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心‘突突’的急跳,像是有一股壓抑的氣體梗在喉間,恨不得突破而出卻又偏偏不得而行。
“那個時候我還未見過你,但聽以爲說起來我才記得,似乎是有過這樣的事兒。我是見過與你相似的人,所以你還記得你到我們家的第二天早上,我蹲在牀邊上看你那事兒嗎?”
薄荷只點頭,洛傾城輕輕的‘籲’了一口氣:“那個時候只覺得你面熟,所以纔想看着你能不能喚醒我心裡的那股熟悉感。後來自己也覺得荒謬,直到以爲說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熟悉感並不是錯的,是因爲我見過那與你相似卻有年齡差距的太太。”
薄荷伸手拉着洛傾城的胳膊,緊緊的拽着他這根突然從大海里鑽出來的浮木,終於深喘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的是非常難得的焦急之色:“你快告訴我,她看起來大約多大啊?在哪裡見過的?但是是什麼情景?洛傾城,你快告訴我。”
“別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洛傾城拍了拍薄荷的手背,心裡是意外而又震驚,這個薄荷自己見過許多次了,卻從沒有見過她這一次般的驚慌着急,每一次她都是泰然若素,沉穩而又冷清的,甚至帶了些獨特的清高孤傲。雖然她在洛家人面前是非常的和藹可親,可是私下裡他卻很少見她露出‘和親’的神情。
心裡也知道,也許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位‘太太’對她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是大約兩年前,我去中藥植物園參加會議順便採集一些中藥。我當時在銀杏林裡散步,因爲是旅遊淡季,所以植物園裡人煙罕至,可我一眼就看見了她。穿着白裙子,一頭直髮很長很長,幾乎長至腰際之下。可是她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不是白天,只怕要嚇得人魂魄離體。我聽到她嘴裡唸唸有詞,覺得好奇就慢慢的靠近,當時她說的話,我現在還記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如此反覆了三四遍,好像在盯着銀樹的葉子發呆。我當時還迷惑,雲海市的一年四季是分明的,爲何會一樣?我準備轉身離開,她卻回頭了,看到她的臉我有些意外,畢竟……她的背影看起來很有氣質,我以爲她該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卻沒想到會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太太。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臉龐依然美麗,即便有了歲月的痕跡。她看到我站在她背後似乎有些驚訝,還問了我的名字。最後又問我關於‘荷蘭’的問題。沒說幾句,她的神情忽然有些大變,然後匆匆的便離開了……當時給我的印象便是,以爲行徑詭異的太太。可現在仔細回想,她當時應該是看到了我背後的什麼人才匆匆離去的。”
薄荷呆愣的看着洛傾城,腦海裡還不停的回想着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也就是說……她兩年前一定是在雲海市的?可如今呢?如今在嗎?爲什麼會去中藥植物園?還有她爲什麼要詢問‘荷蘭’這個國家的一切?
“你沒事吧?”洛傾城有些擔憂的看着薄荷那蒼白的臉,“這些對你有幫助嗎?”
薄荷點頭:“很大的幫助,謝謝你洛傾城。”
洛傾城輕輕的嘆了口氣:“有幫助就行。能給我一個擁抱嗎?”突然,洛傾城笑了笑,薄荷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洛傾城就已經張開了雙臂將薄荷抱進了懷裡。一個大大的擁抱,沒有男女之情,只是一個純粹的擁抱而已。
薄荷並沒有推開,她是真的感謝洛傾城能想起這些,還能告訴她這些。此刻,她心裡對洛傾城充滿了感激,這個被動的擁抱也就包含了許多的感謝之情在裡面。
“你說,如果那個人沒有出現,我能追你嗎?”一聲低低的非常輕微的詢問在耳邊輕響,薄荷詫異,側臉向洛傾城看去,卻只看到一個拳頭。
‘碰’一聲巨響,洛傾城的臉向薄荷側來。
“啊——”薄荷驚訝低呼,不因爲洛傾城捱了一拳頭。而是因爲洛傾城側過來的臉,嘴就正好親在了她的臉上!
