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西貴族區
加長的林肯轎車駛進這座花園,透過茂密而又繁盛的花草樹木一眼便能看到那聳立在中間的顯目白色英國風情別墅。花園裡有着四季常青的植物,爲這嚴寒的冬季掙扎維護花園裡的勃勃生機。也許是剛剛度過了聖誕節,也許是因爲這別墅的主人都不在,所以花園特別的安靜,安靜的盡然有些蕭條。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薄荷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側身跟着湛一凡鑽出轎車,站在了英國這片土地上,站在了湛家的本土基地,這棟別墅屋宅前。
“哇……好氣派啊……”醇兒擡頭望着眼前的別墅讚歎,這可比他們在雲海市的那洋樓還要大三四倍,如果那時隱形的豪宅,那這就是真正的豪宅。就連薄荷都不得不承認,這花園的規格和這龐大的屋宅,的確是少見的氣派,就連薄家的別墅都比不上這裡一半規格。
宋輕語看見醇兒那讚歎驚訝的表情婉然一笑,扭頭向薄荷和湛一凡看去:“一凡,你先帶荷兒上去休息。”
湛一凡低頭看向薄荷有些蒼白的臉,也不猶豫的便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薄荷低聲訝然的‘喂’了一聲,湛一凡低頭衝着她微微一笑:“我要抱你進門。”
薄荷一怔,她聽懂了湛一凡的意思。這裡也是他的家,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所以他要按照規矩抱她入門。
醇兒‘嘻嘻’的笑,舅舅也含笑的看着他們,薄荷將臉靠在湛一凡的懷裡,說實話,她現在有些累,但是精神又有些亢奮。這裡是湛一凡的家,他真正生活了三十三的地方。她怎麼能不亢奮?
湛一凡邁步跨上臺階,抱着薄荷走進門,薄荷還是打量了一下客廳,很棒的格局和設計,相比雲海市西區的洋樓別墅,這裡真的要現代化許多。正對大門玄關的就是客廳,白色的皮質沙發擺成四方,左邊偏廳通往餐廳和會客廳,右邊的偏廳擺着鋼琴,再往裡面走似乎是一個花房,應該是喝下午茶的好地方。通向樓上的旋轉樓梯,客廳的水晶吊燈,豪華而又低調。
湛一凡抱着薄荷上樓,薄荷則大抵的將客廳收入了眼底。上樓之後,左拐滴二個大房間就是湛一凡的臥室。雙推門,推門而入,Kingsize的大牀,牀單被罩和家居都非常的現代而又時尚,只是也許是湛一凡之前的風格,所以顯得有些簡潔。讓薄荷感覺溫暖的是,牀頭掛着她和湛一凡的婚紗照,是選自的某一處場景,她和湛一凡在海底抵着額頭相視,雙手合十。
“媽媽好用心。”薄荷看着婚紗照微微的有些怔神,卻又微微一笑,其實看到這個婚紗照她纔有了些歸屬感,纔有‘這個地方是他們的臥室’這樣的認知。
湛一凡將薄荷放在牀上,脫掉她身上的外套替她蓋好被子,擡頭看了婚紗照一眼也微微的勾了勾脣:“嗯。乖,快睡。”
薄荷搖了搖頭:“飛機上睡那麼久,現在睡不着。我有點兒餓……”
“我馬上讓人給你做粥。”
薄荷笑了笑,扭頭又開始打量房間,終於好奇的問:“你在這個房間住了三十三年嗎?”
“這個房間以前是爺爺奶奶的,後來爺爺去世,奶奶搬走了。”所以從他出生後,他便住在這裡。只不過後半句他沒有說與薄荷聽。
薄荷輕輕的握住湛一凡的手,湛一凡摸摸她的頭微笑:“傻瓜,爺爺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不用安慰我。你先休息,我下去吩咐他們給你準備粥。”
薄荷點了點頭,湛一凡彎腰在薄荷額頭親了親才站了起來離開。薄荷慢慢的躺下,拉着被子蓋了一半的臉,雙眼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房間很大,有一個小客廳,好像一個一室一廳無障礙的套房。最讓薄荷喜歡的是,房間還帶了一個很大的半圓形陽臺。不知道站在那裡能看到什麼?
