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遇到大郎君那邊的郎君,他還得意的向阿兄炫耀了一番。阿兄得知後也沒閒着,便開始顯擺自己阿爹對自己的好。兩兄弟說得口沫橫飛,都堅持自己阿爹最好,最後差點打起來。
李氏見狀,都不由好笑。
“平日裡看他也沒這麼精神,可是今天卻突然這麼精力充沛,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
任由誰看到平常就知道睡覺,除非緊急事件否則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的孩子這麼活力四射,他都會感到驚訝的吧!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這些年想盡辦法讓他多走動走動而不得。結果現在,他阿爹纔剛回來,他就突然這樣了!
早知道這個人這麼有效,他真應該早點回來和他們團圓。李氏暗想。
而等這個想法浮現在腦海,她又是一驚——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看到孩子活潑了些嗎,腦子裡怎麼就開始往那些方向去想了?
悄悄看看那邊,還好二郎君正在和大郎君小聲說話,時不時往孩子那邊看上兩眼。那脣角微微翹起的弧度表示他現在心情正好。
“看看,自從阿爹回來了,孩子們都活潑了許多。所以說,還是有啊爹在身邊好啊!弟妹你說是不是?”身邊,大嫂盧氏突然感慨道。
李氏一個激靈。“這個……是,是這樣沒錯。”
“弟妹你怎麼了?”盧氏方纔一顆心都撲在丈夫和兒子身上,聽李氏的反應才發現她不對勁。
李氏連連擺手,就更緊張了。“我沒事啊!真沒事!”
盧氏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是看着他們父子終於團聚,高興過頭了吧?”
“嗯,可以這麼說。”李氏無力的把頭點了點。
盧氏便拍拍她的手。“現在二叔已經回來了,你以後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順便放鬆一下心境,你看現在孩子不是好動多了嗎?”
“我沒有擔心……”李氏小聲道。
“好吧,你說你沒有擔心就沒有擔心好了。”盧氏從善如流。
可是,這話爲什麼聽着叫人覺得這麼彆扭?李氏咬咬脣,心裡又覺得好一陣無力。
經過了昨天的歡脫過後,今天小郎君雖然依然興奮好動,但好歹沒有再纏着他們。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過後,孩子就乖乖跟着乳孃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娘子,爲夫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見她回來,二郎君便神秘兮兮的摸出一隻小匣子來。
李氏便問:“是什麼?”
“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嗎?”二郎君笑着對她使個眼色。
李氏便打開了。當見到匣子內躺着的那一顆虎牙時,她便睜圓了雙眼,一手不可置信的捂住脣。
“這個、這個是……”
“沒錯,這就是那日帶隊殺進你家的叛軍首領隨身攜帶辟邪的虎牙。那日我在戰場上遇到他,親手結果了他。只可惜當時戰時緊急,我不能把他的屍體拖回來給你,便只能把他腰上掛的最顯眼的東西拽下來帶回來給你了。”
這顆虎牙她認識。那日她躲在地窖裡,透過地窖的門縫就看到一個人帶着一隊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來,她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卻清楚的看到他掛在腰間的一顆虎牙在來回晃動,凜然的殺氣彌散開來,叫本就陰冷潮溼的地窖都彷彿變成了修羅場一般,鑽心刺骨的冷,她差點沒忍住低叫出來。
“娘子,您忍住!婢子以後不能再侍奉您了,還請您自己多多保重。”
這是阿綾最後對她說的話。然後,這丫頭就衝出了地窖,對着那個人破口大罵:“狗賊,我李十七娘便是一頭碰死,也絕對不會容許你沾污我一分一毫!”
說罷,便一頭往牆上撞了過去。
砰地一聲響,然後便是另一個小丫鬟的哭叫聲。
有了這個插曲,那個人才終於沒有再帶隊深入。
“把這個人拖出去,叫李家的人來認認是不是李十七娘。”她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如是道,然後阿綾的屍首就被人拖了出去。那個當時被阿綾一併帶出去的小丫鬟還在哀哀的哭泣着,也被拖走了。
她暗道那隻虎牙在眼前一晃,張牙舞爪的離開。
多少次午夜夢迴,她都會夢到這一幕,然後大汗淋漓的驚醒。她根本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能再親眼看到這隻虎牙的一天!
“我說到做到,幫岳父岳母報仇了。這顆虎牙怎麼處置,全憑你安排。”二郎君輕聲道。
李氏慢慢將虎牙握在了掌心裡。“我要去祭拜阿爹阿孃,你明天可否陪我一起回去李家一趟?”