“你個混蛋——”一聲低吼,洛傾城似乎被拽開,薄荷踉蹌了兩步,捂着自己被親的臉,有些尷尬的看向被湛一凡揪到一邊去挨拳頭的洛傾城。洛傾城是個真正的文弱書生,怎麼可能吃得起湛一凡這個運動健將的拳頭?兩個拳頭,似乎就有些暈的往地上栽了。
“湛一凡,你幹嘛打我哥啊——”以爲跑了過來,大喊大叫。薄荷也立即反應了過來,跑過去抱着湛一凡的胳膊:“別打了,你快給我停下來!”
湛一凡氣哼哼的陰沉着臉,特別的恐怖,拽着洛傾城的衣領便又要落下自己的拳頭。
“薄荷,快管好你男人,他瘋了嗎?”洛傾城在另一邊也抱住湛一凡的胳膊跳着大喊,薄荷用力的將湛一凡往後拽,滿臉急色:“你快給我停下來,給我過來!湛一凡!”
許是薄荷的大喊終於讓他有了稍些的冷靜,放下拳頭放開洛傾城退了一步,停了下來。
薄荷喘息着看向臉頰紅腫的洛傾城,洛以爲蹲下來扶着已經坐在地上的洛傾城焦急擔心的問:“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冰敷冰敷吧。”
“車上有冰塊。”
“不行,我和我哥要回去。”洛以爲扯着洛傾城便要站起來。薄荷往前拉住洛以爲:“以爲……對不起,一凡他……”
洛以爲現在滿腔的憤怒,她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可是再怎麼樣他湛一凡也不該大人啊,再怎麼找這洛傾城也是她洛以爲的哥哥,他打的爽了,有沒有想過她這旁人的心情感受?
“我們要回去!”洛以爲擲地有聲,這老闆和下屬果然都是一樣的,蛇鼠一窩,每一個好東西!
“不用了以爲,車上有冰塊就在車上敷一下吧。這是郊遊,別因爲我們突然回去而鬧得不開。”洛傾城站起來,拍了拍洛以爲的手背親聲而道。
薄荷感激的看向洛傾城,洛傾城朝她笑笑:“剛剛不好意思。”
薄荷搖了搖頭:“沒事,是我們對不起你。”
洛傾城扯着已經腫了的側臉怪異的笑了笑:“其實不怪湛先生,畢竟是我冒犯在先。不過……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一親芳澤?”洛傾城看向湛一凡,眼眸裡竟然有些許的挑釁意味。薄荷驚異的看着這洛傾城,看來他的內心比她想象中的要強大。
洛以爲立即扶着洛傾城離開,薄荷纔回頭看向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湛一凡。薄荷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剛剛的反映的確是過激了,而且要不是他那一拳,洛傾城的確是不會親到自己的臉,而且親的她該死的疼,就像被鐵頭砸了一樣。
湛一凡伸手扣着薄荷的手腕大步的向河邊行去,孟珺瑤和有力都拿怪異的眼神看着她,薄荷心裡是無聲的嘆息,只有跟着湛一凡而去,雖然手腕給拽的生疼。
“坐下。”湛一凡將薄荷按在石頭上。薄荷也就乖乖的坐下,湛一凡背過去背對着薄荷,薄荷試圖解釋:“喂……剛剛我們抱了一下,是因爲我感謝他來着……”
湛一凡依然沒回頭,拿後腦勺面對着薄荷。薄荷些許鬱悶,不過想到剛剛湛一凡那衝動揮拳頭的模樣,薄荷心裡緩緩的升起別樣的感覺來。那是……吃醋的表現吧?
湛一凡突然回頭,薄荷嚇了一跳,因爲她臉上還帶着‘覺得他是吃醋了’的淺淺笑意。湛一凡神色陰沉的看着薄荷:“我就那麼好笑?”
