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合一臉驚詫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薄荷:“荷兒啊,你昨晚……去哪兒了?媽給你打電話也沒有打通,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一凡……”
難怪白合這麼心慌和着急的口吻,昨夜小苗苗鬧騰了一晚上,又不肯吃奶粉,冰箱裡薄荷存放的母乳昨天下午就給她吃完了,小苗苗哭的心慌,他們整個宅子裡的人都跟着着急。恰恰湛一凡不在,平時湛一凡這個父親在了,由他親自照顧着,小苗苗至少還會肯吃點兒奶粉,但偏偏昨天湛氏國際又出了這樣的大事,湛一凡連家也沒回便匆匆的去了海巖島,這兩個人一消失便一起消失了,讓從未照顧過嬰兒的白合忙的手足無措,就連張姐和劉姐都拿小苗苗沒有辦法。
“媽對不起。”薄荷紅着眼睛看向白合,白合頓了頓,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因爲薄荷看起來臉色太蒼白了。
“沒事吧……?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
薄荷搖了搖頭,她怎麼會告訴母親自己身陷命案了呢?現在想來,還好她這一次身陷的也只是命案,至少自己還活着。如果她昨天就那樣出了什麼意外,一凡和苗苗還有她媽媽該怎麼辦?還有桐兒和一羽他們的人生也纔剛剛開始,如果她不在了,他們又會怎麼樣?
所以,她現在只是感覺到慶幸,慶幸死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白合知道薄荷有事情一向也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於是便只是低低的嘆口氣,起身進了屋。
薄荷低頭看着懷裡的小苗苗,一夜之前原本白白胖胖圓潤粉嫩的小苗苗似乎瘦了一圈,薄荷心疼的輕輕的拍了拍懷裡的小苗苗,本就睡得很淺的小苗苗緩然的睜開眼睛來,看見了薄荷立即‘嚶嚶’的嗯了兩聲,就像是認得她的媽媽一樣。
薄荷嘴角彎了彎:“苗苗乖,媽媽回來了。”
小苗苗將自己的臉向薄荷柔軟的胸部位置蹭去,並蠕動着可愛的小嘴巴,薄荷也沒有什麼羞澀地了,在剛剛白合坐的位置坐下來,微微側了側身便將棉襖解開並迅速的拉起裡面的襯衣,很快就將小苗苗最渴望的食物送進了嘴裡。
看着小苗苗嫣紅的小嘴巴含着自己的粉紅不同的吮吸着,薄荷滿足的勾起一抹微笑。還能給小苗苗餵奶並且這樣抱着她,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隱從裡屋跑了出來,看着薄荷表情有些焦急:“夫人……”
薄荷回頭,看見隱和隱背後同樣一臉着急的洛以爲和孟珺瑤。
薄荷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們:“你們……”
白合走出來才解釋道:“他們都找了你一夜。因爲你不接電話,但是我們又不敢告訴去了海巖島的一凡,所以我才讓隱去找你,又找了瑤瑤和以爲,他們三個人啊,就着了你一夜。”
薄荷感動而又沉默的看着他們,瑤瑤在中國這一個月幾乎都在忙着拓展她的公事所以也沒有怎麼見面,洛以爲結了婚忙着新婚蜜月也沒有怎麼聯繫親熱,但是隻要自己有事她們便會立即前來,而隱更是付出真心一樣的將自己當做親姐姐對待,薄荷突然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的朋友和家人?
“謝謝。”薄荷向他們微微的笑了笑,又看向自己的母親:“媽,真的謝謝你,昨晚讓你操心了。”
“那你還不說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白合只想知道薄荷發生了什麼事,昨晚她不安了一夜,眼皮也跳了一晚上,不僅是因爲小苗苗,還更擔心着薄荷。
薄荷低了低頭看着懷裡的小苗苗,這樣的事情怎麼說出來?