可惜薄荷躺在牀上有些沒勁兒不能起來,雖說不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太暖和,心裡想着是湛一凡的牀竟然又慢慢的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薄荷只覺得自己手臂有些涼,慢慢的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掛了瓶,冰涼的液體正緩緩的從輸液管進入的體內。薄荷擡起另一隻手揉了揉額頭,正要坐起來門卻一響,醇兒端着粥走了進來。
“醇兒……”薄荷嘆了口氣:“扶我坐起來。”
醇兒立即放下手裡的粥走了過來:“小姑你別逞強啊,我馬上來。”然後仔細的扶着薄荷坐了起來,還在她腰後點了一個枕頭自己纔有轉身去拿粥。
“我怎麼會輸液?”薄荷擡頭看了眼已經輸了大半的生理鹽水。
醇兒將粥放在牀頭才坐下來道:“這是營養液。你剛剛睡着了,姑父就讓家庭醫生來看看你,醫生說你體虛又貧血,而且身體嚴重缺乏營養,所以就給你輸點兒咯。來,姑父走的時候親自吩咐我給你端上來的。”
體虛、貧血?還嚴重缺乏營養?她身體有這麼嚴重嗎?不過薄荷也沒有忽略醇兒說的話,問:“你姑父出門了嗎?”
“對啊。你也知道,宋奶奶在車上的時候就打電話通知許多人今晚宴會取消的事,湛爺爺也是一回來就忙着,家庭醫生來了之後就聽說公司那邊出了點兒急事,所以只有姑父去處理了。”
薄荷緩緩的嘆了口氣,都怪她,這身體怎麼這麼不爭氣呢?一定給大家留下很差的印象了。
醇兒彷彿看出了薄荷的心思,伸手便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安慰道:“小姑你不要自責,這又不是你的錯,誰知道你會暈機呢?誰又會知道你吃了暈車藥還不管用呢?吐光了又不是你的錯,取消宴會總比在宴會上給人留下病怏怏的感覺更好吧?”
薄荷聽了醇兒的話搖頭笑了笑:“你安慰人,安慰的真爛。”
醇兒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嘿嘿’一笑:“我又很少安慰別人,以後多練習咯。”
這種事情還能練習的?薄荷嘆息着搖了搖頭,伸手指着已經涼了的粥道:“給我端起來吧,我餓了。”的確是餓了,而且是很餓。醇兒立即端起來捧到薄荷面前,薄荷便用沒有打針的右手一勺一勺的挖起來送進嘴裡,所幸的是這次吃了之後就再也沒吐了。
只是她有些擔心湛一凡,不知道他今天會忙到什麼時候纔回來?是遇見什麼大事了嗎?