薄荷立即擺手神情嚴肅:“不,當然不。”
湛一凡這纔拿起自己的手來,薄荷一看才發覺他手裡拿着的是溼了的帕子。薄荷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湛一凡便已經伸手過來扣着她的腦袋固定不動,然後那冰冰的溼帕子就對着臉捱了上來。
“冷……”薄荷縮了縮脖子,湛一凡扣後腦勺扣得很緊,而且他此刻的表情說得上陰沉可怕,薄荷只得委屈的受着。擦,不停的擦,擦的薄荷的臉頰又凍到火辣的生疼。
“痛!”薄荷蹙眉忍不住的低呼,他這醋吃的也太酸了吧?
湛一凡的手這才緩慢了下來,扔開那帕子,手掌捧着薄荷的臉蛋兒,自己的脣湊了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好幾下。
薄荷對他這般的行爲也只能翻翻白眼兒表示無奈,從前就發現了湛一凡的幼稚,今天才發現他的幼稚可以淪爲小班等級了!
“夠了,夠了!再親,我這邊臉就要腫啦!”薄荷躲開湛一凡的嘴,低頭有些微惱的的看着他,“反應能不能平靜點兒?”
“我媳婦都被人給輕薄了,我能平靜嗎?沒卸掉他的胳膊,打腫他的嘴,就是我的文明瞭!”
薄荷嘢氣,他怎麼這麼粗魯?不,他好像一直都粗魯來着,從前總掐的自己生疼,如今才學會了控制力道的溫柔。
湛一凡鬆了鬆領口,薄荷看他那氣極的模樣,知道自己這時再言語相加只會火上澆油。於是伸手,輕輕的捧着湛一凡的頭,自己低頭溫柔的在他額頭上親了兩口:“別生氣啦,洛傾城沒錯,我們真的只是抱一抱,沒你說的那麼嚴重。知道他告訴我什麼好消息嗎?他很有可能見過我媽媽,而且就在雲海市!當然,我還要給他看一次照片才能最後的確認。”
湛一凡看着薄荷那欣喜的模樣依然不說話,薄荷嘆了口氣:“你再這樣,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任我了啊。”
“我是不相信別的男人。”
薄荷頓了一下,她的確是聽到洛傾城的那句話類似於表白的話,薄荷用力的搖了搖頭,她一定是多想了,那洛傾城一定是開玩笑的。而且她相信湛一凡一定也沒聽見,不然也許就不止三拳頭了。
“那你要怎麼樣?”薄荷第一次遭遇這種狀況,實在沒轍。湛一凡不是花延曲,也不是容子華,那兩個人打架她大可以擺冷臉將他們各自吼一頓,而湛一凡絕對是吃軟不吃硬類型的。
“以後離他遠點兒。”
“可我和他是朋友。”現在洛傾城還幫了她,連朋友都算不上是的話,她怎麼對得起他?
“你……”湛一凡臉色一冷,眸子一凜,似是兇光暴露,薄荷本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現在她勸也勸過了,哄也哄過了,湛一凡卻還是如此般的小心眼兒要計較,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軟態度下去。
“既然你和孟珺瑤都可以相處,我和洛傾城爲什麼不能?更何況,洛傾城比那孟小姐不知道規矩了多少。”薄荷知道這氣話說不得,可是她就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嘴,況且她覺得自己說的也並不過分,而且算是一個大實話。這洛傾城最多抱了自己一下,又因爲意外親了自己一下,那孟珺瑤卻是有保又撒嬌態度明顯的路人甲乙丙都看得出來。
“好,很好。你既然要如此說,那我就和她相處去!”湛一凡站起來邁步邊走,方向自然是密切的關注他們的孟珺瑤。薄荷生氣的用力踩了一腳地上的石頭,該死,聽不出來她那是氣話嗎?爲什麼他就不能妥協一點兒?
