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帝順聲望去,大道遠處一個模樣難辯性別,被黑色大斗篷覆蓋全身,頭頂暗紅色高帽,裝束怪異無比的人身影幾番閃沒已然接近。
月光灑落在此人身上,與其修煉功法相呼應下產生一圈朦朧銀光,原本美好的寂夜中隱隱四處響起慘厲似人似鬼的號叫聲,氣流亦變得陰冷許多。
“鬼邪!她已被你從我懷裡搶走,如今已嫁你爲妻,你卻仍舊三番四次派人殺我親友,追殺至此,到底爲什麼?你莫要忘記,若非念及你我昔日交情,原本我能輕易取你性命!”
雷的聲音從初時的悲傷變做質問,怒喝。
鬼邪聞言發出嘎嘎怪笑,聲音難聽之極。雷冷笑道“在我面前還玩弄這套唬人玩意!”後者不以爲然道“你以爲我是故弄玄虛?嘎嘎……如今我已修成萬鬼決,否則怎敢獨身前來尋你?”
雷譏笑道“憑你在鬼邪門備受父母冷落的地位憑什麼修煉萬鬼決?你所以隻身前來,不過是因爲前些日子你可靠的心腹不是被我打死,就是修爲盡失。只是我真想不通,你要的都已經得到,爲什麼殺我親友不說,還對我窮追猛打?”
鬼邪嘎嘎怪笑道“你覺得我不念舊情?我還覺得你卑鄙無恥!當初不是爲你們這羣雜碎之故,豈會跟父主叔父他們鬧的不可開交,讓我那沒用的弟弟得以被器重!
想當初被你們一羣卑鄙無恥之輩誤導竟爲那諸般虛情假意放棄家門,你!過去我怎樣對你?你卻連我唯一傾心的女人也搶,表裡不一,明着說是替我博取她歡心,背下卻把她弄上chuang!如今萬鬼決已成,怎容你這個無恥玷污我妻子清白的雜碎活在世上?”
雷冷笑道“好!鬼邪,你不愧是鬼門少主,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的本事一如你父!蘭帝,你勿插手,你敢獨自來,我便敢獨自戰,今日先殺了你,日後再滅你鬼門上下!”
蘭帝聞言也不做堅持,這種事情關係雙方仇恨,更關係雙方自尊,倘若有人助拳,便是贏了也無法挽救那顆受傷的自尊心,對於雷而言,必會影響日後正統仙法的修爲進展。
當即攤手示意作壁上觀,翻身落在不遠處的小坡地上,打量起交戰的兩人。
兩人的功法比之當日於仙焰門戰鬥那批差異頗大,明顯修煉的是純粹邪功,催動體內真氣之際,釋放的陰煞之氣極重,真氣性質雜亂,雖從個人角度而言異常強大,然而卻喪失對天地自然能量的結合調用。
一旦動用威力稍強些的法術,真氣必定大幅度衰弱,不消多久便會後繼無力任人宰割。這向來是主要靠吸取他人活鬼妖能量提升自我實力邪功最根本缺陷。
真氣質性越複雜凌亂,可引用的天地真氣能力就越弱,達到一定程度後,徹底無法於天地真氣相結合。眼下的兩人,就是這種情形。
蓄勢至今,兩人均沒有動作,各自冷靜鎮定的注視着對手,觀戰的蘭帝當即明白邪功高手的戰法,自知能力上的缺陷,輕易不攻,攻則必然以雷霆之勢在短時間內打倒對手分出勝負。
最終先行出手的卻是鬼邪,憑藉功法特殊能力,儲蓄吸收周遭鬼靈殘留邪氣半響,判斷自身可凝聚真氣已達極限,隨着口脣快速顫動,一股低沉怪音響起的同時,周遭萬千個密密麻麻被綠色幽火包裹的骷髏頭顱,四面八方的朝雷撲上。
“讓你見識本少主的萬鬼吞噬!”鬼邪張狂放話,同時口中唸唸有詞,袖中一柄邪氣極重的黑劍緩緩前飛,似在其意念鎖定下,伺機等待着最佳攻擊時機。
被骷髏頭顱和鬼火圍攻的雷,初時看似尚能硬抗抵擋,不片刻後便已整個被淹沒其中,從其中劇烈而無規律的真氣波動反應推測,似是已然險入被動掙扎局面,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眼見戰鬥要陷入一時僵持階段,鬼邪猛然大喝一聲道“着!”身前那把劍尖不斷調整方向的黑刃,當即化影急飛入骷髏頭顱堆中,幾乎同時,雷的佩劍卻也化光飛出,瞬間穿透鬼邪左邊大腿根部,帶起血花朵朵。
原本萬千骷髏鬼火組成的詭異氛圍,瞬間消失,場中決戰兩人,雙雙中劍,且傷處均相同。一旁的蘭帝心下頓時明白過來,這兩人均知悉對方真氣丹收容部位,蓄勢等待算計半響,爲的就是如此。
鬼邪哈哈大笑道“卑鄙無恥的雜碎,如今你修爲盡廢,看我二十年後如何收拾你!你以爲我當真不知道你的算計嗎?
萬鬼決本就因我過去真氣性質大失威力,能有破你修爲的機會,捨棄原本一身影響日後發展的真氣,當然值得。我堂堂鬼邪門少主,日後你如何是我對手?蠢材!”
鬼邪說罷,怕似擔心蘭帝出手,當即使用早已備好的傳送符,原地消失離去。
迎着蘭帝關問的目光,雷手法熟練的處理着身體傷勢,同時冷笑道“他那點心眼哪裡瞞得過我,剛纔那破綻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的,否則憑他如今的實力戰況脫久了我難有勝算。若非他心怯懼怕,今日他必然能完勝離去。”
蘭帝聞言反問道“你反正拜入天玄門遲早都要廢去修爲,將本來的敗局拼成兩敗俱傷,已是大勝了,對嗎?”
雷不屑冷笑道“我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得好過。只要我活着,他就永遠覺得沒有真正擁有她的心,再沒有把握收拾他前,他不會再有機會殺我,這就是最好的報復。”
蘭帝環視周遭半響,沉聲道“離開此地吧,畢竟仍屬地魔門勢力範圍,倘若他再尋些幫手前來,可就不妙了。”
雷曬然笑道“他過去作的荒唐事太多,不可能這般短時間真讓家門對其放心交與大任。此刻修爲盡廢,絕不敢向其兄弟求助借人,不必擔心。仍舊去城鎮尋些押送護衛活計再行出發吧。”
見其膽色如此過人,自信這般充分,當即不再多說,一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