其實,也並不是多麼大的事,不過是與孟氏在劍橋的合作開發案遇到了些棘手的問題,比如,突然抽調資金。比如最新的來的消息,孟氏在湛氏佔有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被暗中收購。這兩件事,無論是其中的任何一件發生了對湛氏來說都並不算是大事,但如果二者一起發生,這就不得不引起湛氏的高層關注,不得不引起董事會的關注了。
緊急的董事會議,湛一凡的歸來讓董事會裡的一幫歐洲佬沉默無言。
湛一凡不僅是亞東區的CEO,同時也是湛氏國際全球總公司的總裁,湛國邦任董事長,湛一凡任總裁,兩父子都非善角,處理事情果斷狠絕。而這個湛一凡相比他的父親則完全稱得上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董事會的股東們還能反駁懷疑董事長湛國邦的決策和發言,可是對於這個湛一凡,沒有人敢質疑。
湛一凡沉默的瀏覽着屏幕上劍橋工程的進度和資金覈算等資料,所有股東、高層都不得不按捺着內心的疑問安靜的等待着湛一凡。湛一凡又在總公司的財務部和劍橋工程負責人的解釋下基本瞭解了情況:和他們湛氏一向交好的孟氏爲什麼突然抽走資金,不僅僅是因爲劍橋工程受阻,大部分原因還是落在孟氏新上任的總經理孟珺瑤的身上。
湛一凡低聲交代了一直留在總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幾句話,然後才轉身面向等着他發言的衆股東、高層們。
“說吧,各位股東的看法。瑞安,你說。”
瑞安·赫拉德算是一個大頭股東,佔有湛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完全說得上話的一個人。
“資金被抽,我們可以補上。意大利和德國那邊可以籌資轉移,但是股份卻是件大事。我們都知道,股份被暗中收購,這會對公司不利,必定會引起巨大的動盪。而目前被收購的股份加起來已經有百分之十,不容小覷。”
湛一凡點了點頭算是同意瑞安的看法,冰冷深邃的視線轉向總經理淡淡的問道:“三叔,你說。”被叫做三叔的人不僅是湛氏的總經理,還是湛一凡的叔叔,湛國邦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湛一凡的三叔泊西·史密斯,一個純正血統的英國人。
泊西凝重的摸着下巴思量了許久才道:“我同意瑞安的看法。資金這方面我們的確可以補上,但是孟氏的股份丟失這事兒必須重視,我們應該徹查這事兒。”
必須徹查?湛一凡低頭陰冷的笑了笑,徹查是必定要徹查的,背後那隻手他也一定會親自抓出來!只是他現在更好奇,爲什麼整個董事會都知道公司股份被人暗中收購的事?
俊逸的臉上沉着的寂靜讓人不該揣測他此刻的心情,只怕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嘴角的那抹冷笑和眼底的那股子質疑,幾乎沒人敢對上他的雙眼,便只聽得他的警告之聲傳來:“股份之事,我不希望再從任何人的嘴裡傳到這裡之外的任何人耳中。違駁者,休怪我湛一凡不給面子!就這樣,散會。”站起來,穿着深色西裝的湛一凡如勁風般的向豪華會議室外走去,衆人偷偷鬆氣,卻也有人低頭偷偷的醞釀着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
湛一凡長腿大跨步的走在前面,身後的助理亦步亦趨的跟着小跑,手裡的一堆堆文件一本本的遞給湛一凡簽字,湛一凡皆是掃過幾眼便落筆而下,直到進入電梯到了總裁辦公室樓又出了電梯那一山的文件夾似乎纔算簽完。
“總裁,明天你要來公司嗎?還是把文件送到切爾西?”
“明天董事長會到公司來,我現在的工作重任在亞東區,總公司的一切事務都有董事長和總經理部門,總裁是隻要維持正常運作,重要的方案郵件給我審批就可以了。”
“哦……”
助理小姐是個二十五歲的高材生,戴着厚重的眼鏡穿着職業套裝,淺棕色的頭髮也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任職後一直兢兢業業的工作,一般都不會出任何紕漏,湛一凡將工作交給她處理可以算的上是放下一半的心。只是,這些丫頭但凡是個單身女人都會對自己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期望,包括助理小姐珍妮,他承認她是個好姑娘愛職業又敬業,也沒對自己做過任何越矩的動作、暗示,更沒有明目張膽的想法,只是安安靜靜的工作而已,可是她在這種時候依然會露出一些小小的失望來。
湛一凡選擇視而不見,他對任何女人都比較淡漠,工作上如此,私底下依然如此。
只是讓湛一凡沒有想到的是,總裁辦公室門口竟然有個人正在等着他。那個人,正是華僑房地商孟氏新上任總經理,孟氏董事長的獨女——孟珺瑤。此刻一臉淡漠的看着湛一凡,漂亮而有完美的臉蛋兒上沒有一絲情緒,可那眼底的一些東西卻是騙不了人的。
孟珺瑤看着湛一凡,湛一凡側頭看向自己的助理珍妮,珍妮立即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疑惑,表明她也不知道孟珺瑤爲什麼會這麼快出現在這裡。
孟珺瑤眨了眨眼嘆了口氣終於解釋道:“珍妮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從湛氏經過,就上來了。怎麼,看見我就這麼不高興啊,凡哥哥?”
