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仙官,他距離此地只有兩千餘里了。”
在閻火的提醒之下,方十九擡頭看着遠方許久無語,伸手朝那方一指,想要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在冰凌的原本計劃下,他既是做的如同幫屠秋一般,乃是殺掉凡人換了令牌這種同樣手段,那女孩心想屠秋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會用同樣的手法對法他,況且在佔據主動之後,屠秋單人也不會是冰凌的對手,更不要說這兩人聯手了。
只是在這方法施行前,屠秋竟然主動出擊,襲擊了剛剛受傷的冰凌,如今方十九手中傳話的冰晶已然碎裂,這冰晶乃是女孩用自身魂魄元力打造,看來冰凌都已落敗,飛來之人肯定是屠秋無疑!
對於這個末道葬仙官,若不是上次偶爾看到其突破聽重境,他恐怕不會對這人有什麼印象。
如今細想起來,算是在兩年之前,這屠秋剛剛入官之時,他手下的童子曾經在門外通報:“第九位葬仙官被阿伯帶到了殿上來,聽說這葬仙官清清楚楚,曾經只是個凡人,大家都在議論他哩。”
當時他正在修煉,對這種事情只是輕蔑一笑,沒想到在兩年之後,只是第一個照面之際,這人就用拳頭給他上了教訓深刻的一課,他在降世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這人絕對不能留!沒想到降世後再次照面的時候,這人已經只能讓他去仰望了。
這是個怪物!
若是用鬼界的稱呼,這人乃是一隻恐怖的鬼怪!
本來冰凌一敗,他就不用再施行這個計劃,況且也能從原本兩難境地中抽出身來,大可以向屠秋示好,雖然沒有功德,但是性命卻肯定能夠保得住,但是在冰凌交給他這塊令牌的時候,他就打定了另一個主意!
照冰凌所說,這令牌乃是壽不飛給她,這位魄勁六重的狂妄人物似是對這末道仙官十分不順眼,雖然說他與壽不飛從未有過交情,也並不想有什麼交情,但是既然這人可以對付屠秋,他爲何不用!
冰凌的敗北沒有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卻讓他生出了漁翁得利的打算。
若是屠秋如今也受了重傷,他大可以自己下手將對方制住,若是屠秋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麼他身上就可能有其他秘密,引狼打虎,這種方法雖然對自己十分危險,但富貴險中求,想得的報酬也是十分豐厚,只要這屠秋一方威脅消除了,不僅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這人報復,最後一個仙雛的功德非他莫屬!
他既然將四個凡人葬去,那就是對屠秋下了與之爲敵的宣戰!
“仙官,這人只有一千里了。”
方十九呼出一口氣,將手中令牌捏緊,他沒有目重境的視力範圍,但是用聽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來向。
“仙官,還有五百里。”
方十九耳朵抖了一下,猛然睜開雙眼,看着天邊隱現一團黑雲,這黑雲之中煞風嗚響,好似無數鬼兵鬼將就藏在那雲團之中,隨着黑雲翻滾涌動,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而這黑雲最前端,依稀能夠看到來人身影。
他冷笑一聲,說道:“這股煞風雖然強橫,但是並沒有將冰凌的煞氣吸了,看來她並沒有死,而這個人也是精神百倍地活着。”
他這話雖然只是說給閻火聽,但屠秋遠遠也早已聽到,抱拳說道:“託方大仙官的福,小生倒是沒有什麼事,只是我都說將這仙雛讓給方仙官了,爲何仙官還葬去了四個凡人?哎呀,如今只有一個仙雛可葬,爲避免這仙雛生異不要再葬錯了人,我就勉爲其難地幫上方仙官一把,畢竟讓仙雛醒覺了,你我都不好交代。”
方十九臉上抽搐幾下,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厚顏無恥地用這個理由收回原本許諾,看來這人是一心要拿功德了。
葬仙官不要功德,就像人不要吃喝一般,那是不可能的!
功德決定了存留,生死,仙鬼!