薄荷轉身望去,只看到湛一凡的背影,卻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孟珺瑤的小臉。孟珺瑤將切好的蘋果餵給了湛一凡,薄荷雖然看不見湛一凡的正面,可是卻清楚的知道他一定是張嘴吃了,因爲孟珺瑤落下的時候是空的!
孟珺瑤向她看來,挑釁的揚了揚下巴,薄荷冷哼一聲回過頭來,該死的湛一凡!一定要這麼氣她嗎?
薄荷捏緊拳頭,也‘噌’的站了起來向房車而去。
薄荷上車,醇兒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洛以爲在給洛傾城冰敷,李泊亞在準備中午的菜餚。薄荷‘蹬蹬蹬’的上車,醇兒聽到腳步聲一個骨碌坐起來,原本是想調侃薄荷被兩個男人爭風吃醋打架的事,但是看到薄荷那一臉鬱沉的表情,醇兒愣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我來。”薄荷到洛以爲身邊,洛以爲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我來。你讓開。”薄荷接過洛以爲手裡的冰袋,洛以爲有些不安的看了車外一眼:“我可不想我哥再受傷……”
“我保證,好嗎?”薄荷耐着性子看着洛以爲,洛以爲又看了眼車外,在看清湛一凡竟然和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女人站在一起說說笑笑,而且那女人還親自給他喂水果的模樣,洛以爲明白了。
洛以爲默默的退到一邊去,薄荷坐下來,親自拿着冰袋幫洛傾城敷臉。
“對不起,讓你的臉腫了。”薄荷是真的覺得對洛傾城恨抱歉。
“沒事……”洛傾城淡淡的有些憂桑的道。薄荷也並沒仔細的聽洛傾城的反映,因爲她此刻內心煩躁,鬱氣不安!
“喂,那女人是誰啊?”洛以爲此刻冷靜了下來,也終於注意到孟珺瑤了。
“那女人,喜歡姑父。”醇兒也湊了過來,補充道。
“真的?所以是薄荷的情敵了?”洛以爲訝然,因爲她在打量這女人的同時,發下這女人也是絲毫不遜色的。
“男人,都這樣!吃着鍋裡的,看着碗裡的,你瞧你瞧,姑父竟然讓她給他喂果汁!姑父傻了?這樣的女人能給她機會嗎?”
“我看,這兩個人都是氣傻了……”洛以爲看了看薄荷又看了看那湛一凡,終於是忍不住的發問:“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強勁的情敵了?而且你們還把她也帶來?”
醇兒表示她也很未知。
李泊亞將米飯蒸在鍋裡,也沒看向這邊,卻非常鎮定的把他知道的都給大家解惑道:“這個孟小姐是湛家世家的女兒。她叫孟珺瑤,今年二十五歲。在她五歲那年見到Boss之後就常常來湛家玩耍,至今已經二十年,對湛家來說她就和湛家的女兒一樣熟悉。所以,他們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馬。Boss的感情生活和私生活都非常的乾淨,但是他對孟珺瑤絕對毫無半點兒意思,不然兩個人如今就不止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了。Boss夫人,Boss吃軟不吃硬,你要慎重行事。”
薄荷捏了捏拳頭,軟柿子也給了,硬饅頭也給了,不給面子的是他!她這次絕對不能輕易的妥協,不然她怎麼可能還有朋友?如果他連朋友也禁止她來來往,只因爲對方是個男人,那她豈不是也要讓他禁了所有的女性朋友?
“嘖嘖,喂壽司了……這女人不簡單啊,明明知道姑父此刻是因爲和小姑置氣才搭理她,她的臉皮和心理防線就能如此之強大?不行,我要下去爲小姑捍衛婚姻去……”醇兒說着便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溜煙兒的跑下了車。
“醇兒!”薄荷想喊住醇兒怕她做什麼事情,因爲着急的一動卻惹得洛傾城‘嘶~’的倒吸聲,薄荷立即又坐下來,滿臉歉意的看向洛傾城:“對不起,對不起,我碰痛你了吧?”