湛一凡示意珍妮下去,珍妮立即抱着一堆文件走開,湛一凡向辦公室走去,也沒理孟珺瑤便推門而入,孟珺瑤則迅速的尾隨跟着,關上門就從後一把抱住了湛一凡。
“凡哥哥,瑤瑤好想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孟珺瑤的臉上浮現出
湛一凡擰眉,用力的抓住腰間的兩隻手臂毫不猶豫的推開,轉身自動離了三步遠,冷靜的道:“別動手動腳。”
孟珺瑤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和哀怨:“切~無情!去中國幾個月,我還以爲你把我忘了呢!”
湛一凡斂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就像是我妹妹,怎麼會忘?”
孟珺瑤神情有些着急的上前一步,湛一凡立即轉身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動作之快避開之意再明白不過。
孟珺瑤咬了咬脣,臉色有些蒼白的看着湛一凡輕聲的問:“妹妹……呵,如果我不把資金抽走,你是不是……根本不會想着要見我?”
“要不了多久,”湛一凡低頭忙碌,整理着辦公桌上的一些重要文件,“我和你嫂子的婚禮,你們孟家在邀請之列。”
孟珺瑤身形一晃,眼眶裡已經滿上了水潤:“是啊,全世界誰不知道你的婚訊?中國的那場婚禮都上倫敦時報了,大家都期待着等待着你們倫敦的這場盛世婚禮呢……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嫁給你?”狠狠一個哽咽,望着那坐着依然無動於衷的男人,孟珺瑤的心一陣撕扯,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掉,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夠讓她如此傷心,除了他!除了這個明明知道她的心卻選擇視而不見的男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來的……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是不是就是你從前說的……伯母指腹爲婚給你的她?”
湛一凡擡頭,看向孟珺瑤,孟珺瑤咬着脣流着淚望着他,就想知道那麼一個答案。
“是不是,有關係嗎?”許久,依然無動於衷的湛一凡只反問了這麼一句。
孟珺瑤擦了擦臉上的淚,倔強道:“當然有!如果是,那你娶她不是真心的,只是爲了完成當初的誓言,我都知道。我比誰都清楚你是多麼的討厭這個誓言的存在,這個玩弄着你人生的破爛約定……”
湛一凡打斷孟珺瑤的話:“你出去吧,今天我們沒辦法談公事。”
“凡哥哥……你就這麼討厭我,不想聽我說話嗎?”
“你說的話沒有意義!”
“怎麼就沒有意義了?爲什麼你不能反抗你的命運呢?爲什麼你選擇接受呢?爲什麼你不能像從前那樣……那樣抵抗伯母的命令?”就算是像少年時期的叛逆那樣也好啊,至少她還有希望,還有目標和曙光。可是……他卻還是選擇結婚了,他不會知道他結婚的消息對她來說是怎樣的一個炸彈,將她炸的支離破碎。
“瑤瑤你別說了,你回去吧。”湛一凡依然只是挑了挑眉,衣服不願意多談的意思。
孟珺瑤氣餒,只能抹掉臉上的淚水轉身準備離開。手握住門柄,正要推開背後卻又傳來湛一凡的聲音,只是淡淡的道:“瑤瑤,我很慶幸那個約定的存在。也不後悔我的選擇。”
孟珺瑤渾身一怔,扭頭詫異驚愕的看向身後的男人,怎麼……可能?不……不!