屠秋原本沒有想要方十九的性命,他的目的只有功德,但對方不是傻子,他葬去凡人的做法與一臉的淡然,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遠遠看了一眼,在壽不飛身後正是一座不大的軍家城池,這城池只爲駐兵存糧,在守城官兵看到一團煞風吹來之際,連忙大叫着架起車弩,嚴陣以待等那黑雲飛來。
“看來仙雛就是出在這些兵將之中,他莫不是想要用這些官兵來擋我?難道這兵營裡有什麼玄機不成?”在想了許久沒有頭緒的情況下,他如今只能將目光對準了這座城池。
只是其中除了三個仙師看了這邊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其他修士了。
這三個只不過是三品仙師,在被將領推推搡搡之後,勉強一人踩了一道咒符飛了出來,這咒符不但飛得十分慢,而且三人顯得腳下不穩,似是有些搖搖晃晃。
方十九見屠秋的煞風越飛越近,已經到了自己目所能及的範圍,冷喝一聲:“停下!”
屠秋腳下並未停,倒是那三個飛出來的仙師全身一震,兩個從咒符上落了下來,其中一個登時摔斷了腿。
剩下那個仙師立刻大驚,說道:“兩位……兩位高人,不知有什麼仇恨,還是不要在這裡打殺了,我們這裡乃是龍尾山駐兵處,山上的仙人已經允許我等在敗仗之後躲在這裡喘口氣,若是兩位乃是追兵,也請報上來是哪國的名號啊。”
兩個葬仙官齊齊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重新挪開,屠秋這才腳下一停,說道:“方仙官,有話請講。”
“屠仙官,這個功德是不肯讓給哥哥我了不成?”
屠秋眉頭一皺,這人的口氣爲何就變化這麼快?能夠口出狂言,定然是有對付我的殺手鐗,看來這人並不是依靠這些兵將的。
他目光掃了一週,這附近的確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只是手中拿的棕黑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捏的這麼緊,定然是這牌子的原因!
他呵呵一笑,說道:“我已經讓給方仙官你,只是仙雛只有一次葬去的機會了,你我畢竟身上有令,就不能再犯任何錯誤!我是怕方仙官你再看走眼了,畢竟事情有了再一再二,便有這再三再四不是?”
方十九見屠秋在自己手中停了片刻,轉而將雙手背在身後,說道:“既然屠仙官不客氣,方某也不客氣了。”
那飛在天空的仙師見兩人根本不理會自己,抿了抿嘴脣,說道:“二位高人,要不是那賊國的仙師,就不要在這裡打了,實不相瞞,我家大人物便在這城中歇息,若是驚擾了他,恐怕你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他說到最後終於提起了一絲底氣,只是那飛在黑雲中的人忽然身影一動,消失在了半空之中,隨即地上那位傳來了一聲大喝,嚇得他差點肝膽俱裂從空中墜了下去。
屠秋在一步挪到這人身後之際,便見到對方手中的令牌已經碎了!
“你便是受死吧!”方十九哈哈一笑,被對方一拳打在胸口,悶哼一聲猛然飛起,落地之時將地面砸了個凹洞,笑聲雖然順差了口氣,卻從未停止。
“傳信令牌!”
屠秋一眼便看出這被捏碎的是什麼東西,這令牌碎去之後浮在半空之中,彷彿有人緩緩撥動這些碎片一般,一塊塊碎片在半空重新整理之際擺成了一個手指大小“壽”字!
這壽字一成,絲絲黑氣從令牌之中鑽了出來,隨着這黑氣越來越濃,這碎屑組成的壽字也越轉越大,轉瞬便在旋轉兩圈之際長成了手掌大小!
“方十九,你好生有種,我等仙官之間的糾紛,竟然請外人來幫忙!”屠秋冷笑一聲,說道,“虧你還是個錚錚鐵漢!”
“只有死人才不會有種,哈哈哈!”方十九翻了個身,將血魄入竅打入體內,猛然一個翻身朝後跳去,就怕屠秋對他突然下了黑手。
葬仙官令牌上鬼臉猛然一動,閻火小聲說道:“仙官,這壽不飛十分厲害,況且如今你並沒有什麼先手準備,此戰必敗無疑!要我說,既然已經放棄了兩次先前機會,將這次機會再放棄也不是不可以!我還是那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屠秋盯着這壽字越長越大,卻是沒有回答。
他放棄那前兩個仙雛,便是不想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讓他錯過兩個仙雛,就已經和讓他死了一般難受,再讓他眼睜睜看着方十九得逞,自己落荒而逃,他已經無法忍耐了!
“仙官,若是再不跑,就沒有機會了!”
而那壽字,也已經長到一人大小,而那黑氣漸現滾動,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了出來。
碰!
