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煞修羅面露猶豫,閻火便道:“屠仙官,這確實是玄陰大帝立下的條例,按照道理說這是萬萬不允許的。”
“道理?”屠秋哈哈大笑一聲,黑色眼仁吐出的煞氣將兩隻眼睛都蓋住了,“道理便是,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勾魂修羅,而我則是玄陰大帝欽點的葬仙官,你下我上,本官的話便要遵從!”
這位紅煞修羅悶咳了一聲,似是十分不好搭上話來,轉瞬便又有幾個修羅現身,說起好話來。
閻火知道得了這金福真人的道統總有不少好處,可是自己總要一切以玄陰大帝的標準爲主,勸了兩句,便被屠秋收了起來。
“你說這位仙官是從哪世來的?你我卻是從未聽說啊。”
“這葬仙官都是來自來世,誰知道是幾百年後了,反正不是我們這世的,咱們跟他破了規矩,卻也沒有什麼好處,還是趕緊撤了吧。”
“嗯,這位仙官,將這個魂魄收了卻是你的功勞,我等送回輪迴之後,定會上報明王,幫您記載下……”
屠秋看出這些傢伙想要鞋底抹油開溜,手中一指,便使桎梏將這幾個修羅完全鎖死,抽手便拉起到了面前。
這些紅煞修羅全都是純陰鬼體,桎梏法術本是魂術,正是能鎖陰的厲法,他將這些修羅排成一排,聽到周圍陰風不斷,顯然還有其他未現身的修羅慌了神,被屠秋一喝,頓時風小了一些。
沒等面前修羅們開口求饒,他手中一指,便將一個紅煞修羅的腦袋砍了下來。
這些紅煞修羅原本也是人,被玄陰大帝應招之後,便消去了原本記憶,兢兢業業地只知道做自己的工作,也懂得怯懦恐慌,眼見一個同伴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死了,一陣唏噓,立馬便有幾個口氣軟了下來。
“趕緊照我所說的做了,難道還要我賄賂賄賂你們不成!”
紅煞修羅聽見賄賂一詞,臉色頓時好了些,卻看到屠秋的表情越來越惡,吞了一口苦水,招呼着同伴現身,將屠秋想要問的話都問出來。
那金福真人的靈魂屠秋也未見到是什麼模樣,不知如何抵抗,但是看這些修羅們一個個賣命叫喊,費得功夫也不少。
若是其他修道之人,在這人間中未有什麼逼供的刑具,想要從一個道心純固的修士口中問得人家法寶祭煉法門,難如登天,倒是這金福真人膽子十分小,只是許諾了幾句,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吐了出來,還希望着自己說了多了能在鬼界得到什麼好處。
屠秋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將這羣無關緊要的人全都放了,只留他一人在此摸索這座金龜屋。
這金龜龐大無比,是被那點金石全都化爲了真金,建造這座屋子足足費了金福真人三十七年的功夫,其中蘊含的金行之氣,簡直能幫一位修行金屬真氣的修士由蛹孕修爲突破到破蛹的境界了。
龜身以純粹的金氣布成了一座封絕大陣,外氣不走,內氣不出,更沒有縮小的辦法,除非能再給其重新打上禁制,否則是無法帶走的。
屠秋要得的也不是這金龜,而是那塊點金石,這石頭被藏在了一隻龜腿之上,與門相對的位置,他念了數句口訣纔將這點金石摸到,拿在了手中。
與想象不同的是,這點金石也只不過是小指大小,卻是無色透明,得了這樣東西,這裡便沒有其他東西可尋了,但那蝠翼黑蛇實在龐大,就是玄符匣也是裝不下的,他便將這金龜屋的屋門開了,讓這大蛇蜷縮了進去。
他這樣做卻是因爲知道遲早有人會尋到這裡,不管是什麼人來,便被這蝠翼黑蛇一處暗手牽制,若是他之後有了能夠裝下蝠翼黑蛇的容器,再將他尋回便是了。
他出水之後,仔細檢查了下週圍無人,這才連忙飛去了。
這般匆忙也是怪他一時沒有將那些人全都殺盡了,金福真人的弟子如今不知是何等本事,找上門來倒是一處麻煩。
他也不急着將收來的東西捉摸明白,便向葬仙之地飛了許久,直到入夜之後,看到那月關晃動了一下,這才落在了一處破廟之中,將靈識探入玄符匣中,化爲本身模樣,走到了秋止身前。
這位女子如今已經醒了過來,被玄符匣中的收攝陣法綁住了手腳,虎關陣的猛虎如今也有了身形,正圍在這女子身邊打轉,只等對方回覆真氣,便用爪子拍傷了。
原本這隻猛虎只是防止匣中生物不予出逃,可是被屠秋以煞氣佈陣之後,全身都是暴戾之氣,沒有將這屋中到處打翻就不錯了。
如今秋止受傷,被這陣法困住,況且玄符匣本身便是這猛虎的世界,不管她對這毛茸茸的大蟲罵了多久,也只能憋着悶氣聽這虎鼻響動。
見到屠秋進來,秋止卻是嘻嘻一笑,說道:“怎麼,你這老色鬼,如今將我制住了,是否又要做什麼下流之事?”