*
湛一凡倚在門口看着房間里正蹲在地上整理着他們兩個人行李的薄荷,薄荷毫無所覺的將衣服拿出來,將自己帶的書拿出來,將一些帶着準備看的資料等統統都拿出來。箱子騰空之後便抱着書和資料站起來,誰知因爲蹲的太久而變酸變麻的腿一時沒了力氣,腿下一軟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薄荷剛剛吸了一口氣便聽到腳步聲,然後自己身子一輕,薄荷擡頭一看便看到了一臉無奈之色的湛一凡。
湛一凡看着懷裡的薄荷嘆息:“寶寶,你真個笨女人!”
薄荷吐了吐舌:“腿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
湛一凡轉身走到牀邊將薄荷放下,自己則傾身彎腰將她壓在身下,扣着她的手腕在兩邊,低頭往她臉上吹了吹氣道用手指勾着玩着她耳邊的頭髮問:“在公司吃過了,你身子好了嗎?今晚可不可以要你?”
薄荷微微的紅了臉,這男人怎麼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兒啊?
“我……我還有些沒勁兒。”她就吃了些粥,而舅舅、醇兒卻享受着婆婆特意讓廚師準備的大餐。
“笨老婆,使勁兒的是我,你只管躺着享受,要勁兒做什麼?”
“……”薄荷將自己冰涼的手鑽進湛一凡的衣服裡用力的掐了一把他腰間的硬肉還不得解氣,只能張嘴咬他還在玩自己頭髮的手,果然引得湛一凡倒吸氣,薄荷才得意哼哼的道:“讓你總罵我笨!罵我笨就滾下去,今晚我自己睡!”她就是不做,她就不相信他能掰開她的腿強上?
這可怎麼行?湛一凡雖然不至於掰開薄荷的腿強上,卻開始耍流氓的吻她摸他,不一會兒薄荷就嬌喘連連,氣喘吁吁了。
“要不要?嗯?”湛一凡一邊逗着一邊逼問。
薄荷紅着臉躲在湛一凡的懷裡,腦子裡已經是一片混沌混亂,只能嬌柔嫵媚的點頭回答:“嗯……要……”
湛一凡在方面早已經練得嫺熟,看着薄荷在自己懷裡婉轉柔美心裡便什麼也不能作想,便只能狠狠的用力去要她愛她……
翌日,薄荷醒來便已經感覺自己身體恢復如從前。讓她意外的是,湛一凡竟然還抱着自己睡的深沉。也許是因爲自己昨天在飛機上睡得太久,也許是因爲昨晚做的太晚,她的瞌睡雖然本來就不多,但也因爲極累而睡去,可是時差還是讓她早早的便醒來了。擡頭看時間,竟然才四點四十?
薄荷心裡一聲哀嚎,湛一凡在飛機上幾乎沒睡,而自己則是因爲睡得太多,這時差果然不是那麼好倒的。
薄荷輕輕的掀開被子從湛一凡懷裡溜下牀,洗了個澡圍着浴巾走進更衣間。更衣間和雲海市洋樓裡的差不多大小,四面牆,大大小小几十個櫃子,足夠他們夫妻倆掛所有的衣服了。因爲來之前婆婆說英國準備了她的衣服,所以薄荷當真是沒帶兩件,這一看果然不是騙人的,因爲這裡掛滿了她四季能穿的衣服,而且還都是新的。一股無言的感動蔓延薄荷的心,取了一件白色貼身長毛衣穿上,又取了一條打底褲套上薄荷便掇手掇腳的出了臥室。
下樓,薄荷因爲起來的太早,客廳裡簡直是空無一人。薄荷酒把客廳左右前後都給欣賞了一遍,直到走到廚房和餐廳旁的那道小門,薄荷推開小門望去,外面是一個游泳池,游泳池四周還有一些房間,應該是僕人們所住的宿舍或者儲藏室。切爾西,是寸土寸金的英國貴族區域,能在這裡佔有如此之大的一席之地,足以說明湛家的財力。薄荷心裡開始猜測湛家的財力,的確驚人,她曾經也知道湛氏不僅勢力龐大,財力更是驚人,但是她一直認爲不管湛氏如何有錢也與她無關,不過是湛家的錢,她是薄荷,她一直都靠自己的努力,她不會貪圖更不會覬覦一切不屬於她的東西。現在依然是做如此想法,只不過會好奇,好奇這個家究竟有怎樣的財力?