“好啊!反正現在我無事可做。”二郎君立馬答應了。
第二天,夫妻倆帶着小郎君一起回了李家。
李家上下得知二郎君安然迴歸,也都異常歡喜。李家伯母抱着小郎君,親熱得不行。再見二郎君剛回來第三天就陪着李氏回來祭拜父母,更是高興得不行,連忙親自幫他們張羅。
李氏在父母靈前將虎牙砸碎,扔在炭盆裡焚了,才流着淚道:“阿爹阿孃,你們的仇終於報了,兒的心願已了,今日特來告慰你們的亡靈!”
而後,她便伏地痛哭不止。
二郎君見狀,只是靜靜在一旁看着。等她起身,他才遞給她一條帕子。
一家人在李家逗留半日,便又回到了崔家。二郎君剛從前線回來,現在慕皎皎又還在昏迷中,崔蒲一門心思的撲在她身上,根本不管外頭的事。聖人遣人來宣他們進宮對奏,崔蒲自然不去,也就只能大郎君二郎君兄弟倆去了。
到得晚間,二郎君從宮裡回來,便見到李氏已經在房裡擺了一桌酒席。
“今日這一桌酒,是慶賀殺我家人的仇人伏誅,也是我向二郎你的謝酒。”李氏道。
二郎君便大大方方坐下了。“只是你現在不是茹素了麼?喝酒沒關係嗎?”
“今天是個好日子,地下的阿爹阿孃他們喝不到酒,就只能我來代他們飲兩杯了。想必就算佛祖知道,他也會諒解我的行爲。產仇人伏誅,此乃大事,當浮一大白!”李氏堅持到。
二郎君便歡快的拿起酒壺給兩人倒酒。李氏卻按住了他:“讓我來。”
今天李氏是真的高興。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一會就把一壺酒都喝光了。
李氏喝得面色陀紅,人也有些暈暈的。但她卻越發覺得高興了:“現在,阿爹阿孃,阿兄阿姐阿弟阿妹他們在地下也該能安心了,我也安心了!這件事多虧了你,爲表感謝,我再敬你一杯!”
“你不能再喝了。”二郎君卻握住她已經開始顫抖的雙手。
李氏不服。“我就要喝!你放手!”
“其實,如果你真要對我表示感謝的話,還有一個更好的法子。”二郎君卻在她耳邊道,輕輕對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李氏歪歪頭。“什麼法子?”
“讓我再親你一下,可好?”
“好啊!”今天她心情好,主要是酒精麻痹得腦子遲鈍了,竟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甚至,她還主動擡起下巴,“來吧!”
見她如此主動,二郎君也就不客氣了。
然後……事情又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當李氏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只覺得頭疼,渾身上下都疼。而身上的這種疼,隱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自己很久以前經歷過的一般。但現在身體的感覺明顯比上次還要強烈,似乎身體更累更酸了。
之前是什麼經歷呢?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然後,一個畫面突然闖入腦海,她猛地驚醒。
睜開眼,她就看到一張好看的面孔近在眼前。她幾乎都能感受到從他鼻孔裡噴出來的氣息就這樣噴灑在她的臉上,暖暖的,異常的舒服。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竟然發現,他們倆居然是抱在一起的,而且薄被下的兩個人都一絲不掛!
“啊!”
李氏驚叫一聲,趕緊推開他坐起身,拉過被子將自己給裹得死死的。
然後……就露出了身邊赤條條的二郎君。
二郎君被她的尖叫聲嚇得睜開眼。懶洋洋的掃視一圈,他脣角便泛起一抹苦笑:“娘子,我冷。”
李氏瞥一眼他光溜溜的身體,趕緊又扭開頭去,只將被子空出一角遞給他。
二郎君拉過來勉強遮住重點部位。然後,外頭侍奉的丫鬟們就來了。
“娘子,您怎麼了?”
這種話叫她怎麼說?李氏咬脣不語。二郎君便道:“她做噩夢了,不過沒事,我已經安撫好了。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再好生勸她兩句。”
丫鬟不疑有他,趕緊退下。
二郎君才又看向李氏:“娘子,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你都忘了嗎?”
