句‘對不起’是這個意思嗎!?薄荷的心不再狂跳,而是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一股叫做‘恐懼’的感覺瞬間向她侵襲而來。
“苗苗……苗苗是怎麼不見的?在家門口的超市買東西嗎?怎麼會不見了呢?”薄荷的音量不再受控制的怒吼,她真的要瘋了!要對付的人,不是她嗎?目標不是她嗎?故意將她引出來,不是爲了綁架她,甚至傷害她嗎?怎麼可能是……怎麼可能是她的寶貝!?
張姐只慌張的低聲哭泣,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失去了方寸,包括薄荷!薄荷掛了電話,捂着劇烈疼痛的心向外跑去,才跑了兩步,手裡的電話又突然響了起來。薄荷拿起來一看,倪……曼?
薄荷看向四周,沒有倪曼的身影……猶豫的接了起來,輕輕的放在耳邊。
倪曼輕悠而又冰冷的聲音在電話那端無情冷漠的響起:“荷姐姐,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看着你,不要報警,也不要找湛先生,不然我不敢保證苗苗的性命……”
薄荷捂着眼睛,那裡脹痛的幾乎要爆出來,但是卻又掉不出一滴眼淚來。握着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如果不是用力的握着手機一定已經掉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的聲音,只能扶着雙腿緩然的蹲在地上,壓抑着那顫抖帶着痛的哭腔努力的找回一絲理智低聲而道:“倪曼,你要做什麼?是你……帶走了苗苗?”
倪曼的一聲冷笑:“荷姐姐,早知道你聰明,但沒想到你是如此聰明,還是你其實一直都在懷疑我,從未打消過顧慮?”
薄荷喉梗難言,面對倪曼如此的質問,她只能強行的拉回自己的理智並且迅速的鎮定下來。
“我如此的信任你……可你對我……做了什麼?”從湛一凡到她的苗苗,她都做了什麼!?倪曼,這一刻,薄荷真恨她!
倪曼也沉默了半響才靜靜又答:“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呢……我就在你附近看着你……而苗苗,此刻一定已經被帶到了你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薄荷用力的握着拳頭,深深的呼吸着纔將自己的心跳找了回來。
“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爲什麼不是她,而是苗苗?爲什麼……如此悲痛的事實,讓她這個做當媽媽的怎麼承受?
“我說過對不起了……我這麼做,也是被逼的。”倪曼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她以爲薄荷是在問她,爲什麼要背叛,但薄荷只想知道,爲什麼遭遇這一切的不是自己,而是苗苗!
不 給薄荷喘息的機會,倪曼冰冷的聲音緊接着繼續穿透薄荷的耳膜:“現在,你到停車場,有一輛尾號數爲370的黑色桑塔納。你上車,他們會帶你去找小苗苗。但 是一定不能報警,如果你報警或是給湛先生打了電話,我真的不能保證苗苗的性命。你自己考慮看着吧。”說完倪曼就急切的掛斷了電話,不給薄荷一絲詢問她的機 會。
薄荷看着已經掛記的電話屏幕,扶着虛軟的腿站了起來,看向遠處的停車場,370……370的桑塔納,她必須去!這個突入意外 的變化雖然完全在薄荷他們的計劃之外,但是他們也早就做好了會有意外狀況的打算。薄荷緊緊的握着手機,馬上就是兩個小時了,湛一凡一定能找到她!
薄荷邁步向停車場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黑色的尾數爲370的桑塔納,兩個黑衣人見着薄荷走過來便立即下車並打開車門將薄荷推攘了進去。薄荷也順從的坐進車內,就在這時,薄荷的電話響了起來。
前面兩個黑衣人同時回頭向她看來,薄荷忐忑的掏出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老公’二字。薄荷知道,如果她接了電話,一定會引起懷疑,不管她說些什麼不着邊際的話,這些人都會懷疑,而她不能拿苗苗的生命冒險。
薄荷只能掐斷,並且將電話調整靜音無振動,卻冷靜鎮定的騙對面二人道:“我關機了……帶我去見我的女兒!”
那二人雖然見薄荷沒接但還是伸手將薄荷的電話要了過去,薄荷忐忑的看着他們,只怕他們按了鍵發現她的小謊言。但他們似乎沒有懷疑她的話,只是將她的手機放在副駕駛座的男人衣服裡,然後便轉過身去不再看薄荷並啓動了車子。
薄荷輕輕的鬆了口氣,緊握的雙拳這一刻也沒有放鬆開來,腦海裡全是小苗苗哭的時候的聲音。那小傢伙哭起來的時候如果沒有自己的抱,她是不會安靜的。如果她一直不安靜,那些人會不會對她怎樣?薄荷簡直無法想象,只希望倪曼的心裡還有一絲兩隻,能幫她確保苗苗的平安!