重響之際,一隻精鋼鐵履猛然跺在壽字面前!
精鋼鐵履的一腳之下,如同天神巨人的一腳踩地,整個大地都震顫起來,屠秋穩穩地站在這晃動之中,只是臉上卻青白不定。
這便是魄勁六重的修爲!
“第四道葬鬼官,壽不飛駕到!”
隨着鬼官閻火的一聲呼喝,壽不飛緩緩從黑光中挪出身子,另一腳跟上之際,這大地再次震顫少許。
雖然沒有千萬人追隨,沒有那千丈長身,只有一人一火走出,卻比千軍萬馬的氣勢還要恐怖。
魄勁六重,則是相當於半仙的修士了!
方十九身子本就十分壯碩,但是壽不飛的壯碩卻與他不同,這位鬼官身上滿是精肉,沒有一絲鬆軟,雖然比方十九身形小了一些,但是其身上蘊含的魄力如同將人壓碎一般隨風襲來!
壽不飛仍是一副兇字臉,在環視了一週,輕笑着說道:“哦?我明明記得,我這牌子是交給了冰凌,怎麼,這小妮子將我叫了過來就自己隱去了身影嗎?哈哈,屠仙官,莫不是你將她嚇得連身都不敢露了?”
屠秋嘿笑了一聲,束手說道:“那倒不是,她已經死在了數千裡之外。”
“什麼!”
壽不飛額頭上的青筋清晰爆出,這人一身魂魄元力不過是冰凌的十分之一,況且那女孩手中還有天時傘,與她打起來,就是壽不飛他也沒有十成把握勝過那股陰寒煞氣,這人?
絕對不可能!
他轉頭看向了方十九,後者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壽不飛這才一愣,半天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人都說士別一日刮目相看,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倒是十分適用!”
他目光一動,眉心陷下去更深,絲狀煞氣在身周捲動,一陣無形的壓力朝屠秋砸了過去。
這正是壽不飛曾經拜訪之時用出的鬼壓身!
屠秋咬緊牙關,對方的魂力不過同他一樣是諦聽四重的境界,更何況他在海光元精的滋補後,魂力更是比壽不飛更爲精純,抖身之際,便將其壓在身上的魂力震開,提起窄劍便朝對方刺去。
對方故伎重演,顯然是想要羞辱他!
他這一劍並未用上步雲登天,這步法太過消耗魄力,本來面對這人在魄力之下便佔了下風,太早地消耗只會讓這差距更大。
“嘿,就是這般纔有那麼一點意思。”壽不飛負手背過,說道,“既然你有將冰凌打敗的實力,那麼就讓我見識一下!”
他全身化作一道鬼影,從屠秋這一劍之下從容閃過,手中輕輕一拍,便將這人砸了出去!
屠秋只覺得後背似是被放瘋的母牛撞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側飛出去,足足飛出了一里距離,才撞在了地上,又彈了數裡之遙才滑行中擺正了腳步。
而壽不飛這一拍之後,手掌頓時感覺一陣發麻,盯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掌,也不去制住這般抖動,許久才道:“你到底吃了什麼東西!身上竟然蘊含了如此強的魂魄元力,不該,不該,這感覺若是真的,人早已經被撐爆了!”
屠秋吃的那些丹藥如今仍未消化完,但是有金光護着魂魄元初,倒也不怕爆體而亡的後果,只是在這一拍之下,這一身強橫的魂魄元力似有些失守的跡象,臉色蒼白如雪。
只不過是輕輕一拍,竟然蘊含了如此強的魄力!
“有趣!”壽不飛哈哈大笑幾聲,說道,“就讓我只用一成魄力與你玩玩好了!”
他的令牌乃是掛在袖口,隨從閻火忽地鑽了出來,說道:“壽鬼官,你已經將第八道鬼官打成重傷,如今再與仙官動手,就是不殺了他,這功德也是一定要扣的,在我看來就此收手!”
壽不飛瞪了閻火一眼,兩者同時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
“功德,再去掙就是了,但是與這小兒玩耍,倒是比那些只會幹吼的鬼怪要有趣的多了!”
閻火嘴角一撇,說道:“那你就好自爲之吧,只不過不要浪費了太多時間,必須在今日之前抽出身來,否則趕不上下一個鬼怪的肆虐!”