她怎麼可能忘!眼前的一幕幕都在不停的提醒她昨晚上發生了什麼,她便是想忘也忘不掉啊!可是她明明記得,他們只是喝酒來着。她先好,先代阿爹喝了一杯,再是阿孃,然後幾位阿兄阿姐,再是阿弟阿妹,她還敬了他這個恩人。可是他呢?他卻不讓她喝了,非要她用別的法子報答。他是恩人,他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會反對。然後……然後事情就再次超脫了她的掌控。
明明他一開始只是將碎吻落在她額頭上,然後就慢慢鋪滿了全臉,最後竟然封住她的脣。然後他的雙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開始上下摸索……
“你趁人之危!”李氏悲憤的控訴。
二郎君一臉無奈:“娘子,冤枉啊!昨晚上明明是你先開始的!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句,你就自己把臉送到我面前來了。後來我再做了一些事,也不見你反對,反而滿足得低哼哼,這便表示其實你心裡也很喜歡啊!再後來,你甚至還主動起來了!這就說明你也是願意的,我並非佔你便宜。你要是不信,爲夫現在就幫你回憶回憶?”
“不用了!”李氏憤然否決。
不用他幫忙,她腦海裡已經浮現出昨晚上的一幕幕了。雖然只是一些片段,但也足夠讓她認清自己的確不是被動。甚至有幾次,她還太主動了些!
都是酒惹的禍!早知道她就不該喝酒的!李氏心裡暗叫。
“娘子。”二郎君見狀,便慢慢往她這邊湊過來。
“你不許過來!你離我遠點!”李氏立馬像是受驚的小鳥兒一般,趕緊扯着嗓子大叫。
二郎君不敢再動,她就對外高喊:“阿月,阿月!”
丫鬟阿月連忙進來了,李氏便胡亂撿了一件衣裳將自己裹住,便跳下牀去:“給我拿一套衣裳來,我該去阿姑那邊看看了!”
然後,直到慕皎皎醒過來,李氏都沒有再給二郎君一個好臉色看,她甚至理都不理他了。
小郎君很是不解,但看阿孃臉色這麼難看,他還是沒有再亂鬧騰,只是在母親跟前的時候便乖乖的哄她開心。而等到了阿爹跟前,父子倆就又一起沒心沒肺的玩耍。
二郎君最近也很忙。崔蒲不管事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扔給他們。雖然其中大頭都落在了大郎君身上,但餘下的那些事情對他這個懶鬼來說也已經負擔夠重了。每天再外頭忙着,回來還要陪兒子,他也忙得不可開交。
好容易將手頭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朝廷的賞賜也下來了,二郎君被封爲平川侯。李氏自然也搖身一變,成了侯夫人。
這件大喜事又讓崔家熱鬧了許久,李氏孃家人自然要過來恭賀。大家都圍着她對二郎君誇讚不已,伯母更是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兒,你可算是熬出頭了!如今你爹孃的大仇既然得報,以後你心上也沒了負擔,便好生同你夫君過日子吧!你夫君年歲也不小了,膝下卻只有小郎一個,孩子也太少了些。你抓緊時間,再多給他生幾個,記住了嗎?”
李氏抿脣不語。
伯母便嘆口氣。“你這孩子,好好的怎麼又鑽到牛角尖裡去了?”
只是不管伯母和姐妹們怎麼努力,她就是不肯點頭答應。伯母無奈,回家的時候都還在嘆着氣。
到得晚上,在外頭陪客的二郎君回來了。
李氏見到他,立馬又要起身避讓。
二郎君卻一個箭步走上前來,將她給拽住了:“娘子,我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我和你沒什麼可說的!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就當是做夢吧,大家都不要再提了,我要去佛前誦經了!”李氏冷聲道。
“可說你就不怕,再過不久你又被阿孃把出有孕來?那一晚,咱們可親熱了不止一次哦!”二郎君鄭重的提醒她。
李氏臉一紅。“懷上小郎那次是意外,這一次不一定就那麼準了。”
“但咱們再努把力,應該還能再給小郎添一個阿弟或者阿妹吧?”二郎君立馬就道。
“你!”李氏回頭,惡狠狠的瞪着他。
二郎君定定看着她。“今天你伯父還有堂兄都拉着我說了許多話。他們說你一人在世上生存不易,便勸我多和你生幾個孩子,也好保障你在崔家的地位。我答應了。”
李氏越發的惱怒。
這種事情他怎麼能隨便答應?她都沒答應呢!而且,上次的事情她還沒和他算賬,他居然還敢主動對別人做出這樣的允諾?他將她置於何地?
“以前我一直覺得一個人過挺自在的,只是現在回來,看着小郎宛如小時候的我在我跟前蹦跳,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我覺得我並不排斥這樣的親暱,甚至願意再造幾個這樣的孩子出來玩玩。”二郎君淡聲道。
他要和誰造孩子?和她,還是和別的女人?
