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氏、慕皎皎慕皊皊聞言全都大驚。
“怎麼回事?什麼人命官司?哪裡的?”龔氏連忙便問。
“是開在曲江邊上的牡丹樓!有客人吃着飯,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我的娘啊!”龔氏立馬身子一軟,幾乎昏倒。
曲江邊上的酒樓,那是慕家名下最賺錢的地方之一。身爲長安城內一大名勝,每年從春到冬,那裡都是長安城百姓們熱衷於遊玩的地方。想當年,慕家還是花了好大的力氣,灑下大把的錢財纔在那裡拿了塊地,修了一座異常豪華的酒樓。
酒樓面對長安城的上層人士開放,因爲裡頭氛圍好,酒菜做得也好,在二樓還能眺望整個曲江的美景,久而久之就成了文人士子們熱衷於聚集的地方。不少富貴公子爲了彰顯格調,也會時不時的跑去那裡一擲千金。
所以,今天既然是那裡出了人命官司,那麼出事的人出身一定非富即貴。一旦事情鬧大,必定會搞得全城皆知,而且慕家也極有可能被拖下水去!
想到這裡,慕皊皊的臉色也變了。慕皌皌和慕皓姐弟倆年紀小,眼見母親倒下了,他們都嚇得哭了起來。
慕皎皎見狀,立馬轉身就往外走。
慕皊皊眼珠子一轉,趕緊跟上。
兩個人到了外頭,果然慕宥已經知道了消息,正在命人備車要趕過去。
“阿爹等等我,我也去!”慕皎皎忙道。
慕宥聞言回頭:“皎皎你就別去了。馬上都要嫁人的人了,這些天就別再拋頭露面。”
“既然是有人身體出了狀況,我身爲醫者,還是去看看的好。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麼忙呢!”慕皎皎堅持道。
慕宥一聽有理,便沒有再拒絕了。對慕皎皎的醫術,他最近見識過許多,已經不再抱任何懷疑了。而且聽慕皎皎這麼說後,他原本亂跳的心便安穩了下來。有這個女兒在身邊,他突然覺得不那麼擔憂了。
聽見慕皎皎這麼說,慕皊皊連忙也推了一把顧文華。顧文華會意,忙上前一步:“岳父,我也陪您一起去!”
“還有我,我也去!”慕皊皊道。
慕宥看看他們倆。“既然想來,那就來吧!”
幾個人趕緊上車,命車伕急趕慢趕,等到了牡丹樓外,便發現那裡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了。在人羣中間,還有人在大呼小叫,大叫什麼‘黑店害人性命,叫東家出來以命賠命’等話。
慕皎皎聽了,立馬心一沉,回頭正要叫慕宥先別下車,不想那邊人羣裡已經有人大叫起來:“他們的大東家來了,就在那邊!”
立時一羣人涌了過來,將馬車團團圍住。幾名壯漢上前來,不由分說將慕宥給拽了下來,揚起拳頭就打。
還有幾個穿着打扮不俗的年輕人在一旁義憤填膺的大叫:“給我打死他!打死了他,爲裴郎君償命!”
“慢着!”
“你們別打他,有事大家好好商量不行嗎?”
顧文華和慕皊皊見狀,趕緊站出來大叫。
奈何羣情激奮,大家嘶嚎的聲音更爲響亮,轉瞬就把他們的聲音給蓋了下去。甚至還有人一看顧文華也是從牛車上下來的,也將他給拽過去打。
慕皊皊見了,連忙害怕的縮到慕皎皎身邊:“六妹妹,現在該怎麼辦?咱們千萬不能讓他們把阿爹和顧郎給打死了啊!”
“放心吧,不會的。”慕皎皎搖頭,便回頭衝清風清雲使個眼色。
雙胞胎立馬便飛身進人羣,三下五除二就把圍毆慕宥和顧文華的人都給擋開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誰許你們將人給救下來的?”見狀,一名華服少年立馬大叫,“來呀,給我上,連這兩個丫頭一起打!打死了算我的!”
“如果郎君非要不顧你的摯友的性命,堅持在這裡一逞獸慾的話,那麼我們自然不會攔着。”
清朗的聲音忽的傳來,令他面上的憤怒一凝。
回過頭去,他發現說話的是一個面容稚嫩的小女孩。
“你是誰?你剛纔說的是什麼話?”
“我姓慕,叫慕皎皎,在家中排行第六,是你們現在堅持要打死的人的女兒。”慕皎皎道。
“慕皎皎?慕六……”少年低聲呢喃着,突然反應過來,“你就是那位醫術高明、人稱鬼見愁的神醫娘子?”
這麼快,民間都已經給她取了這麼多名號了?
慕皎皎心中暗歎,一張臉卻繃得緊緊的將頭一點。
少年頓時顧不上慕宥和顧文華了。他快步來到慕皎皎跟前:“你剛纔的意思是說,你還能治好裴兄?”
“等我看過人,只要他還沒氣絕,我就能把他給救回來。”慕皎皎道。
少年立馬回頭求問身旁的人。一名小廝裝扮的人忙道:“裴郎君還有一口氣。”
少年眼中頓時綻放出一縷希望的光芒。“那好,既然這話是神醫娘子說的,那我就信你一次!你去救我裴兄,只要能救回他的命,其他的事情好說。可一旦救不回來,我一定要你們慕家陪葬,連你這個神醫娘子也不例外!”
“郎君!”一旁的小廝趕緊小聲道,“這位慕娘子已經許給崔閣老府上的六郎君了。”
“那又如何?是她自己說能救回裴兄的。她如果救不回,那就是說謊,我定不饒她!”少年高聲道。
“郎君說得是。如果我救不回他,我自願領罰,絕不推脫。”慕皎皎也道,“現在,你們可以帶我去見病人了嗎?”
少年連忙點頭。“人就在二樓,你跟我來!”
慕皎皎剛要擡腳,卻察覺到手腕被人拉住了。回頭去看:“阿爹?”
“皎皎,要是真不行,你也別勉強。這樣的事情阿爹經歷過許多次了,那麼多大風大浪都經過了,也不缺這一次。”慕宥低聲道。
“阿爹放心,我心裡有數。”慕皎皎拍拍他的手,還是轉身離去了。
跟着少年走上二樓,她便見到一名華服少年正躺在雅間內的軟榻上,面色青紫、嘴裡流涎,四肢抽搐,顯然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她連忙上前一步,給他搭上脈,頓時眼神一暗:“附子!”
“慕娘子你知道他中的什麼毒了?”少年忙問。
慕皎皎頷首。“是附子,而且是一口氣攝入過量,急性發作。到現在應該有小半個時辰了。”
少年聞言,也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附子這個藥材的毒性他是聽說過的。如今得知好友居然中的是這個毒,他的手腳已然變得冰涼。
“那,你有沒有法子給他解讀?”他顫聲問,但自己都已經沒有把握了。
慕皎皎卻擡起頭,定定往下一點。“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