洛傾城抽了抽嘴角:“還……好……”
“我來吧。你去看醇兒。”洛以爲立即貼心的過來接過薄荷手裡的冰袋,洛傾城最後手一伸,站起了起來自己抓着冰袋去沙發角落裡坐着,嘆息道:“我自己來,你們兩個都休息去吧。”
薄荷和洛以爲默默的對視了一眼,原來她們兩個人都被洛傾城給嫌棄了。
薄荷和洛以爲並沒下車,兩個人就坐在遠處看向車外。
醇兒笑着跑到湛一凡身邊去,身體故意一撞就將孟珺瑤撞開了一些,然後伸手挽上她姑父的胳膊笑着說着什麼。湛一凡斂了斂眉,竟然就依着醇兒走了,醇兒走的時候竟然也沒忘記拿走壽司盒子……
“這丫頭說了什麼?這麼靈?”洛以爲驚訝的低呼。
“我看,是因爲Boss根本就不願意和那孟小姐演下去了。”李泊亞不知何時在身後緩然的道了一句。薄荷擡頭看向李泊亞,李泊亞微笑着挺了挺鼻樑上的鏡框,白光一閃,薄荷竟然沒看清他的眼神。
李泊亞折身回到廚房,有力趴在沙發上看着有力的背影嘆氣。
薄荷也嘆了口氣,目光鎖在河邊上的醇兒和湛一凡身上。有力則看着那此刻就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有力身上。他似乎從他們談過話之後就沒有再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了,看着那樣的他,自己心裡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這尷尬而又詭異的氛圍,直到樑家樂王玉林他們四人來了纔打破。
“老大。可想死你了,你放假這麼久,我們部因爲少了你,已經成了無足輕重的部門了。”
“對啊,老大。這房車你們家的?”
“老大,老大。你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啊?”
“老大,少了你,我們四個都不再是公訴四俠了……”
“老大,我們沒紀律沒組織好久了,我們就是沒領導的可憐娃啊。”
“老大,副部長每天虐待我們!(從未出現過的副部長委屈的瞪着四人:老子連醬油都沒打過,怎麼就欺負你們了?)”
薄荷被四個人圍着轉着喊話,薄荷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幼兒園老師?其實她一句話都沒聽清楚,這四個人卻像久旱遇甘霖似的興奮,她又不是甘霖,往她身上扯什麼?擠什麼?
薄荷的心情本來就很糟,此刻被衆人圍攻就變得更糟了。
怒聲一個低吼:“都給我閉嘴,離開,馬上,離我一米遠!”
世界頓時還來一片安靜……薄荷也終於沒再被擁擠了。
薄荷抽了抽眼角,看向那含笑的洛以爲、李泊亞和洛傾城,終於拉着臉轉身向車下走去:“給我下來!”
下車,五人在草坪上坐下,薄荷爲中心,四人散開而坐。
“一人一句,我問,可以搶答。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重大的沒有,小事一堆。”
“那就好。”
“可是下個星期要開庭的案子……又是言畢我們對打。”
“這傢伙本就是黑白不分,只管有錢有挑戰。你們準備拍誰出場?”
“副部長上。”
“副部長身體如何?”
“他身體貌似有些不太負荷工作量……”
“王玉林,你去打。”
王玉林立即低呼:“老大,我不行……這案子可不小,我沒那實力。”
“是什麼案子?”薄荷可不知道,還有什麼案子是必須副部長那個病患要上去的。其實副部的經驗和年齡都比薄荷長許多,但是他身體實在糟糕,經常抱着藥罐子來上班,半個月有十五天都不會出現在辦公室。可是薄荷只要給他一個案子,他絕對都能百分之百的完美處理,可是他很少出庭,身體是一方面原因,他自己不願意又是另一方面願意。這次這個藥罐子竟然要親自上,看來這問題有些大了,
“是市長的侄女……他開的夜總會。”
“這事兒是誰舉報的?”
“市長的外甥。”
這算是攤上了破事兒?