“不用一日,便是一炷香的時間就夠,哈哈哈哈!”壽不飛甩了甩手腕,將閻火甩了回去,喝道,“葬仙官,上次與你玩耍,倒是讓微毫那騷娘們打擾了興致,今日倒是沒人來救你了,你只要跪在我面前,磕上三個響頭,我立刻饒你不殘!”
“狗屁!”屠秋叫了一聲,手中窄劍則是凝聚了一道葬仙刺!
壽不飛目光一動,這人前一刻還在數裡之外,如今猛然見到了對方竟然出現在了身邊!
這一前一後的身影接續沒有半點拖沓,連貫的連任何殘影都沒有留下!
而這葬仙刺,就纏繞在他的腦門一邊!
屠秋乃是擺好了架勢,靠着步雲登天的一步趨勢朝前刺去。
在他看來,這步雲登天的神通中,似是包含了空間的規則,便是在他每次踏出一步之際,整個世界都近乎完全靜止!
然而這葬仙刺仍是出手慢了,在窄劍的劍尖刺到這人腦門之際,已經被對方的魄力阻擋,而葬仙刺出手之際仍是慢了,壽不飛在感覺到腦袋有異之時,已然甩頭躲了過去。
明明抵在腦門的一刺,就這麼被這人躲開了!
壽不飛在剛剛生死之際臉色大驚,叫道:“好,不愧有打敗冰凌的本事,但在老子看來還是太弱了!”
他張開臂膀,雙手握拳,兩拳相撞之際,一道恐怖的魄力從中炸出,如同一門火炮牟足了火力全力一擊,砸在屠秋的肚子上。
碰!
在向後倒飛之際,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五臟六腑旋轉挪位的感覺,這些內臟都被擰在了一起,血管斷裂之聲在他耳中聽得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楚。
這次則是飛出了八里才撞碎了一塊大石停了下來。
冷靜,莫要被這瘋子挑釁失了心智!
屠秋搖了搖腦袋,眼前的景象還是有些左右擺動,他順手抹去嘴角的一絲口水,慘笑一聲,伸手打出數道血魄,兩次入竅的疼痛已然是如同數十把刀插在竅穴中一般,而激發出的魄力也是成倍增長!
就在血魄入竅之際,修羅冥甲同時罩在了身上!如今這修羅冥甲之上則多了數細小鐵鏈,扣在關節之處,冥甲如今的質感已經超越皮甲,更似是鐵板一般。
見到屠秋如此拼命,壽不飛臉上的戰意更加瘋狂!手中一指,修羅冥甲同樣罩在了身上!
與壽不飛的修羅冥甲相比,屠秋的這一身冥甲倒像是紙糊一般!
這次他並沒有主動攻擊,而壽不飛也似是懶得動彈,就那般一直站在原地。
如今想要用自己手中法寶出其不意,只能將他引來,但是他自從站定之後,就沒有移動過腳步!
閻火也看出了他的躊躇,眉頭一皺,說道:“仙官,與這壽不飛打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活兒,況且毫無勝算,你我就是跑了,也不會有人恥笑!”
“跑?你以爲壽大鬼官能讓我輕易跑了嗎?如今只有兩個結局,他倒下,要不我倒下!”他冷笑一聲,說道,“這人與冰凌不同,修爲不但更高,而且下手十分狠辣,沒有任何猶豫,與這人打,就像是同一頭自然反應的野獸動拳!”
閻火嘆了口氣,說道:“你自己的評價都如此之高,在我看來只有一個結局而已,那就是你倒下!”
屠秋閉口不答,額頭上已經滲出一絲汗水,閻火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方十九看着屠秋兩次送死,心中不斷叫爽,只想這人再衝過去幾回,被打殘了纔好。
在沉默兩息時間中,屠秋挺直腰板,念起了一串坑長的咒語來,變化了數道手印之後,猛然朝天一指。
磅礴的靈氣從他身中涌出,這靈氣越來越濃,就是他身周的景象都被這靈氣覆蓋,變爲了朦朧一片,而在煞氣旋轉之際,這雄厚的靈氣則順着他的手指方向噴涌而出!
如今他之所以敢與壽不飛叫板,是因爲他體內現在蘊含了無數無法消化的魂魄元力以及那些丹藥靈力!
有點化金光的保護,他便將自身當做了一個儲存靈力的倉庫,在這些靈力未轉化衝擊境界之時,則先拿出來一部分用來對敵了!