“BOSS夫人是遇上了些麻煩,但是請白夫人不用擔心,我們都會替她解決好的。”李泊亞從花園小道上走過來,一臉溫和笑意的看向白合道。
白合嘆了口氣,她自然是知道薄荷的脾氣的。
“麻煩?”孟珺瑤在薄荷身邊坐下來看向她。
薄荷頷了頷首:“嗯。一言難盡。”
洛以爲看向薄荷懷裡的小苗苗:“可憐的小苗苗昨晚哭了一夜,嗓子都快哭啞了。所以你現在是真的沒事了麼?”洛以爲的話題更偏向於如果她出了事小苗苗該怎麼辦,也只有薄荷才能默契的聽懂,也不會生她的氣。
薄荷這一次沒有回答,只是也低頭看着自己懷裡的小寶貝,她怎麼知道?是不是該給小苗苗斷奶了?該讓她適應着去喝奶粉了?薄荷深知現在的自己已經泥陷足深暫時無法從這場‘陰謀’裡脫身,那麼她就要想到許多事情的後果,也該做一些準備了。
洛以爲和孟珺瑤對視一眼,心裡也隱隱的不安起來,薄荷是怎樣的人她們豈會不知道?她的內心很強大,強大到一般的難事都不會讓她輕易蹙眉,但今天的薄荷不僅蹙眉了還深思的讓她們也感覺到了不安,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嗎?
小苗苗不一會兒就吃飽了,也許是昨晚折騰的太累了,小苗苗眯着眼睛看着媽媽,看着看着便又睡着了過去。薄荷將衣服整理好,輕輕的將小苗苗又放進搖籃,自己伸手搖了搖才擡頭看下個隱道:“隱,幫我把搖籃抱回我房間好麼?”
“好的,夫人。”隱立即過來兩隻手抱起搖籃轉身便向裡面走去。
薄荷起身看了都在關心着都望向自己的衆人一眼:“你們先坐吧,我上去洗個澡。”說完便自己向玄關走去,等薄荷一離開孟珺瑤便立即站起來看向李泊亞問:“李泊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李泊亞眸光微閃,淡淡的看着孟珺瑤一笑:“孟小姐遲早都會知道的,何必急在現在?”
孟珺瑤微微一頓,有些氣嘢:“還和我賣起關子來了?哼,我一定會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完一跺腳也向玄關走去,洛以爲摸了摸後腦勺只問:“那個,有力知道嗎?”
“他目前在東南亞出差,怎麼可能知道?”李泊亞淡淡的瞥了洛以爲一眼,對這個女人的智商他早已經瞭如指掌的清楚,所以也不指望她能說些一鳴驚人的話來。
“額……”洛以爲對於李泊亞的真實性情早已經習慣,外表溫和實則毒舌而又腹黑的男人啊。
“你有出息,怎麼現在都沒把醇兒搞定?切~”洛以爲雖然人不太聰明,但她頭腦也還算清醒,至少不是裝瘋賣傻哪一類型,而且性情也比較直率,所以當即就意識到李泊亞這廝又在鄙視自己了,立即想也沒想就回擊一棒。
殊不知,這一棒比那針扎李泊亞的小人兒還狠啊!李泊亞在全世界就對醇兒那女人沒轍,所以當即一個冷狠的眼神再次向洛以爲射來,洛以爲已經轉身奔逃,惹得李泊亞自己捏緊拳頭眼神噴火卻無處發泄。
薄荷坐在浴缸裡用浴巾用力的搓着自己的皮膚,特別是那一雙手,搓的泛紅充血發腫了還不願停下來。她的腦海裡不停的閃過自己滿手都是鮮血的模樣,不停的閃過小趙凸睜雙眼滿臉血跡和髮絲甚至都變了形的模樣。甚至那把刀……薄荷用力的環抱着自己,她從前也見過死人,但是卻從未像這一次這般讓她深感恐懼,時間越是往後就越是容易想起。
終於泡完澡,薄荷圍着浴巾從浴室出來,坐在牀邊看着已經被換到嬰兒牀裡的小苗苗,薄荷心裡愧疚氾濫。
“我不是個好媽媽……”薄荷伸手輕輕的摸過小苗苗的臉蛋兒,看到自己發紅的雙手又極快的縮了回來,爲什麼手這麼紅?火辣辣的痛,紅彤彤的刺眼!薄荷又用力的搓起自己的雙手來,越挫越痛,眼淚也漸漸的滿上眼眶,這究竟是遭遇了什麼破事啊!