薄荷嘆息:“那交給副部打去。打完官司我就回去上班。”
胡珊豎起大拇指:“老大……你好黑。”
薄荷只是不想半路趟那條渾水罷了。
“我的假期是那時候。你們幾個去找找吃的先填飽肚子去,玉林你等一下,我有私事要和你說。”
樑家樂憤懣怨恨的看着薄荷:“老大你偏心。”
薄荷挑了挑眉,王玉林得意的揚頭:“怎麼,誰讓你不是女的?”
薄荷笑了出來,的確,她和王玉林走的更近是因爲她是個女生,但是王玉林辦事的效率的確非常好,這是她很喜歡的。
張煜寒攀着樑家樂的肩扯走,胡珊沒什麼意見也跟着去了。薄荷看着他們都走遠了纔對王玉林低聲道:“幫我查件事情。”
“老大你說就是。”
“我要你查……薄煙。”
*
薄荷和王玉林返回河邊上,樑家樂正在吃水果,醇兒和湛一凡一同回來,手裡抱着的是隻有一半的壽司了。另一半,大概都是入了醇兒的肚子了,醇兒顯然還沒注意到坐在那裡的是樑家樂,樂呵呵的只對薄荷道:“小姑,下次我去你們家還讓張姐給我做這個雞柳壽司好麼?真的太好吃了!”
薄荷看了眼跟在醇兒後面臉色依舊漠然的湛一凡,只淡淡的道了句:“嗯,好。”
樑家樂聽了這話便回頭,看見醇兒抱着的壽司盒子便搶了過去:“原來壽司在這裡。大侄女,你這太不仁義了哇,竟然把壽司拿走自己享用獨食去了?”
醇兒看見樑家樂似是一愣,然後再看自己空蕩蕩的手,頓時一惱:“樑叔叔,既然你都喊我大侄女了,有叔叔搶侄女吃的麼?不害臊!”醇兒狠狠的罵了句,快步的走到薄荷身邊來,挽着薄荷道:“小姑,走,我們去打撲克牌去!”
薄荷看向湛一凡,醇兒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其實她是好奇的。
樑家樂笑看醇兒,有些嘴賤的道:“真是不懂禮貌的大侄女,明明也叫叔叔了,卻還罵叔叔來着,知道什麼叫做尊老愛幼嗎?”
醇兒許是被觸到心裡的那極限,突然一個瞪視,瞪着那樑家樂便是一聲不爽的低吼:“你別煩我!”當叔叔還上癮了?怎麼這不要臉的程度比那李泊亞的還厲害呢?
樑家樂一怔,似是沒料到醇兒會發火似的。
薄荷拉着醇兒轉身離開:“怎麼了你?”
醇兒也似乎懊惱,壓低了聲音道:“小姑我……我就是很煩他,不知道爲什麼……總那樣沒心沒肺,我不想理他,我想和他做陌生人……可他卻總是能觸到我最煩的地方。”
薄荷一笑:“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了。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是這樣。不管他做什麼,在你眼中都煩。”
“是嗎?”醇兒看向薄荷。
薄荷只是笑了笑:“你自己體會去。”
還沒開始打撲克,李泊亞就說可以吃飯了。十二個人,圍着桌子坐,桌子就顯得太小了。於是找了地毯來鋪在草地上,十幾個人圍着坐剛剛好。王玉林和胡珊都去幫忙,他們兩個都會簡單的飯菜,炒菜也就快了許多。
薄荷這個剛入門的初級生自然也就不去湊熱鬧了。薄荷是第一個坐下來的人,湛一凡隨後依着她坐下來,薄荷側開自己的視線,湛一凡也並未看她。醇兒原本想去湛一凡另一邊斷了那孟珺瑤的後路去,誰知道那孟珺瑤的行動更快,依着湛一凡另一邊坐下,醇兒只好磨磨牙在薄荷的這邊坐下。
樑家樂坐醇兒邊上,張煜寒挨着樑家樂坐,洛以爲和洛傾城坐薄荷對面,有力坐以爲和孟珺瑤之間,另外三個人的位置也空了出來。
醇兒似乎有些鬱悶樑家樂竟然挨着她坐,可樑家樂此刻卻毫不自知,側着頭打量着醇兒額頭上的淤青:“那個……你這裡是怎麼了?”