一陣陣轟鳴聲從天空傳了下來,在屠秋手指之處,那黑雲破開了一道縫隙,從中露出了一塊岩石。
這是山之一角!
通山派的搬山決竟然被他直接用了出來!
他搬來的這座山只有三十里方圓,雖然是座數千萬斤的小山,但是仰頭看起來卻是龐大無比,甚至能看到這山中的樹木上還有鳥兒棲息,山間那些走獸更是拼命挪動腳步,死死地抓着腳下土地!
這座青色高山浮在黑雲之上,山底帶起的泥土與山上的樹木不斷下落,在屠秋手指一動,從指天轉向了眼前之人,一陣陣轟鳴之聲從這雲中傳出,徑直朝壽不飛砸了過去!
搬山決的厲害之處,便是山越大,靈氣越重,飛得越高,砸得越狠!
屠秋這座山雖然不是太大,但是奈何他扔得極高,剛剛冒下雲層也只是在下落的趨勢中,在朝壽不飛落去之際,速度更是加到了極快!
“搬山?這手法倒是高明,但這神通我在人間之時便已經學得了!”壽不飛大喝一聲,腳下震出了數丈高的氣浪,精鋼鐵履下的土地更是片片崩裂,騰空躍了起來!
他雙目圓瞪,在山風壓下之時一動不動,身着修羅冥甲的他如同一塊黑色磐石一般,就在這大山離起鼻尖只有兩手之遙,兩隻拳頭握了起來。
轟!
雙拳齊出!
直接用拳頭砸了上去!
與這青山相比,壽不飛的拳頭着實渺小之際,但就是這麼渺小的一拳,讓猛然下落的大山忽地一停,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此刻靜止了一般!
轟!
又是一聲崩響,震擊從雙拳與山底撞擊之處猛然炸出,隨着壽不飛兩隻腿都踏進了土地之中,兩道裂縫如電閃雷芒般裂開!
一道是壽不飛腳下的土地,一道則是這青山之上!
這座大山在雙拳砸中之際並沒有猛然裂開兩半,而是被這拳勁朝天空頂了出去,就在整座山朝天空騰起之際,咔咔作響的裂痕已然佈滿了整座山間,隨着一陣陣刺耳裂響,碎成了無數大石!
“裂!”
這座山裂開之際,從其中飛出了一道黑色大手,五指化作五道黑刺朝壽不飛紮了下去!
鈞天裂心爪悄無聲息地躲藏,就是壽不飛與山如此近的距離都沒有察覺,目光一動,剎那間便抽出雙腿向後退去!
只是這鬼爪更快,五指展開之際便拍在了這冥甲胸口之上,五道裂痕隨五指方向猛然蔓延開來,在硬抗重山之後壽不飛一時也擋不住這鬼爪一拍,口中噴出大口鮮血,倒飛之際捏了一道手印,這幾道鮮血化作數道冥光撞在鈞天裂心爪之上,將這鬼爪的來勢減緩了一些。
“罪伐明王勁!”
他在半空中轉了半圈,沒有急於對付這襲來鬼爪,而是雙腿猛地朝下踏去,精鋼鐵履將腳下的土地踏開,露出了其中金甲神人的身影。
見到金甲神人暴露,屠秋連忙催動法訣將其召回,但仍是慢了一步,兩腳踏去,持鏡金人手中金鏡頓時被這腳踩爛,就是身上也印上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腳印!
另一個持鏈錘的金人則是被一腳踏在了腦門之上,臉頰深深地陷了進去!
這兩個金甲神人就這麼被廢了!
屠秋一陣肉痛感,再捏了一道法訣,鬼爪兩顆珠子放出了陣陣黑光,無數的哭號冤屈瘋狂嘶嚎起來!
只是這些魂魄並沒有照屠秋所想施展鈞天裂的法訣,而是在壽不飛瞪了一眼之後,明顯有了退縮之意。
在壽不飛將罪伐明王勁施展之後,身上已然出現了一陣強大的陽煞之力,更有一道威嚴的明王虛像在其身後生成,這明王足有遠山高大,乃是八臂四眼,雖然只是虛像,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恐怖氣勢,勝於虎狼,勝於鬼怪,勝於死跡!