廚房裡有輕微的聲響,薄荷側頭望去,看到一個身穿傭人制服的身影正在忙碌。這麼早就開始準備早餐了麼?
薄荷不過發了一下呆,身影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哎呀,少夫人!”
頓時,廚房裡忙碌的那個身影也似乎被嚇了一跳,轉身急急忙忙的用自己蹩腳的中文喚道:“早安,少夫人。”
薄荷回頭,身後是一個年輕的女僕,已經收起了驚慌,用自己專業的態度面對着對她來說應該是陌生的薄荷。
“你們都認識我嗎?”薄荷有些驚訝,她昨天一到便回到房裡去休息了,就連晚飯都是醇兒拿到房裡去給她吃的,除了剛到的時候她幾乎就沒有露過面纔是。
“自然,少夫人。”那年輕女僕作答,“您是這個家的少夫人,我們認得您的面容是應該的。只不過……那個年輕的白小姐,和您有些太像了。”還好,薄荷的氣質和醇兒的氣質幾乎不一樣,而且薄荷要之於醇兒成熟一些,也比醇兒高一點兒瘦一點兒,還算認得清。
薄荷一笑:“好吧……那你們這麼早就在準備早餐了嗎?”
“是的,因爲今天要準備中式早餐和英式早餐,所以比往日起的要早一些。”
薄荷聽了更加驚訝了,因爲廚房裡的中年阿姨和自己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孩看起來都是純正的歐洲人,他們會做中國早餐?
薄荷走進廚房,後面的年輕女僕立即跟上,有些着急的道:“少夫人,您還是出去吧,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地面滑萬一您再摔倒……”
“噓——”薄荷豎起手指對那年輕女僕搖了搖頭:“媽媽也經常來這裡吧?”
中年女僕點了點頭:“是的,少夫人。”
“那我也沒關係。放心吧,我就是好奇,你們會做什麼中國早餐?”她這個中國人做中國飯都是半撇子,所以是特別的好奇這兩個外國女人能做出一些什麼呢?
年輕女僕見薄荷似乎打定主意了便只能嘆口氣,主動的上前指着還在製作的食物道:“中國早點,其實我們打算做蒸餃和燒賣。英國早餐準備了紅茶、咖啡,簡單、臘肉和蘑菇培根。”
“這麼豐富?”薄荷摸了摸自己着實餓了的肚子,看到還在準備中的食材頓時來了些興趣,便挽起袖子道:“你們教我吧,教我包餃子,教我做燒賣,這個煎蛋也可以教我,咖啡我會煮,紅茶呢?喝咖啡是一樣的嗎?臘肉呢?還有蘑菇培根……”
年輕女僕和中年女僕都面面相覷了一陣,薄荷認真的表情讓她們打從心底裡歡喜。本來,對於這個少夫人都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怎樣的爲人,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她們做的飯菜,不知道她是否難以相處。而且,昨天一到便讓少爺抱着回房休息,所以私下裡僕人都在相傳少夫人也不過是個嬌貴的大小姐,各自心裡更加猶豫忐忑和緊張了些。實在讓她們想不到的是,這少夫人不僅起的這麼早,而且還和她們就像普通人一樣的交談問候,絲毫不擺架子不說,人似乎……很好呢。
中年女僕低頭道:“既然少夫人要求,達芙妮自然會教你。”
“你叫達芙妮嗎?”薄荷沒想到,歐洲女人這麼好說話,即不會拘泥於形式,也不會太過於客氣。
“是的夫人。”
“夫人,我叫安娜。”那年輕女僕也立即介紹自己。
薄荷轉身,鄭重的向兩個人微微的彎腰認真道:“達芙妮,安娜你們好,你們是我在家裡最先認識的人,以後要多多照顧。還有……你們的中文說的都非常的好。”
達芙妮和安娜都受寵若驚而又惶恐的立即彎下自己的腰,標準的九十度。薄荷微微的笑,她知道她們是因爲受僱於湛家所以形式巨多,所以也不再客氣上前多言。
薄荷跟着安娜和達芙妮兩個人可真是忙慘了,又要包餃子又要包燒麥又要做蘑菇培根還要煮紅茶,但是卻也非常快的就打發了這個早晨。當薄荷將玲瓏小巧的蒸籠放到長長的餐桌上時,公公湛國邦正好下樓。
看到薄荷一怔:“薄荷啊,你身子好了?怎麼在忙這些僕人做的事情?”