“若不是我知道你是未月門的弟子,定然要當你是個懂得魅惑之術的妖精。”
屠秋也不去看那雙眼睛,知道對方魂魄與自己所見的皆不相同,當靈識進入這女子心境之中後,也只見到一輪皎潔明月,在這月光之下,那魂魄的模樣卻是看不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向心境之中探觸,正要看清這魂魄之時,那月光卻猛地強烈起來,照的屠秋雙眼模糊。
他與那月光抗衡片刻,便知自己不敵,退了出來。
這女子魂魄一時無法明瞭,倒是沒有時間捉摸了。
剛剛月光晃動那下,恐怕是未月門弟子的戴月夜行術,這法術悄然無息,能將這月光震動的,恐怕不是一個兩個人追了上來。
秋止眨了眨眼,那面紗下的模樣倒是有些俏皮,“你剛剛摸了我,佔了這麼大的便宜,便叫我也佔了一些吧。”
說罷,她竟是扯着那陣法符字的拘禁朝屠秋胸口按了上來,後者知道這人如今被陣法囚禁,下不了什麼偷襲,便大大咧咧地也不去防備。
誰知這手一按住他的胸口,便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受自己的控制,諸多不曾去想之事反而被對方引導想了起來,猛地大驚,這莫不是讀心的本事!
等他一個倒退,女子倒是大笑了起來:“你這人心思果然深邃,我見過千萬人的心,有這般心機的你算是排得第二了。”
“我卻是忘了你還被稱爲忘心娘娘,通曉人心,原來便是這般本事,你原本隨口一念,引得風雲變動,可是這言靈術?”屠秋越與這女子接觸,越是覺得對方十分神秘,手段無窮,別說是他,就是良姬仙子的記憶中都從未有過這麼一號人物,“若不是身後有你那師門追兵,我倒是想要將你這魂魄研究個明白。”
最好是以生法煉器的方式,煉化成一樣法寶!
只是這女子有這般手段,想必是未月門中重點培養的對象,這些追兵顯然便是來要人的,只是不動聲色,恐怕沒想着給自己一條活路。
最重要的不知對手多少,要想甩開他們,不想個十全之法是不成的。
“你倒是能認出我家的戴月夜行術,倒是十分稀奇了。”秋止呵呵一笑。
屠秋卻也笑了起來,猛地雙眼一瞪,身邊的猛虎便是一爪拍上,打在這女子腹部,後者受痛大叫道:“屠秋,如今你已將我制住,卻還要虐待犯人,難道一點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嘛!”
未月門的弟子各個生的美貌,秋止更是百裡挑一,原本也有與邪道之人鬥法的經驗,只是想着以屠秋這般修爲,心境不純,只是一個笑容便能迷倒人心,誰知道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
“這是什麼道理,你生的美貌了些,我便要對你好些?”屠秋冷笑一聲,“你這般危險,比我鬼道之人都更爲詭異,我本想將你就此殺了,可是如今身後有你師門追兵,正好我想出了一個折中辦法,只是你這性命能不能保住,倒要看你能否及時回師門去了。”
他招手便將一道金色絲線晃在了面前,這道金色絲線正是紫漠遺地蛛後的蛛絲,那時被他一併收了進來,也未想有什麼作用,倒是如今卻能幫他一個大忙。
這蛛絲上的劇毒他是沒有嘗過,不過百寶閣的柳叔,其身具丹成的本事,要祛除這份毒性還要靠天關門的幫助,這等破蛹修爲的修士,也只有徒手抵抗的份了。
見到這女子驚慌,他臉上雖仍是陰毒,心中卻道了聲莫怪,心道:別怪我狠心,只是我突破這血重境之時,身上血脈本就不通,必須要找一處地方靜養,葬仙時日又太過緊迫,由不得其他人再來打擾,要怪便怪這命,怪你們找上了我。
爲難何人不好,非要招惹我屠秋。
“只是你這等資質手段,死了倒是可惜了。”
說罷,他便將這金色絲線在秋止身上纏了幾圈,只是片刻間,毒性便在其身上蔓延起來。
他將此女從玄符匣中扔出,如今突破了第三重血重境,便靠自己的魄力便可御風而起,只見這黑影一個沖天而起,便大喝道:“未月門的妹妹們,你家秋止如今被我扔在了破廟之中,身中劇毒,若不及時帶回門派調養,命可就留不住了!”
說罷,那華彩大轎便從黑暗中現身出來,衝入了破廟之中,更有三四道白月輪從黑夜生出,追着屠秋的劍光飛了許久,這才收了回去。
見到甩開了唯一的一路追兵,屠秋這才放下心來,將葬仙官令牌掛在腰間,這才噴出了一口鮮血。
“仙官,仙官,這是怎麼了?”閻火見到屠秋吐血,驚道,“你與那些人鬥得天昏地暗,也沒有這般模樣,怎麼一打完了,傷便上來了?”
“這生死之間突破境界,雖是比靜修容易百倍,卻也危險百倍,沒想到血重境竟然比肉重境突破時艱難了十倍不止,原本突破肉重境的時候,也只不過是皮肉受損,如今血重境卻因我身上精血只剩下七八成,魄力無處依存,在我體內正震盪!我若不是一直忍着,被那些未月門弟子看了出來,肯定會對我下了殺手,也不會追了一會兒便退去了。”
屠秋喘息了片刻,在玄符匣中摸索了許久,才發現那幾壺丹藥全都吃空了,那可是加起來四五十數的丹藥!
沒想到突破這第三重明王境界,竟然要耗費這麼大的資本!
他看這閻火無奈地嘆氣,罵道:“你家官爺我這麼拼命,你連一句鼓勵的話都沒有,還嘆什麼氣!”
閻火看了屠秋一眼,想了片刻,才道:“是用祝賀這個詞不?那好吧,就祝賀仙官還未有魂飛魄散。”
“我便知道,你這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