“想用這些連鬼都未成的魂魄對付我?你不知道爺我殺了多少鬼怪嗎?”壽不飛冷哼一聲,說道,“萬靈歸冥道,乃是要讓世上生靈俯首,別說是死人,就是活人在這明王面前必要下跪!”
玄陰大帝坐下的諸位明王,乃是由鬼得道的鬼聖,魄力既是以明王卷爲名,就是以這些鬼聖的內勁爲原型,這真正的明王勁與屠秋的魄力不是一個等級的。
轟轟轟轟!
那青山碎成的巨石纔剛剛落地!
屠秋將鬼爪與金甲神人收了回來,只提一把窄劍護着周身,明王勁,那是與魂象相提並論的霸道魄力,雖然壽不飛這明王相只不過是最初步的階段,但是已經是相當霸道的內勁了。
壽不飛冷笑一聲,身後八臂虛影猛然張開,八隻手臂在壽不飛舉拳之際同時揮動,在一拳之下,八道魄勁盤旋着朝屠秋打來!
後者看清機會,一步便將其閃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心境中的魂魄小人也是這樣吸起氣來,忽地一吐,無數青光從小人口中飛出,飛出心境邊緣,出現在了屠秋的口中。
“幽風蝠!”
無數青色蝙蝠閃動翅膀,從屠秋口中吐了出來,這道魂術攻擊並不強,主要是用來迷惑他人,壽不飛冷哼一聲,卻不屑與用同樣招式,而是雙拳一砸,身後的八道手臂同其身影一般兩兩拳頭並和,一道道穿透耳膜的震音從其拳勁碰撞中傳出,青色蝙蝠被這魄勁震出的虛無聲壓撞住,整體晃了一晃,在半空中消融起來。
“這鬼術對人間修士還算奇妙,但是對我等卻太過可笑!你還有其他手段嗎?”
在壽不飛面前,屠秋的鬼術大部分都是臨時抱佛腳的手段,而對方則是爲官數十年的鬼官,鬼術的經驗在這方面足以當他的師父了。
屠秋在壽不飛的笑聲中臉色越發難堪,這次竟然不用任何法術,舉起拳頭便朝對方打來!只是這拳頭只不過蘊含了一道毫不起眼的魄震而已。
壽不飛冷笑一聲,挺起胸膛便將這一拳接了下去,任由其給在其修羅冥甲上再印上一拳,輕蔑地看着這人無力掙扎,但這第二拳看似更加簡單,偏偏一拳就將其身上的修羅冥甲打碎了!
而壽不飛身後的明王虛像,也在心中震顫之際猛然散去!
他這才發覺不妙,彷彿隨意地甩了甩手,屠秋身上的修羅冥甲則在這手甩中之際塊塊崩落,噴出一口鮮血在空中翻滾兩週才停了下來。
他喘息數聲,若不是這人有修羅冥甲,恐怕剛剛解離魂魄便能觸到其本身了!
鬼術對修真者來說乃是十分詭異玄妙的法術,對玄陰官來說以魂鬥魂,以魄都魄便能應對。
相對來說,因爲真元之力包裹魂魄,這解離魂魄對修真者來說比較困難,但是對玄陰官來說卻是致死之手!
只要給他時間碰上,則會將魂魄能有多散就有多散!
壽不飛看了被摸去了一塊的修羅冥甲,這冥甲乃是以魄力穿線,以煞氣做甲,被那鬼爪一擊也不過出現了五道裂縫,卻被對方摸了一把就碎了一塊!
他眼角抖了一下,揮手將冥甲重新修補完好,臉上戲耍的情緒已經一絲不剩,剩下的只有那瘋狂的戰意!二話不說便朝屠秋撲了過去!
“來!”
他本就是不喜歡在想活動筋骨的時候廢話,若是他戰意一起,直接手底下見真章!
就在這人撲上來之際,屠秋連忙閃了過去,若是與他鬥法尚是可以抵抗,但偏偏這人不喜歡鬥法!就喜歡動手!
之前這人恐怕只想要廢自己兩條手臂,如今卻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如今壽不飛已經主動出手,若是讓這人纏在身邊,恐怕一百個屠秋都不夠死!
屠秋兩步踏出去之後,便知道躲避只有死路一條,步雲登天雖然比鬼影步法高上一籌,但是怎奈對方追擊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支持步雲登天的魄力耗費實在太快,就是血魄入竅的狀態下也逃不出幾步!