跟着的安娜和達芙妮立即彎着腰恭敬的站在一旁,薄荷忙解釋:“爸,早上好。我已經完全好了,只是時差沒倒過來,所以起來的早。正好看到達芙妮和安娜在準備早餐,我也不會,就跟着去瞎參合,讓她們教教我。以後也想親手做給一凡吃。”至少他想吃英式早餐的時候,自己能做得出來。
湛國邦微笑着點了點頭:“難爲你啦。”
薄荷給安娜和達芙妮使了使眼色,達芙妮和安娜立即退下,都重重的鬆了口氣,心裡更加覺得這個少夫人好了。
湛國邦去花園散步,薄荷上樓回到臥室。輕輕的爬上牀,附在湛一凡耳邊對着他可愛的耳垂吹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用自己柔軟的嗓音喚道:“老公……起牀啦……吃飯啦……”
原本以爲還在熟睡的人卻突然伸出一雙大手將她抱了個滿懷,翻身便將薄荷捲上了牀,壓在身下對着脣變吻了下去一陣重重的吮吸啃咬。
薄荷始料未及,只能哼哼兩聲,掙扎無效之後便軟在了湛一凡的懷裡。
迷離着眼睛看着懷裡的妻子,湛一凡彎起嘴角問:“寶寶,早安。你跑哪兒去了?怎麼讓我一個人獨守空牀?”
薄荷掄起拳頭錘了錘湛一凡沉重的身子:“你先起來,重死啦!”
湛一凡動了動,並未起身卻將自己身體的重量轉移,薄荷不再感到窒息的壓力才緩緩的平靜呼吸。
“我給你zuo愛心早點去了。還不下去吃?小心醇兒給你搶光!”
湛一凡眼放亮光:“真的?哼……那丫頭該給我吃光,我讓她今天就卷被子回中國去。”
薄荷翻了個白眼兒,輕輕的笑:“她又沒帶被子來。”
湛一凡捏了捏薄荷的鼻子:“她要是知道她愛的姑姑連被子都不讓她卷,得多傷心啊?”
薄荷笑得厲害:“那可是,我現在也是這個家裡的少夫人,得爲自家打算,被子不能白拿走的。”
湛一凡摸着下巴一本正經的看着薄荷道:“原來我娶了個顧家的好媳婦兒啊。不僅會早起給我做早點,還知道被子不能讓別人捲走,實在太貼心了!”
“終於知道啦?我的好多着呢,以後可別嚇到了!”薄荷揚了揚下巴,也煞有其事。
湛一凡嘆氣:“輸給你了。起來,吃寶寶給我做的早點去。”說着翻身坐起來,也把牀上的薄荷拉了起來。
薄荷推了牀邊的男人一把:“你能不能……不要當着別人的面叫我寶寶啊?”她會很尷尬。被醇兒、舅舅、爸爸媽媽取笑就算了,再被外國人取笑,她的臉可往哪兒擱啊?