想到如果自己決絕,他可能會去找別的女人,李氏心頭又是一陣酸澀。
二郎君說話之時,雙眼依然盯着她的眼:“娘子,現在咱們可以坐下說話嗎?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談了。關於現在,關於未來,還有關於孩子。”
李氏垂下眼簾,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再強力反對。
那他就當她答應了。
二郎君當即拉着她進去坐下,再示意丫鬟們都出去,自己再親手給她倒了一盞茶:“你的手很涼,喝杯熱水暖暖身子。”
李氏木然接了過來,卻沒有喝。
二郎君也不強迫她,而是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排斥我。你從小在滿滿的父母之愛下長大,卻又在一日猛地失去這一切,還目睹了家人的死。這件事對你的衝擊很大,叫你幾乎都不敢再去用心經營家庭,你害怕再經歷一次這樣的錐心之痛,是不是?”
“我……”李氏很想大聲說她不是!可是對上二郎君的眼,她卻發現她怎麼都說不出來。
二郎君便又將她一把擁入懷中,輕輕在她後背上拍了幾下。
李氏想要掙扎,可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能和二郎君這個在戰場上拼殺了七年的人比力氣?二郎君要擁她入懷,她就必須乖乖躺在他懷裡。
李氏掙扎幾下後便認命了。
二郎君見她乖了,才接着道:“之前你一直迴避我,拿要給家人超度爲藉口,我認了。那時候戰亂未平,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來,便乾脆隨你去好了,這樣我死了你也不用太傷心。可是現在,我既然都已經回來了,以後我都不會再離開你身邊,小郎也已經安然長到這麼大,你爲什麼還是如此排斥我?”
李氏抿脣不語。
二郎君突然又問:“該不會,你是太膽小了?”
李氏身體便是一僵。
“還真是?”二郎君驚呼,忍不住低笑起來。
“不許笑!”李氏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一雙閃閃發亮的美目死死瞪着她。
她卻不知道,現在精神奕奕的她有多美。雙眼圓睜,怒意洶涌,就好像給她渾身都鍍上了一層亮光似的,叫人看得幾乎移不開眼。
她在和他生氣呢,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眼睛又開始呆呆的盯着她看,那雙手更是往她這邊伸過來,眼看就要捧起她的臉了。李氏趕緊把他的爪子給拍到一邊。
“我在和你說話,你別再亂動手動腳!”
她很想表現得氣勢十足,然而嗓音裡控制不住的顫音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二郎君趕緊把手收回。“娘子教訓的是,是爲夫孟浪了。那麼現在,你可以回答爲夫剛纔的問話了嗎?”
那個還用回答嗎?李氏不由自主的又垂下眼簾:“我當年發過誓,等父母親人的大仇得報後,就要在佛前供奉一生的。”
“可是你已經嫁給我了。”二郎君便道。
李氏一怔,二郎君又道:“你立的誓言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破了,那就說明已經是無效的了。既然如此,你現在又還苦苦守着這個所謂的誓言做什麼?你這樣分明就是在逃避,你在自欺欺人!”
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一旦認真起來,說的話就跟刀子似的直接把人的心都給剖開了,強行將她埋藏在心底的想法給挖了出來,還逼着她自己承認!
李氏臉色一白。“我沒有!我只是……只是……一開始你明明說過的,我們只是成親給外人看,但以後各過個的,互不干擾。這樣,我也不算對佛祖食言,可是是你!你害得我食言了!”
“沒錯,就是我乾的。所以既然都已經再三食言了,那麼以後你就徹底食言也沒什麼吧?”二郎君道,“我佛慈悲,他自然是願意天下的善男信女都過上溫馨幸福的小日子的。而且你食言幾次,你看佛祖怪罪你了沒有?沒有嘛,那就說明佛祖其實也是贊同我這麼做的。”
“你胡說!佛祖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看在我解救了新唐王朝無數百姓的份上,讓我功過相抵了?”
李氏發現,她說不過他。這個男人的嘴巴居然這麼厲害,纔不過三兩句話,她就又被他給噎住了。
她看着這個趾高氣昂的男人,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頭,便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二郎君見狀,立馬臉色一變。
“你別哭啊!我好好和你說話呢,你怎麼就哭了?你先把眼淚收收,咱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完了你再哭行不行?”
李氏不管他。她現在傷心得不行,哪裡還管時機對不對?他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是想哭,她就是不讓他如願!