“碰!”就在薄荷的心情越來越底下,雙手不停的互相挫折時,門板傳來一聲巨響。
薄荷的心臟都停止了,只能呆呆的擡頭向門口望去。嬰兒牀裡的小苗苗一個顫慄,不過只是睜了一下眼睛便又睡了過去。
薄荷的大腦一聲‘嗡——’響,就像斷了線似的,幾乎失去了冷靜思考眼前突發的事的能力。可是眼前出現的人就像是一幅畫,一副夾雜着汗香,一副夾雜着男人沉重喘息聲音的畫,讓她死寂的心又重新恢復了心跳,讓她原本越來越down的情緒也轉變成了激動。
艱難的嚥着喉間梗人的口水,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夢。原來過了這麼久,她已經變得如此依賴他,如果沒有他,她已經不再堅強!甚至不能獨自面對辛苦艱險……!頃刻間,明白的還有自己許許多多那複雜的心意和情緒;頃刻間,對於他此刻的出現抱滿了感謝和激動。
“寶寶……”湛一凡扔掉手裡的外套和包,一聲低喃便大步的向薄荷走來。
薄荷從牀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伸手很快便觸到了湛一凡的身體,而湛一凡的大手也極快的碰到了薄荷的背和肩,兩個人沒有任何言語便只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薄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着湛一凡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底的不安也漸漸的落了下來。
“你回來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妻子詢問剛剛下班的丈夫,問的很輕很淡,但是聲音裡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還是被湛一凡給捕捉到了。
“對不起。”湛一凡的大手用力的搓着薄荷有些涼的背,“昨晚我沒能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經歷這種事,對不起。”歉疚,在他回來的途中不停的泛濫,焦急的心情讓他在海巖島片刻也無法停留。
昨晚因爲各方記者的騷擾,所以他的手機是關了機的,他也以爲她能清楚他的狀況,所以心裡根本沒有多想她在雲海市也遭遇了危機。昨晚她究竟是怎麼過的?在回來的途中他已經瞭解了她身受在怎樣的陷阱裡,也聽法蘭克說了她遭遇的那些細節,心裡便越加的慌亂和害怕了起來。所以很難想象她究竟一個人經歷了什麼,心裡又痛又憤怒,對幕後的那隻黑手深惡痛絕,如果被他知道是誰要陷害薄荷……他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薄荷用力的抓緊手中湛一凡的衣裳,頭更用力的埋入他的懷裡:“一凡,我沒想到能這麼快見到你……我好害怕!”
她‘害怕’這樣的話,她是絕對不敢對除了他以外別的人誠實的說出來的。在別人眼中這一定會是笑話,她薄荷,薄檢察官,曾經的薄家大小姐也會有害怕的事情和東西嗎?她一直以來就是那樣堅硬的外表和形象,但其實她和普通女人一樣,遇見這樣的事也會害怕,也會脆弱,也會無措!
“不害怕,不害怕!我回來了,我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誰也發再傷害你,不害怕了啊……”湛一凡一邊輕輕的拍着薄荷哄着想讓她安心一邊低頭不停的吻着她的頭髮發自心底的憐惜和心疼,可懷裡的薄荷卻漸漸的有些發抖起來,像是被壓抑在心裡的那些恐懼因素都在這一刻傾暴而出,她能依靠的只有湛一凡啊,她能依靠的只有湛一凡……但如果她今天不能保釋出來,但如果她今天看不見他,她一定會崩潰的!
湛一凡彎腰將薄荷一把抱了起來並大步向牀榻走去,輕輕的將薄荷放進被窩裡,正要起身薄荷卻不肯離開他的身體,雙臂用力的攬着湛一凡的頸不肯撒手,所以湛一凡也只能在牀邊坐下並彎腰配合着抱着薄荷。
“不怕,不怕。”湛一凡一直如此的低聲喃着,就好像變成了一種魔咒在念給薄荷聽,而薄荷疲憊的神經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閉着眼睛縮在湛一凡的懷裡如此漸漸的睡着了過去。
等薄荷真的完全睡着湛一凡才輕輕的拉下薄荷的手臂,看着她就算睡着也緊蹙的眉頭,湛一凡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對不起,寶寶……”他說過的,永遠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更不會讓她一個人遭遇這些挫折,但偏偏這一次他還是讓事情發生了。
扭頭看向牀邊嬰兒牀裡的女兒,湛一凡伸手摸摸她的小臉蛋兒,昨晚是不是鬧騰了很久?