“撞得。”醇兒很乾脆的回答。
“剛剛心情不好……是因爲這個?”
醇兒又不能說是因爲煩你,所以就‘嗯’了一聲。
“好啦好啦,我都原諒你剛剛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了,你也別生氣了。”
醇兒無語,他還原諒她呢?她突然發現,其實這樑家樂就是個單細胞動物,比她還白癡。她以前怎麼就能暗戀他那麼久呢?難道說自己以前比他更單細胞,更白癡?
最後一道菜上上來,廚師李泊亞也終於從車上走了下來。其實今天叫這個‘廚師長’過來,唯一的原因就是幫大家解決胃的。聞着這色香味俱佳的飯菜,薄荷帶頭鼓掌,醇兒也興奮的鼓掌,因爲她實在太餓了!而且,這兩天李泊亞這廝似乎忙的不行,就大前天給她做過飯,前天昨天她都沒吃到,饞的她呀。
薄荷默默的吃菜,醇兒使勁兒往她碗裡夾:“小姑這個,這個蘑菇炒肉老好吃了,肉很嫩的。還有這個燒雞……又酥又脆又香。”
“我自己知道夾菜,你也快吃你自己的。”薄荷看着醇兒輕聲道,醇兒眯着眼睛一笑看向薄荷旁邊的湛一凡使眼色,湛一凡也默默的給薄荷夾了一筷子菜:“吃些……清淡的……”
薄荷頓了頓,還是慢慢的吃了下去。
醇兒心滿意足,旁邊的樑家樂也給她夾了一筷子,很平常的道:“大侄女快吃,剛剛叔叔惹你生氣了啊。”
醇兒碗一側,鬱悶的看向樑家樂:“你自己吃,別給我夾。”從前多希望他給自己夾一筷子啊,現在倒好了,自己給他發個脾氣,他到要抽風了。
“行行,我自己吃。”樑家樂撓了撓頭,真的就不再給醇兒夾菜。
醇兒偷偷的看了那李泊亞一眼,李泊亞的臉上依然掛着淺淺的笑容,醇兒心裡其實也沒想什麼,就是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看完之後她覺得自己有些神經病了,她和樑家樂自始至終沒關係,和李泊亞更是見不得人的關係,她和他們在衆人面前,都是陌生人。
這頓飯大家吃的都很安靜,孟珺瑤給湛一凡夾菜,湛一凡給薄荷夾菜,薄荷默默吃自己碗裡的飯。醇兒也許是壽司吃多了,也沒平日裡吃得多,樑家樂是最開心的那一個,吃得很嗨,話也最多。有力也吃自己的,但是吃得很少,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傷口的關係,臉色有些蒼白的難看。洛傾城偶爾給以爲夾她夾不到的菜,但洛以爲吃的也很少,這頓郊遊野餐可以說,大家吃的都很彆扭。
吃完飯薄荷就想回去了,薄荷要回去,湛一凡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湛一凡都要走了,李泊亞也就載着有力先行將之送回醫院去,於是所有人都準備回去,醇兒則跟着薄荷他們說要去湛家住幾日,薄荷知道這丫頭又是想幫着自己防那孟珺瑤去。
薄荷有些感激醇兒,因爲她現在和湛一凡可以說是吵架了,兩個人第一次吵架,都吃軟不吃硬,沒拉下面子。
回去的路上還是湛一凡開的車,醇兒搶得快,做了副駕駛座去。薄荷去牀上躺着休息,孟珺瑤就看電視。電視的聲音吵得薄荷睡不着,薄荷只好半眯着眼睛坐起來,看着窗外的風景。
回到湛家,湛一凡將車開進院子裡停着,薄荷下車便率先進了屋上了樓。
“張姐、劉姐。車裡的東西麻煩你們幫忙搬下來。”
“好的,夫人。”
不過是籃子、盤子這樣的東西,需要收拾。如果薄荷心情好今天也許就自己去清理了,可是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她進了玄關換了鞋便上了樓。