薄 荷並沒有問這些人要把自己帶去哪兒,這個時候去哪兒已經無所謂了,只要能找到她的苗苗。而且只要電話不關機湛一凡就能根據電話設定的綁定找到自己,這是他 在買這款新手機時就給她設定好了的程序,說要隨時知道她在哪兒,是否安全,那個時候她還嗤之以鼻,沒想到終有一天還是用上了。
暗中的保鏢們呢?他們是否會發現自己上了一輛不知名的車?如果他們跟着,那薄荷就更加不害怕了。苗苗不怕,媽媽來了!
*
倪曼跟着帶着自己已經來過這個地方好幾次的小趙進入包間,一推開門就聽到了小孩子‘哇哇’不停的哭聲,當然,哭聲已經被震耳欲聾的歌聲蓋住,但那小孩子的哭聲倪曼又非常耳熟,所以一進門倪曼便準確的找到了哭聲的源頭,被扔在地上哭的嗷嗷的苗苗。
薄煙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裡冷眼瞧着地上的苗苗抽着煙,屏幕上正在放的歌曲全是一些禁曲,血腥和色情的畫面充斥着大銀幕。倪曼避開自己的視線,快步的衝到苗苗那裡蹲下來將苗苗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苗 苗不哭,不哭哦……”倪曼輕輕的拍着苗苗的背,這一個多小時,她就一直在哭嗎?滿臉的淚水,鼻涕眼淚全在一起,都沒人管她嗎?她才十個多月啊,他們真的不 會感到一絲絲的罪惡感?雖然……雖然這都是自己促成的,但是看到苗苗這樣哭,倪曼不僅充滿了內疚感,還非常的心疼。
薄煙彈了彈手 中香菸的菸灰冷眼的看向倪曼,勾起一絲冷笑將音樂關掉,包廂頓時安靜了下來,穿的性感撩人的薄煙緩然的從沙發裡站起來並緩然的向倪曼走來,繞着倪曼和苗苗 走了一圈,視線定格在苗苗那潔白的小臉蛋兒上:“這雜種,長得還挺好看的。畢竟有她那賤人媽和賤人爸的血統,長得就是不一樣啊!”說着便伸出另一隻手用長 長的指甲輕輕的劃過苗苗那掛滿淚水哭的紅紅的臉蛋兒。
倪曼立即將苗苗的臉側開,那指甲那麼長,苗苗的臉蛋兒這麼嫩,如果刮傷了怎麼辦?
對於倪曼的保護,薄煙只是鄙夷的冷笑睇着:“怎麼,知道心疼了?相處幾個月,產生感情了?別忘了,這個孩子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爲你。”
倪 曼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脣,是,的確是因爲自己。如果她不把薄荷故意引走,不把昨天張姐他們給苗苗買的果奶全部藏起來,苗苗就不會哭的厲害,魏阿姨也不會帶 着她出去買,這些人也就不會有機會將苗苗偷走。這一切,都是她觀察了好久才找到的空隙……這是她做的,她不否認!
“這個孩子,你們不能傷害她!她是無辜的,她才十個月!”
“準確的說,十個半月。”薄煙將夾着香菸的手擡起,妖冶的勾起紅脣,睨着倪曼輕吐菸圈:“你說,如果我把這火花,烙在小丫頭的臉上……她長大了還會不會這麼漂亮,惹人喜愛啊?”
“不可以!”倪曼想也沒想便將苗苗的臉用力的塞入自己的懷裡,自己雖然也幫他們做了不少壞事,但是苗苗……苗苗不可以!這絕對不行,不行!
“是 嗎……?她也算是我外甥女了,我是她小姨,我這麼做雖然是禽獸不如,但是我真的很想試一試欸……我剛剛一直忍着她聒噪的哭聲,現在她突然不哭了,我反而有 些不習慣,不如讓她痛的再次哭起來吧?最好把嗓子哭啞啊,把臉哭花啊,那就最好了!”說着薄煙的臉上便浮現出興奮的神情來,倪曼看着只覺得可怕,但也只瑟 瑟發抖的將苗苗更用力的護在自己的懷裡。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她還這麼小,她還這麼小!
倪曼的保護慾望實在太強,刺激了原本也是半真半假的薄煙。沒想到這換事做盡了的丫頭竟然還護着薄荷那賤人的女兒!長得可愛又如何?她一開始的確是下不了手,但是現在看着她這樣被人護在懷裡,薄煙就來氣!