湛一凡又扭過頭來,正要將薄荷的手放進被窩裡去卻發現薄荷的手又腫又紅,這是怎麼回事?湛一凡拿起薄荷的手來觀看,像是被搓紅的跡象,聽法蘭克描述,她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滿手鮮血……所以不難想象她對她自己做了什麼。
“傻瓜。”湛一凡不由得手中的柔荑,雙眸迸發出陰冷熾烈的目光,如果讓他知道是誰……!
薄荷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在夢境還是現實,周圍的一切彷彿是那樣的真切,卻又是那樣的模糊不清。她不停的扭頭看向自己的四周,回到了那棟廢棄的建築大樓,回到了小趙的屍體旁邊,她的雙眼好像在動,她的血好像在蔓延……小苗苗在哭,哭的撕心裂肺,也撕痛了她的心。
“苗苗……苗苗……”薄荷在原地轉悠,她想知道哭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她想抱抱她小小的身子。
突然腳下一涼,薄荷驚悚的低頭,小趙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她的腳裸……
“啊!”薄荷猛地驚醒,沉喘着粗氣從牀上坐起來。
環顧四周,安靜的連鍾走的秒針都能聽到。薄荷抹了一把額頭,溼漉漉的竟然全是汗珠,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睡衣,應該是湛一凡做的。薄荷摸了摸身上的睡衣才覺得身心都漸漸的溫暖了起來,擡頭向嬰兒牀望去,看到空空的牀薄荷突然慌了,翻身便下了牀並大聲的喊着:“苗苗!?苗苗!?”
湛一凡迅速的推門而去,懷裡抱着醒了的小苗苗:“怎麼了?醒了嗎?苗苗在這裡。”
薄荷這才癱軟似的一屁股坐在牀上,並雙眸悽悽的望向湛一凡:“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又回到了案發現場,可我聽見了苗苗的哭聲,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湛一凡已經快步的走了過來並將懷裡的小苗苗小心翼翼的遞給薄荷,因爲是在家裡,所以外面即便很冷,屋子裡也很暖和。在家裡的小苗苗只穿了一件鵝黃色的二八月長袖中衣,身上柔柔軟軟的,抱在懷裡就像是沒有骨頭的小蟲子,讓人愛不釋手。
薄荷小心翼翼的抱着小苗苗,小苗苗一向都很乖,很少哭鬧,所以每一次只要聽見她的哭聲她這個做媽媽的就會特別的心疼,因爲很少哭,所以纔會覺得她哭了一定是非常的不舒服不開心了,她就會各種着急。
湛一凡在薄荷身邊坐下輕輕的環抱着她們娘倆,小苗苗一雙眼睛咕嚕嚕的一直轉個不停,看到媽媽的漂亮溫柔的臉還咧起嘴角笑了起來,那可愛的模樣幾乎在一瞬間就融化了薄荷和湛一凡的心。
“看,我們的小苗苗都在安慰你。有她還有我陪着你,沒什麼好再害怕的了。”湛一凡伸手摸了摸女兒柔軟的臉頰微微笑道,薄荷擡頭看向近在身邊的丈夫湛一凡,再低頭看向懷裡柔軟的小人兒。
“是啊,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沒有殺人,我不必心虛害怕。我不怕,我真的不會再怕了。”薄荷輕輕的將頭靠在湛一凡的懷裡,此刻心裡是如湖泊一樣的平靜安詳,那些不安和恐懼都已經被埋入了心底的最深處。
湛一凡低頭,附在薄荷耳邊溫熱淺語:“寶寶,永遠要記住,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恐懼和退步,而是前進反擊瓦解它的攻擊和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