二郎君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也不見她停止流淚,反而李氏的眼淚還有大雨滂沱之勢,他便心一橫:“不要再哭了!你再哭的話,信不信我再親你?”
李氏一怔,趕緊就把眼淚給收了回去。
果然人還是兇點好啊!二郎君鬆了口氣。
但他馬上就發現,他還是放鬆得太早了。因爲馬上,李氏就眼淚汪汪的控訴道:“你欺負人!”
嗷!
二郎君真想仰天長嘯。
女人真是一種麻煩的東西,可爲什麼他就是惹上了,現在還不想放手呢?
“是,我就是欺負你了。而且以後我還會欺負你,一直欺負到老了到死了爲止!”他咬牙切齒的道。
李氏又是一驚,雙眼瞪得圓溜溜的看着他,眼睛裡波光涌動,楚楚可憐得真讓人想好好蹂躪。
二郎君便咧嘴衝她一笑:“怎麼樣?你覺得我這個建議怎麼樣?”
李氏扭開頭去。
二郎君立馬又把她的腦袋給扭了回來。“娘子。”他叫道。
“你不要這樣叫我。”李氏悶聲迴應。
二郎君卻又叫道:“娘子。”
李氏再想瞪他。可一擡眼,就對上二郎君滿是笑意的眼,不知怎的,她就生不起氣來了。
“娘子。”二郎君再叫着,不管她是什麼反應,他就慢聲道,“最初我讓人去提親,的確就是秉承着那個心念去的。可是誰知道等娶了你進門,你讓我知道原來女子也有如此令人疼惜的一面。不管是你傷心時、失意時、還是面無表情時,都好玩得讓我移不開眼。尤其後來你又對我露出笑臉,你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勾人嗎?明明一開始是你勾引我的你知道嗎?”
“你這個人怎麼能這樣!”李氏更委屈了。這個男人佔了她的便宜,怎麼還能倒打一耙,反過來說她的不是?
“本來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放心的睡到天荒地老,可是就因爲你,從咱們成親開始我就沒有再睡過一個好覺了,後來你還那樣勾引我!再後來我從洛陽回來,你如果真個一心向佛的話,你就不該管我,安安靜靜的去佛堂唸經去就是了,可是你爲什麼要照顧我、還要主動來開解我?就是你的主動,才又勾起了我的心思。那段時日,我在洛陽明明都已經作出決定,以後咱們繼續井水不犯河水的!”二郎君繼續控訴。
李氏張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突然很想這樣大叫。
現在還有天理了嗎?明明她纔是受害者啊,可爲什麼聽他的意思,反而他纔是那個最純潔最無辜的男人,她就是那個妖媚惑人的妖精,生生將他給蠱惑了?
李氏又想哭了。可是她努力的擠了擠眼睛,卻發現已經擠不出一滴眼淚來。
二郎君還在控訴:“後來我的傷好了,阿孃叫我貼身照料你,你知道你那段時日又有多迷人嗎?你和肚子裡的孩子說話的樣子、你看着孩子在你腹中亂動時那樣柔和的眼神,無一不叫我心動。後來我又要出征,我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提出想和你共枕一夜。如果你當時嚴詞拒絕了我,我必定死心,以後在安心做孩子阿爹就是了。可是你根本連拒絕的意思都沒有!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心裡其實也是願意的,只是你自己還沒有發現罷了!”
“後來我走了,每隔一個月你都會給我來一封信,說說家裡的事情,說說小郎的事情。信上內容不多,但我要的都有了。以你那一心向佛的性子,你能做到這樣已經極不容易了。當然最關鍵的是,我叫人送回去的東西你都收了!你還分給了你的孃家姐妹們!你在主動在她們跟前營造我是個好丈夫、好父親的事實,你知道嗎?你都已經這樣做了,我又如何能不更加心動?”
李氏已經不想說話了,她也不想哭了。
她就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看他還能把話說到什麼地步。
二郎君也沒有讓她失望。他又接着道:“這次回來,雖然有小郎從中斡旋的原因在,但如果你心中果真沒有我的話,你怎會願意一直和我在一處?你別以爲我沒看到,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些,你還經常偷看我!”
李氏就懵了。
她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呢,可他怎麼就知道了?
這件事,她的確無法辯駁。
“再加上那一晚,你喝了酒之後那麼熱情。”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二郎君臉上又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都說酒壯慫人膽。酒能激發人的潛能,讓人放肆無忌的將她壓抑在內心的心情給釋放出來。所以說,你明明就是……”
“你不要再說了!”
李氏已經快羞死了。她忍不住主動伸手去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