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半絲猶豫,赤陽道人即刻向着老靈猿一抱拳:“赤陽星赤天宗風傑,不知天高地厚在前輩面前口出狂言,望您勿怪!”
“罷了,老夫不願再見你,就此離開天極,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半步!”木雙巖聲音雖低,但其言入得赤陽道人耳中,猶如天音一般。
“是!風傑這就走,從此不再入天極星。”
說完,赤陽道人畢恭畢敬退出了青竹山,隨後帶着李妍離去。
剛纔所發生的一切,李妍皆看在眼中。
一道傳迅,亦在離開之時發出。這東洲,非飄雪城女修所能染指。
青竹山頂處,木雙巖舉目四望,東洲的一切盡收眼底。
“今日護你先祖不受打擾,當初從大齊皇宮中偷出的嬰兒算是給你林家留下血脈,這兩件事對你已是大恩。東洲之地的空間坍塌,非百年不得好轉,那些修士就暫且留在莽荒,也算我木雙巖再助你一次。若不是那天極國來的一男一女,我還真不知道你能見到她,那老婆子既然能幫你,我同樣可以。只是老夫卻未能看透,你到底是不是他?”
天際,閃過一道極亮之光,如流星一般。
木雙巖擡眼望去,臉上頓時出現了笑容……
“好,他走了,你就能回來了。這一次,老夫不會再見你,那天極國來的二人,你也不要相見了。你陰差陽錯救下一名望虛修士,可曾想到卻爲東洲留下興起之源!要不是老夫算到東洲此劫,在他二人尚未到雲天門前將其收下,以你對這二人的恩惠,他們怎能不找那赤陽拼命?若這二人一死,東洲修士再無機會成爲望虛境,你還得謝我一次。你此番回來之後必然再度離去,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否破開那無盡的虛空……”
接着,木雙巖伸出手,在林家祖墳前留下一道手印。
那手印中,有他一絲神念。
做完這一切,木雙巖飛身而起。
一道白光閃過,青竹山上再無木雙巖的身影。
……
昏迷中,那陣陣的巨痛慢慢減弱,直到醒來之時,林奕除了心中那失落外,再無痛苦之色。
瘋老頭已不知去向,聖殿之中除了林奕外再無一人。
那件黑色披風,已蓋於林奕身上。
他走了!
只是不知此人在此地出現到底爲了什麼,當年見他之時,瘋老頭已將定西明月等國修士收於麾下,如今又打這天極國的主意。不過有一事令林奕感到可疑,此人爲何只幫結丹期修士?這樣做對他又有何好處,若在定西明月等國,結丹已是最高境修士,可放眼這天極國,隨便拉出一人便是望虛境,以他的實力只要開口,多少望虛境修士會甘心拜到其名下。
不行!林奕收起披風,快速離開了聖殿。
腦海中又出現了那一幕,雲天門一定出事了!
那痛之源,就在東洲。
龍盤飛盤再一次被林奕取出,天極國的護國大陣早已不復存在,林奕意念一出,龍盤飛舟如流星一般直入天際,向着東洲疾馳!
已然感受到故土的氣息,林奕卻眉頭緊皺!
那氣息中,還有一絲焦味。
林奕之心已變得不安,遠處的大陸已出現在眼前。
“怎麼會有火?”
東洲大陸之上的赤焰火,已被赤陽道人收起。林奕所看到的,乃是餘火之光。
上空,那空間塌陷所形成的天地震盪仍在繼續……
再看那大陸,到處都是焚火後的殘景。
胸口瞬間一堵!龍盤飛舟所過之處,竟無一絲人煙。林奕散開自己的神識,卻未發現有修士的氣息存在!
沒有一絲的猶豫,林奕催動飛舟直入雲天。
華洲城外,林奕每踏出一步,都在顫抖……
我林氏一族,可還有人?
痛在心頭,而心卻在滴血。
當年,那城牆之上,自己曾開弓引箭射紅狼;
當年,隨大軍死戰在此驅魔修;
當年,無數仙門來此地,賀林氏一族再興。
如今,再也無法見到親人之面。那一切,都成煙雲隨風而去。
仙道無情,忘卻凡塵……
以林氏一族爲代價換我林奕仙途,這算是對我林奕的懲罰嗎?曾經,我敬天爲尊;曾經,我以仙爲榮;當上天戲我,只當是一場磨難。雪兒之死,我知道自己錯了,這仙,不求也罷;這天,不可敬!
你,無恥!
手指上天,林奕怒目而視!
天際,似有滾滾紅雷出現,而林奕卻視而不見。
雲天山脈,龍盤飛舟如閃電飛過……
踏雲峰上,林奕再次仰天而怒!最不願意看到的終於出現在眼前。那經過重建的雲天山門再次被夷爲平地,遍地的瓦塊中埋藏着具具焦屍。伏下身,林奕伸出那雙顫抖不止的手,將一名雲天門弟子的雙眼合上。雖然已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其眼中仍能看出此人臨死前的痛苦……
走一步,便是一具屍體。
那殘存的石階,林奕一步一步走來,無盡的悲憤之氣,瀰漫着雲天主峰。
臉上,已看不到淚水。有的,只是怒火。
踏雲峰,已在空間坍塌中毀去一半。那主殿,是林奕親自所建,如此已不復存在。
當初,自己就是從這走出,走向天極。
藍月的身影,依稀可見。只不過,在此時卻是腦海中的一個幻覺。
天,似乎將要塌陷一般,壓得人無法喘息。
那紅雲中,已現道道雷絲。
“師父……”
一聲悲喊,林奕跪倒在一塊斷石之上。
那膝下,仍有未乾的血跡,染紅了林奕的衣衫。
想開口惡罵,嘴中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心中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只是這一刻,還有何用?
“趙塵,我救你何用?”
林奕的眼,變得通紅!有那趙塵在,這東洲還有何人能毀我師門?可眼前的一切無情擊碎了林奕的心,整個東洲的變故,已超出他意料太多……
這是天意!
天意如此趙塵如何能改變,以林奕對他的瞭解,東洲有難,趙塵絕不會不管。
想來,這出手毀掉東洲之人,已然明瞭。
那瘋老頭,是故意阻我!
原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有我林奕不知。
再次仰天而望,許久,一顆熱淚滑過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