“你 還想護着她?她的媽,是我最恨的人。她的爸爸,是我最討厭的人!她——是他們的孩子,我都沒有孩子,他們卻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你竟然還護着?你是不想活 了是不是?看我今天非得弄花她的臉!”說着薄煙便憤怒且毫不猶豫的將菸頭戳向苗苗的腦袋,倪曼幾乎沒有思考的轉身將自己的胳膊擋去——
“啊!” 倪曼痛聲大呼,一股熟肉的味道立即傳來,顫慄的疼從胳膊傳至心底,眼淚花即刻從眼底泛起。因爲這裡面很熱,所以她一進來便脫了外套,此刻裸露的胳膊可真是 給薄煙出了氣,燙的很爽吧?但是自己痛的也很刻骨。倪曼低頭看向懷裡安然無恙的苗苗,露出一絲絲的笑來……苗苗,曼曼阿姨總算沒有太對不起你……總算保住 了你的臉。
薄煙冷笑着將菸頭彈開,看着倪曼那紅的熟了似的一個疤只是一聲冷笑,並看着倪曼吐出兩個字:“賤人。”
倪曼忍着那疼忍着將淚水咽回肚子裡,紅着眼眶只道:“是,我是賤人……可我也比你強。你不能生孩子,你甚至得不到那個男人,你還對一個孩子下手……你比我更賤!”
“啪!”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倪曼的臉上,薄煙想不過,又是一巴掌,將倪曼的臉又扇了回去。
倪 曼覺得嘴裡腥味又深又濃,但是剛剛那句話,她說的還真是不後悔,這女人不是薄荷姐姐的妹妹嗎?她當初搶了薄荷姐姐的心上人,現在竟然落魄的和薄荷姐姐的敵 人在一起,但可惜那個男人不喜歡女人,她每天一定很寂寞,很空虛吧?想到這裡,倪曼就嘲諷的對着薄煙笑了,薄煙氣不過這丫頭竟然還敢這麼看自己,揚起時候 便又準備打來,門口卻傳來一聲怒吼:“幹什麼!?”
倪曼懷裡好不容易哭睡着的小苗苗一驚,‘哇’的一聲又大哭了起來。
倪曼忍住胳膊的疼轉身輕輕的拍着苗苗的肩,苗苗啊,求你了,這個時候別哭……別哭,千萬別在這個地方哭,阿姨想保護你啊,你就要好好的啊,等你媽媽來救你……
苗苗像是聽見了倪曼的心聲,慢慢的竟然真的安靜了,只是還是一抽一搭着小肩膀,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倪曼低頭在苗苗的額頭上親了親,對不起,讓你到這裡受這些苦,但是阿姨別無選擇……真的沒有選擇了。
“這就是那個孩子?”身後的男人淺步上前而來,薄煙冷哼了一聲,轉身又回到沙發上坐下,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倪曼努力的想要將苗苗藏起來,但是她知道,既然到了這裡,想要藏,是根本藏不住的。
所以只好悶悶的回答:“嗯……”
那男人眯起雙眼,扭頭看着倪曼突然冷冷一笑:“幹得好啊……現在,我需要你接着幹完這件事。”
倪曼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瞪着男人,忍了太久的眼淚此刻滾滾而落:“不、不可以……你說過的……不會讓我再做……”
男人輕佻眉梢,伸手勾起倪曼的下巴,將她的臉上擡而去面對着自己:“怎麼,我看你最近是過得太太平了?”
倪曼咬着脣,滿臉的委屈:“我求你了……別讓我再做……這樣的事……我不想再這麼對薄荷……不想……”
男人用力一捏倪曼的下巴:“那你想這麼對你哥嗎?”
原 本坐在沙發上的薄煙突然正坐起來,並看向男人有些不樂的道:“這事兒,不是讓我做嗎?我好不容易能折磨一下薄荷那賤女人,你怎麼能把這個機會給這個根本不 情願去傷害她們母女的女人!?”不過,薄煙也只敢表現不樂,並不敢把心底的憤恨表現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完全瞭解眼前這個男人有多狠,手段有多 毒,她必須小心翼翼一些,因爲她也害怕這個不肯讓自己爬上他牀的男人。
男人冷眼向薄煙掃來,似乎對薄煙對他的安排有意見而感到不滿。薄煙立即擺了擺手,假裝不在意的嘆道:“算了,我知道你肯定把重頭戲留到最後,讓我去更狠的折磨她。”說着還露出無比期待的表情來。
而此刻相較於薄煙的期待,倪曼卻是滿臉的絕望。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下的命令,他們誰也無法拒絕……而且是必須服從,誰讓自己的軟肋被他捏在手中呢?她根本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