取了隱形眼鏡換上黑框鏡架的眼鏡,又換了衛衣和運動褲,然後捧着書薄荷就窩在臥室的沙發裡看書去了。其實,書裡面究竟寫着的什麼,薄荷根本不知道。
門口傳來聲響,薄荷的眼睛落在書上,耳朵卻落在門口。腳步聲,沉穩而又輕緩,是他的。
薄荷定了定神,讓自己努力看幾個字進去,‘伯克霍夫打開視屏,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操作着……’
“寶寶。”薄荷一頓,終於好不容易看進去的幾個字,也渙散了。
薄荷並沒看此刻蹲在旁邊,還伸手拉着自己胳膊的男人,只讓自己的眼睛還努力的定格在書頁上。
男人的聲音又輕輕的呼在耳邊:“寶寶,我錯了…”
“錯哪兒了?”薄荷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清很理性,可實際上她的心在狠狠的動搖,他都已經先拉下面子了,她是不是也該順着他的階梯走?
“不該和你生氣。”
“不對。”
“不該……不讓你們做朋友。”
“還是不對。”
“那不該打他。”
“不全對!”
“……那我不知道了。”女人,這種生物果然其妙。
薄荷放下書,身子坐起來一轉,面對着蹲在沙發面前的男人義正言辭的道:“你不該不信任我。你不該因爲和我生氣,就跑去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你不該我給軟柿子你不吃,給你臺階你非得拿喬……我生氣,那是因爲你莫名其妙!”
湛一凡一把抱住薄荷的腰,自己將臉埋入薄荷柔軟的身體裡。
“寶寶,別生氣。我知道我被憤怒控制的時候會傷害你,會不識相,所以我真的錯了。下一次,你給我軟柿子我一定吃了,你給我臺階我一定也下了,而且絕對不會因爲你的氣話就跑去……不對,我沒有和她親親我我,這個我真冤枉!”
薄荷氣哼哼的戳湛一凡的肩:“你纔不冤枉!你讓她餵你吃水果了,還不是?”這事兒,她都沒做過!她真想一陽指戳死他,戳戳戳。
湛一凡抓住薄荷那使勁兒的爪子,頓時化成厚臉皮:“那你也餵我?”
“我瘋了才餵你。”薄荷氣哼哼的想把手抽出來,那麼肉麻的事情她纔不要做。
湛一凡突然起身,抱起薄荷的身子一轉落在自己的膝蓋上。低頭是滿眸的溫柔笑意,不知道何時他的手裡竟然拈了一顆葡萄,薄荷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只聽得他一聲低言:“那我餵你。”然後便見着他一口含下那葡萄,再低頭快速的堵住了薄荷的嘴,剝了皮兒的葡萄就那樣被度到了薄荷的嘴裡。
湛一凡取掉薄荷鼻樑上的鏡框,薄荷立即眯起了眸子,一驚就嚥了嘴裡的葡萄,張嘴有些驚慌的道:“一凡,我看不太清楚。”
湛一凡親了親薄荷的鼻子,又低頭舔着她的薄荷,再擡頭吻住她的脣角曖昧的道:“能看見我,就好了。”然後堵住薄荷的脣,手也鑽進她的衣裳裡,他想要他的寶寶開心,不想和她吵架,以後都不要了。
薄荷一聲嚶嚀,縮進湛一凡懷裡,這大白天的他難道要?
湛一凡用行動說話,薄荷被脫光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直道:“去牀上……一凡……”
湛一凡低頭吻着她的耳垂,喘着動情的熱氣兒,低喃:“不!就在這裡!我今天要在沙發上給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