他手中提了窄劍,在對方追上來之際猛地繞到了壽不飛身後,一道鮮紅的葬仙刺划着圓弧將對方身影圍了起來,這紅芒並不會一時消散,只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對付壽不飛,卻是有些拙劣,後者化作的黑影猛地一頓,連抽身都未有,便朝屠秋一拳揮去。
“山嶽不動決!”
屠秋可禁不起在這麼來上兩拳,大喝之際,溶在身中的靈氣再次暴漲,在修羅冥甲之外再罩上了一層如同石膚般的靈紋,而在這靈紋之外,更有一道如堅石般穩固的漆黑煞氣!
山嶽不動決同樣是通山派的神通,他所鑽研有成的三法神通分別是搬山決,山嶽不動決,以及大遙攀山決。
只是這山嶽不動決他也不過是學會了三分,而且還是催動煞氣模擬而出,這通山派的大神通之法便大打折扣了。
饒是如此,壽不飛這拳也只傳到其本身一分力道而已,但這一分力道就等同於之前被拍中的兩下,其身上的煞氣猛然散落,頭暈目眩之際,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清楚,便朝後踏出了一步。
在其中拳的瞬間,目光模糊地捕捉到了壽不飛的身影,咬牙之際,一道內丹精華隨魂魄小人目光一動飛出,朝心境之外飛去!
壽不飛見屠秋在半空滾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便朝這人抓去,誰料剛到這人身邊,其手掌猛地破開,從中彈出一枚白色光球來。
這光球在破開手掌時只有拇指長短,但是飛躍出來卻變成兩人高大!如今近的距離,壽不飛徒然伸着手掌卻躲避不及,一把抓在這光球之上,便知道不妙了!
這一把抓住的,乃是七八枚內丹的精華!
這些精華經過淬鍊吸收之後,是隻能存在於心境中的狀態,如今放出來極爲不穩定,在其一抓之力下靈氣猛然散開!
相當於數個丹成修士耗盡生命的一擊,只是呼地輕響,一道耀眼光芒直接將千里照耀,破雲推風!
這道白光只有一瞬之間,沒有任何聲威,卻讓壽不飛吃了一驚。
“若是這道靈氣不是散開,而是爆炸,恐怕我如今便要受傷了。”壽不飛將手縮了回來,這手臂只被那白光灼傷了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着,沒有傷到魂魄實屬慶幸。
他目光一動,屠秋站在一里之遙的位置,仍是喘息不斷。
其手腕上的令牌忽地一聲輕響,閻火鑽出說道:“鬼官,這打鬥已經夠了,你我還是早些回去吧,若你真的殺了他,加上之前一事,就怕幽鬼大殿追查下來,不只是功德那麼簡單了。”
壽不飛聽到這話,眉頭才鬆了一些,但當他看向屠秋那雙眼的時候,臉上的瘋狂不但沒有消失,還加深了幾分。
“這人以魄力四重,就能弄傷我!他一定要殺,否則他將會殺了我!”壽不飛冷笑一聲,不停閻火勸導轉瞬便來到屠秋面前,伸出一指朝屠秋按了過去。
屠秋雙眼死死盯着這根手指,這手指雖小,卻彷彿將天地都遮住,面前所有的視線都被這手指佔據,靠近的剎那,他全身抖了起來。
他發抖不是因爲心中恐懼,而是因爲身上魄力被這一指引動,其蘊含的殺意與魄力,足可以將他的腦門子崩飛了!
“鬼官,你若是殺了他,罷免官職,那也同等於死罪了!”
閻火再次的呼喝倒是讓他將這手指收了回來,就在他冷哼之際,一聲呼喝遠遠傳了過來:“是何人在我伏龍山喧譁!”
幾道人影遠遠地飛了過來,壽不飛在聽到伏龍山這詞的時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原來這裡是伏龍山啊。”壽不飛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不回去也是不成了。”
來人一共有六個,這幾人在看到壽不飛御風飛走之際,其中三人臉色頓時大變,叫道:“快追!”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倒是讓屠秋與方十九犯了迷糊,兩人相視一眼後,卻各自露出了一絲奸詐笑容。
這兩人心底都盤算到了同樣的事情。
這兩道笑容如此相似,只是方十九那笑容在迎到屠秋的奸笑時猛然收斂,換上了一臉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