湛一凡回頭摸了薄荷的連一把,頗有調戲的味道,認真回答:“不能!”說完大步走向衛生間,薄荷盤着腿坐在牀上氣惱大呼:“湛一凡,你個壞男人!”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薄荷吐血,這傢伙是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雖然薄荷除了一小份力,可是大部分還是達芙妮和安娜做的。所以,當衆人開始誇獎她時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指着中間那一籠幾乎沒人動的蒸餃燒賣老實道:“其實,只有那一籠是我做的。培根蘑菇只有一凡盤子裡和醇兒盤子裡和我自己盤子裡是我做的,然後紅茶倒是我煮的……”聲音越說越小,誰讓中間那一籠的餃子和燒賣愣是一個人都沒動過呢?而湛一凡和醇兒盤子裡的培根都很有默契的留在那裡愣是一塊兒都沒嘗過似的。
湛一凡氣餒,賣相的確醜,味道的確不太正宗,可是他們動也不動,真的很打擊人。
湛一凡默默的夾了中間那一籠裡面的餃子一口放進嘴裡,咀嚼,下嚥。湛一凡擱下筷子,伸手摸了摸薄荷的背誠實道:“不錯。就是賣相醜,味道比她們做得更好。”
“真的?”醇兒立即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裡,頓時一個挑眉,立即嚥下也道:“味道差不多。不差不差啦,第一次做成這樣。”
薄荷嘆氣:“餡兒是她們做的,味道當然差不多了。”
湛一凡又默默的舀了兩塊蘑菇培根放進嘴裡,微微蹙眉:“比想象中的……好吃。”
“真的嗎?”這個蘑菇培根她完全第一次接觸,自己吃着味道不知道是好是壞,反正她覺得自己也沒吃過鼎好的,自己也覺得味道差不多而已。
湛一凡微微的笑,點頭:“嗯,必須的。”
薄荷釋然的鬆了口氣,醇兒則苦悶的低頭,她嘗過舅舅盤子裡的培根,和自己盤子裡的完全兩個味道嘛,舅舅那個纔好吃,纔好吃!可是她實在不忍打擊小姑啊!
還是安娜貼心,倒茶的時候主動道:“少夫人很用心的學習呢,相信假以時日一定比我和達芙妮做的還要好吃。”
湛國邦點了點頭也道:“有心就好。一凡,薄荷是爲了以後做給你吃才做的,好好對人家!”
湛國邦自己也是個疼老婆的,宋輕語就喜歡親自給他做早餐,當初也是來英國之後才學習的,這裡面的點滴和感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宋輕語含笑的看着薄荷也道:“荷兒,媽媽以後每天都教你,不怕,一定會有一天做出讓我們恨不得吞下自己舌頭的美食的。”
湛一凡聽了湛國邦的話,輕輕的握住薄荷桌子上的手:“對我來說,真的特別的好吃,餃子和燒賣很可愛,蘑菇味道很可口。很喜歡,還很感動。”
薄荷看着湛一凡,有他的喜歡,那些失落又算什麼呢?她也相信自己一定會慢慢學會做一切美食,總有一天會燙掉這些人的舌頭!
舅舅也道:“不錯啦,比醇兒厲害,醇兒這丫頭纔是只知道張着嘴吃,連動手的想法也沒有!”
醇兒頓時大呼:“爺爺,誰說的?我現在已經會做蛋炒飯了的說……”
“哈哈……”醇兒的話無疑爲衆人引來這新的一天的第一次歡笑。
外面,陽光照着這片陌生的土地,寒冬卻依然凌冽。薄荷的心是溫暖的,溫暖的看着這裡的每一個人,她想,今晚的家族見面宴會……也一定會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